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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扶疏的新宠白三郎死了!
整个燕京城在暴雷闪电的恐吓下抖了三抖,抖出一夜的瓢泼大雨。
听到丧钟连夜进宫的朝臣整齐站在天赐宫大殿上,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愿做出头鸟先发言。
但人人心思各异。
白三郎是谁?
燕京最大的男妓馆头牌,美玉无瑕,公子无双。
前些日子得了女帝的青睐,不顾世俗眼光将其接进宫,佛爷一般供着。
怎奈这尊佛自小患有头风顽疾。
两个时辰前,白三郎头风发作,时值中秋,本朝制度休沐三日,太医院值宿的御医谁都没法医治。
女帝大手一挥,立即派了人去将太医院使荀谦请来替白三郎扎针。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在风府和百会两穴位各施了独门梅花针又按摩了半个时辰便暂时稳住了。
却没想到太医院使荀谦才出宫一个时辰,白三郎便咽了气。
“第六个……”
有细心的大臣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这已经是第六个即将从宫里躺着出去的女帝“准皇夫”。
不知道这个残暴的女人又会玩出什么新花样。
大臣们恨恨咬牙。
谁都不明白先帝为何会在驾崩后留下遗诏废太子,立七殿下扶笙的龙凤胎姐姐扶疏为女帝。
开几百年先例立女帝也就罢了,偏偏这是个残暴昏庸的主,上位一年毫无建树,倒是把天下的美男都笼络进了后宫,然后再一个个躺着出来。
一年的时间,这位女帝可谓是把扶家列祖列宗的脸都扔进油锅了狠狠炸了一番。
众臣彼此心照不宣,将满心怨愤化为锐利的视线盯在脚尖的镶金嵌玉地板上。
“既然众卿无话可说,那便传朕旨意,立即抄了太医院使的家。”隔了淡金色纱幔坐在“准皇夫”遗体边修指甲的女帝扶疏语气颇为漫不经心,“顺便再从掖庭宫挑选九九八十一个十岁男童为三郎殉葬。”
一只脚踏出大殿的众人身子齐齐一僵,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瞬间蹿遍全身。
白三郎的死与太医院使有关,抄家大罪勉强说得过去。
但九九八十一个十岁男童,即便再是罪犯战俘,那也是八十一条命,恐怕就算是先帝在世也不会做到这般血腥残忍吧?
掖庭令忍无可忍,转过身来死谏,“女皇陛下,殉葬这一条早在先帝时就已经废除,更何况里面躺着的只是个刚入宫的男妃而已,如今一夜之间要八十一个十岁男童,只怕掖庭宫难以凑齐。”
众臣抖索着身子,心中为掖庭令默哀片刻之后等着里面的反应。
女帝修指甲的铮亮匕首“叮”地响了一声,随后更加漫不经心的声音传出来。
“既然掖庭令说凑不够,那就再加你一个!”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天赐宫的玉阶上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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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荀久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全身被淋湿,难受得紧。
她从泥泞的花圃里坐起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鼻尖嗅到铁锈般的血腥味,她“啊”了一声,借着房檐上飘忽不定的灯笼望清楚手上沾染的全是血。
抬起头,发现一个约摸十岁左右的男孩正淋着雨跪在她面前,墨黑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惊奇。
“我死了?”她指了指自己。
男孩惊惶地摇摇头。
“毁容了?”她又问。
男孩再摇头,只不过墨黑的眸子里惊惶更甚。
荀久扫了一眼四周古色古香的大宅院,再扫一眼男孩身上穿着的交领古装,用五秒钟的时间便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她天生恐高,被死党用了激将法拖去张家界大峡谷玻璃桥,才跨上去没几步就晕了,想不到这一晕,就晕了一个轮回——穿、越、了!
眸光扫了扫自己狼狈不堪的身子,又问男孩,“我是否被府中妇人陷害然后抛尸……花圃?”
男孩斟酌了一瞬,再摇头。
“自杀的?”这种可能性最大。
短短数秒,荀久脑补了一出原身在家不受宠,被白莲花姐妹夺了高贵俊美未婚夫而想不通自杀的狗血大戏。
再抬眼,觑见男孩一脸古怪盯着她,原本墨黑的眸子里逐渐染上火光之色。
这暴雨天,哪来的火光?
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房檐下,然后,她惊呆了。
因为,有人正勾了半边唇瓣看着她。
不怀好意看着她的那人,穿着苍蓝色缎织锦袍,袍角与袖口干净整洁,不染纤尘,身下坐的是紫檀木雕灵芝卷草纹镶掐丝金嵌盘龙玉座椅,脚下踩的是深紫色华美波斯锦毯。
手执碧玉杯,杯中热气袅袅,茶香四溢。
略微上挑的那双眼,穿透袅袅雾气和天幕雨帘而来,明明弯了弧度,却引得一左一右两个甲士点着的火把陡然暗下去几分——冷的!
