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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巧巧自小长在昌平庄子,她把那儿当作家。得知聂老太太竟然洗劫了整个昌平别院,她满腔愤怒。既是为自己,也是为了刚刚丧母的聂小凡。更是为了江氏。
周巧巧的父母当初穷困潦倒。是江氏收留了他们。周巧巧从懂事起就被教育要记得江氏的恩情。
聂小凡被送到庄子上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叫她去照顾小姐。可是明明比她大两个月的人,却病得小小的缩成一团。
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春天放风筝,冬天打雪仗。聂小凡都做不了。周巧巧觉得聂小凡已经够可怜的了,现在又没了娘,命都快没了。她绝不能容忍有人再欺负她。哪怕老天要聂小凡死,她也要她体体面面的死,绝不能窝窝囊囊的死!
江氏的灵堂内挤了一屋子的人。
聂小年哭得再一次晕过去。
聂老太太正拿帕子抹着眼泪,哭诉着她的儿媳有多么孝顺。如今去了,她有多伤心。
她四周的太太们都假意安慰她,也跟着她干嚎。聂老太太恶名远播,大家都知道。这些人只不过是做做面子情。
离聂氏稍远点的是江氏平时交往往好的太太们。还有一些替主子过来的婆子。她们是真心来吊唁的。她们对聂老太太只有怨恨和瞧不起!聂白钧的上一个太太是聂老太太的亲侄女,就是活活被聂老太太折磨死的!这事当年闹得满京城都知道。
江氏虽死于意外,但是她们心里还是怪聂老太太。
“还做什么戏?就是婆婆不顶事,才要依靠周老夫人。不然也不会...”一个太太说着拿帕子擦擦泪。
“也是个可怜人,正经的官家小姐,谁会给她当儿媳妇?”另一个太太愤愤的说。拿眼瞪着聂老太太。江氏的哥哥如今任杭州知府,可江氏一家曾经为奴,她们都清楚江氏再找不到聂家这样的门庭。
“可怜她丢下的这两个孩子,那大女儿身体从小就不好,听说从庄子上接回来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摊上这么个祖母,只怕是...”一个老太太流着泪说道。聂老太太恶名传扬得远,众人对聂家人都很同情。
“多好的人,为了救周老夫人连命都搭上了!咱们平日里也多承了她的情。”一个替主家来吊唁的婆子说得更直白些。大家都红了眼睛。
江氏很会做人。平时有人有事求周家,找到她的路子,她也不拿大。能帮则帮,不能帮也会亲切的出着主意。
周巧巧赶到的时候一屋子的人干啼湿哭,周巧巧一眼看到嚎得最大声的聂老太太。
她大喊一声:“你这个老贼婆,叫我好找!”众人只看见一个面容俊朗的十四岁上下的小姑娘站在门外。
“谁家的女子这么无礼?”众人心里疑惑,
周巧巧未给她们思考的时间。她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聂老太太面前,冲开了围着聂老太太的两位太太。她一把揪住聂老太太的衣领,不由分说将她甩在江氏灵前跪着。一屋子的人都懵了!
只有小辈才会跪拜死者!
聂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扔了出去,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周巧巧毫不客气,一脚往她背上踹去!大家便看见聂老太太对着江氏的灵柩拜了一拜。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灵堂乱作一团。
先前围着聂老太太的多是聂家的亲眷。“来人啊,快来人啊,把这个妖女拖出去打死!”她们七嘴八舌的喊道,仿佛这一脚踹在她们身上。
一时间她们的贴身的丫鬟婆子全冲了过来。周巧巧迅速回身一踢,踢在那个叫嚣的最厉害的女人身上。刚刚对聂老太太那两下还是客气的,只用了三分力。这一脚可是扎扎实实宣泄了怒火。那女人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晕了过去。
“太太!太太!”她的丫鬟扶住她,嚎了起来!
周巧巧看也未看她一眼,她抓了灵前燃着的一把香柱,朝着冲过来的丫鬟婆子一挥去,她衣衫飘动,身法轻盈。顷刻间丫鬟婆子被烫得鬼哭狼嚎,有挨得狠的,那香直接插进肉里,血流汩汩。聂老太太还没来得及发怒,看着满地打滚的人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起来。聂老太太的一个大丫鬟左脸扎进去三根香,她哭得最惨。
哭声响彻了整个聂府的上空。灵堂外面正要冲进来的小厮一件这阵仗,立马逃去叫人了。
街上的人听到痛哭声,又看了看聂府门前挂着的白灯笼。
“这家的子孙太孝顺了。哭成这个样子!”他们说。一旁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摸着鼻翼旁的黑痣嗤笑的看着他们摇摇头。
周巧巧自幼习武,别说是一堆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婆子,就是一堆普通的护院,她也不会放在眼里!
