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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正在开展一场高级的聚会。名媛,明星,还有音乐家,作家,富家公子。
享誉国际的钢琴家兼古琴家王弈川先生会来。大家都非常期待。就是个服务员的名额都被挣破了头。
九点的时候,王弈川先生按时出现在了聚会上。
王弈川先生长得很俊,这是公认的。他是音乐界中的王子。现在四十几岁了,依然很帅。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的面孔。永远忧郁的面庞,不知征服了多少女人的心。据说这位四十几岁的音乐家还是单身,从来没听说过他的绯闻。
“前不久受到好友钟真先生的邀请,我喝醉了酒,一不小心就答应了他来参加这个聚会。最初,感觉有点郁闷。现在,感觉还不错。区区在下也不怎么会说话。也就会弹个琴。大家想听钢琴曲还是古琴曲?”
王弈川站在台上,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对周围的人说了这样一番话。下面有人道:“都想听。弈川先生,都弹。”
下面响起了掌声。
王弈川一拍手道:“好,不过希望你们不会昏昏欲睡,嫌无聊。”
王弈川走到钢琴前,坐下后,神色慢慢庄重。
下面的人或坐或站,都很安静。缓缓的曲调缓缓地溜进人们心中……
弹完一曲后,大家纷纷鼓掌。
聚会主持人站到台上,对大家说:“大家各自欢乐吧,一会儿,弈川先生再为大家献上古琴曲。”
王弈川撤退,有其他的明星上去玩起乐器来。
周围的人聊天,吃东西,打牌,玩骰子,在另一边的泳池里游泳。气氛很热闹。
谢陨和顾杏城走了进来,渐渐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这两人,现场谁也不认识。但是都太耀眼了。大家纷纷看向两人。
谢陨走近了一些,看向高台处的音乐场地,没有看到王弈川。眼睛四处扫了扫,还是没看见。眼里的失望就要流露出来。这时,那个邀请两人来这里的男子走了过来。他这次没戴墨镜,穿着衬衣,解了三颗扣子。他眼神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谢陨:“你在找什么?”
谢陨看向他,语调冷淡地问道:“听说王弈川也会来。”
男子摇摇酒杯,表情没什么变化地道:“你找他?你认识他?”
谢陨看了他一阵,缓缓地点了下头。
男子忽然笑了起来,说道:“竟然不知道王弈川还认识你这样的人。”
谢陨:“……”
“他去休息去了,一会儿会出现。现在你可以四处走走。要来杯酒吗?”
谢陨摇头,余光看到有一个女子来到顾杏城面前,和他搭起话来。
“走,我带你去找王弈川。”男子忽然说道。谢陨被他搭着肩拉走了。
顾杏城转头看去,抬步欲走,但是他面前的女人手中的酒杯忽然一歪,酒水往他身上泼来。他身体一闪,迅速地避开了这个事故。对面的女人端着酒杯,目光怔怔地看着他。里面是崇拜之色。
顾杏城转身想要跟上谢陨,但是一转眼,不见了谢陨的人影。
***
“你叫什么名字?”
谢陨看了眼旁边的人,缓缓说道:“谢陨。”
“钟诚,我的名字。”
谢陨没什么反应,钟诚看着他:“你和王弈川怎么认识的?”
谢陨看他一眼,没回话。钟诚不以为意,又问道:“你身边那位是什么人?”
