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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福走进屋来,看着浓墨下的一长串名字,心里暗暗高兴。 史坚如朝桌上一指,大大咧咧地说:“同党和主谋都在这里了,我也累了,该休息了。”说着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裴景福满脸是笑,赶紧拿过那张纸来细细观看,看着看着,裴景福的眉头就皱起来了。那纸上写的全是广州的达官要人,而且又全是满人,第一个人的名字就是德寿,就连自己的名字也写进去了。
裴景福满腹狐疑地问:“他们何时何地指使你的,又有何证据,你可要如实写来啊。”
史坚如躺在床上,大腿翘在二腿上,极其随便地说:“你让我写,我都写了,这点小事儿,还要什么证据吗。你们杀了我们这么些汉人,要过什么证据吗!?”
裴景福气得浑身哆嗦,勃然大怒,指着史坚如说:“我为官3o年,什么人没见过,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刁顽小子,这不是纯心戏弄本官吗。来人!”
裴景福一声令下,进来了十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他们把史坚如推推搡搡地带进了大堂。
到了大堂里,裴景福把惊堂木一拍,大声喝令道:“跪下!”史坚如微笑着说:“我一个堂堂的大政治家,革命党人,有什么罪,凭什么给你跪下。”
裴景福大叫一声:“跪!”几个衙役朝着史坚如的腿上一阵棍杖,把史坚如打倒在地。史坚如冷笑着说:“不是我自己跪下的,是你们这些暴吏把我打跪下的。”
裴景福叫人写下了孙中山、陈少白、毕永年、郑士良、章炳麟、尤列、邓荫南、杨衢云、谢缵太等4o余人的名字,叫史坚如看了,问:“这些恐怕都是你的同党和主使人吧?”
史坚如笑了笑说:“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怎么能是同党。我的同党都写了,你又不相信,这个忙看来是真帮不上了。”裴景福拍着桌子说:“看来不打下你的傲气,你是不说实话的,来人,上梆子。”
衙役们拿来了梆子。他们脱去了史坚如的衣服,让他跪在铁链子上,两条胳膊左右伸着,卡在柱子上,膝盖弯处横压着一棍,棍的两端插入柱子的孔中,又以一棍放于脚脖子处,两棍之间放上板子,板子上头叠上砖,有一尺多高,重重的力量全压在膝盖上,胸前横着一棍,不能动弹,直疼得史坚如大汗淋漓,腿骨几乎要断了。裴景福大喊一声:“打!”
衙役们用竹竿朝史坚如的脊背上一阵子猛打,不一会儿,竹竿全打披了,脊背上已无一块好肉。接着用竹签插手指甲,指甲全翘起来,然后用钳子拔去,十个手指甲全被拔光。裴景福看着浑身鲜血淋淋的史坚如,吓得心里毛,头几乎竖了起来,心惊胆战地说:“你饶了我吧,只要你招,别的事咱都好说。”
史坚如微微闭着眼睛,笑着说:“我想给你帮忙,可是这个忙真的帮不上了。”
衙役们烧上了一盆碳火,用烧红的烙铁,指着史坚如。裴景福有点神经质地狂吼:“说,说,你不说,谁都不好受!”