“都闭嘴!”她喊道,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尖叫的不敢再叫了,逃跑的不敢再跑了,嚎哭的也不敢再嚎了。都是些小门小户的内宅女眷,稍有点门庭的人家都只是派个婆子来吊唁。满堂之上没有一个敢出来说话的。
周巧巧站在那里,满堂的人都看着她。她盛气凌人,令人不敢直视。
“你说,你作为一个长辈,欺负两个刚失了母亲的孙辈,你良心何在?”她指着聂老太太问道。
没错,她就是要当众审问聂老夫人!
聂老太太吓得软脚虾一样,她跪在儿媳妇的灵柩前,却动也不敢动。
“这位...好汉,不不不,好姑娘。”聂老太太哆嗦着说,“我不知哪里得罪了您呀!”
她们都不认识周巧巧,聂老太太昨夜去见聂小凡并未注意她身边的人。周巧巧却记住了她。周巧巧不打算承认自己的身份给聂小凡招罪,所以她有恃无恐。
“还敢狡辩,你的儿媳妇尸骨未寒,你便抢占了她的嫁妆,还连你亲孙女的衣服首饰都搜刮走了,你还是人吗?”周巧巧义愤填膺。
“啊!”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聂老太太见事发了,越发羞得恨不得躺倒棺材里去。
“竟然这么无耻?连亲孙女的东西也要抢?”一些年轻点的媳妇子还在心里疑惑。
另一些年纪大的人却深信不疑,这老东西不是一直都这么无耻吗?只不过这些年聂家看管得严不让她出来蹦跶罢了!
“呸!”那些跟江氏交好的女眷们啐骂。容不得聂老太太半句辩解。
“两个孩子那么小,母亲走了,当祖母不安慰也就算了,还算计着儿媳的嫁妆和孙女的几件首饰,人越老越不要脸!良心都被狗吃了!”若是别人做这种事,她们或许还不敢骂的这么痛快。但是聂老太太是人尽皆知的恶婆婆,人们平时提到她都要唾几句,仿佛不这样都不能显示自己的正义。更何况她现在又做了这么一件恶事。
“她还能有什么良心?当初她的二儿子死了,也是要抢那二儿媳妇孤儿寡母的银子呢!”
“还是江氏出面拦着的,如今这位去了,越发没人能压制她了。江氏那一双儿女,迟早要被她磨折死!”
聂家两个儿子都被聂老太太教养的唯唯喏喏,这话她们没说出来。但大家都知道。
.....
众人七嘴八舌,骂得十分热闹。
周巧巧觉着不对劲,她听这些人骂人干嘛?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安静!”她再次喊道。赶紧说正事要紧。
聂老太太还趴在地上羞得不敢抬头。
“老贼婆,抢孙子孙女钱财的事你都做得出来,活在人间干嘛?江氏的阴灵也不会容你。你作恶多端,老天叫我来收你。”周巧巧抽出腰间的匕首,放在聂老太太脖颈上。冰凉的匕首使聂老太太打一个哆嗦。要往地上跪去。周巧巧一把拽住她,她眸若冷电,似要把聂老太太给射穿。周巧巧身后还躺着刚刚被她用香扎伤的人,脸上手上全插着香,血流了一地,她站在中间,肃杀之气尽显,一身利落的白衫更衬得她似地狱修罗。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聂老太太吓得失了三魂,丢了七魄。
“是我猪油蒙了心,做下这畜生不如的事。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对待她们姐弟的。”聂老太太哆哆嗦嗦,她再贪财再不要脸,她也惜命的很。
“要杀人啊?”那些太太们心里念道,不管聂氏如何作恶多端,要让她们亲眼看着聂氏死,她们还是很害怕。
“不取你的命也行,今天之内你抢的东西全还给聂小凡,否则挖你的眼,断你的手脚,割你的耳朵,再把你拿去点天灯!”周巧巧再次恐吓道。
这些酷刑都是师傅告诉她的,她专拣觉得最惨的来吓聂老太太。
灵堂内的一众太太们都白了脸,到底是深宅妇人,周巧巧这样恶狠狠的说出酷刑,也把她们吓到了。她们丝毫不怀疑周巧巧说的话。
比她们更胆小更没见识的聂老太太已经吓得小便失禁。
“是是是,您别杀我,我都听您的。我都还给她。我以后一心向善!”聂老太太觉得后背要冒火了,生怕周巧巧一刀夺了她的脑袋或是再从后面踹她一脚。
聂老太太认错态度十分积极,周巧巧犹不解气。她上前揪住聂老太太的一只胳膊,稍一使力,只听喀擦一声,聂老太太的一只胳膊便被卸下!
