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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燎终于尝到了人间的月饼,对长生说他以前在广寒宫嫦娥请他吃过一种叫月团的点心,跟这个月饼长得差不多,但味道比月饼好。
钱如月在一旁听到了,插嘴道,“凡间的东西怎么能跟天上的比。”
卦燎道,“我在跟我媳妇说话,又不是在跟你说。”
钱如月生着闷气的走了。怜玉拿着一个盘子,装满了吃的,坐过来大献殷勤。卦燎全面戒备,爬上了长生的膝盖,抱住长生的腰目不转睛的盯着怜玉的一举一动。
今日过节,为了添些过节的氛围,姜离特地订了好几盏花灯,又在花灯下挂了灯谜,说府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能来猜,谁猜中了,有赏。
所以现在园里热闹得很,很多下人都聚在花灯下看谜面。
怜玉道,“师妹不猜花灯么?”
长生傻笑,“我不会。”那谜面她也有好奇的瞧过,一个个字分开时她都认得,全部合在一起时就不知道意思了。
怜玉本想试探试探长生有没有喜欢的花灯,那他便可以私下去问姜曲谜底是什么,好在长生面前显摆。但见长生没什么兴趣,便道,“我也不会。反正不用考状元,不会也没什么。”怜玉把手里的食物递给她,“这是我刚刚拿的,师妹吃点吧。”
姜曲故意走过来搞破坏,“师兄,我肚子也饿了,你也去帮我拿点吃的吧。”
怜玉重色轻友看也不看姜曲,随口应付道,“你不会自己拿么。”
姜曲指着自己的眼睛道,“我也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边眼睛突然看不清楚,天这么暗,我要是没注意踩着石头,摔了一跤又把另外一只眼也伤了,那就真要瞎了。”
长生把自己手上的那份食物又转递给了姜曲,“那你吃这份吧,反正我现在也还不饿。”
卦燎天真无邪道,“媳妇,我的灯笼落在房间里了,我想玩。”
“我去帮你拿,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长生起身,把卦燎放到椅子上,姜府的伙食好,卦燎又重了些,脸儿更圆了,圆得更像天上的圆盘,胖嘟嘟的让人想捏。
怜玉自然想跟去,他记得姜曲教过他这一男一女花前月下最容易培养感情了。可姜曲却是扯住他的领子不让他走。“师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跟师弟我说。”比如道歉的话。
卦燎就等长生走远,恶狠狠的瞪向怜玉,宣示主权,“我不喜欢你,媳妇是我的,不许你打她主意。”卦燎个子不够,干脆直接踩着椅子,跳了起来抓过姜曲盘子里的月饼,塞进了怜玉嘴巴里,“你自己吃吧。哼——”
姜曲捧腹大笑,觉得卦燎算是为他出气了。
长生回房拿了灯笼,要折返回园子时。见到了白日晕倒的那个丫鬟,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拿着一个空杯子。下人都到园里猜灯谜了,不晓得是不是醒来口渴,出来打水的。
长生走过去,想问她是不是要帮忙。她拍了拍那丫鬟的背——
中秋的月正是最圆最亮的时候,大家围在一块热热闹闹赏月时只觉得它格外的柔和而美丽。可当你四周冷冷清清时,这月色又是分外的单薄而苍白。
那丫鬟回过头来,嘴角溢出了白沫。
杯子哐啷掉到地上摔碎,那丫鬟开始不停抽搐,后背着地的跌到了那些碎片上,扎得后背都是一个个的窟窿,却是半点疼也没喊。
长生赶紧把丫鬟扶起,怕她动弹得厉害,后背的碎片会扎进肉里更深。她喊了两声,只是园子离这里有些距离,根本听不到。只能选了一个笨办法,把那丫鬟背起,跑到园里去找人帮忙。
园里,钱如月指着一盏花灯想让司马鹿鸣帮她猜。卦燎左手抓个果子,右手抓个月饼,两口解决后去捉弄钱如月,故意把脏手往她漂亮的衣服上擦。
司马鹿鸣侧头瞧见他在捣蛋,卦燎压根不怕被他现,一会儿两手放在耳朵上做成猪耳朵的形状扇了扇,一会儿又是用短短的手指头戳着圆圆的鼻头,装猪鼻子。司马鹿鸣倒也没揭穿,就静静看着他捣蛋。
卦燎觉得无聊了。
他抬头看姜离订的灯笼,大户人家花了银子特意订做的花灯自然是要更精致些。长生送他的那个灯笼他也很喜欢,只是小孩子,对玩具总是喜新厌旧的。
司马鹿鸣看了其中的一道谜面,把谜底解了。钱如月喜滋滋的,以为司马鹿鸣是要把花灯送她,她手才伸过去。
司马鹿鸣把花灯递给了卦燎。
卦燎抓过灯笼扭着小屁股甩着灯笼玩。姜曲和怜玉看在眼里,不想笑钱如月的自作多情的,但实在是忍不住。
钱如月跺脚,“笑什么笑。”她一把推开姜曲,觉得丢脸回房了。