史坚如微微地睁了睁眼睛,又笑着闭上了,微弱地说:“我累了,懒得和你废话,你愿意怎么拾掇就怎么拾掇吧。”裴景福一声令下,随着衙役们一声自我壮胆似地大喊:“呀――”一阵皮肉吱吱拉拉的声音,烧焦皮肉的气味立刻在大堂里弥漫起来。
一桶凉水把史坚如从昏迷中泼醒过来。
裴景福又咬着牙吼:“别再逼我,再逼我,我也要疯了。”
史坚如睁了睁眼睛,又闭上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理他了。
衙役们吊起史坚如的右手大拇指及右脚大脚趾,悬高八尺,不一会儿,绳子断了,大拇指和大脚趾已经溃烂。衙役们又系上了左手大拇指和左脚大脚趾,又用香火灼其背及胳膊,史坚如已遍体无完肤,早已不省人事,拉尿全不知道。
11月9日,史坚如英勇就义,死时满脸微笑,傲视清军,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年仅22岁。
对于这些,公韧丝毫不知,还在城内苦苦寻找着史坚如到底被关在哪里,只要找到了史坚如的关押处,就设法营救。公韧和唐青盈在有可能关押史坚如的监狱门口转悠,看到由于刚刚生了三洲田起义,那些监狱门口是岗哨林立,戒备森严,哪一个监狱里也像是关押着重要犯人的地方。
就在公韧苦苦寻找的时候,一个戴着斗笠捂着脸的人悄悄地找到了公韧,拉了他一把。公韧心里蓦然一惊,想了想,如果他是敌人,早就和我打起来了,既然不打,那就可能是党内同仁,于是悄悄地跟着他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那人摘下了斗笠,公韧一看,原来是韦金珊。
“金珊大哥你好,有什么重要事情吗?”公韧问。
“是这样,你们的党杨衢云危险。原来的时候,德寿曾派兴中会的叛徒陈廷威到香港与杨衢云谈判,想用传统的方式招抚起义军投降。作为解救陷入困境的起义军一种策略,杨衢云打算用‘诈降’之计保存实力,电报请示孙中山。孙中山接信后给陈少白电报,只有四个字:‘提防七指’,诈降之事也就算了。德寿现在探得杨衢云主使史坚如谋杀他本人,招抚不成,更加生气,即悬赏3万元购杨衢云级。现已雇用杀手陈林仔等人要到香港谋杀杨衢云。”
公韧听了此话大吃一惊:“这本是我党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韦金珊冷冷一笑说:“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爱信不信,信我是送到了。”
公韧略一琢磨,又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找我……黄福他们就在香港城外,找到他们远比找到我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找到我来说这个事儿。”
韦金珊又微微一笑说:“就在前两日,也就是11月7日,香港城外的义军还是没有筹到钱,也可能考虑到树大招风,为了保存力量,黄福和郑士良已经解散了这支义军。我上哪里找他们去啊,连个影子也摸不到了,正在我急得了不得的时候,突然间现了你,人情我是到了,至于你们想怎么样,那是你们的事情。”
公韧默默地考虑到,这都是由于我没有筹集到钱啊,才使得义军被迫解散。本想找到史坚如想想办法,却生了刺杀德寿的事情,把筹款的事情全搅乱了。不过,既然找不到史坚如的下落,保全杨衢去的性命可是当前最最重要的事情。
公韧对韦金珊点了点头说:“谢谢了!”韦金珊又是微微一笑:“谢什么,见外了,你们也帮助我们不少忙了,这也算应该做的事情。走了!”不等公韧再说什么,转眼之间,就隐藏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公韧不敢怠慢,抓紧时间和唐青盈奔赴香港中环结志街52号寓所。公韧这回绝不敢再把唐青盈看作累赘,而是看作重要的同仁和帮手。
唐青盈这回却拿公韧调侃开了,说:“这个事儿你自己去就行了,哪里还用着我啊。”公韧也笑了一笑,说:“我想也是,本来也想自己去的,可是一想到,要是不让你去,你再到黄福面前告我黑状,那我又要挨黄元帅的批评了。所以吗,你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我带着你去玩玩。”
唐青盈嘴一撇说:“这还差不多,唉,亲爸爸,香港有什么好玩的,你先给我拉拉。”
“这个吗……”公韧说,“带着你玩是可以,但是先得答应我个条件?”
“哼,”唐青盈又不满意了,“我想亲爸爸也没有这样的好心,带着我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条件。好,你说吧,我听着。”
公韧说:“到了那里,人多事多,一定要听指挥,要是不听指挥的话,我就不带你去了。”
小青盈点了点头说:“那是,那是,我听命令就是。那你就给我讲讲香港好玩的地方吧!”
公韧就给她讲起了香港的维多利亚港,地处香港中环、湾仔与九龙半岛尖沙咀之间,是中国的第一大海港,世界第三大,仅次于美国的旧金山和巴西的里约热内卢。入夜后万家灯火,相互辉映,香港的夜景因而与日本函馆和意大利那不勒斯并列为“世界三大夜景”。
香港还有尖沙嘴,尖沙咀是香港九龙油尖旺区的一部份,位于九龙半岛南端,面临维多利亚港,与香港岛的中环隔海相望,是九龙最著名的商业区,被称为是九龙的明珠,是购物者的天堂。在尖沙咀还可以找到不少外国文化,南亚人及非州人士聚居的大厦尤其著名,进入大厦就如走进印度国内一般。尖沙咀也有一座九龙清真寺,是全港最大的清真寺,位于九龙公园旁。在诺士佛台及亚士厘道可以找到土耳其、俄罗斯、意大利、日本等地美食佳肴,尖沙咀街上有很多外国游客,也使人感到有身处异国之感。
香港还有旺角,旺角位于九龙半岛的北部,俗称油尖旺地区。这里新旧楼宇林立,旧楼多以店铺和餐厅居多,不少商店和餐厅均通宵营业,全区繁华拥挤,故被称为是九龙的“不夜天”,也是香港人气最旺盛的地区。最传统的文化和最潮流的时尚都在这里汇聚,是年轻人流连的地方,在这里最容易淘到价廉物美的小货,品尝满布街头的小吃。旺角最著名的特色街道莫过于女人街,远近闻名,花园街、波鞋街、登打士街也是非常热闹的街道……
小青盈都快听傻了,扬着两只小手说:“好了,好了,快别说了,你说了这么些地方,我都记不住了。这些地方你去过没去过呀,是不是吹牛啊!”
