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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浆把整个地面都****了,一段宽约寸许的皮肉连带这骨头掉落在地,整个过程在场之人都未发一言。龙熬自行将嘴中叼着的木棍取了下来,手腕般粗细的木棍上整齐的一排牙印刻在上面。
一旁守着的孙老头最先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深蓝色的瓷瓶,拔开瓶塞将其中不知名的液体倒在龙熬断臂的伤口上。
“这遁地蜈蚣乃是至阴至寒之物,它能将流血的伤口冻住,并不会损害其中肌理。”那瓶中液体滴落在断臂上之后,很快便融入在皮肤之中,还真如孙老头所说的一般,伤口处明显滴落的血迹在减少,没一会儿便真的止血了。
龙熬长出一口气,颤声道:“****娘的,这关二爷还真不是什么人都学的,疼死老子了。”
“龙头,现在血已经止住了,这遁地蜈蚣熬制而成的药液效果能持续半个时辰,我手中这一瓶坚持到明日早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孙老头接着道:“这般的疼痛非常人所能忍受,我建议龙头不妨在明日歇息好以后,再接臂不迟。”
龙熬断然拒绝道:“不必,锯骨老子都硬是挺过来了,还能有什么比那更让人难以忍受?”
“有。”孙老头异常肯定的道:“我只说一点,断臂缝合之后,需用重锤将衔接两处的骨头敲碎,再辅以黑玉断续膏,如此方能将断臂接上。”
“此非一趋而就之事,若是强行为之,即便身体能够吃的住,精神上也吃不住。”将手臂上的骨头生生打碎,想来疼痛比那锯骨也不遑多让吧。
龙熬缓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的一笑道:“孙老,你说是锯骨疼,还是碎骨疼?”
孙老头摇头道:“这我不知道,但想来都并非常人所能承受之痛苦。”
“既然都非常人所能承受,但偏偏我就承受住了,如此看来我便不是常人了,如此孙老还犹豫什么?”龙熬面色一寒,决绝道:“动手把,我就不信还能疼死我不成。”
龙熬随行而来的男子站了出来,从腰间抽出长刀就要往自己右手上砍。
“且慢动手,你若就这么把手臂砍下来,就算是白白自断一臂了。”孙老头从怀中拿出一绳尺来,先是在龙熬的断臂之上丈量,而后又在随行男子手臂之上比划了一番。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在其手臂之上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从这儿下手,记着下刀要快,如一来你可以减少痛苦,再则你下刀够快伤口便越发平整,待会儿我缝的时候便不用做修整。”孙老头把下刀位置划出来后,整个人便往后退了几步,双手将随行男子手臂拉直,看了其一眼,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今日之场面,实在让林飞大开眼界,这些还他妈是人么,对自己这么狠。随行的男子略微显得有些犹豫,这般情况谁都能够理解,即便是一个视死如归之人,你让他自断一臂,也必然会有短暂的犹豫和彷徨。
“啊!”
男子大喝一声,紧接着手中长刀猛的往自己伸开的手臂上砍了过去。这一刀很快,也很利落,快到血都还未溅到地上,男子的手臂便已然握在了孙老头的手中。
“你帮着他把血止上。”孙老头将一瓶金疮药丢在林飞手中,而后径自走到一旁石桌上的龙熬身边。早有准备的他从怀中掏出针线,帮着将手臂缝在龙熬的断臂处。
林飞面前之人也是一硬汉,除了前番下刀那一声壮胆的怒吼,男子之后再未喊叫过一次,如此人物让人敬佩。伤口包扎好以后,男子面色煞白,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兄弟之胆气实在让人佩服,在下林飞,不知是否有幸与兄台结识。”
那人看了林飞一眼,报以微笑道:“在下屠大勇。”
包扎好的伤口依然血流不止,但此时孙老头正忙着给龙熬将断臂缝上,显然是没有功夫处理这边的事情。如此林飞也就只能是将伤口往上扎紧,等着孙老头处理好那边之事,再来帮着处理伤口。
相对于锯骨,皮肉的缝合显然都是小事了。全程龙熬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孙老头手脚也够快,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手臂便被缝合好了,而且看着没有任何违和感,便如同本就长的那样一般。手臂处的缝线密集的像是后世看着的纹身一般,从视觉上来说还挺好看的。
但此时林飞却知道,重头戏即将开始,尽管已经经历了方才的锯骨,可是想到接下要发生的事情,手上和额头便不由的直冒冷汗。
执锤之人依然阿大,约有三个成人拳头大小的铁锤,想来最少是有几十斤了,再加上人挥动的力量,只怕这一锤下去,钢铁都要敲断,又何况是人身上的骨头。
阿大微微将手中的铁锤扬起,手中运转劲。龙熬面色早已没有了前番的从容,想来即便真的关二爷来了,面对如此场景,心中也是打怵的吧。
“等等。”龙熬将放在石桌之上手腕粗细的木棍放回了口中,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阿大目光微眯,手中铁锤猛的一运劲,便以千钧之力往下砸了下来。
“砰!”
