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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两府虽然简单,人才却比去年更胜一筹,在君子党当中,庞籍、文彦博都算是有吏治之能的。当然,不能算德cāo,故郑朗樊楼宴中,只有富弼、蔡襄、王尧臣,外提了一个王素,这几个人不但有能力,私心不重,可以选择为战友,不会在后面放冷枪。
两府诸位大佬当中,陈执中也不算太差,大宋稍稍欠缺,打酱油的王贻永,但人家就是摆烂,可以放在一边。若是调度得当,富弼再调回来,这个两府也是一种接近理想状态的两府人员配置。
但谁能说清楚呢?
郑朗一直进入京城,都没有想清楚。
先到东府交接。
宋庠淡淡说了一句:“恭贺。”
至于是恭贺他有可能的首相,还是恭贺贝州大捷,不太清楚。
回到家中。
家中有客人,樊月儿的父亲。
郑朗客气地说道:“见过翁翁。”
“不敢,”樊父欠身说道。对这门亲事樊家很满意,尽管是小妾,可就是小妾,郑朗也相敬如宾,不算太委屈了女儿。但因为有了这门亲事,几乎没有一个人敢觊觎樊家的产业。
“请坐。”
两人坐下,樊父来说一件事。
关于种籽的事,培育好几年,到了开始收获的时候。刻意选择一些地段进行正常的密种,最高的亩产达到两石六斗。
“好啊,”郑朗说道。
在恩州,刻意问过许多农民的收成,亩产两石就是高产田了。实际不可能的。整个北方亩产两石不足,这是指两季总收成,也不是一季只有一石,还有部分耕地轮耕,宋辽边境寒冷地区只有一季,加上灾年。正常年份,一季麦子收成只能保持在一石三四斗。
这个同样有上升空间的。
后世的种籽与化肥等等,不想了,但可以与民国相比较。彭老总的一分地九十斤麦子同样不想,然而在那种落后条件下,麦子产量已经上升到三石多,高产田能达到六石,造成这产量的变化,一是jīng耕细作,二是种子的进化。
对育种。郑朗看得很重。
樊父问道:“这些种籽怎么办?”
“按照当初规订,同农民交换,以一换三吧。”郑朗说道。
这些大户人家仅是向朝廷示好,无所谓,不过若是无偿交出来,不会有人学习跟风。对此樊父也不在意,换三换二换四有什么区别?难道在意这一点收益不成?
说了一会话,起身告辞。
月儿才高兴地站起来。与杏儿四儿簇拥到郑朗身边,眼中冒着小星星,虽然在皇后发生了诡奇的刺杀案。但朝廷仍然让气艇停留在京城上空一天时间,这才将气艇落下来,重新拆卸,将兽皮归于内藏库。
这件事引起轰动,导致太学学习格物学的学生增加到一百余人,整个京城的百姓也在谈论此事。
郑朗低声说道:“大床,大床。”
几女一哄而散,跑到远处咯咯地笑。
崔娴掐郑朗的腰,说道:“孩子都大了,你还这么邪恶。”
正在笑闹间。又来了一个客人。
种谔。
张岊怕误事,正好种谔因功迁平夏城录事,于是张岊让他来京城办理此事。本来想将奏折想办法递给宋庠,朝堂上忽然来了一个大换脸,大宋调到西府,种谔不知道怎么办。又听到朝廷召郑朗回来,便在京城等郑朗。
郑朗未任职,不能打开张岊写的奏折,但大约的种谔说了一遍。
听完郑朗沉思。
没移氏同样有些烫手,处理不好便是一个祸根,但处理得当,未来会有很大的用途。不但其父熟知西夏许多内幕,到宋朝正式对西夏征战时,这对父女号召力不亚于山遇惟亮。
说道:“你再等几天吧。”
“喏。”
“种家五郎,你的马呢?”郑苹忽然说道。
“那匹马?”
“还是相公送给属下的那匹灰斑骝。”
“你要不要那匹赤兔马。”
“就这匹,我很喜欢,”种谔惊谎地说道。与这位大小姐仅是一面之缘,其古怪jīng灵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不敢招惹。
郑苹抿着嘴说道:“那匹赤兔马还在我家马厮里,娘娘不让我骑,留着浪费,若你喜欢,我将它送给你。”
“还是不用了,”种谔讷讷地答道。
看着这对小人在对答,郑朗若有所思。女儿才十一岁,但这时代结婚比较早,妻子屡屡提及女儿的亲事,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或者有出息的学子。可是自己却不喜。
这时代士大夫虽宠,可是多喜风流,典型的例子便是苏东坡,有才华,但不是一个好丈夫与好父亲。相反,一些武将倒是中规中矩,前途虽差,却不是使女儿委屈。
念头一闪而过,但种谔害怕郑苹,连忙起身告辞。大小姐,俺闪!
