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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长生惊呼道:“师兄!”
展龙却已将那银光湛然的灵剑揉成一团废铁,扔在地上,冷淡道:“修炼贵精深而忌驳杂,武器选择应当从一而终,若是朝三暮四,心猿意马,终至一事无成。”
展长生不疑有他,低头受教,望向剩余一口灵剑,终是忍不住辩解道:“我不过想修习御剑飞行的法术,如此不必每次麻烦师兄。”
展龙却道:“我不怕麻烦。”
展长生心道,你何时不怕麻烦?就连当初释放金羽雕元神,多费两日功夫也嫌麻烦。
他只得再度劝说,“若连御空飞行也不会,岂非枉自修真,日后若是……”
展龙道:“御空飞行不必非兵器不可,取铜简来。”
展长生在储物袋中一扫,便见展龙最初交予他的三件物事之二,正是一枚两指宽、半尺长的桐木书简,浅棕木纹,入手温润。
展龙手指拂过书简木纹,手掌摊开,那书简呼一声冲向石屋上空,猎鹰一般翱翔半圈,又落入展龙手中,展龙将那木简放入展长生手中,沉声道:“待你筑基中阶,再修炼御空之术,切莫揠苗助长。”
展长生只得应了,将木简收回,索性将最后一样物事也取出来,“师兄,这又是什么法宝?”
最后一样是个鸽蛋大小的圆球,通体银色,入手冰凉的金属,表面镂空,精雕细琢了巧妙云纹,隐隐透出内里一颗金色铃铛。微一晃动,便发出清脆碰撞的铃声。
展龙接过,稍稍往铃铛内注入灵力,那圆球便飞速旋转、震动不休,铃声叮铃铃成串响动,清澈悦耳,赏心悦目。
展龙垂目看了片刻,沉吟道:“此物应夺自欢喜宗人手中。”
欢喜宗恶名远播,最热衷炼制各类奇技淫巧的器具,这圆球只怕亦非善物。
那圆球似是有所感应,突然一阵急振,展长生福至心田,面红耳赤伸手去抓。
展龙却心有灵犀一般,将它收回手中。
展长生生怕叫他察觉端倪,只得道:“既然用途不明……不如扔了。”
展龙只是“嗯”了一声,已将那圆球收入怀中,竟打定主意再不给他了。
展长生无奈,又怕一味追讨反惹他疑心,便转向剩余的储物袋。
那些储物袋神识尽被展龙抹去,不留原主痕迹,绣有字样、暗纹的一律舍去,其余四个,分别用来装盛灵石、兽皮兽骨、药草同法宝衣物。
整理妥当后,便只剩一张破布。
展长生将那灰白破布展开,布片不过两个巴掌大小,其上密布墨线,或曲或直,绘出山川海洋,只在破布一个碎角上,用朱砂标记了个圆圈。
墨线朱砂俱已褪色,不知经历多少年月,应是张藏宝残图。
展长生难掩心头激动,展龙却道:“这类藏宝图十有八|九皆是伪造,剩下那一成中,又有泰半早已废弃。这碎片无头无尾,师弟莫要抱太大指望。”
展长生正是一腔热血时,少年人谁不曾有过冒险寻宝的美梦,展龙冷言冷语也浇不熄。他自是珍重万分,将那破布收藏妥当。
展龙见他珍而重之收一块破布,神色若有所思。
修真果真无岁月,不觉间便临近通天坊开市。
这几日展长生在静修时,白烟渐渐减弱,终于消失无踪。
那引导他循环周天的细线便消融在经脉内,往后修炼,更需他自己凝练灵力,强行突破。
展长生缓缓睁开双眼,便对上展龙深邃黑眸,展龙沉声道:“师尊的神念散了。”
展长生低声应道:“是。”
屠龙仙人在神国受刑罚之苦,更被神王强行抹杀痕迹,唯有这一点神念留给展龙,权作安慰。如今展龙为助他修炼,不惜耗费全部神念,竟连个念想也不曾留下。
展长生望向展龙,这枪灵沉静巍峨,安然如山,不见半点动摇,只沉声道:“过来。”
展长生依言而行,起身行至展龙面前停下。
展龙却只是搭上他手腕,一缕火热灵力探入丹田,“仍是筑基二层,日后要自行打通经脉,修炼时间翻倍亦可。”
展长生对他全然信赖,柔和笑道:“是。”师兄既然不说,他亦不问,只陪伴他哄他高兴便足够。
第二日展长生叮嘱乌云看家,便随展龙出发前往寒月峰。
展龙再度将他抱起,飞速向寒月峰所在行去,用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展长生便瞧见一座山峰高耸如云,峰顶覆盖皑皑白雪,雪线以下苍翠树林茂密,一座险要城池便位于雪线下方的山腰上。
“到了。”展龙一面提醒,一面减缓速度,降落在城外平台上。
那平台能容千人,陆陆续续有修士降落,只是众修或是御剑,或是乘莲花枫叶等各色飞行法宝,再或是驾驭飞行灵禽降落。
唯独展长生与众不同,被展龙打横抱在怀中。
展龙身材高大,容貌俊美,对他做出这等亲昵无间的姿势,神色却冷淡自若,不免引人侧目。