“这是给你个教训,如不照做,先砍你的双手!”周巧巧说罢不管聂老太太鬼哭神惊,抬脚便走。
周巧巧踏出灵堂,聂府家丁护院才纠集人马赶到。略有四五十人!周巧巧未将她们放在眼里,左右是要出去躲两天的,索性一次揍个够本!
周巧巧莲步生风,众人只见一白色的身影在护院中一闪而过,顷刻间便看见有十几人倒地狂嚎。他们或是被打断手脚,或是被打落牙齿,不一而足!
周巧巧飞身站在院墙之上,看着满院狼藉,师傅曾夸过她功夫之高可打倒普通的练家子十人以上。聂小凡为她念了一首诗: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她不禁仰天大笑,这是她第一次出手,她对自己很是满意。周巧巧笑着忽地又红了眼。
她再也不能念诗了!
院中的人看着她,受伤的也不敢嚎了。见她又露狠色,以为她又要下来大杀一回,小心翼翼的往屋里躲。
周巧巧只伤感了一会儿,她要“事了拂衣去”。
“聂王氏,你再作恶,我便随时来取你性命!”周巧巧丢下一句话,脚尖一点飞离了众人的视线!
“啊!”
寂静院子中再次爆发了痛哭声,受伤的,受惊的一起狼哭鬼嚎。
这恶女总算是走了!
惨哭声再一次飘到聂府上空。
“看来这次是孝子贤孙哭灵了。”一个过路的老者说道。
“一定是薨了某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一旁的几个读书人说道。
“哪能啊!是聂府中的一位年轻太太去了!”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看着他们嗤笑道。
“那这位太太平时肯定受人敬重,否则哪有这许多人为她哭灵!”那些读书人再次肯定的道。
那小贩眸光一闪:“是呀,你们不知道,这位太太是为了救周老夫人落水而亡的呢!”
“啊?”读书人们惊奇,“那怪不得受如此尊重,此等舍己为人之人,当得起世人为她一哭。”
“黄兄,咱们既然路过,也去聂府吊唁一番如何?”那几个读书人欣然应允,还未踏步,便听得小贩在一旁笑道:“你们是想去丞相大人面前露露脸吧?”
那几个读书人被看破心事,也不羞恼,反问道:“聂家太太既是为了救周老夫人去世,那你可知周家今日来了何人吊唁呢?”
“来什么呀来,聂家太太去世两天了,周家一人都没来问过,全当没这回事一般!”
几个年轻人都以为会遇到贵人,又听今日没了机会,不禁有点着恼。
“竟如此不顾救命之恩?”一个书生“啪”一声收了折扇。
“许是出殡之日才来吧!”刚刚提议去吊唁书生讪讪道。
正说着,忽听见“呱呱”几声,好似乌鸦在叫。“真是晦气,”一个穿着贵气的书生骂道,转身欲走,却发现那小贩不知何时已离开,半分身影不见。
他们现在也没心情管那小贩,几人出门本是那位贵公子请他们吃饭的。见他走了,他们赶紧跟上。
走了几步,落后的一个书生忽然尖叫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那个书生喊道,几人回头看他,书生指着聂府说说道:“是聂府,你们知道吗?周丞相大人母亲的娘家便是聂府,周老夫人身边的一位大丫鬟十六年前嫁的便是聂府!”
“那又如何?”
“救人的太太或许就是那位丫鬟!”他再次激动的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几人还是不解。
那书生只是看着那位贵公子,这位公子的父亲便是当朝有名的黄御史。
“黄兄,你也不明白吗?”书生问道,那公子先是不明所以,接着恍然大悟!
“我今日有事,改日再和各位兄台相聚!”黄公子丢下这句话便跑了个没影!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