谢陨停步,看着清净的回廊,问道:“这是要去哪里?”二师兄休息的地方不应该离会场这么远。
“你终于察觉了,这不是去找王弈川。”钟诚看向谢陨道。谢陨终于正视他,钟诚有点坏气地微笑道,“你终于是看到我了。”
“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钟诚低头看着谢陨,“虽然今天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对你有非同一般的感觉。”
谢陨久久没说话。钟诚慢慢地挨近谢陨,将他逼在墙角,伸手撑在墙上,壁咚。
谢陨眼神冷了起来,他伸手搭在钟诚的肩上,钟诚的脸瞬间就白了。谢陨正要推开他,却有人先他一瞬将人提开了。
顾杏城,他站在谢陨面前,看着他,好一会儿后,他拉着谢陨的胳膊往来路走去。路过被他摔在墙角的钟诚,他开口说了一句:“泡错人了。”
钟诚捂着肩,站了起来,看向二人,脸上神色挺镇定,问:“你们是什么人?”伸手如此了得。
两人谁也没回答,钟诚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转角,终于捂着胳膊嘶嘶喘气。
再次回到聚会场所,谢陨,看见了王弈川。音乐台上,他正在弹奏古琴。那把琴,那是他以前常用的琴。
王弈川手抚琴弦,沉浸在琴曲里,这是师弟作的曲。他本不该用他的曲在这样热闹的场合弹奏。但是等他考虑清楚时已经下手了。
琴曲再脱尘出世又如何,曲终后,所有人该怎样还是怎样,该回到哪里还是回到哪里。
曲弹到尾声的时候,王弈川若有所感,抬头看向周围。目光扫到右边的外围,他蓦地睁大了眼睛,手中的琴弦铮一声断了。正认真听他弹曲的人骤然看向他,就见他神色震惊地看着某一个地方。大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了不久前突然出现,引起了大家注意的两人。
王弈川失态了,他飞快地走下台,挤开人,跑到了那两人面前。
“小陨,是你吗?”王弈川看着谢陨,久久才问出了这句话。
谢陨看着他,向来冷淡的眼里泛起微微的热来,他点了头。王弈川一把将他抱住:“真是你。”
“是。”谢陨声音有点哑。回手抱住了王弈川。
周围的人见两人仿佛久别重逢一样的紧紧拥抱,都觉得很感动。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故事,但想来是感人的。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忽然道:“弈川先生抱的那人是谁?不会是独孤隐士吧?”
旁边有人接口道:“你想多了,这两人一看就是很久没见了,独孤隐士是弈川先生的师弟,两人会久别不见?”
“但是按照传言中的长相……”
“传言中的长相除了美之外还有丑。不过,你有一点倒是对的,这人长得真是不科学。要是他是独孤隐士,好多人都要疯了。”
***
王弈川提前离开聚会现场,他拉着谢陨一路向酒店里他的房间里走去。谢陨任由他拉着,眼睛看着王弈川的头发。他头上弄了染发剂吧。他的头发好像是白的。
打开房间,王弈川拉着谢陨进去后,关上了门。
顾杏城站在不远处,看着那道门。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看他的眼神,不像是看师弟。
“二师兄。”谢陨轻轻唤道。
王弈川摸了摸谢陨的脸,激动道:“你真的活着,真是太好了。而且还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谢陨伸手盖住王弈川抚在他脸上的手,看着他道:“二师兄,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你说什么?”王弈川不解地看着他。谢陨低声道:“二师兄,你们好好照顾师父,也好好照顾自己。”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弈川兴奋激动的情绪全没了。只觉得心情忽然又触了冰一样。
谢陨伸手拥抱住王弈川,轻声在他耳边道:“二师兄,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关怀。你也知道我修道了。只是……”谢陨顿了顿,酝酿了一个谎言,“只是我并不是跟着闵道长修行,而是其他人。”
“你说的……是真的?”
“是,师兄,你看我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就知道我没骗你。”
王弈川顿了许久,问道:“你跟着谁修行?”
“一位很厉害的真人。”
“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人是……”
“是我师兄。”谢陨语气淡定道。
王弈川犹豫了许久,说道:“就算是修行,你也总是可以来看我们的吧。”
谢陨:“是啊,不过有时候可能一入定就忘了时间,再回过神来,就是十年几十年过去了。”
“小陨,你别骗我,本来你的身体被闵道长保存着,后来不知去向。你告诉我,是谁带了你走?”王弈川问出了这件一直困扰了他几年的问题。
谢陨:“我在中途被热就走了。”
“被什么人救走了,是不是你现在的师父。”
谢陨点头:“是。”
谢陨在王弈川万般不舍的目光中,毅然走了。
看着谢陨离去的背影,王弈川既欣慰激动,又觉得心底冷飘飘的。才见到,就又要消失了吗?
