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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宴请刘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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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瑾和马永成都很尴尬。

    刘公公近来风风火火的查帐揪贪官,忙着抄家。当然,大明如今的规矩略有改变,抄家之后没收的财产不再充归国库,而是充归刘府库房。

    进项太多,rì进斗金的刘公公竟忘了当初内库曾经送过他五十万两银子。

    五十万两当然不是小数目,然而跟朱厚照要修建的豹房工程款比起来,实在还差很远,况且以刘瑾那种貔貅xìng格,吃进肚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吐出来?

    于是刘瑾理所当然将自己这个最大的蛀虫无视,恶狠狠地道:“别人呢?别人贪了多少?查!狠狠的查!”

    马永成愈发尴尬,涨红了脸道:“不瞒刘公,我自己……拿了二十万两。”

    刘瑾白眉一竖,正要发火,转念一想,这家伙和自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呀。 . .

    悻悻哼了一声,刘瑾道:“还有呢?”

    “还有谷大用十万两,丘聚五万两,罗祥高凤五万两……”不愧是内库管家,马永成对贪污帐目如数家珍。

    总而言之,两月前充入内库的二百万两矿税银子,除了用于正途的数十万两,剩下的就这样被七虎瓜分完了。

    之所以说“七虎”,是因为里面少了张永。

    倒不是张永高风亮节,只因刘公公与他不对付,二人深结仇怨,另外六虎都是有眼力的人,刘公公如今权势熏天。谁也不敢和张永走得太近,怕被刘瑾忌恨,贪污银子这么有快感的事情,自然也将张永排除在外了。

    刘瑾越听老脸越绿,马永成念出这一串的人名,他谁也办不了,因为包括他在内的七只蚂蚱,全拴在一根绳上。

    拴七只蚂蚱……

    多么逆天的绳子啊。

    都是东宫里出来的老人,大家如今在宫里各居高位,陛下与他们的情分颇深。而且宫里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像一个个圆圈。互相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交集,刘瑾纵然是内宫第一人,却也不敢犯众怒。

    “你们这些混帐,陛下yù建豹房。难道……难道杂家去跟陛下说。内库没银子了。因为全被你们贪了?”刘瑾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不是‘你们’,是‘咱们’……”马永成急忙纠正,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马公公还是很能坚持立场的。

    刘瑾狠狠瞪了他一眼。

    重重叹气,刘瑾道:“银子进了你们的肚里,怕是掏不出来了,如今之计,唯有……加赋!”

    司礼监外忽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刘公,万不可加赋,早晚生大祸!”

    二人愕然扭头,却见张彩急步走进来。

    “刘公,纵然再艰难,亦不可向天下加赋,若激起民变兵反,对刘公而言必是一桩大祸,那时陛下都保不住你了。”张彩恳切说道。

    刘瑾倒是从善如流,见张彩说得如此严重,立马便打消了加赋的主意。

    “那你说怎么办?陛下yù建豹房,内库却早空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对不上数,这事若被捅出去,杂家……”

    张彩烦恼地挠挠头,他也没辙,毕竟他只是刘公公的谋士,谋士不是财神。

    司礼监内气氛陷入低迷,三人长吁短叹许久,刘瑾侧头看向张彩,问道:“你来有事吗?”

    张彩如梦初醒,掏出一张名帖递去,道:“刘公,山yīn侯秦堪邀刘公赴宴。”

    刘瑾一呆,接着勃然大怒:“还来!这孽畜上回设计害得杂家还不够吗?这回他想弄多少个青楼女子来羞辱杂家?”

    张彩忙道:“不会的,秦堪派来的人说了,这回保证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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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侯爷破天荒邀请刘瑾,刘瑾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

    如今朝政尽握于刘瑾一人之手,可并不代表刘瑾可以站在巅峰高呼天下无敌,英雄寂寞了,因为这世上还有一个他深深忌惮的敌人。

    最忌惮的敌人请他赴宴,刘公公不能不去,否则输人又输阵了。

    夜幕降临,京师仁寿坊一家名叫“富贵楼”的酒楼大门高高挂上了灯笼,五城兵马司的军士早早将附近清了场,两排骁勇侍卫大门前按刀而立,威风凛凛令人生畏。

    今晚锦衣卫指挥使秦侯爷宴请大明司礼监掌印刘公公,两位都是威名赫赫顶了天的大人物,安全工作自是重中之重。

    酒楼已被秦侯爷包下,楼下空荡荡不见一人。

    一身黑sè儒衫的秦堪坐在楼上的雅间里,慢悠悠地品着酒,雅间里,一名不知从哪个青楼请来的名jì怀抱琵琶,铮铮之音仿若大珠小珠落玉盘,柔和处又如chūn雨江南绵若无骨,名jì的一双美眸却死死盯着离她不远处独酌小饮的秦堪,眼中的爱慕之sè连瞎子都看得清楚。

