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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随着围捕的进行,我和建成周围的护卫慢慢变少,不久便出现了空隙。 ?
身后树丛中一人暴起:“李建成你受死吧。”
正是图格。
然而当他携着万钧之力奔袭而来,看到的却是重伤的建成时,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停手。
我却毫不客气,关雎剑晶芒一现,已经架在了他颈侧。
我冷笑道:“突利王子,怎么,伏击我们不成,你要亲自动手了?”
图格沉着脸不答,突然一拳振开关雎剑对我就是一掌。
我自是出掌与他对掌,却在接掌的一瞬间借力向后跃去。
这一跃合我二人之力,度极快,以至于躲在树丛中的那人毫无反应就被我点了穴道扔了出来顺手卸了他的下巴。
建成手下的人立刻上前来为他做急救处理。
妖姬的锦帛上有记载唐公和突厥的关系。虽然突厥屡犯边陲,但是唐公有问鼎中原的野心必然要和突厥买战马,他们的关系不可能差。那么突利王子怎么可能派人伏杀建成呢?此中必是有人作乱。
我看着图格,他也受了些伤,似乎还折了一条手臂。
他自然也是深知伏击之人不可能是李建成,也现了有人跟随,却因为受伤不敢轻易出手打草惊蛇,才来和我们演了这一出好戏。
图格毫不讶异我叫破他的身份,难得正经地抱了抱拳:“李大公子,段教主,我被十来个人伏击,放倒他们后又被人引到了这儿来。看着样子,你们这边的情况似乎更重啊。”
的确,重头该是在我们这边。
图格又接着道:“是谁?有眉目了么?”
我跟着笑了笑:“现在还没有,不过,马上就要有了。”说着,我将关雎剑提在手里,媚笑着向地上那人靠近。
被我们逮到的家伙是个魁梧的汉子,看见我的笑容却情不自禁地抖了抖。我想火把映照下我现在的笑脸一定是极度扭曲的。
“知道该说什么的吧,说吧。”微一停顿,我又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哟。”
一边图格失笑:“你把他舌头割了他还怎么说啊?”
我作出一副烦恼的样子:“也是哦。 那不如这样吧。”随即又换上了一副冷笑:“师傅最爱用人皮作画,我便剥了你的皮孝敬她老人家。”
说着我毫不迟疑,关雎剑尖贴着他的颈动脉就开始剥皮。他被我点了穴,动弹不得,但从狰狞的表情和暴起的青筋就可以看出,关雎剑冰凉的触感和皮肉相离的剧痛足够他欲仙欲死了。
不过一句都没有叫出来,倒是个真汉子。
突然,图格冷笑道:“那要是剥完皮还不说呢?”
我豁然松手,满意地看到地上那人瞳孔一松。然后也不看他,只对图格道:“王子你知道吃形补形吗?人身上好东西多了去了,若是剥了皮他还不说,那我。。。”我笑着一舔刀身,“慢慢挖他便是了。”
这回那家伙倒显得平静。于是我缓缓站起身,目光放肆地扫遍他全身,然后毫不羞涩地注视着他的某处,还不耐烦地踢开他的腿。
这下这家伙不得不有反应了。
我却并不在意,继续巧笑嫣然对图格道:“魔道里有个偏方,帮助女子美白皮肤,长春不老。这最重要的一味药便是男子的。。。呵呵。我为了我的容貌,十二岁起便采阳补阴服食此药,一日两盅从未间断。”我摸了摸脸,继续盯着地上呈大字型某人的某处,舔了舔嘴唇两眼放光道:“你看起来魁梧,想必你的小弟也是极其不错的,好了反正你也是不肯说的,你就先孝敬了我再孝敬我师父吧。”
话音刚落我完全不给他时间反应消化,执剑就往那里劈去。
那汉子经过几次的惊恐放松又惊恐又放松哪还受得了这突如其来的男人终极恐怖,脸色抽搐地大吼道:“啊~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而之后,却也没有什么惨叫声。
那人没有感觉到痛,试探地微微睁开眼,于是看见了已经恢复了面沉如水的我和死命憋笑的图格。
“别憋了。”我把头扭到一边,却率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会憋出病来的。”图格随即放声大笑了起来,狠狠滴捂着肚子跺着脚,眼泪都飙了出来。
建成伤成这样,我本是根本没心情笑的,但刚才将地上那人的各种表情尽收眼底,实在是。。。
我自然是收住了力没有劈下去,而那人也在没有感觉到疼痛后明白了他的失言。 ?