不过,总算人真的活着。他还活着,这就够了。王弈川终归还是欣慰的。十几年了,那一天的情景一刻也没忘记过。
谢陨回到房间,表情木然地坐进沙发,一直站在大厅阳台一边的顾杏城走了过来:“还有什么人要见。”声音透着一股冷绝无情来。
谢陨偏开脸,避免余光看到他。声音淡淡地回答:“父母。”
谢陨的父母已经六十几岁了。两人都是大学教授,已经半退休了。他们搬了住房。不再是曾经谢陨和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的住所了。以前他们家住在大学分配的房子里。现在他离开了那有教授别院之称的住所。
大约是他给他们丢了脸,他们无颜面对周围的邻居,所以选择了换居所。
小时候,谢陨的父亲谢钊对他比较严厉。他父亲一向来说是比较严肃的。不怎么爱笑。但是现在他所见的父亲,他是笑着的,笑得很慈祥。他身边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儿拉着他的手:“爸爸,你快点,家长会要迟到了。”
他们有了另外一个儿子。他放心了。
***
他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要看的人了。
顾杏城看着谢陨完全淡然无惧的模样。按下心中的一些情绪,对他说道:“我们去昆仑山,那里是最好的地方。”
陛下篇:【等待替换】
大衍王朝隆帝九年,高门豪族何家,户部尚书何韦淳的正室妻子生下了第二个嫡子。取名何襄美。据说是因为此子一生出来模样就十分漂亮,于是何尚书脱口取了美字为名。何襄美有一位嫡出大哥名何襄初,有一位庶出的二哥名何璟岫,另有两个庶出的姐姐。一名何挽颜,一名何挽柔。
何襄美的祖父是前朝丞相,誉满朝野,已经致士,目前过着莳花弄草的老年生活。祖母已经去世。
何襄美的母亲,称王氏,闺名贤惠,人如其名,是个端庄贤惠的大家闺秀,生了何襄美和何襄初两个儿子,不怎么得何襄美父亲的喜欢。何襄美的父亲何韦淳有两妾,其中一个是其曾经的通房丫头,另一个是商家女子,一次偶然的机会被何父看上了,纳了回来。美貌若兰花,妩媚动人,很受何韦淳大人的宠爱。
何襄美生而美貌,上得祖父、父母亲喜爱,下得仆从爱护,幼儿时代众星捧月。及至稍大后,因为说话走路都比一般孩子会得迟,家庭地位暗自有所下降。虽然大家喜欢漂亮的孩子,但是聪明的孩子更得家长器重,得家长器重的孩子自然得仆从拥戴。但是暗戳戳下降的地位还没显露出端倪来的时候,何襄美就悄无声息地成了能在何大人怀里睡午觉的宝贝儿。家庭地位立刻回升再上升。
四岁时,何襄美和何璟岫一道正式开始启蒙读书。何父请了一位姓姜的先生,五十来岁,学问不错,人品也好。曾经也是进士出身,有官身,后来因为官场一些膈应事,姜先生清风明月一样的人,就自请辞了官。何父和姜先生有些交情,便请来家里当了西席。
姜先生在何府任西席已有三载,三年前给何家大公子何襄初启蒙,现在又教何家二公子和三公子。何家大公子自小聪明,三岁就在其母王氏的教导下识了千字文。姜先生启蒙的时候已经不用教认字了。直接就从开学。何家二公子也不逊色,四岁也已经学了了。学生聪明,老师教着也开心。姜先生在何家的教学工作可谓干得十分开心。但人生不可能一直一帆风顺,姜先生不可能一直遇到聪明又好学的学生,这不,就遇到何家三公子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学生了。
话说这何家三公子和别的小孩儿特不一样。何也?这学生懒得出奇,读书不出声,说是喉咙累。写字不用力,说是手酸。坐也不好好坐,非要坐在有靠背的椅子里,屁股下面还要垫一软垫。否则绝不上学。姜先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屁用没有。何三公子该咋样咋样。姜先生左右无法后,偶然间侧面向何大人提了提他家三儿子的情况。何大人抽空暗自观察了三儿学习情况,果然不像话。遂叫了三儿去,打算教育一番。
何襄美见着父亲,小小个儿的身子拱手作揖,奶萌萌地说:“父亲早安。”
何韦淳板着的脸顿时没夯住,不自觉就柔和了下来,声音都温柔了几个八度,微笑对三儿道:“襄美,过来。”
何襄美慢吞吞地走到何父身边,小胳膊圈住何大人的腿,脸贴在腿上,奶萌萌地说:“爹爹唤孩儿来有何要事呢?”