    年轻英俊,官高爵显,有才名,有官声,这样的风流人物哪个名jì不喜欢?名jì使出了浑身解数,不仅将学到的琵琶艺技发挥到极致,一双勾魂的大眼也毫不避讳地直视着秦堪,眼中露出极为勾魂的妩媚之sè。

    可恨的是,这位年轻的侯爷仿佛是个瞎子,不仅没拿正眼瞧过她,而且还将目光投向窗外,似乎窗外那一团漆黑的夜景也比她这个名满青楼的名jì要好看一百倍。

    名jì只能暗暗气苦,却不敢抱怨半句。

    未多时,一乘华丽官轿在酒楼前停下,刘瑾穿着暗黄sè蟒袍,一派气定神闲地走出轿子。

    踏进雅间,刘瑾一眼便见到里面独酌的秦堪,刚堆起几分笑容,却见雅间里还有一名弹琵琶的女子,刘瑾笑容一滞,接着露出惊恐之sè。

    秦堪哈哈一笑,挥手令名jì退下。

    自从上回秦堪下套,刘瑾被四名青楼女子调戏过后,刘公公便患上了女人恐惧症,至今未愈。

    女子退出雅间后,刘瑾的脸sè这才恢复如常。

    “刘公公。”

    “秦侯爷。”

    二人互相拱手为礼,接着哈哈大笑,状似亲密无间。

    自秦堪从辽东回京,他和刘瑾却很少见面,二人之间不对付早已满朝皆知,彼此实在提不多大的兴趣见对方。

    二人落座,秦堪主动给刘瑾斟满了一杯酒,然后端杯朝刘瑾一举。

    刘瑾也端杯,皮笑肉不笑道:“侯爷先请。”

    秦堪知道,这绝对不是刘瑾跟他客气,而是怕他在酒里下毒。吃多很多次亏的刘公公面对秦堪时有着十二万分的jǐng惕。

    小人!

    秦堪二话不说仰头饮尽,朝他一亮杯底,刘瑾这才开心地把自己杯里的酒喝了。

    “侯爷,你上回可坑得杂家够苦啊。”刘瑾怆然长叹。

    秦堪愕然:“刘公公何出此言?”

    刘瑾重重哼道:“明人不说暗话,侯爷还装什么糊涂?量产那个狗屁佛朗机炮,把刘大夏那老匹夫赶出朝堂,这两件事都是你想干的,结果你给杂家下了套儿,杂家上了你的恶当,两件事杂家帮你办了,最后得好处的是你,背恶名的却是我……”

    秦堪叹气道:“刘公公身边是不是出了小人?这根本是无稽之言,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露过面,站得远远的,无限敬仰地看着刘公公呼风唤雨大杀四方,无缘无故的,刘公公怎怪到我头上了?”

    刘瑾冷笑:“这么说来,两件事与你无关?外面传言全是胡说八道?”

    秦堪正sè道:“纯粹放屁,刘公公不可轻信外人挑拨,而令亲者痛仇者快啊。”

    与秦堪说话有一个很神奇的效果,说不上两句便会勃然大怒,偏偏还发作不得,大部分只能回家挠墙皮。

    刘瑾忍住心头怒意,嘿嘿冷笑两声,事情反正已过去,他也懒得再提了。

    “说到坑人,我倒是听说刘公公好像坑过我啊……”秦堪慢吞吞道。

    这回换刘瑾愕然了:“侯爷何出此言?”

    秦堪冷笑道:“据锦衣卫密报,撺掇陛下派我去辽东送死的,正是刘公公……”

    刘瑾大怒:“这是哪个王八蛋造谣害杂家呢?杂家做人向来堂堂正正,怎会做出如此jiān恶之事?”

    秦堪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笑道:“如此说来,此事与刘公公无关?是下面的人胡说八道?”

    刘瑾正sè道:“当然无关,咱们都是东宫出来的近臣,朝堂上正该抱成团儿一致对外,杂家怎会害你?侯爷不可轻信小人谣言,而令亲者痛仇者快啊……”

    秦堪叹气,这个没文化的,连台词都不改……

    于是二人再次举杯,皮笑肉不笑地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都是威名赫赫的大人物,都是有能力在朝堂呼风唤雨的权臣,都是同样的没节cāo,做过的恶事打死也不承认……

    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对彼此都是种煎熬。

    刘瑾的耐心显然没有秦堪好,二人对饮几杯后,刘瑾直奔主题。

    “不知侯爷今rì宴请杂家,所为何事?”

    秦堪笑道:“刘公公,最近……可缺银子?”

    这句话又引起了刘瑾深深的jǐng惕,看着满桌山珍海味,刘瑾忍着怒气道:“这顿饭该不会是杂家出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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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还有一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