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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卞立城内,百姓的状况更加恶化了,一早的时候便有人向慕容渊和苏云初汇报了卞立城内中毒的百姓在经过一夜的时间之后的情况,原先最早中毒的百姓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而一些百姓的家人已经在城中闹事了,倘若在没有解决的办法,也许将会发生更加不好控制的事情。
昨日,苏云初去找刘沉的时候,虽然其中一段时间说的是慕容渊解毒的事情,但却也对百姓所中的毒进行了一番交谈,这毒并非不好解决,麻烦的事情是,北梁早有准备,已经将卞立城内能够用于解毒的解药销毁。
这一着,可是下足了死力。
解药没有能够及时研制出来,苏云初已经通过云记运送解药,但是,这样一来,最快的速度也需要四五日,可四五日的时间,却是能够发生许多重要的事情。
昨日,苏云初在王三家中为王三的诊脉之后断定百姓是中毒了的事情,自然是在城中传开了,苏云初和慕容渊也没有想要刻意隐瞒,公开的信息总比让百姓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但是,中毒同样是一件令人觉得不安的事情,百姓之间有恐慌,导致他们宁可饿着也不肯吃东西。
此时,更是已经不少人聚在城主府的门外,向慕容渊和苏云初讨要说法,这种症状究竟什么时候可解决。
城主府的门口已经围观了不少百姓,其实都是已经陷入了中毒昏迷的百姓的家属,“靖王和靖王妃,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找到解药,我娘躺在床上,就快要死掉了!”
有脾气冲动一些的人出口的话已经像是质问一般。
还有悲戚的母亲,“呜,我的儿子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在这等时候,为了自己的亲人,百姓即便畏惧官府,但还是因着聚在一起的人,敢于在城主府的门口闹着。
苏云初和慕容渊是一齐走出来的,百姓见到两人,情绪是更加激动了,“王爷,王妃,到底有没有解药给我们……”
“听说城中没有解药了,王爷王妃是不是对我们不管不顾了……”
“……”
不同的声音,只有同样的质疑。
有时候,百姓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人。
不断闹腾的人,让城主府的守护再增加了一部分人。
见此,慕容渊只沉眸,一手举起,让百姓们安静下来,“本王承诺过,不会放任大家不管,城中的没有解药,但是,解药已经在运送过来的途中,不日便能到达。”
慕容渊的声音掷地有声,沉稳而让人有一种信服感,但是,百姓之中仍旧是有人不满于这一番说辞,“王爷说是解药不日便能到达,这需要多久才能到达,我娘她可在等不了几日了。”
还是那个脾气暴躁的壮汉。
百姓们也纷纷跟言,“是啊……是啊……”
慕容渊抿了抿唇,才道,“五日之内,解药必定能够到达。”
还有五日的时间,底下的百姓不满了,“我儿子还能再挺五日么……”
“我爹年纪大了,这五日的时间怎么挺得过去……”
“难道我们要五日不吃不喝么?”
不断质疑的声音,并没有因为慕容渊的话而消失下去。
苏云初见此,眯眼看了看人群中的一些人,只开口道,“大家放心,这五日的时间,病人陷入了昏迷之中,不会再吃下东西,因此,不会再有恶化的迹象,其实中毒的来源,本妃也说过了,是有人将毒药撒入了各位家中的井水之中,我们的士兵会去没有被毒药染上的水井之中为大家提水回去以供应吃食……”
百姓听到苏云初如此说,似乎松了一口气,也不见了先前的闹腾,接下来,苏云初再安抚了一些,承诺解药一定会在在五日之后到来,承诺他们亲人的情况不会恶化,承诺他们若是不在继续食用自己家中井水便不会出现严重的问题……
一系列的承诺,加上靖王妃一身早已在百姓口中相传的医术,也让百姓稍稍冷静了不少。
直到百姓退散之后,两人回到城主府,慕容渊才开口,“阿初可是有什么发现?”
苏云初抬眼看他,“怀清不是早就发现了么?”
