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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劲修冲过去，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身材高大魁梧的莫志国，愤怒的站在书桌前，因为生气过度，他刚搬着花瓶砸向莫锦程的手势都还没有收回去。
而莫锦程，则不单单只是狼狈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花瓶砸向他的时候，莫锦程整个人都愣了。他想不到莫志国会这样对他。
这么多年，从他离家出走那次开始，莫志国就再也没有对他动过手，无论他犯怎样大的错，他都是让人帮他解决掉，但自己几乎很少说过他，多是冷处理。
冷处理他，冷处理他妈妈。
包括当年付冬青的事情，他没有刻意瞒，也是想多多少少传到他耳朵里去，这样子丢他的脸，看他怎么处理，但他也是充耳不闻。甚至事情来了，还是交给了莫劲修处理。而他，则是落了个眼不见为净，干脆送到了南非去，别再碍眼。
倒是没想到，他又会再次对他动手。
看到花瓶砸下来的时候，莫锦程第一瞬间想到的是躲，但是看到莫志国那张充满愤怒的脸，他脚下的步子却已经挪不开了。没有力气挪，以及不知道该往哪里挪。他就站在原地，看着花瓶向自己飞过来。
莫志国是气到失去理智了。
这个儿子，从小就不让他省心，从小就心机深沉。
当年，若不是他大过年的在冷水里泡了一夜，高烧进重症监护室，他也不会连回家过年都耽搁了，也不会让卓敏之忍无可忍。
她那么贤惠聪明的女子，顾全大局，顾全莫家和卓家的名声，如果不是让她伤到了骨子里……
她是想挽回的，身体不好还要为她生儿育女，想着要拉他回家。
当时年轻，不知道如何处理。这边怕老爷子怪罪，那边怕卓家那边不能交待，而钟秀琴的出身名伶，比卓敏之性格倔强，又有心计，他也怕她闹。所以才懦弱的选择了那样见不得人的方式。
如今，那块谁都不能碰触的伤疤，就这么被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这样**裸的揭开，还在不停的撒盐。
身为父亲，身为男人，他的尊严受到了威胁。更重要的是，那些话，也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以及痛楚和错误。
那一瞬间，莫志国只想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果当时，钟秀琴没有瞒着他怀了孕，如果让他知道有他的存在，他一定要将这个孩子扼杀在摇篮里。
这样一想，他就没了理智，手上的动作也没了轻重，搬着花瓶就砸了下去，恨不得砸死他。
然后，就真的朝莫锦程的头砸了下去。
看到莫锦程没躲，看到花瓶砸中他的头，看他头破血流，莫志国第一瞬间竟然是如愿，竟然是轻松，竟然是如释重负。
但冷静下来，他就慌了。
他竟然没躲开。
而他莫志国，竟然是个这样的人。
伤害了妻子，教养不了儿子，牺牲了儿媳。其实，一家子的鸡飞狗跳，悲欢离合其实都是他自己一手促成。
最该死的是他自己。
然后，他就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终于倒了下去。
莫劲修刚推开门，眼睁睁的就看着莫志国在自己眼前倒了下去。
“爸！”
莫劲修冲进去，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但却不知道，莫志国还能不能听得到。因为，医生说，他的意识，可能再也不会恢复过来。
……
深夜的军区总院，人总是不多。
一是医院管理严格，要求明确。病人或者家属也都知道这所医院的兴致，不敢吵吵闹闹。
二是这种高干病房，来的人非富即贵，一般人也不会不识趣的来打扰。
莫志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嘴巴里，鼻子里都输着氧气。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连接着各种精密的医疗设备。
钟秀琴搬着凳子坐在一边，因为睡眠不好，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状态很不好，脸色比纸还白，双眼里都是血丝。
莫锦程头上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几乎只有眼睛，鼻子，嘴巴露在外面。
只有莫劲修看上去好点，依旧是长亭玉立，英俊逼人。到底是满活了一晚上，背着莫志国上车，又上了医院。西装扣子已经开了，里面的白衬衫也有点乱。整个人气色不是很好，阴沉沉的。
莫志国在这边有固定的医生调理照顾，一到这边立马就来了医疗团队。轮番上阵各种检查。
张医生跟莫劲修很熟，便也没找钟秀琴，直接到了莫劲修的面前。
“情况怎么样？”
莫劲修在张医生到自己面前之前，淡定的整理了下衬衫和袖口，西装也扣上了。这才轻声询问。“不太好。”张医生边说话边摇头，然后将刚才随手记录的病历本拿了出来，展开再莫劲修面前，“你看，老首长本来心血管就不好，年纪上来了，血管越细，越动脾气就越容易伤。这次加上中风，情况就更不好了。”“醒不醒的过来？”莫劲修看了一眼病例，还有旁边的几张ct，医学上的事情他不大懂。而且，张医生也是值得信任的。他关心的还是莫志国本身。
“很难。”这次，张医生语气一下子降了很多，他叹了口气，“年纪大了，前段日子受了点煎熬，心理承受压力比较大，这场大病，来的还算晚了。现在又被气到中风……”
的确，一失足可能就再无翻身之日，而且还可能是身败名裂。莫志国这么看重面子和身份，承担的压力可想而知。
张医生说这样的话，他一点都不惊讶，于是，他仍是淡漠的看着张医生。
“阿修，做好心理准备吧，两个结果，一个是植物人，醒不醒的来，要看老首长的意志力以及内心意愿。另外，及时醒来了，可能也是老年痴呆症。”
这样的结果啊……
难道，他会不愿意醒来么？
莫劲修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莫志国，不知道怎么了，先前还一直保持平淡的心，竟然在此刻忽然揪紧，好像有一只手，一直在用力拽着，让他喘不过气来。好像好多年，他都没有这样子紧张过了，也好久没有这样手足无措了。张医生还拿着病历本在他面前，还想等着他说几句什么。他却没有理，而是直接转身，开了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