何韦淳瞧着小身子还不到自己的大腿根的小三儿,声音再温柔了八度,手摸着三儿的小脑袋:“爹爹无事便不能唤三儿来了?”
何襄美点着脑袋“唔”了声,萌萌道:“爹爹抱,孩儿最近起得太早,睡眠不足矣,眼睛总是撑不开,今日不去上学了,就在爹爹处睡一觉。”
何韦淳迟疑地道:“三儿,这学可不能不……”
何襄美仰头瞅着何父,不高兴道:“爹爹,孩儿这睡眠不足,都长不高了。孩儿比璟岫不过小月余,却矮上许多,爹爹说这是何缘故?”
“要叫二哥,谁让你直呼名字?”
何襄美眯着睡眼,一点不怕何父,依然用奶声奶气的童音一本正经地说:“爹爹严肃太过。我要睡着了。”说完眼睛彻底闭上了,身子全靠在何父腿上。何韦淳哑然失笑,将三儿抱了起来,熟练地圈在臂弯里。然后就这样抱着一个小娃,自己坐在书桌上开始办公。
等到何襄初和何璟岫下学找来,就见三弟坐在父亲怀里,懒洋洋地瞅着何父阅读书物。
何璟岫羡慕地瞧着三弟,能在父亲办公的时候坐在父亲怀抱里的也就只有三弟了。其实父亲也会抱他,但是璟岫面对父亲天然有一种敬畏,所以不敢随意。而三弟却是一点也不怕父亲的,哪怕父亲板着脸。
“下学了?”何父放下书,看向下面的大儿和二儿,严肃道,“今日学习如何?”
何襄初先答:“回父亲,今日先生教了?”
“有何感想?”
何襄初道:“孩儿领悟要达到目标,自当锲而不舍。不畏艰难险阻。”
何父点点头道:“正解,不过也要懂得量力而行。且方法比坚持更重要。”
“是,孩儿紧记父亲教导。”
“璟岫学了什么?”
“孩儿写了两篇字。”
“拿来为父看看。”
“是。”何璟岫响亮地回答,然后从书童处接过字,递给何父。
何韦淳过目后,夸奖道:“有进步。继续努力。”
何璟岫响亮地回答道:“是。”
何父拿着二儿子描的字给三儿看:“襄美,你二哥的进步很大,你可要好好向二哥学习。”
何襄美瞥了一眼,点评道:“嗯,确有进步。”
何父笑道:“还看得出有进步,那你呢?”
何襄美奶萌萌地正色道:“待我长大几岁,自然就能写好了。”
何父“哼”道:“写字自当从小练习,何能一蹴而就。”
何襄美双手揉揉眼睛:“爹爹,孩儿肚子饿了。用膳先。”
何父叹息一声,无奈道:“三儿如此懒惰,可怎么好。”
何襄美充耳不闻,只摸着肚子,舔着小嘴。何父无奈一笑,吩咐道:“传膳。襄初、璟岫也一道。”
何大公子和何二公子规规矩矩应是。
何襄美饮食忒讲究。咸之一分,淡之一分都不食;冷之一分,热之一分也不食;蒸煎炒煮炖,用时多之一分少之一分也都不食;凡种种饭食,但有丁点不洁净不食。何家三公子似乎眼很利,厨子洗菜稍微减少清洗次数,他便能看出来。何家厨子在何三公子的督促下越发不敢马虎,尤其是何三公子的饭食。若是别家孩子如此要求种种,怕是大人早就要教育了。但是何大人溺爱三公子,简直千依百顺。渐渐地,朝野上何大人二十四慈之父的名声响亮了。何家小三儿也小小年纪闻名朝野了。
何襄美用膳礼仪甚好,眼到,手到,动作利落。吃饭细嚼慢咽,不多食,不少食,八分饱是标准。用饭时间在四分之一个时辰。严谨细致得叫人惊叹。若是读书有此严谨态度,那就好了。可惜此子最不爱的事情就是读书。
何父对小三儿也是木得办法,不能教训不能打骂,他也不忍心。真是愁人。
就这样,何家三公子读书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有两天去画几笔字,看几页书。如此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