公韧说:“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其实……我也没去过。”
“怨不得吗!我就知道亲爸爸在吹牛吗!”
“其实,看景不如听景,有些地方去过了,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听着别人说说,就和人间仙境似的,一辈子都记着它。”
“不吗,不吗,我非要去吗!?”小青盈又缠上了。
公韧只好哄着她说:“好了,好了,等完成了任务,我一定领着你每个地方都转转,咱也不能白白地来香港一趟啊。你说是不是啊,我的亲儿子。”
那时候的香港英国人控制得没有那么严,两人入关后很快地来到了结志街52号。这是一个二层的小楼,杨衢云就租到了一间稍大的屋子教授孩子英语,旁边有一间小点儿的屋,杨衢云的一家子就在那里居住。
公韧和唐青盈心急火燎地赶到了那里,只听到了屋里一片你好我好他也好的洋人化语,杨衢云还正在一本正经地给孩子们上课。
公韧在门口使了一个眼色,杨衢云用中文对孩子们说:“同学们,我出去有点儿事,一会儿回来继续上课。”
在楼的拐角处,公韧对杨衢云说:“清廷已买通了刺客,马上就要来暗杀你,请你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杨衢云笑了笑说:“我上哪里去?这里就是我的家,你叫我上哪里去。”
公韧听到了这句话,心里感到特别别扭,好心好意劝他避过凶险,他不但不领情,还老头裹JB——死犟筋。于是对他没好气地说:“你愿意上哪里去就上哪里去,反正这个地方是不能呆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杨衢云又说出了一大堆的理由,“三洲田起义的会员们大都撤到了这里,正等待着我安排他们。我一走,他们上哪里找我去。还有撤走就要有经费,我们上哪里摸经费去,有钱没钱你又不是不清楚。大男人死就死吧,有什么好怕的,我们牺牲的人还少吗,多我一个又有什么?我教学生养家糊口,这是我应该做的本份,我走了,老婆孩子吃什么,学生谁来教,我要是带着家属走,经费你出呀……”
杨衢云滔滔不绝的一席话,反而叫公韧无话可答,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好心当成驴肝肺,简直不通人情了。1895年的广州乙未起义,就是由于他的任性,由于他的指挥错误,才导致了起义的失败。三洲田起义的关键时刻,在清廷的威逼利诱下,他又给孙先生出了一个馊主意,想到了这里,公韧也是怒不可遏,对杨衢云说:“我有一事不明,是否能请示一下杨大会长。”
“请说!”杨衢云早就看到了公韧的情绪,也是一脸的怒容。
“前几天,德寿派兴中会叛徒陈廷威到这里与你谈判,说以道员、副将给兴中会骨干任用,准带军队5ooo人,给遣散费千万,让起义军投降。是不是你答应了清廷的条件,电报打给孙先生,请求批准?”
杨衢云听到了这里,反而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子,对公韧说:“亏你还是久经沙场,熟悉韬略之人,诈降你懂不懂?在我如此困难的情况下,只有喘一口气,恢复一下元气,才可以东山再起。是不是连你也认为我投降了清廷是不是?哈哈,我要是真投降了清廷,今天我还能在这里教书吗?”
公韧仔细一琢磨,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也许真的冤枉了他。“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目前清廷已经决定要刺杀你,你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凶险的地方?”
杨衢云摇了摇头,说:“不光是你,兴中会的人都怀疑我投降了清廷,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只有我死了,人们才不会怀疑我叛变。好了,你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吧,死,我不怕!”