展长生如今神识尚未能外放,却能感知他人窥伺,见形形□□神识扫来,一时不堪其扰。却也只能故作镇定,自展龙怀中离开。
展龙见状,冷哼一声,抬手按在展长生头顶,顿时一股强横剑域落下,笼罩二人身周。
那些窥探者不及闪躲,神识被剑意狠狠一刺,剧痛难当,竟至于脸色惨白,或多或少受了创。旋即知晓厉害,再不敢随意窥伺。
展长生放松下来,仰头打量,这通天坊整个便是个巨大城池,整体以冰雪铸就,晶莹剔透,宛若仙境。
城门口的黑甲武士神色平板,不问来意,不问出处,只验了各人修为,每人收取五十枚下品灵石作为入城费之后,便即放行。
展长生虽想用换形术隐匿行踪,可惜他修为低微,那换形术只对凝脉以下修士有效,若是弄巧成拙反倒不妙,只得以本来面目入坊。
好在通天坊中来往修士众多,谨守秩序,无人滋事。展长生渐渐放下心来,四处观望欣赏。
坊中道路宽敞,商肆云集,迎来送往,除了售卖商品不同,同凡间并无差异。展龙却有些不妙,魔枪嗜血嗜杀,如今处在无数灵力充沛的血肉之躯包围中,嗜杀冲动险些克制不住,只想将这些修士尽数杀个干净。
展长生察觉展龙一身凛冽杀气起伏,更惊见他双眸隐隐泛起黑气,一时间心惊肉跳,只道他那血孽在此时发作,急忙抬手握住展龙手臂,低声唤道:“师兄?”
人来人往的商道上,已有些敏锐的修士察觉异样,朝他二人望了过来。
展龙反手紧握住展长生微凉手掌,众目睽睽之下,自是不愿轻薄,只冷肃一张脸,暗自盘算:他如今实力修为,约莫等同凡人凝脉中阶,若全力以赴,纵使金丹修士也能杀灭几人。
若被围剿,带上师弟逃离便是,然则日后这坊市就再也来不得了,只怕要令师弟失望。
展长生见他闭目片刻,再睁眼时,黑气稍减,眉宇间有些许郁色,展龙道:“我需静修,不能陪你了。”
展长生自然不敢耽误,忙道:“不必担心,师兄更要紧。”遂同他去寻个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这修真界的客房与凡间不同,上房内既有灵泉,又有静室以供修炼。展长生立在静室门口,同展龙缠绵亲吻了片刻,目送他入室,犹豫道:“师兄,不如……我留下来。”
展龙道:“不必。”
展长生难得自荐枕席,竟被展龙一口回绝,不免有些恼怒。
展龙看他脸色不虞,又道:“若是事事依赖神泉,榨取过度,只恐损你道基。”
展长生方才回过神来,不免赧然,忙退出静室,不再妨碍展龙静修。
他才出客栈,忽见一人自街口走过,样貌熟悉,赫然竟是永昌国商会盛威阁的一名管事。
昔日他多次改换容貌前去盛威阁参与拍卖,对这管事极为熟悉。不想这商会竟能跻身通天坊中,占一席之地,也算是……他乡遇故知。
展长生不动声色,远远缀在那管事身后,便见他进了一间茶楼。
他亦跟随入内,在那管事隔壁桌上坐下,随意点壶灵茶,装作一心品茗的模样,只留神静听。
那管事同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见面,似是相识已久,如今他乡遇见,自然一番畅谈。
原来那商人来自大周,二人事无不能对人言,也不避讳,不多时便提起长宁兵乱之事,又是一阵唏嘘。
那管事道:“胡将……那叛贼助魔军夺了琼英、长宁,立下大功,眼下已拜入香贤圣宫门下,传闻是做了宫主的关门弟子。九殿下往昔与他肝胆相照,竟不过是块踏脚石,也不知他午夜梦回,是什么滋味。”
那商人笑道:“香贤圣宫乃化外第一大宗门,传闻那宫主修为深不可测,距离修成天魔只有半步之遥,若能做他的关门弟子,区区永昌算得了什么。这笔买卖,自是划算。”
管事仍是嗟叹,“不瞒刘兄,往日在长宁州时,小弟曾接待过那叛贼,我观他面相,天圆地方,五官刚正,目光正气,并非甘愿入魔之辈。怎知世事难料,人不可貌相……唉。只苦了我永昌百姓,如今举国上下,人心惶惶……”
展长生亦是心头怅然,又听二人叹息一阵,转而说起了如何自永昌举家搬迁至大周避难之事。他便结了帐,离了茶楼。
此刻骄阳正好,映照在冰雕城墙上璀璨夺目,寒气刺骨。高空中人影法宝连番闪烁,络绎不绝在平台上降落。展长生眺望片刻,终是握了握怀里的储物袋,迈入一间商铺内。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从脖子以下不能写以后,作者就开发出了#掉节操的一百种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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