我再不看那人,由建成的人将他拖走了。
至于他所说的娘娘是谁,建成,图格与我三人相视一笑。
视突厥和李阀为眼中钉,即便不能顺利伏杀建成和突利,也要让年轻人在冲动之下怀疑对方自相残杀,再不济,唐公和突厥也会因此时互生芥蒂,尽管明明知道不会是对方干的,但心中的一根刺从此种下。同时,事情生在江都,宇文化及的地盘,这两家必然对宇文阀欲先杀之而后快。
一石三鸟之计。
大兴宫里的那群被称之为娘娘的女人里,能有此谋略有此实力还愿意这么做的,只有一个。
萧后。
我无声叹息,看来真是前方长路漫漫啊。
“既然如此,突利便要尽快赶回突厥了。”图格站起来抱了抱拳,“之前隐瞒姓名实属无奈,希望两位谅解,大公子,段教主,后会有期。”
建成虚弱地笑笑:“我亦隐瞒姓名,图格兄,望你能谅解。后会有期。”
图格愣了愣,转而又豪迈地长笑一声:“好个图格兄。李兄,以后希望能邀请你到我们草原上来骑马打猎,那才叫痛快。”
“图格公子,一路顺风。”我同样微微笑着与他道别。
图格深深看了我一眼:“段教主,保重。”转身亦随着跟来的下属回去了。之后建成亦被送回府中好好疗伤。那晚,我在李府守了建成一夜,天色将明时金黄色的光照在建成脸上,渐渐柔和,模糊的光晕荡了开去,将世界变得温柔而和暖。
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去看他。建成的伤有几处靠近后心刺入又深甚是凶险,开始的几天只能卧在床上,我便抱了金舞鸾去弹给他听,常常一弹便是一个下午。
随着建成慢慢好起来,我学会了熬粥,研究出了更多的点心。那些天,我会和他一起品评诗赋,和他对弈,或是和他在院子里安静地钓鱼安静地看风景。
每一天都是松散的,明媚的日子。
因建成病着,我总是穿些鲜艳的喜庆的颜色去,但是再未穿过女装。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很快便到了春节。噼噼啪啪的爆竹声里贴上大红色的福字,大殿里灯火通明山珍海味觥筹交错直到子时,便算是过了这个年节。宴会后我敷衍了众人便去睡了,年初一的一早还要接受各分坛的拜谒。
于是没睡到三个时辰便被隐儿拖了起来,一番梳妆打扮之后便在正殿里坐定,等着一轮又一轮的礼来礼往。新年拜谒一切顺利,不过是微笑着听听差不太多的恭维歌颂的话,然后在礼尚往来间始终保持着教主的威仪慈悲以及淡漠。
呆坐了一个上午,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和隐儿用了一顿清淡的午膳,我独自来到庭院里赏梅。当时改建前山,还是把最好的一块景致划入了青冥教的庭院,私存了给自己。如今看来,红梅白梅红装素裹,缭乱别致的排布间馥郁着淡雅香韵,自有一种阳春白雪的雅致。我呼吸着芬芳的空气,缩在软榻里渐渐睡去。
恍惚间感觉有人靠近,我悠悠醒转,抬眼,紫衣金冠的颀长身形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高贵神圣犹如神裔。
建成。。。
“吵到你睡觉了?”他见我醒了,慢慢走来在榻边坐下,“就这么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我惊觉身上一件黑色大氅,怒道:“你才是,身体才刚刚大好,这下又该病了。”说着立刻又给他披了回去。
我给他系好颈间带子的时候,他正深深看着我,笑道:“我刚刚过来时见着你,差点以为是梅花仙子。”
因为今天是年初一,隐儿硬说要打扮的喜庆些,便给我穿了大红百褶凤尾裙,外套雪狐大氅,稳重妩媚的流云髻边玛瑙华盛映的肤色更加白皙透光吹弹可破。
我却低下头黯然道:“那晚,都怪我穿了女装。。。”
建成愣了愣,一会儿便了然,他宠溺地笑了笑,正色道:“可是你女装的样子,真的好美。”
我抬头看他,狭长的凤目里神韵如水,粼粼波光柔柔地荡漾进我心底。
他似乎被我盯的有些不好意思,长长的睫毛扑闪间立刻转换了话题:“段姑娘,今日各分坛谒见还顺利吗?”
