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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章 惑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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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靳坐在床头,查看了伤势之后说道:“只是闪了一下,缓缓就没事了。”

    纪舒宁趴在玉枕上闷闷地嗯了一声。

    司空靳起身,“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纪舒宁看着他有点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抿了抿唇瓣,听到了门外传来清幽的琴声。

    等到腰慢慢恢复了,纪舒宁起身扶着腰走出去。

    司空靳坐在台阶上,手搭在膝盖上,手里提着一只酒壶,而他身边摆放着一把罕见的十弦琴。

    纪舒宁坐到他身边,“今夜的月亮,真圆啊……”

    纪舒宁感慨着,而其实,天幕上不过是一勾弦月而已,很是清冷,而她现在的心,在胡闹一天沉寂下来后,也惆怅起来。

    司空靳侧头看纪舒宁,她侧脸柔和而清冷,纪舒宁缓慢地垂下眼,看了司空靳一眼,将酒壶从他的手里拿了过来,抖了抖,却发现早就没酒了。

    “司空靳,你也是男人,你说说,男人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玩腻了是不是就弃之如敝履了?”

    司空靳唇瓣被酒染出几米绯色,他低低笑了一声,“或许吧。”

    他也曾一度怀疑,自己对纪舒宁势在必得的偏执也许就是因为得不到,可若是偏执到毁天灭地,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及得上她,还有什么能代替她将他的视线转移?如此,又怎能轻易的抛弃?

    那或许两个字,在纪舒宁心里砸出的是伤痕,在司空靳心里砸出的却是沉重,纪舒宁眨了眨眼睛,才发现的自己的眸子里是潮湿的。

    “司空靳,我败给你了。”

    什么叫一语成谶?司空靳是最好的预言家,不管他有没有在其中耍手段,她都无法与人善终是么?

    她想要相信滕贺或许是如当初的滕宣一般,是迫不得已,可什么样的迫不得己,让一个男子背着妻子与另外一个女人夜。夜厮。混。

    除了情与欲,纪舒宁想不出来是什么。

    或许,她是真的不适合爱情,不适合这个时空。

    纪舒宁看到司空靳身边孤寂的十弦琴,伸手去碰琴弦,司空靳眸光一厉,长袖凌风一鼓,将十弦琴扫下了阶梯,而纪舒宁伸出的手,已经被他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司空靳突兀的动作让纪舒宁愣了半晌,随后纪舒宁笑道:“我听说伯牙铸焦尾,子期死后叹世间再无知音而摔名琴,我如今还活着,而你摔琴,是在嫌弃我是音痴吗?”

    司空靳只看着纪舒宁莹润的手指,司空靳慢慢地反应过来,她手指微微一缩道:“我的手,已经好了。”

    纪舒宁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她看着自己复原的手指,总是会想起弍冬死前那满头的白发。

    司空靳轻轻说了一声,“沧月族的名世之花,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用人命浇灌,是名不虚传。”纪舒宁淡淡接下话,然后倏地看向司空靳,“你都知道?”

    司空靳晃了晃酒壶,“沧月族冥顽不化,死守着一朵花,灭亡不过早晚的事。”

    他是在安慰纪舒宁,纪舒宁心里却更加的沉重,她看见被纪舒宁摔下阶梯的十弦琴,走下去将琴捡起来。

    “月凉风清,很适合风花雪月,你刚才弹了一曲给我听,我不如也回敬你一曲。”

    司空靳躺在阶梯上,双臂枕头,微微阖着眼。

    纪舒宁挺有范儿地拨弄了两下琴弦,便开始动手。

    当那穿耳魔音就在耳边响起,司空靳的身子不出意外地狠狠抖了一下,纪舒宁又不自觉,十指行云流水在琴弦上极具杀伤力的拨动。

    扯着琴弦足足狂魔乱舞了十分钟,纪舒宁才停下来,而她的手指也被勒出了点点血丝来。

    “怎样?”纪舒宁随意问道。

    “刚喝了酒,耳也不太灵光,听得不是太清楚。”,司空靳眯着眼,一副陶醉的样子,“不过,大约也不差。”

    这不正面回答就是打击人,纪舒宁却没放在心上,她自己的水平,不用旁人说她也知道。

    纪舒宁目光飘远,意义深远,“酒与水表面看起来一样,你若把酒换成水醉一场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真醉还是假醉,壶中乾坤,是水还是酒,只有喝的人知道那滋味。”

    有些人看透了却装作大醉一场将那些伤害忘得一干二净,有些人却选择以水代酒让世人以为他早已忘记,其实不过是蒙骗自己而已。

    司空靳听出她话里的伤感,心如明镜的他,知道滕贺的举动已经在此伤害了她。

    “纪舒宁,世上不是只有滕家才有男人。”

    这话外之意,纪舒宁懂。

    骄傲的司空靳,拉不下脸面来哀求纪舒宁的爱,而他却又偏偏一次又一次的去求她的眷顾了,尽管得到的不过是这女子一次又一次无情的拒绝。

    “世上男人很多,可是能让我依靠的,所剩无几。”

    “等我东秦雄兵功破了这北凉的城池,你便会知道,谁才有资格供你依靠。”司空靳眸中是目空一切的执着,在他眼里心里,这北凉天下总有一天会是他的,这个女子,也会是他的,这不是男人的侵略和掠夺,而是不得不得到的绝望。

    除了以江山来禁锢她,还能有什么能将她纳入他的怀里?

    纪舒宁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不管是江山还是儿女情长,她都不敢再去谈论了。

    “司空靳,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嗯?”

    纪舒宁轻轻道:“让我见见你母亲吧”

    沉默在空气中云酝酿了许长时间,司空靳道,“好。”

    花千离就在这宅子里,纪舒宁要见她,并不是什么难事。

    花千离站在一颗几乎垂地的蘑菇树下,她依旧一身黑斗篷,背对着纪舒宁,与夜色浓为一体。

    纪舒宁感叹一笑,“没想到他乡遇故人,却是物是人非。”

    “是啊……”花千离转过身,缓缓地将斗篷兜帽取下,纪舒宁看见她那张曾经在舞台上颠倒众生的脸,如今遍布沧桑,这二十几年她在这个异时空所遭受的一切,或许早已超出了她曾经的想想。

    大象无形,至刚易折,她是最出色的的小提琴家,是最狂傲的北凉大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她也免不了被时光磨得沧桑衰老。

    “两年多的时间,你也不再是当初的你了。”

    当初在魅离楼的第一次见到纪舒宁,她还是满腔热血、不知所谓的莽撞女子,花千离那时看见纪舒宁,仿若便看到了她当初初来乍到时的憧憬和天真,而纪舒宁现在,冷静自持,眉目染上了霜气,是经历风霜挫折之后的沉着。

    “名满天下的大将军,东秦神秘的战王妃,果然都是你。”

    一个女子能将生命活得这么轰轰烈烈,世所罕见。

    花千离的真实年龄不过比她大了几岁,因为时光的轮回到了这个时代,她却比她老了二十几岁。

    “花千离,跟我说说你的事儿吧。”

    花千离看着纪舒宁,眸中呈着雾气,她的目光慢慢地飘远,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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