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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乔大夫将我这‘必死’之人医好,世人又将如何评价?”
乔其善愣怔地望着潘彩儿,脑中反复回荡着她说的那几句话,是啊,倘若眼前这个早就‘死去’的人,在自己手上“被医活”,那岂不是说,自己的医术比那**方要技高一筹,甚至也许还会传出自己“活死人肉白骨”的名声来吧,那自己就不会再被那可恶的**方处处压制,那些不辨好赖的人也不会就因为那厮比自己稳重些就更信任他的医术!
他越想心思越活,渐渐地有了动摇。??
对面的潘彩儿镇定地望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最后决定。
此时在她的脸上,见不到先前的那种无奈张惶,小女孩脸蛋上瘦的几乎没有肉,皮肤粗糙嘴唇干裂,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亮若星子,里面瞧不见一点羞怯无助。
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乔其善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他搔了搔头,正想着要不就答应他吧,互惠互利的。
却猛然间想起来什么,他抬头盯着潘彩儿,“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多年的夙愿?你知道些什么?!”
“您多年的夙愿,不就是在医术和医声上越**方大夫,成为这方圆百里的‘席’大夫么?”潘彩儿和他装糊涂。
她又怎么能告诉他,前身某次无意间窥得的这位乔其善的隐秘身世。
乔其善其实不姓乔,乔姓是他母亲的姓氏。
说起来他的身世略有些狗血。他本来是个大姓家族的嫡长子。他舅家在他十岁时遭到上官的排挤,后来又不知怎么得了一句圣上的申斥。于是从此官运不畅,乃至乔家渐渐败落。他父亲本是个拈花惹草的性子,让舅哥压制了多年,一朝自由,变本加厉,一口气纳了四个侍妾。乔大夫的母亲,那是被活活气死兼憋屈死的。
乔父宠妾灭妻,有个赵氏格外得他喜爱,更是诞下了男胎。 这赵氏也是个胆大心狠罔顾理法的,竟然想要加害乔其善这个嫡子。
乔其善死里逃生来到了潘家村隐居,心中却长存一股郁郁之气。
他最大的愿望,便是要出人头地,扬眉吐气,将那一家子乌烟瘴气的狗、男、女,那害死了母亲的贱人们踩在脚下狠狠地虐个痛快!
可躲在这个潘家村能做什么呢,不要说出人头地,就连成为“席村医”他都争不过那个**方!
这也便是他偶尔心灰意懒,浑噩度日的原因。
此时潘彩儿的计策说不上什么高明,也不见得就能帮到他什么。可能够有一次机会打**方的脸,让他以后见到自己再也不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想到**方救不了的人被自己救活了,他心里就兴奋异常。
他不自觉地攥紧双拳,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他乔其善的崛起之日就从此刻开始!
“好!就这么办。”他终于决定和潘彩儿结成临时同盟,他帮助她以身体健康的“活人”姿态回到潘家,并且让大家都知道潘彩儿根本就没死,是**方误诊;而潘彩儿就会反过来帮他证实乔神医是怎样神乎其技地医治一个“死人”。
两人又在一起商量了下细节。
潘彩儿直到此时方才心中大定。
乔其善虽然在乡邻间没有**方的口碑好,可他是一名真正的大夫,而不是乡间会几个土方子的赤脚医生,这却是确然无疑的。
有他帮着自己作证,再加上请来村长和村老,她将以健康无碍的“活人”姿态回归潘家。
就算是潘家想让她无故暴毙,也要想想能不能自圆其说。
她决定以后定期来这里“复诊”。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潘彩儿按照计划,被乔其善安置在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里。 `毕竟她也是个大姑娘了,贸然让人看到出现在乔大夫家里并不妥当。
这户人家得过乔大夫的救治,对他倒是有点言听计从的感觉。
乔其善一面做出诊治的模样,一面让小霞去潘家村请村长到来。
潘村长不明所以,有点不乐意,可也不敢太过傲慢,毕竟乔其善是个医术不错的大夫,得罪了他谁知以后万一张大夫不在的时候自己家会不会求到他。
来到那户人家,更觉莫名,看那样子,乔大夫似乎在治病。
村长定睛一看,那不是潘强家的二闺女么
“村长你来了。”乔大夫凝眉,”请你来,是这姑娘有事要求你。“
他转过头去,“彩姑娘,你有什么话就对村长说吧,他必能为你做主。”
村长心说什么事啊,我就一定能做主。
“村长!”潘彩儿从床上爬起,咣当一下跪在地上,又玩起了之前在乔大夫面前的那套“欲说当时好冤枉”的戏码。
“这个。。。”村长一听,就知道这潘家肯定有猫腻。
“村长,乔大夫能证明,我先前是被误诊的,其实我并没有死。我家里人也是误信他人,将我赶出来,不过是以为我是死后诈尸。”
“您若不肯帮我,我便有家不得归,只好往县里去,少不得要给县里的老爷们讲讲我的遭遇,让贵人们可怜可怜我,给点饭吃。”
潘彩儿这话,听起来竟好似威胁起村长来,敢情如果不帮她,她就要去县里散步潘家村的谣言?
