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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有人跑去告诉了王有喜,也有可能是王有喜自己看到了王老汉。
没过多大功夫,王有喜就跑了出来。
“爹,咋坐这里嘞?风大,进屋坐会儿去。”
王有喜瞧见他爹,忙躬身行了个拱手礼到。
虽说现在是春天了,但这个倒春寒还是挺厉害的,尤其是一早一晚的,这气候差别太大了!
坐在这里很容易受风的。
“不了,不了,就在这儿坐回儿吧,你也坐。”
王老汉见王有喜还认他这个爹,当下脸色就好看了不少,就把屁、股挪了挪,把那块石头腾出块地儿来,让王有喜也陪他坐下。
“哎——”
王有喜晓得王老汉这是有事儿来找他了,就顺从的挨着他爹坐了下来,陪坐着。
“有喜啊,今天我来——”
坐了一会儿,王老汉就攒着眉头抽了几口烟,犹豫了好半天,最好还是开口了。
王老汉就把家里的艰难情况,一五一十的,跟王有喜说了一遍。
“有喜啊,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也没有种地的种子了,我,我今天就来求你了。给我们些种子吧,算是我借你的,秋儿上还,秋上还——”
王老汉就有些酱红了脸,总算是把要说的话一口气说完了。说完,也不好意思再看王有喜,就把脸挪到别处去了。
他今天真是舍下老脸来求王有喜了,也不晓得,这个老二,会不会借给他?
“爹,说啥还不还的嘞,我这就给你拿去!”
王有喜倒是个痛快人,听了王老汉恳请的话,二话没说,当即就同意给他粮种了。
说到底,王老汉到底是他亲爹,如今连饭都吃不上,要饿死了,他能袖着手,忍心不闻不问?
况且,王有喜还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尽管以前两家有些龌龊事儿,但都过去了。
既然现在亲爹都“求”上门来了,他自然是要帮上一把了!
于是,不大会儿功夫,王有喜又出来了。
不过这回,他还推了个独轮车,车子上面有两草袋子灌得满满的粮食种子,和一个半袋直装的面布口袋。
“爹,这两袋子是粮食种子,这是小麦的,这是黄豆的。”
王有喜就把那两袋子粮食种子指给王老汉看。说着,然后又指着那半袋面布口袋。
“还有这半口袋,是俺前两天上镇上磨的白面,家里缺吃的了,你老先拿回去添添口粮吧。”
“哎,哎,好孩子,好孩子啊——”
王有喜这么体贴的话语和孝顺的行动,就让王老汉忽然有种点热泪盈眶的感觉。忙撩起衣袖擦拭起自己的眼角来。
他现在才知道,这个家,对他最好的,也最靠得住的,不是老大王有功,也不是老三王友发和那个老四王有财。
而是这个最憨厚,甚至是看上去有些傻得冒烟的老二王有喜啊!
“爹,大哥和老三那里,你也督促着点,农闲的时候,也去找个活干干——”
趁热打铁的,王有喜就想跟王老汉提提,老王家这个做派不行。王有功和王友发天天偷懒不咋干活,结果,现在老王家的人都快吃不上饭了,还得老爹出来舍了脸来借东西!
“这个,哎——这个我知道了,回去我就说说他们。”王老汉也晓得,王有喜说得在理。就叹了口气到。
可是,他也常说他们,骂他们,但那几个死孩子听吗?
就越想越伤心,觉得这么下去,老王家迟早要败了,自己和老伴的后半生,估计也没啥保证。
不由得,那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转的浑浊老泪,当场就伤心的落了下来。
“爹,要不我帮你把东西推过去?”
见王老汉都哭了,身子也像是寒风中的落叶似的,一颤一颤的,跟着孱弱的很。
王有喜心下一震,忙关心的问道。
“不了,不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先忙着,忙着。”
王老汉却是赶紧就把车把接了过来,谢绝到。
笑话嘞,老伴宋氏,到现在看到老二王有喜还是一句一个混账黑心肝的,恨的不行。这要是让王有喜推着东西去了,肯定还是不带落好的。
看再寒了老二的心,以后谁也不肯伸手帮他们了!
于是,俩人各回各家。王有喜回去继续看那些工人盖院墙。王老汉也推着独轮车,弓着背回了老宅。
“哦,爷爷借回粮食来喽,有吃的啦,有吃的啦——”
可王老汉还没把独轮车推回自己家的院子门,狗蛋和栓子就看到了。俩人忙都蹦跳的迎接了过来,欢快的又笑又喊的。
他们能不喊吗?
这段时间,老王家都吃的啥啊?
不是野草就是高粱面胡胡清水粥的,那碗里,都能照出他们俩的人影了!
即便是他们时常到乐儿家蹭吃蹭喝的,也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饿的不行。
现在这一看得吃的,就别提多高兴了!
“去,去,都是粮食种子,不能吃,不能吃!”
王老汉却连忙赶着两个不知好歹的孩子走开,一边把车子推到院子里到。
“吓,这是从老二那里拿来的?”
这时候,宋氏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就掀开门帘,拐着小脚从里屋走出来问。
“嗯,叫有发他们把粮食搬下来,送仓房去。不对,就送咱们屋里去,我亲自看着!”
王老汉这时候觉得腰有些疼,又觉得宋氏问的话不对他心意,就不太愿意跟宋氏多说话。
就放下车把手,捶了捶腰眼,坐在一边的石头墩子上歇了下,沉着脸又点上一袋烟吩咐到。
宋氏原本还想说几句王有喜的坏话呢,但一看王老汉的脸色不大好看,便也静悄悄的,不敢当面出啥幺蛾子了。
当即挥手让狗蛋和栓子把王有功和王友发叫了来,把那两袋子种子抗着,送她和王老汉屋里去了。
“哟,这还有袋白面呢——”
可不想,刚送走了那两袋种子,王友发又一下窜到那袋子面粉前面,欢喜的说到。
对庄户人家来说,白面可贵着呢,一斤都要**文钱,青黄不接的时候,都能达到十多文一斤。
可不是哪个人家都吃得起的。
平常人家,要是能吃顿白面馒头和饺子,那就等于是过大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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