一声巨响,石桌被砸成两半,而龙熬闷哼一声已然躺在地上昏死过去。嘴里咬着的成人手腕粗细的木棍被咬碎,刚缝好的手臂衔接处被一锤砸的扁平。
......
天庆府,统领衙门之中,伍鄂翻看着衙门当中留下的文书,神情专注,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事实上也是如此,他再找的便是这天庆府中的财宝。按道理说,此地水路发达,多数从江中行驶的货船,都会在此补充给养。甚至这天庆府除了是一处水路中转站以外,其本身就是一吞吐量巨大的码头。如此地方可谓富甲一方,又怎么可能会没有银子。但事实上却是,从攻下天庆府以来,他未在这府中找到一两银子。
伍鄂想的是,即便是建造地道之类的工程,将银子藏起来,那必然会是一比较大型的工程,或许在这些汗牛充栋的文案之中,找到某些蛛丝马迹,也未可知。但同时他内心也知道,如此概率实在太低,甚至可以说是痴人说梦。而然此时除了这般给自己找些事做,他也别无办法。
门外一身材修长之男子走了进来,看着伍鄂期许的目光,缓缓的摇了摇头。
“难道真是天绝我也?”伍鄂颓然的坐倒在书简之中,眼神中满是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咱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城池,就这么让给那群兵痞?”伍鄂喃喃的道:“不行,绝对不行,这城中百姓因为我的到来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死去,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不能丢下他们。”
此话若是城中百姓听到,怕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淹死。这天庆府中每日都有妇人被强暴,男人被杀死,小孩儿流离失所。若说这城中百姓最恨之人,怕不是那些施暴者,而是此时在统领府之中困兽之斗的将军伍鄂。尽管他并未亲手杀害城中任何一名百姓,甚至他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尽可能的去保护城中百姓。
“杨柏松方才派人回话了,或是将城中财宝给他,或是让他占据半城,不然他不会出兵,甚至会反攻倒算,和那云雷二人联手将我们赶出城去。”不等伍鄂张嘴,王易接着道:“你不用问了,龙头到现在还没有回信,咱们去信文吉催促粮草之事也是石牛入海。”
“混蛋!”伍鄂将条案之上所有书简统统推倒在地,怒喝道:“这城中粮草原本最少可以够城中数十万居民半年之用,那群混蛋居然在兵败之际纵火烧粮,不然咱们又怎会为粮食发愁。”
王易摇头道:“现今说这些都没有用,为今之际是如何度过此次难关。显然龙头那边是不会有回信了,或许这是对我们的一个考验,又或则他有他的难处。咱们现在能倚靠的只有我们自己,和手底下的千余兄弟。”
“在人数我们不如白岩峰叛军,在兵源素质上不如那杨柏松,如此境地,如何求存?”两人默然不语,显然摆在面前的问题是实实在在的,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地理位置对了伍鄂等人来说也是不利的,完全处于被包夹之势。当初如此安排伍想的是将杨家和云雷二人分开,这样双方能少些矛盾,却未考虑到己放会压不住阵脚,因为按照最初的安排,朱大可攻下白岩峰之后,便迅速来接应他,如今一切都变了模样。
“只怕,只怕这天庆府,龙头从来都没想过能据为己有。”王易低声的道。
这一个来月,伍鄂也早已不是吴下阿蒙,瞬间便反应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被放弃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咱们手里掌握着青龙山近一半的有生力量,龙头绝不可能放任不管的。”伍鄂肯定的道:“龙头此时或许已经在和杨家交涉了,没有回复我们,或许是还未有交涉结果。”
王易看着他道:“你用了两个‘或许’,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吧。”
“那你说怎么办?”伍鄂苦笑着道。
“有一点你没有说错,龙头不可能放弃咱们手中这千余人马,唯一能放弃的只有你我二人。若咱们处理的好,自然皆大欢喜,一旦处理不好,咱们就是替罪羊。”王易接着分析道“还有一点可以确认,我们能联合的只能是杨家人,若是和云雷二人联手,只怕即便咱们赢了,也无法立足。”
“为什么不能立足,如果将杨柏松灭了,咱们和云雷二人共治天庆府,你说他们会答应么?”伍鄂眼神微眯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