否则,以他的脾气,估计不会好脾气地解释一番,更不会承诺出五日之内解药必定会到来,或者说,甚至暗示解药在运来卞立的路上。
慕容渊唇角一勾,“先前闹事的人,必定有下毒的人在里面。”
这一点,苏云初自是同意的,在慕容渊一边给百姓解释的时候,苏云初就在暗中暗暗观察,这来闹事的人的神态动作,而她的那一番解释和承诺,就是为了引起隐藏在百姓之中的有心人听的。
情况不会恶化,那么他们必然会有所行动,有人会去拦截运送解药的人,而有人会继续行动,投毒,苏云初不是说了,会让士兵们给百姓供水,那么,那些人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直接污染了全城的百姓食用的水源。
在这个地方,百姓用的是水井,挖得极深的水井,而人们又还没有地下水的概念和认知,更不懂得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污染几乎每家每户一口水井的水源,只能一个一个地投放。
所以,趁着百姓闹事,苏云初和慕容渊便来了一出将计就计。
这么想着,只感叹了一句,苏云初却是继续道,“但愿南星他们能够早些到来。”虽然苏云初承诺了病情不会恶化,但是,时间久了,也不好。
慕容渊只拍拍她的肩膀,算是给予安慰。
正当这个时候,却是有人来报,“王爷,王妃,外边有一个自称是王三的人求见。”
王三?苏云初有些讶异。
但还是道,“快去将人请进来。”
王三是被木杨带进来的,比起前日见到的那个为自己的母亲的病情急了一身狼狈的年轻人,今日的王三,似乎是刻意打扮了一番,身上所穿的衣物虽然还是旧的,甚至可以说是洗得发白的,但是,却是干干净净的。
走过来的这一路,对于城主府,王三不见任何好奇之处,只一路跟随在木杨的身后,但是却是不见一般寻常百姓的卑微,反而给人一种良好的书生教养的感觉。
苏云初和慕容渊在会客厅里边等待。
王三被带到,只微微抱拳,行了一个一般书生相见之礼给苏云初和靖王妃。
慕容渊见着这番,眉头微微挑起,从昨天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人,有点特别呢。
苏云初见此,只嘴角淡笑一声,卞立虽说是被北梁统治了将近百年,但是,这王三却是极为恪守传统的礼俗。
开口说话的自然是慕容渊,“你来找本王?”
王三也不含糊,行了一礼之后,他站直了身子,看着慕容渊,不为他那双蓝色的眼眸所动,“在下有一重要发现,想要告知靖王和靖王妃,或许……对城中此时出现的百姓身上的病症有助。”
听着王三如此说,慕容渊与苏云初对视一眼,看向王三。
王三面上依旧是沉着之色,“昨夜,我为照料家母而一夜未眠,夜半之时,起来……方便的时候,发现家中的院子之中,有黑衣人影的出现,是在水缸附近有所动作……”
王三将自己夜间的所见所闻与苏云初和慕容渊说了一遍。因着苏云初说过,水井中的水是毒药来源,王三便不再用自家井水,而是从别处挑水回来存在水缸之中……没想到,来人倒是执着得很。
听完王三的话,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认同,果然不错,的确是北梁那边的人在夜半的时候做了手脚。
看着苏云初和慕容渊了然的动作,王三倒是有些意外,“王爷和王妃早就知道?”
慕容渊看他,“自然是,否则,城中的百姓为何在知道了毒药的原由之后还会继续恶化。”
王三听着,却是皱眉,“为何王爷不阻止?”