前面离开,又有一个客人登门求见。这个人让郑朗意想不到,张尧佐。
郑朗皱了皱眉头,颇是不喜。还是让他进来。
没有必要与这样的人结恶,这才是郑朗的态度。
未说几句话,小黄门便到了郑家,传郑朗入宫。
来到迩英阁,赵祯正坐在椅子上等他。
施礼后,赵祯递来陕西发来的消息以及王嵩的奏折递到郑朗手中。
郑朗迅速看完,大喜说道:“陛下,可记得西夏是如何得到甘州的?本来西夏屡屡出击甘州不利,然契丹为了平衡之道,做了失策之举,出击甘州,使甘州回鹘大伤,这才让西夏成渔翁之利,拿下整个甘州。”
“朕记得,你再看这篇奏折,”赵祯又将庞籍的奏折递到郑朗手中。
计策也是好计策,郑朗不是很同意。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宋夏战争结束后,郑朗刻意留下几个缺,一是边境未明确划分。有人提议,但被郑朗否决,朝廷早迟收复西夏,一旦明确划分。以后会失去大义之名。这仅是一个借口。第二个便是没有禁止两国百姓反叛往来。于是导致一些看似不好的情况,比如西夏侵耕,特别是屈野河附近地区,侵耕严重。掳掠,西夏不敢出动军队,但边境地方一些强悍部族做小规模的掳掠,宋朝官兵仅是将他们驱逐出去。未作处理。还有私盐现象也十分严重。总体看上去宋朝虽是胜方,仍是偏软偏弱。
不过与史上不同,这是郑朗刻意做出的假像,为将来征伐西夏寻找借口。
这仅是一方面。
第二个就是没移族的投奔,两相结合,会让西夏产生错觉,认为宋朝软弱可欺,将战火提前烧起。在契丹与西夏动手之前。宋朝没有必要趟进这一滩子浑水。徐徐将原因一说,郑朗又说道:“想要退,未必先去退。可以进为退。”
“何进?”
“先从陕西做出一些想要进攻的姿态,如今西夏国内混乱,契丹敌意浓烈,一旦我朝改为强硬姿态,西夏反而会产生顾忌,那么可以消除没移族来投奔所带的不好影响,再册封其幼主,效果也许更好一点。”
赵祯踱了几步,忽然说道:“郑朗,接旨。”
郑朗只好伏下接旨。
“诏集贤殿大学士前枢密使郑朗除同平章事吏部侍郎集贤殿大学士兼枢密使。”
同样为集贤殿大学士同平章事。但郑朗兼代着枢密使之职,凌驾于陈执中之上,已是名副其实的首相。
但郑朗有些愕然,敢情刚才赵祯询问西北事宜,是给自己下了一个套子,让自己无法拒绝这一授命。
伏在地上。望着赵祯。
赵祯摇头:“失礼了。”
郑朗无论接与不接,得谢旨,但赵祯嘴角露出恶作剧式的微笑。一直想让郑朗为首相,可是郑朗始终不同意,因此想出这个计策,关系到宋朝西北的未来,管不管?不管连庞籍都没有好策略,西北大好形式必会贻误。管,接旨担任首相吧。
郑朗很无语地说道:“谢主隆恩。”
“免吧。”
“然臣还有一事相求。”
“说。”
“西北虽然我朝不会参战,但对我朝西北边境形式产生无可替代的影响,臣恳请陛下授王尧臣为枢密副使,王素为陕西转运使。”
王尧臣丁忧未满,但丁忧也快满了,让他复出,夺情即可。
赵祯看着郑朗。
郑朗又说道:“臣为国家故也。对西北军旅善长的,莫过于韩琦与范仲淹,韩琦前去延州,然朝堂中诸臣对西北不是很熟悉,庞籍虽可,然过于保守,富弼虽曾为枢密副使,对西北仍很陌生,唯有王尧臣最合适不过。”
其实论军事方面的能力,即便不是西北,富弼也不及王尧臣。但郑朗一点私心没有是不可能的,朝堂上有庞籍,有文彦博,还有富弼,并且是失去浮躁之气后的富弼,朝堂上人才济济。但是庞籍与文彦博心思缜密,郑朗对他们一直存在一些忌惮。将王尧臣也召进两府,那么至少在牌面上自己一直能处于有利的一面,就可以做一些实事了。
赵祯又是微笑。
笑后问:“为什么不召蔡襄。”
“陈执中在东府,不能召。”郑朗中规中矩地答道。
“嗯,去吧。”
“喏。”郑朗走出皇宫。
天空瓦蓝一片,有一份欣喜,也有一份担心。
想做事,必须做首相,只有担任首相,手中才能聚拢最多的权利,实施一些良xìng改革。
也没有那么简单,论功绩,自己远在两府其他大臣之上,论资历,如今自己也不差到哪里去。不过做为首相,年龄终是小了。只要自己犯一点儿错,必会引来群起而攻。宋朝的朝争不象明朝那么黑暗,但也不能忽视。
终于担任首相了,可自己有没有能力将这艘破破烂烂的超级大船带向幸福的彼岸?
但更多的是期待,看着天空,第一次郑朗觉得天是那么的辽阔,微热的夏风吹来,就象一曲无声的美妙乐符,使得一颗心飞了起来,飞向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