村长脸一沉,刚要说什么。
潘彩儿又有话了,“这事儿,现在您知道了,乔大夫并小霞俩也知道,王家大婶子他们也都知晓了。我若悄默声的没了,总能传到外间去。”
乔其善一惊,这是把自己也给算计在里边了。潘家要整治这丫头容易的很,有多少手段能把她磋磨没了。他也正不解,这丫头闹起来再回去潘家,日子岂不是更不好过。
原来是打算着让自己做靠山,她怎么就笃定自己一直会帮她呢。
其实潘彩儿只是想给自己争取一段平静的日子,好为将来的出逃做准备。
现在的她两眼一抹黑,对于这个时空的事情一知半解的,无论是知识还是银钱都不充分,忙然出逃没准情况比现在还要险象环生。
而如果一直留在潘家,未来可以预见,肯定是被当作货物卖个好价钱
村长无奈地跟着潘彩儿和乔其善去了潘家。
潘家人这时候刚刚吃了早饭不久。几个青壮年正按照潘老爷子的嘱咐,在整个院子里,各家的屋子里搜索着潘彩儿。
其实院子不大,屋子也没几间,潘老头也不相信潘彩儿敢藏在房间里,只让他们更多地注意那些鸡圈、猪圈、草垛下,放柴的窝棚里等等。
潘老三家的媳妇却趁此机会到处搜看,想知道各房里有没有私房,俩老有没有背着她家给其他两房好处。
其实老二家她不担心,从小潘老头潘老太就不喜欢这个窝囊废的二儿子,她的丈夫作为潘家最小的孩子,是最得两老宠爱的。但是大房毕竟是长子,第一个嫡孙也是老大家生的,她总怀疑,婆婆背着她,偷偷给大房一家好东西。
“三婶你干什么?!”十四岁的潘宁儿看到她借搜捕潘彩儿之际,肆无忌惮地翻腾自己家的箱笼,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
“哎呦,你对着我大小声做什么?我是你长辈!”潘三婶是潘老太的侄女,一向在家里横着走。
“长辈就能随意乱翻别人家里的东西么?”潘宁儿梗着脖子,不服气地反驳。
“别人家?”潘三婶怪叫一声,“我们潘家就一家,什么时候你这屋里成了别人家了,你们大房这是想分家么?!”
潘三婶逮住了大房的话语漏洞,顿时紧咬着不放。
说实话她并不想分家,她就想一辈子靠着大房二房吃喝不愁。
如果分家了,家产肯定会多分给大房的。这里的规矩是长房继承家业,他们二房三房能分到间破屋就不错了。按此推理,大房一定是最想分家的。
可大房是最不能主动提分家的。父母在,不分家。
大房提了分家,就是不孝,就是盼着父母早死。
这罪名哪个也不敢担。
潘宁儿说错了话,气的脸色通红,“哪个说分家了?你胡说什么!”
潘三婶也不和这孩子多废话,转身就跑到老太太屋子里去告状。她早就现了,大房的好东西都藏得很深,自己这样翻是翻不出来的。
她打定主意去婆婆那里告一状。
人老了最担心什么,最担心孩子们不管自己,不给养老。
岁数越大,疑心病越重。就算是潘三婶无中生有,老太太也未必不会信。
更何况这一次却是是潘宁儿的语误,当然也保不准她父母真有这个心思。
潘三婶就是要给大房添添堵。
大嫂仗着自己娘家里出了个在衙门里眷写文书的小吏,就在潘家指手画脚的。这一次更是借着潘彩儿的事儿,把持了银钱采办丧事,从中捞了不少的好处。
潘老二因为大嫂的缘故得了个衙役的差事,从此几乎是对大房唯命是从。他那些同僚们送来的礼金,很多都是看他的面子,却被大嫂收了去,竟然没入到公中的进账里,打量哪个不知道!
就在潘家一片混乱之际,潘彩儿一行三人朝着潘家的大门姗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