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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飞驰,杨如雨终于赶在夜末渐变到鱼肚白之际,飞入了林州的边境。? -幸而出门时,换了一套深色的衣衫,是以在夜色的掩护下,倒没有引什么异象。
在尘世间的凡人们,对于仙人,还是抱有一种保守的观念,认为仙人是不存在的,纯粹是那些神棍们为了忽悠钱财,千方百计臆想出来的套路。
而从古到今的仙士们,似乎也没有和凡人打交道的想法,自成一片另类的神秘世界。
杨如雨若不是当初在朱家村的后山,窥视到仙人打架,或许也认为流传在人间的神怪之说,只存在于说书先生的嘴里,事实上她从前就是这么想的。
至于仙士们为什么从不和凡人交涉,甚至是隐藏自己的行踪,她的想法就很浅显;世俗间的灵气十分稀薄,哪儿有修炼的地方呢?而且凡间的琐事繁多,总不能教人静心修炼。虽然显浅,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林州距连湾镇很有些远,现下天又亮了,着实不宜飞行,杨如雨便在林州的城门外的僻静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下落,随即走进城,雇了一辆马车,告诉车夫具体的地方后,她既钻入马车内坐定。
马车很宽敞,又很简陋,左右两面各有一条软绵绵的座椅,末尾那头有一张小长桌,桌面的托盘里放有一壶茶水,和几个倒扣的杯子。
车夫待杨如雨坐稳了,扬起长长的马鞭就朝小灰马的屁股,稍稍用力的挥打两下,同时大喝一声“驾”,小灰马吃疼,“赫赫”喘了声,四肢马蹄子就踏踏的小跑起来。 § ? 、
杨如雨的身子随着颠簸的车轱辘来回摇晃,想着路途尚还遥远,她一走两年,也不知道家乡有什么变化没有,思忖着,便撩起湛蓝的车窗帘子,略略伸头向外观看着。
一路玩赏,在太阳西下之前,马车方才缓缓的在杨如家门前停下了。
和车夫结算了车钱,杨如雨敲门的手才刚提起,不想门里就响起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将她哆哆哆的敲门声覆盖。
难道他们搬家了?不然哪儿来的婴儿?杨如雨面色狐疑的又用力敲了敲门。
“谁阿?”过了半响,门内才响起一道声音洪亮的男声,随即又响起一阵布鞋擦着泥土地,沙沙渐进的声音。
“咣”的一声,主人打开了门,初一见杨如雨,他只感觉面熟的很,可一眨眼的功夫,他紧蹙的眉头又转而变为迟疑,最后他声音有些颤颤的问:“你,你是刺刺?”见来人胖的不成样子,只五官依稀的和女儿相像,他生怕自己认错了人,所以语气里充满不确定。
听见刺刺这个称呼,杨如雨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人这样叫她了。刺刺是她的小名,是后娘给取的,起因说是她幼时就跟刺猬似的,谁惹上了就扎谁,非要争个赢的。 ??所以她后娘就总是刺刺,刺刺的叫她。
其实真相谁又知道呢,反正孩童时的很多事情,她都不记得了。也许是久别重逢,见到亲人格外亲切吧,杨如雨如今对这些往事也不大往心里去了。
“爹。”杨如雨才刚喊出口,就感觉双眼像糊了一层水幕似的,竟连她爹爹的长相也看不清楚了。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为了养家糊口总是来去匆匆,逢年过节也很少归家。她记得爹爹的肤色虽因在外总是风吹日晒的缘故,而变得黝黑,但神态却一直是很精神的,眼下怎么一副疲倦不堪的模样?
“你,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快,快进来,你娘天天念叨着你呢!”朱贵是个不善言辞的性子,即便是看到许久不见的女儿回来了,表情也是木呐的,尽管他此刻心里高兴极了。
杨如雨闻言,眨了眨眼,愣是将眼眶里的水雾给退回去了。
拔脚跨进门槛,她不以为然的在心内暗道:“念叨?她不在家给后娘添堵,她的日子过得可不要太舒坦了。”
她抿了抿唇,稍稍扭头,复杂的目光又细细去端详一下父亲。第一眼,她只感觉父亲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眼角不知不觉的竟爬满了皱纹,头也白了好些,原先高大的身量也消瘦了不少,淡青色的直裰棉袍子穿在身上,有些松垮垮的。如今已是入冬了,脚下却还是一双单薄的黑色布鞋。
才刚来到上房,她就听见了佘氏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是不是刺刺回来了?这死丫头还记得回来看看我们,算她还有点良心。这些年,没白费我一片待她的真心。”
杨如雨没有搭话,径直走向床边,坐在了床沿上。她原以为后娘是病了,所以声音才变得沙哑,待她看见后娘的装束后,却讶异的目瞪口呆。
只见佘氏的额头连着整个脑袋,被一块白色巾子包的严严实实,原本的长脸变成了圆脸,蜡黄的脸色此刻却是有点憔悴,眼眸下是两个浓浓的黑眼圈,身上穿着那件黄色的棉褂子没有扣纽扣,一个小脸皱皱的婴儿正吮吸着她胸前的肥硕,看得杨如雨惊异的问道:“这是谁?”
“这是你妹妹,快要满月了。”佘氏一提起自己的女儿,眼里的喜悦就布满了眼眶。
一听这话,杨如雨尽管心里早已猜到了答案,可心中难免又升起了一股异样,要知道佘氏差不多快四十岁的人了,比她爹还大上一些,不想竟又生了一个,不过家里人多一点总归是好事,他们晚年也多个依靠。
想着,杨如雨脸上的那一抹不自在又消逝了。
佘氏的话一向很多,当即就问起杨如雨这两年多的际遇,杨如雨想了想,感觉自己的经历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很应当告诉他们,让他们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心内思忖着,口里就一五一十的把她如何上步家,如何拣到仙缘线,如何进到觅仙崖,又在觅仙崖里历经的遭遇,林林总总的一股脑儿的和盘细细道出。
听得她爹和后娘暗暗咋舌,脸上一副大开眼界的表情。
“啪啪”
正畅聊着,冷不防听见拍门声,朱贵又忙去开门,这一次他倒是没有迟疑,直接就开了门。
“准是你弟弟下学回来了。”佘氏扭头看了看开在床上头的窗棂,其实窗子紧闭,又糊着棉纸,根本看不见什么。
朱贵在这方面还是很贴心的,即便家里积蓄不多,可为了她做月子方便,还是买了上好的棉纸,把漏风的窗子糊的严严实实,避免她被风吹着,害上月子病。
杨如雨看着她一副慈爱的面容,心中不禁感慨起来,后娘不论言语多么恶毒,为人却着实算不上坏,对她也没有做过什么实质性的恶事,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更是宠溺到不行,哪怕家里没有余钱,也要节衣缩食的送幼弟去私塾念书。
朱贵肩上扛着儿子,两只粗大的手紧抓儿子的膝盖,时不时装作要把儿子扔下去的举动,逗得他儿子嘻嘻直笑,又害怕真的掉下去,只好牢牢圈着他的脖子。
杨如雨看得出来,这父子两都格外享受现下的相处时光。
若无意外,父亲侍奉到后娘出月子了,就又要外出挣钱去了。
她后娘本是一个寡妇,嫁给朱贵之前并无所出,娘家离得很远不说,娘家爹娘年纪也都很大了,是不大可能来伺候她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