公韧有些生气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要是不躲起来,我们要是保护你,确实是难度太大了。”
杨衢云已懒得再和公韧说话,转过身去,走回教室,继续教他的孩子们学习英语去了。
这下子,公韧可觉得又给自己出了大难题了,不禁心里骂道:“这个杨傻瓜,简直是顽固不化,不可救药。”他下了楼,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这个二层小楼,虽然有一个小院子围着,可那是形同虚设,要想进院子,稍微有点儿武功的人不会费吹灰之力,更何况是朝廷派来的杀手了。他叫住了小青盈,说:“你呀,人小目标小,就在外面守着,离门口别太远,也别太近,也算是一个暗哨。”
小青盈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亲爸爸,这里正好有几个小女孩子在玩跳绳,我就混在她们里头,就是杀手来了,也弄不清我是干什么的。”
公韧点了点头,就走回了院子,看着还没到放学的时间,就插上了门,自己走上了二楼,居高临下,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院子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集市,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院子门口有几棵高高的木棉树,耸立在高高的蓝天之中。看到了木棉树,公韧的心里就有了诗意。
明末诗人陈恭尹有一诗:“粤江二月三月来,千树万树朱花开。有如尧时十月出沧海,又似魏宫万炬环高台。覆之如铃仰如爵,赤瓣熊熊星有角。浓须大面好英雄,壮气高冠何落落!”
一般来说,红花需要绿叶扶,而木棉花却是先叶而放,叶长花落,直面天然,兀自突现,独领风骚。它不喜欢聚积成林,而是散在田埂地头,沟边溪角,旷野丘陵,一二相列,三五为多,从不择占地势,更不居高自傲。
2、3月的天气,乍暖还寒,万木复苏,千绿竞长,田野大地几乎是清一色之时,木棉花就张开了笑颜,把灿烂和热情送给人们,释放它的风韵。而当百花齐放的春天翩然而至时,木棉花已绽放了又悄然退下,化作春泥了。它的大方、它的喜悦、它的鲜艳、它的无私,不正是一种英雄心理、英雄形象、英雄行为的写照吗?
那勾勒分明的枝干如英雄的铮铮铁骨,傲立于千娇百媚的群芳中,那热情似火的花朵,如英雄绽开的笑脸,鼓舞着每一位奔赴沙场的战士,那独然于世的品格和无私奉献的胸怀,无不昭示着英雄的赤子之心……
一上午平安无事,下午也是平安无事,晚上吃完了饭,又是非常的安静,杨衢云放下饭碗,又在教儿子功课。公韧的心里稍微有点儿懈怠,连日的疲倦涌上了心头,眼皮不知不觉地合上了,就在这一闭眼的功夫,突然,几声枪响把公韧惊醒了过来,公韧猛一下子蹦了起来,睁眼一看,杨衢云已捂着胸口倒了下去,旁边的儿子几乎吓傻了,一动也不动,瞪着直直的眼睛,几乎没有了任何反应。
公韧拔出枪来,朝着拿枪的杀手就开枪射击,那个杀手也倒下了。门口又响起了几声枪响,公韧看了看旁边再无别的杀手,飞一般地扑下楼朝门口跑去。看到大门的门栓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开了,门口躺着两个陌生人的尸体。
“你怎么看的门,怎么让杀手都跑到院子里去了?”公韧恕气冲冲地朝着小青盈吼道。
小青盈几乎带着哭腔说:“我也是睡着了,没想到,这几个杀手弄开了大门,有一个杀手竟然跑进了院子,听到了枪响,已经晚了。”
公韧已经不好再埋怨她了,以一敌二,完好无损,毙敌两名,已经算不错了。“看住门,谁也不许进。”公韧喊了一声,然后飞也似地又跑进院子,去救杨衢云。
这时候的屋里,哭声喊叫声乱成一团,杨衢云已经自己包扎了伤口,正在安慰家里的人们:“不要哭不要叫,慌什么,我这不是挺好吗!”公韧看了看杨衢云的伤口,都在胸部,伤势非常严重,赶紧扶住他说:“杨会长,能坚持吗,我们马上上医院。”
杨衢云点了点头说:“能坚持,咱们这就上医院。”
公韧一手拿着枪,一手扶着杨衢云,慢慢地下了楼,杨衢云的伤口不断地有鲜血涌了出来。出了大门口,唐青盈也拿着枪在监视着左右的行人,此时正好过来了一乘竹轿,两人喊住竹轿,把杨衢云扶了上去,一左一右,持枪护卫,指挥着竹轿迅往医院抬去。
医院经过了一晚上的抢救,由于伤势过重,流血过多,杨衢云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他紧紧地抓着公韧的手,眼睛亮了亮,微弱地说:“你说,我是不是叛徒?”
(至于公韧会说出怎样的一番话来,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