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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迟迟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到了藏区的军事医院。
房间很大,但是空空荡荡的,四周都是机器滴滴滴的声音。手上还在输着液,冰凉冰凉的。
她觉得肚子有点痛,想伸手去摸一摸,可手腕子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她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却没有那个力气,也没有那个勇气去证实。
直到同行的记者和负责这次活动的组长,还有5137的总队长,莫劲修的发小陆沉雁拿着医疗单,脸色深沉而哀伤的走进来。直到陆沉雁抽着气将事实告诉她,她这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她的小宝宝,在她还没有决定好他/她的去留的时候,就已经离她而去。不是不伤心的,也不是不难过的。
那个时候,她想抱着莫劲修大哭一场,可是她却不能够。她觉得自己罪恶太深重。因为,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告诉莫劲修,她曾经有过个他的小宝宝。
只是,好像已经晚了。
醒来的当夜,陈姨就到了藏区的医院。
期间,莫劲修的爸爸莫志国打来一个电话,没有过多言语,甚至不曾有任何的责怪,只嘱咐她,要好好养身体,暂时不用跟着栏目组回来,等调养好了再说。
妈妈和爸爸也打了电话过来,妈妈一个劲的说她糊涂,爸爸只是对着她,连连唉声叹气。但是,他们都没说蔺非池。组里问她怎么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时,她也只是矢口说迷了路,转错了方向。
至于莫劲修,整个住院期间,她都没有收到过他的电话,甚至,一条短信。只陆沉雁时不时的回来看他,目光悲痛而隐忍。而她自己,一方面相见他,一方面又不敢见他。这样的矛盾心理作用下,整个住院期间,她竟也没有问起过他。
不过,从西藏回北京的时候,是莫劲修亲自来西藏接的。据说,那时候刚从纽约赶回来。
但是,从那之后,她跟莫劲修的关系就开始出现变化了。
他开始不着家了。
以前,除非外出出差,不然,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家来。那以后,他总是隔三差五才会住在家里,而且,回来的时候,她基本已经入睡了。
楼下虽然一直有他的房间,以前他几乎不怎么用,但是自那以后,他经常睡那边。
迟迟几次三番想开口跟他解释怀孕的事情,但是,终归是自己错得太离谱,不应该瞒着他,不应该任性妄为。但她始终没有勇气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尤其,迟迟不知道,如果他问她当时出去是干嘛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同样编个谎话骗他。
她在心里畏惧着,于是,莫劲修不问,她便侥幸的想着,不用告诉他,反正,他也许并不在意。就让他们所有人,都当作她社么都不知道,冒冒失失的丢了那个孩子好了。
于是,他慢慢的不着家,她也没问,没责怪,私心里,她觉得她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个资格。
于是,关于流产的事情,也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她也没有开口说与他听,他也从未问过。反而,似乎全家人都怕她忌讳,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提起。只会小心提醒她,什么时候要体检,什么东西该不该吃,要多注意身体什么的。上次在莫宅,妈妈钟秀琴一不小心提起,又及时收住嘴,都还被大哥莫锦程嗤了一顿。
再者,毕竟刚开始怀着宝宝的时候,她以为是身体出了毛病,将它当晕头症处置,平白喝了几剂中药。才一个多月的宝宝,自然受不住,那时候就有点不稳定。后来又受了那样一场大灾难,在雪地里冻了那么久,身子都受了寒,且她本来就畏寒。身子算是遭了大罪,这样补了一年多两年,才有了好转。
以前,迟迟是从不愿意想起这件事情的。可今天段小洁的这一首歌,让她猝不及防的想起了蔺非池,加上莫劲修无心的说要个宝宝,她竟又这样想起来了。
迟迟垂着头,小小的手掌下意识的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收拢。这里,曾经孕育了一个她和莫劲修的宝宝。虽然,只在这里待了不到两个月。
迟迟想,自己心里都有个结,莫劲修的心里会不会有呢?他这人,有什么事情,如果他决定埋在心里不说,旁人就是撬开了他的嘴,挖开了他的心,也是听不到的。
也许,找个机会给他好好解释下?
他这一次,主动的问她,要不要生个小宝宝,他是不是真的已经这样想了?宋老说的没错,小姨说的也没错,奶奶的担心也是必然的。他已经33岁了,别人家的小朋友,都可以打酱油了。像安阳家的相濡和以沫,那样两个可爱的孩子,也许,也是惹人喜欢的。
或者,真的可以再怀个宝宝?