天色昏暗再加上暴雨连天,荀久并没有看清这个人的脸,却感觉得到他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种气息——禁、欲。
“醒了?那我们来谈一谈条件罢。”他开口,低沉的嗓音醇和如窖藏了上百年的绝世好酒,却在每一个棱角都裹了冰,让人不寒而栗,征求的字眼,不容置喙的语气。
刚刚被抄家的荀府如今血流成河,空气中都飘荡着血腥屠戮过后铁锈般刺鼻的腥味。
然而他所坐的房檐下那方寸之地,精致华美好似章台深处的玉阙金宫,他就是那高高在上控人命运生死轮回的神,隔绝了外界一切喧嚣和污垢。与她如今满脸是血,浑身湿透站在雨中的狼狈形成鲜明的对比。
荀久懵了,刚醒来就被人逼着谈条件,莫不是瞧上了她要绑回去当小老婆?
弯下身,荀久想拉一拉被自己踩住的裙角,跪在地上的男孩轻轻拐了拐她,压低声音,“姐,你已经装死三次了,再死一次,七殿下也不会相信你的。”
啥?
荀久愣住,原身难道不是因为在家不受宠,一朝被赐给某个俊美无俦世家子然后未婚夫被白莲花姐妹抢伤心欲绝悲痛自尽的吗?
……七殿下什么鬼?
“女皇陛下要的九九八十一个男童,掖庭宫刚好差一个。”那人说话时,眸光睥睨地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孩,其中意思不言而喻——这个孩子,他要了!
荀久发怵这片刻的时间,已经理清楚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太医院使荀谦在三个时辰前进宫替女帝新宠白三郎扎针治头风,没想到才刚出宫不久,宫里就敲了丧钟——白三郎挂了。
于是荀谦自然而然的成了谋害白三郎的凶手,荣获抄家灭族的大罪。
她赶巧穿在了荀谦家的独生女荀久身上,一系列悲催事件由此开始。
旁边跪着的这个十岁孩子刘权是荀谦前不久从人贩子手中买下来的,对外宣称是自己远房亲戚,没想到赶上荀府突遭变故,他竟成了女帝为白三郎殉葬“九九八十一个十岁男童”的完美标准之一。
掖庭宫在本朝是掖庭关押犯罪官僚家属以及十二岁以下战俘的地方。
偏荀谦家只有荀久一位独生女,故而所谓的“抄家”并不能把旁边这个孩子算进去,但他实属于“犯罪官僚家属”,所以房檐下那尊神才会用睥睨的眼神,不容商榷的语气跟她说话。
因为不管怎么说,刘权始终都是要进掖庭宫的人,她再反抗也只有死路一条。
等等……他刚才说谈条件来着。
既然能谈条件,就说明还有活命的机会。
颤颤抬起眸,再瞥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神,荀久凭着原身的记忆,这一次百分之百肯定了眼前这位就是女帝扶疏的龙凤胎弟弟扶笙——大燕皇朝七王爷——秦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了燕国批红大权的重量级人物。
难怪她一醒来就见到刘权这小子跪在地上,原以为是为她哭丧,如今想来,跪的是房檐下那尊神。
虽然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朝廷重犯,但输了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
荀久捏着嗓子干咳两声给自己壮胆,准备开口谈条件。
“去把小公子请上来。”扶笙先她一步开口,直接把路堵死。
命令一下,立即有两个身披蓑衣的护卫走过来。
荀久一急,想开口提醒刘权,却又怕被那尊神听见,只得悄悄伸手去揪刘权的衣袖,衣袖没揪着,裤子被她扒拉下来。
刘权脖子一挺,立即伸手捂住重要部位,怒看着她,“这大雨天的,你光脱我裤子有什么用?”
荀久瞠目结舌:“……”
那两个护卫显然被他这语句颠倒意思变味的话给逗弄得乐了,却又不敢笑出来,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片刻后走过来一左一右将刘权架到了屋檐下,在扶笙三尺开外跪着。
扶笙垂下眸,像天帝俯瞰脚下蝼蚁,“抬起头来。”
平平淡淡四个字,却无端添了让人不得不从的气势,似乎在这样的人面前,任何抗拒都是亵渎。
刘权很规矩,乖乖抬起头,脸上看不到掖庭宫那些孩童知晓殉葬命运后的惊恐表情。
荀久看着房檐下背对着她而跪似乎被扶笙下了*药乖乖顺从的小表弟,只想咬牙说一声:猪队友!
人家明明都说了可以谈条件,这孩子咋就不长脑子乖乖跟着人家走呢?
莫不是被扶笙那人畜无害的脸给迷惑了?
这样一想,荀久陡然瞪大了眼睛,身子偏了个角度想看一看这二人之间有没有基情燃烧。
无奈天太黑,那尊神太美,她都快看瞎了也没看出什么猫腻来。
“勉强入得了眼,带下去罢。”扶笙淡淡收回眼,第五次用锦帕擦着原就白净修长,肌骨匀称的手指。
荀久几乎怀疑他是想手指磨成针——好办事儿!
但……
什么叫“勉强入得了眼”?难不成殉葬人选除了年龄十岁还得三围达标五官端正?
荀久回过神的时候,方才那两个护卫已经连扶笙那尊神带精美座椅一起抬着往外面走去。
“喂喂喂,说好的谈条件呢?”荀久跟在身后大喊。
扶笙并没有回头,那满是禁、欲气息的声音飘过来,“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之前灭了荀府的铁鹰卫将于半个时辰后发现你没死然后再度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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