我文不对题却巧笑倩兮:“段姑娘?那日夜里你都叫过我的名字了。”
他呆愣一下,忽然眼里一份狂喜一丝动容,却在最后又化成深邃眼色里温柔的低喃:“鳞儿。”
我心中有一股甜味,却并未动作,只坐在榻上保持者仰头看他的姿势,但它这么盯着我看始终有些怕怕的,便岔开话题:“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为什么化名叫李丕?”
“因为,我的小名叫毗沙门。”他总算是放松了眼神。
“毗沙门。。。是天王的名字。”我直视着他,“可是我还是觉得叫你建成更好听些。”
他沉默地看着我,然后轻轻揽过我的肩,额头相抵,交换着彼此的温暖。
男子特有的杜若香气,将我包围。
我们安静相拥彼此无话,仿佛红梅白梅消失,军阀混战不见,世界里只有我二人,只有彼此的心意。
良久,他缓缓道:“鳞儿,我准备禀告父亲,把河东交给二弟,我南下以姑苏金陵为据点,在江南遏制宇文化及。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了。”他仍是闭着眼,手却紧了紧,“春天的时候,我们去赏姑苏的桃花雨,夏天在太湖上泛舟采莲乘凉,秋天就在枫桥看漫山红叶品红叶酿,冬天来这里一起做梅花酥。你说,可好?”
你说。。。可好?
“建成,我说,”我睁开眼,没有抬头,“我想跟着你北上。等我在泰山**大比结束以后,你要去并州,去京城,我都随着你。”
他有些诧异:“那你在江南的青冥教呢?你师傅和你的心血怎么办?”
我看着他有些失笑:“谁说要就跟着你做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女人了?**大比结束之后,无论成败我青冥教都会借机挺进北方。我师傅惊才绝艳天下无人不服,青冥教自然也不会只龟缩在江南。”
建成眼里厉色骤浓:“北方政局动荡,远远出你想象。”
“所以我才要随着你,刀山火海,朝廷诡谲,我都随着你。”我毫不退缩,深深看进他眼里,“建成,新的一年,我们都会有新的开始。”
“你一个女孩子,安分点坐拥江南又富足又安全。”
“建成,我知道你不想把我牵扯进军阀混战里。”我傲然,“但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呢,我是江南黑。道之王段锦鳞,我有本事保护好我自己。建成,我想和你比肩而行,携手看云起云落。我想和你死生契阔,然后再白偕老。”
他见我如此坚定,眸中厉色终究渐渐淡了软了:“死生契阔,与子相说。。。罢了罢了。”他握住我的手放在他心口,“鳞儿,我只想你知道,无论今后生什么,我的心,始终和你在一起。”
他正色看我,眼底的深邃灼热侵掠如火。我只感觉一阵暖风熏醉黄泉碧落,刹那间草木扶苏,绿了江南。
建成,我知道,你愿我一生富贵安宁。但我若选择勇往直前,你亦会为我遮风挡雨,与我携手直面命运降临。
我反握住他的手:“建成,我的心,也与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