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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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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山一条道,一群人骑快马赶上来,在见到陈子元等人后缓下来。

    “这不是白鹭书院的陈子元么?”为首骑马的年少书生道。

    他一身白衣,长发披肩,金带将青丝松绾,被轻风一吹,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风流。

    与他并行的少年尚梳总角,容貌美丽,宛若美人儿。

    他轻笑道:“不知是哪位贵人,敢堂而皇之将白鹭书院的人作牛马驱赶。

    书生道:“别管哪方贵人,敢在衡山脚下作弄书生,就是对书院的挑衅。”

    他回头对手下道:“让他们把人放了。”

    身后仆从领命,快马赶上拦在山长前面,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衡山脚下作乱。”

    一路上,已不知有多少书生这般逞强了,公羊子高一弟子道:“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年少书生驱马上前,“他们犯了什么罪?”

    “意欲谋杀吾师公羊子高。”弟子道。

    年少书生笑道:“意欲,公羊子高何在?”

    弟子一愣,道:“在前面。”

    “汝师既然安然无恙,又怎么会是罪有应得?”他用马鞭指着弟子道,“快把人放了。”

    弟子木讷,正不知如何辩解时,“啪”,一记鞭花脆响在书生胸前,吓的他身子向后仰,险些跌下马去。

    貌美的总角少年伸手一扶,帮他稳住身子。

    书生顺着鞭影,怒道:“你做什么?”

    叶秋荻一笑,道:“我得罪公子了?”

    “你说呢。”书生怒气冲冲。

    “公子安然无恙,谈何得罪?”叶秋荻收起鞭子冷道,她对拦在山长身前的仆人道,“让开。”

    仆人看书生脸色行事,而书生脸阴沉下来,周围上山的书生越聚越多,若放行岂不折了面子。

    书生指着因双腿赶路而狼狈的陈子元,道:“即便真有罪,也应由官府处置。”

    “你们在衡山脚下,这般作弄儒门弟子,有何居心?”

    一时间所有书生将目光落在叶秋荻身上。

    “不错。”叶秋荻点头,“押着他们上衡山,就是官府的处置。

    书生一怔,道:“哪个官府的处置,我怎不知?”

    叶秋荻打量看他一眼,“你又是谁?”

    “荆州刺史是家父。”书生拱手,“在下赵王孙。”

    此荆州非彼荆州,苏幕遮所在荆州军大营乃长江畔的荆州城外,而荆州刺史之荆州,乃九州之一。

    叶秋荻点点头,手上鞭子一甩,将拦路的仆人扔出去,道:“我们走。”

    “你……”赵王孙竖眉。

    不等他有动作,就有人在人群外朗声道,“二位,儒林大会在即,莫伤和气。”

    众人回头,“言公子来了。”他们纷纷避开,为南言让出一条路来。

    来人是南言,儒门十贤之一南夫子之子,好音律而有儒雅之风,南山书院弟子中的佼佼者。

    南言穿一身儒衫,手里提着一根笛子,腰上挂着一把长剑。

    赵王孙拱手,正要见礼,却见南言向那姑娘拱手道:“南言见过叶谷主。”

    叶秋荻微微一点头。

    南言才又对赵王孙道:“赵师弟,白鹭书院纯属罪有应得,切莫因他们与叶谷主伤了和气。”

    赵王孙听到“叶谷主”时已有悔意,这时就坡下驴,拱手对叶秋荻道:“叶姑娘,多有得罪。”

    叶秋荻不理会他,调转马头向前,“我们走吧。”

    “你……”赵王孙略恼,被总角少年拉住了。

    南言上马跟去,道:“叶谷主,卜商先生让我转告,对王爷遇难之事……”

    他说这句话时,斜眼打量叶秋荻,只是叶谷主有易容,他着实看不出什么来。

    “叶谷主?”莫封侯身旁的儒生道,“难道是……”

    莫封侯点头,“正是叶秋荻。”

    “那他岂不是朔北王……”儒生言下之意已明,“封侯……”

    莫封侯一笑,“没听到言公子说?朔北王已经遇难了。”

    “对啊,朔北王殒身荆州军大营了。”儒生一拍手,“封侯,现在儒林盛会可是个好机会,你若能崭露头角……“

    “哼,痴人说梦。”赵王孙经过他们身旁时,正听到这句话,不由的嗤之以鼻。

    叶秋荻面对南言的试探,以悲伤语气道:“谁说朔北王遇难了,他好的很,他只是……”

    叶秋荻正不知该如何哽咽时,漱玉适时上前一步,牵她手以示安慰遮了过去,让南言对消息确信几分。

    “叶谷主莫伤心,王爷若在,一定希望叶谷主开开心心。”南言声音柔软的安慰人。

    一路上,南言大献殷勤,让叶秋荻险些演不下去,幸好公羊子高将她及时唤了过去。

    这些人对公羊子高是视而不见的。

    苏幕遮在公羊子高面前,尚且拱手称公羊先生,但他们当着公羊子高的面直呼其名,由此可知他们对他的不喜来。

    公羊子高也无愠色,他一生之中不曾落下一次儒林盛会,对漠视早已习以为常。

    一路上山,在一座高大,庄严,精雕细刻的山门前,叶秋荻见到了卜商。

    不等叶秋荻下马,卜商大步走来,道:“卜商,见过公羊先生。”

    公羊子高下车,推开扶他的弟子,恭敬道:“公羊子高见过卜商先生。”

    两人郑重的行大礼,仿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这让跟着上山的书生讶异,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礼毕,卜商转身,道:“叶谷主,玉姑娘……”

    他正欲安慰叶秋荻,忽见她双眼有神,哪有什么哀思,若有所思的改口道:“别来无恙乎。”

    叶秋荻拱手,哀声道:“一切安好。”

    卜商又些将信将疑了,忽见叶秋荻抬头,狡黠道:“小苏子来时让我给先生带句话。”

    “什么?”卜商有种不详预感。

    “《庄子·徐无鬼》中说‘以财分人之谓贤’,他想问问这个‘分’是不是作分辨之意解?”

    “嗡~”围观的书生议论起来,犹如炸了窝的马蜂一般乱哄哄。

    ”以财分人之谓贤“的“分”若取分辨之意,岂不是在嘲讽南山书院十贤?

    叶秋荻这是在砸场子啊。

    不等卜商回答,叶秋荻又道:“他说你们一定是看他欠债太多,怕他借钱,所以才不邀请他。”

    漱玉道:“对啊,王爷向我们抱怨很久呢,特别抱怨伯牛先生不够朋友。”

    朔北王负债累累之事,天下皆知。

    她们三言两语,将一句批判话变成小家子的抱怨玩笑话,让卜商先生不至于下不来台。

    卜商一笑,道:“罪过,罪过,是老夫疏忽了,只是我也料不到那偷鸡摸狗的小子会是朔北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