似乎是不怕慕容渊一般,这出口的话语,也是不卑不亢。
苏云初见此,知道慕容渊不会与人多解释,只得开口道,“便是知道,也是在今早得知城中的百姓情况恶化之后,王爷和本妃才猜到的。”
这下子,倒是王三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他后退一步,朝慕容渊行了一个礼,“王爷见谅,是在下失礼了。”
慕容渊唇角一扯,不屑与此。
倒是苏云初开口了,“卞立被北梁统治了几十年,没想到王公子的传统的礼仪也是半分不忘。”
王三听此,微微皱眉,“王三是大新人,祖宗的东西自然半分不忘,即便卞立被北梁所治将近百年,即便在下生于北梁欺压之下的领土,但王三永远记得,自己是大新人。”
苏云初听了,倒是赞同地点点头,“王公子远见卓识。”
王三却是道,“论起远见卓识,天下之人,怕是再比不上江南四公子以及……在下面前的靖王妃了。”
苏云初听着,与慕容渊对视一眼,唇角一勾,“哦?”
王三对苏云初有一股敬佩之意,见着慕容渊和苏云初似乎并不因他一番话而有所不好的情绪,才继续开口道,“江南四公子之名,自是不必多说,世人只会敬之仰之,子安不过也是世间俗人一名,对江南四公子,自是心中佩服,但是靖王妃,当年计破北梁三道防线,而后镇守玄门关,之后,更是智取常宁城,无数传奇,皆是出于靖王妃一女子,试问,世间尚有几个女子犹如靖王妃一般的智慧谋略和胆识作为?”
王三出口的语气竟是对苏云初的由内而外的敬佩之色。
苏云初听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看着王三,“王子安?本妃看来,王公子虽然居于市井之中,但腹中却有鸿鹄之志呢。”
王三只苦笑一声,“鸿鹄之志,子安一生最大的心志便是王爷和王妃早日收复失地,子安不才,却愿倾尽所有,只想二十载寒窗,不负年华。”
苏云初听此,轻笑了一声,看向慕容渊,“王爷觉得如何?”
王三,这是来自荐了。
慕容渊看着王安,对于这人,即便是自荐的时候,却也从不吹捧自己,即便是知道最后他来自荐,拍板决定的人是慕容渊而不是苏云初,却仍旧是表达了对江南四公子的仰慕之情,对苏云初的敬佩之意,却也不失心志,不多表达一声对慕容渊的任何谄媚之词,确实是个不错的。
苏云初轻笑的话语问向慕容渊,王三面上一紧,他曾经考虑过,自荐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急于功名,从而降低了对自己的认识,但是却有懂得,大丈夫该当不拘小节,他有心有志向,对自己的才能很有信心。
慕容渊只看着他,眼神之中似乎有一些不屑之色,“既然你有志向,为何年过二十,仍旧是在城中贩卖草鞋为生,不愿谋一份差事,为卞立城中的百姓尽心?”
王三似乎是不敢相信慕容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看着慕容渊,“王爷,子安永远记得自己是大新人,哪怕此生贩卖草鞋一生,不迎得收复之日,也不会向北梁弯腰屈膝,子安所学,只为大新所用,绝不为北梁所折服。”
他言语灼灼,坚定而坚决。
末了,他说完这句话,反倒冷静了一番,“子安的心思,若是王爷仍记得收复失地的初衷,便会明白。今日王爷一番话,让子安领教了。”
他仍旧是不卑不亢的态度。
见此,慕容渊倒是轻笑一声了。
让人不明所以地轻笑。
王子安不明白,只慕容渊继续道,“既然本王让你受教了,你便回去,继续贩卖草鞋顾你母亲。”
王子安面上的神色有些不知滋味,看了一眼苏云初,面上有些黯然,为慕容渊不理解自己的黯然,也为自己对江南对苏云初的崇敬而不得其道的黯然,最后只道了一句,“望王爷和王妃早日还卞立城一片安宁。”便想要退离而去。
只苏云初看了慕容渊一眼,某个傲娇的男人,只对着王三道,“王公子,先回去照顾令母,王公子内有才华,王爷自是知道的,但总要王公子无了后顾之忧,王爷才放心将许多事情交给王公子处理不是?”
苏云初浅笑看着王三。
王三本名王子安,因着家中排行老三,加上以贩卖草鞋为生,百姓为了称呼方便,只呼其为王三而忽略了他的真名王子安了。
听着苏云初如此说,王子安面上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王妃?”