姜曲看到卦燎玩灯笼玩得这么高兴,逗他道,“一个灯笼就把你收买了啊,那以后要是有人喜欢长生,再多送你几个,你不是就要把长生送出去。”
卦燎奶声奶气的大声道,“谁敢,我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这世上他最喜欢媳妇,拿什么东西来跟他换他都不换的。
怜玉用手遮住嘴,就怕一会儿卦燎又往他嘴里塞月饼。这小霸王,真是名符其实的拖油瓶,偏又得罪不得。
他算是了了,想得长生师妹喜欢,还要先讨卦燎喜欢。怜玉心里想着,正想叫姜曲也给他猜回一盏花灯,让他借花献佛去哄卦燎。却见到长生背着人气喘吁吁跑过来,急忙过去帮她把那丫鬟扶了下来。
长生气喘如牛,擦了擦汗,“她后背被碎片扎到了。”
怜玉扶着那丫鬟的肩膀,本还想着把她平放到地上,听到长生这么一说,只能继续扶着了。“这不是早上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姜曲接口道,“那个得了风寒的丫头。”
那丫鬟抖得厉害,怜玉摁住她的肩膀,她的身子是不再抖动,可脑袋却还是不停晃,怜玉疑问道,“得了风寒是这样子的?”他不懂医,只是没吃过猪肉不表示没见过猪跑。山上也有弟子染过风寒,症状好像不是这样。
姜离叫人去请白日来府里看诊的那位大夫。
司马鹿鸣也过来,将那丫鬟的头托起。那丫鬟已经翻了白眼了,姜曲见状记起褚斑教过他,人体这么多穴位,人中为急救要穴。死马当活马医,就当试试看有没有效。
结果摁了老半天也没反应,不得不说这医术还真不是学点皮毛就能一蹴而成的学问,也就只能专心等大夫来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大夫才来到。
姜离问道,“她到底是什么病,不是开了药说不严重么。”若不是府里下人病了,都是请这位大夫来看,彼此已是往来好几年了,她当真会以为这大夫不过是医术不精骗银子的假郎中。
那大夫放下药箱,又是把了一次脉,这一次是比早上那次把脉把得更久。已经有人交头接耳,“我看像是中邪了。”
姜离重重的呵斥,“在司天监大人的府里胡说什么!”
那大夫请姜离借一步说话,和姜离走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姜离面色一变,立马吩咐将那丫鬟抬回下人房。
姜曲看出不对劲,问道,“姐,大夫说什么?”
姜离道,“没说什么,就是风寒。我还有事要去处理,你过了中秋就要回昆仑山了,和你的师兄师姐好好玩,别休息太晚了。”
姜离朝那大夫使了眼色,两人急匆匆的离开了。
……
已经有多久没梦见小时候的事了?都忘了是几岁了,那时候义父的身体还没那么糟,眼睛也还好使。经常会带着她到村里的小河去泅水,某一日她泅水回来经过田宝家里时。
听到田宝的娘哭的凄厉。她好奇,就跑到窗口垫着脚尖偷瞧。田宝家里兄弟姐妹多。田宝上面有一个哥哥比田宝大两岁,好动得很,整天不是爬树摘果子,就是下水去抓鱼捞虾。
可这几日长生都没见他影子,连田宝也没来找她玩,左右邻舍都在说田家的儿子得了病,祥叔正打算背儿子翻过山去城里找大夫医治。
严无名拉起长生,不让她再继续看了。
长生不明白为何田宝的娘哭的那么厉害,病了,喝药就能好了,虽然药苦了点真的很难喝,但只要田宝的哥哥乖乖的听话,很快就又能爬树摘果子了。“义父,为什么祥婶要哭?”
一只乌鸦停在了田家门外那棵老树上,扑了两下翅膀后,出了难听的叫声。村里的人都说听到乌鸦叫是不祥的,每每见到,都要扔石头赶的。
于是长生也捡起石头,扔那只乌鸦。
只是她那时力气还小,石头没扔多高,打在树枝上又反弹了回来砸中她的脑袋,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严无名紧张的蹲了下来,抬起她的头看她伤到了哪,见只是擦破了一点点皮,没什么要紧的,便开口教训道,“不是告诉过你要结善缘,不止要与人结善缘,助人行善。还要爱护其他生灵,这乌鸦也是生灵,它与你无冤无仇,怎么能拿石头扔它。”
“村里的人都是这样做的。”田宝也扔过。
严无名道,“村里的人不喜欢乌鸦,是因为听到乌鸦叫声后觉得家里会生坏事,但其实运势好坏,哪里是乌鸦一两声叫声能决定的。”
长生问道,“那是谁决定的?”
严无名未答,只是又站了起来,拉起她的小手道,“阳间主病的神明,有五位。掌管春瘟的瘟神叫张元伯,管夏瘟的叫刘远达,秋瘟是赵公明,冬瘟是钟士贵,总管中瘟的则是史文业。这五位瘟神各自又是率领万数的瘟鬼,专门散播恶风热毒恶疮痈肿等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