这样,也许可以释怀,可以弥补那个遗憾了吧。迟迟想了想,心情好了些,便收起这有些混乱的思绪,转身往卫生间那边走。
这家酒吧很有情调,古时候连廊式样的雕花走廊,月光白的壁灯,再碰上木制底板,踩在上面悠悠的响。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心情又不舒畅,她一直低着个头,脚步一下一下的落在木制地板上,故意踩出响声,似是在玩儿一样。
可酒吧历来便是是非之地,来来往往,人声嘈杂。迟迟正玩儿的不亦乐乎,压根就没注意到旁边的一扇木门忽然便打开了。
直到那门因为不一样的力道而被摔在墙壁上,发出“叮嗙“地响声,她这才下意识的抬眸去看。
却已然来不及了。
从房间里怒气冲冲地冲出来个个子高高的男子。想来他也是怒火攻心,没有注意到走廊上还有其他人在,横冲直撞地就冲了过来。迟迟躲闪不及,他又压根没有刹车的意识,她连他的面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他“哗“地一下子撞到了地上。
那怒火攻心的男子,这才“唰”地停下了步子,回过头来看着迟迟,但是那样子,压根没想过要伸手来扶一把。
迟迟倒也不屑他扶,手撑在壁上起来之后,才去看那男子的脸。
却不看还好,一看,她恨不得这人撞了他就赶紧离开。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莫劲修那讨人厌的大哥……莫锦程。
“大哥。”
迟迟犹豫了下,还是向前迈了一步,喊了他一声。纵然,心里最畅快的想法是劈头盖脸把他臭骂一通,撞了人还这么无动于衷。
但是各种不敢,毕竟,是兄长。且,这人比阴暗到让人难以捉摸。
“你怎么在这里?”莫锦程眉眼微抬,阴婺的眸子带着光似的盯着迟迟。
“栏目组聚会。”迟迟指指身后的包厢,小声答道。
“女人家,少来这些地方。”
嘎!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丢来这样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关心还是嘲讽。迟迟也就稍微的征愣了下,在回神时,面前的莫锦程就要转身离开了。
迟迟干脆不说话了,想着先送走这尊瘟神才好,不想,对面大开的门里头,又窜出来了个身影。
这张足以妖媚众生的脸,那顶着实夸张的绿帽子,迟迟断然不会忘记,天底下,都只有一个这样的付冬青。
不妙。
迟迟心里暗喊一声。心里自动勾勒出了一副被戴绿帽子的大哥莫锦程与戴着绿帽子的付冬青两人在一个房间,为了童谣姐的事情在这里商讨,然后剑拔弩张,然后商讨未果,产生争执,最后摔门而出的连环漫画。
迟迟此刻真想挖个地洞躲进去,可惜,她不是老鼠……可惜,付冬青不给她机会。
“你就是莫劲修的老婆?”
门口处,付冬青不紧不慢的问。
迟迟看他一眼,“是。”还是礼貌地,坚定地回答了他。
“昨晚的电话,你接的?”
昨晚那通陌生来电?竟然这样**裸的承认?迟迟心里一紧,美眸含了几分震惊盯着他。
这边厢,迟迟还没罗列好要说的话,那边厢,莫锦程已经震怒着开口,“付冬青,你别打她的主意。莫劲修狠起来,连莫志国都是没辙的。”
“怎么?”付冬青却只是淡淡地挑眉,尾音上扬,带着几分奸邪,“不能动,还是,你还关心我的死活?”
这样暧昧不明的话……迟迟有点儿疑惑。但如此诡异的气氛,容不得她分身去想其他。
“冬青,我们的事情,随便你怎么解决,任何补偿,我若是能给,绝不会吝啬。但是,离婚,这不可能。莫家,童家,绝对不允许。不管你身后有谁做靠山,到这个地步,收手吧。”
“收手?我失去了这么多,能这么容易收手?我就不信,这偌大的北京城,你们莫家能只手遮天。”
付冬青显然已经到了极度愤怒的顶点了。迟迟不好插言,又不好走开,只好看着,听着。
“莫家有没有这个能耐,日后你便会知道。莫志国有多绝情,你也会明白。你我都不是莫劲修,做不到让莫志国妥协。”
他还要庆幸,管这件事情的,是莫劲修,至少,他还顾念手足之情。他又不该庆幸,因为无论他做出怎样荒唐的事情,莫志国都从未想过要亲自处理。
莫锦程想,或许,他只是走了幼时走过的老路了。虽然,这次不是主动的,但也的确,是自己放任的。
任何后果,他都是愿意承担的。
惟愿,付冬青的念头,没有动到不该动的人身上。
“大哥?”
迟迟眼看着付冬青含怒而去,却见大哥仍在原地。迟迟犹豫了下,还是唤了他一声。
“嗯,”莫锦程的思绪被迟迟打断,却没露出以往那种愤怒,焦躁的深情,只是平静的应了一声,“你早点回去。”
然后,迟迟只听得他忽然关切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看着他转身,给自己留下一个孤独无奈的背影。
迟迟疑惑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关于付冬青这件事情,总觉得不像莫劲修说的那般简单。这其中,难道真的还有什么隐情吗?
迟迟摇摇头,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拨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