苏云初子点点头,“本妃知道,王公子在卞立城之中还是有一些名声的,因此,城中的百姓,还要多靠王公子一些了,一旦城中的事情解决,卞立城中的事情,王爷和本妃,还需要王公子。”
这么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王子安知道自己这一步并没有做错,那先前慕容渊的态度,如今一想,便也知道,不过是一场考验罢了。
他突然跪下,“王爷,子安定不负所望。”
慕容渊只看了他一眼,“这话不是对着本王说的,该是你王子安对着卞立城的百姓的誓言。”
王子安听罢,只抿唇,“王爷教导,子安谨记在心。”
王子安最后离开了,慕容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哼一声。
苏云初笑笑,“怀清,其实这个王子安是个很不错的人。”
慕容渊看向他,眼睛微眯,“阿初,是什么?”
苏云初知道,这家伙久压不动的醋劲轻易被王子安一个对她敬佩之意的表达给挑起了,她隔着一张桌子伸出一只手,拍拍慕容渊的脸,“本妃这是在恭喜王爷,终于找到了一个得力助手。”
这话倒是不假,慕容渊只抓住她的手,“阿初,以后不许对着外人笑。”
苏云初抽出手,睨了他一眼,“小气!”
“本王就小气了……说不许就是不许……”
苏云初咬牙,“是谁整日一副冷酷模样引得城中的女子秋波暗送的!”尤其是北梁的女子民风开放,慕容渊出去过,苏云初自是发现了不少北梁的女子看到慕容渊的时候眼中的痴迷之色。
慕容渊听了,先是一愣,继而扬起了唇角,“不是我,肯定不是我!”可他扬起的唇角分明是愉于苏云初难得表现出来的醋意。
苏云初瞟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又捏上了他俊美如铸的面庞,男子生得太美,果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慕容渊只假意装着很疼地呀呀叫着。
只另一边的木杨,看着两人难得流露出来的孩子气,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爷和王妃,这算是……打情骂俏?
当天夜里,苏云初和慕容渊做了一番安排,正如慕容渊预料的儿一样,在夜间的时候,的确有人潜入百姓的家中下毒,以加剧百姓体内的毒素。
而慕容渊和苏云初所做的安排,在不惊扰百姓的前提之下,秘密进行,秘密抓捕,一夜之间,卞立城中,在夜半之时,匆匆的人影在某个地方停留了片刻,便消失于一处,秘密的抓捕行动,在天亮之前的半个时辰才堪堪结束。
被抓进来的人被与慕容渊等人第一日进城的时候抓捕到的那个人关在了城主府的地下牢室。
看着一个一个被抓进来的同伴,这才过了几天的时间,慕容渊的行动就如此快,尤古的脸上也没有了一开始时候的成竹在胸了。
慕容渊与苏云初是随后走进来的,今夜城中的抓捕活动,慕容渊同样带了苏云初出去,算是查探一番,加上苏云初对这些人手中的毒药也算是有些好奇,慕容渊自然是不会阻止她,还借用自身功夫带苏云初在卞立城中飞了一夜。
这会儿,尤古看到进来的苏云初和慕容渊,面上的表情,有些嘲笑,“靖王和靖王妃动作果然快。”
苏云初只看了他一眼,与慕容渊一道走过他的牢房,往里边而去。
她要从这些人的身上,抓到所有北梁留在卞立城中的暗哨,以及防止下一个甚至下下一个城池之中还会出现的类似的情况。
外边的尤古看着两人对他的嘲笑竟是不为所动,嘴角一扯,径自坐回了自己原先的地方。
可是不到半刻中的时间,里边却是传来了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声音,尤古听着,倒吸一口气,果然,魔鬼夫妇的名号,也不是空穴来风的。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苏云初和慕容渊从牢房里边走出来,路过尤古所在的地方的时候,一步不停地往外走。
可尤古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再往牢房里间一看过去,嘴角重新扬起一抹让人不明所以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