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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救了她,却没给她一个表达感谢的机会。因为,从那天开始,她再也没有见到她。后来,她几经辗转,多方打听才得知,她并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只是碰巧来这里找人,所以她们才有机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他们说她叫高申。高申,她觉得这名字真好听,她要将这个名字,永远珍藏在心底,直至有一天,在茫茫人海中,再次遇见她,然后,认出她。
可是,这个故事,虽然成为了凌甜的朱砂痣,但对高申来说,却只是一碗普通的白米饭。
所以,她救了落水的人,之后,却要被自己的老板诘问。
高申从轻风中抬起头,双眼炯炯地望向凌晨,微微错愕,但并未开腔。
“什么时候才会救我?”
看着他似真似假的笑意,高申陷入了茫然,她不懂他的表情,也琢磨不透他的语气。
但还是迎着他的视线,说出了那句藏在心里的话:“我原本以为是你……”
凌晨神情一顿,未几,低头,扫视她一眼,又默默脱下西装外套,罩在了她肩上:“你的头发在滴水,去找毛巾擦一擦。”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略过,凉凉的,似一股肆虐席卷的风,搅得她的心,忽然有点悸动。她恍惚地抬眼去看他,却发现他早已冷着脸,看向了旁处。
等她终于触碰到他材质优良的外套时,才终于敢确信,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但下一秒,她便紧攥着那件披在肩上的外套,错开身,向远处走去。
“你今天穿的裙子,不错。”未及走远,他的声音低低传来,她回身,正好对上他投射过来的视线,不知为何,她在他炙亮的双眸中,恍惚看见了一抹,近乎微妙的,温柔。她不敢置信地睁了睁眼睛,而那人已经掉转回头,留给她的,只剩下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
她懊恼地摇摇头,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这才发现,周围有人,在不停地向这边张望。探究,又充满好奇的视线,不免让人有些生厌。
她暗忖一声,不好,看来,是刚才那个喷嚏打的太响了。
思及此,她立即扭头,疾步消失在了人群的尽头。
等她处理完,再次回来的时候,整个场面已经恢复如常,这些光鲜亮丽的人们,在聚光灯的照射追随下,惬意地喝着酒,聊着天,面上表情,或优雅,或冷艳、或淡然、或自信。
高申看着眼前的一副副面孔,不禁有些惆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的内心是否也如面上表现的这样宠辱不惊,或许除了他们自己,再也没有人能真正了解吧。
那么,那些她所熟识的人,与她脑海中早已固化的形象,又是否真正一致呢?
这答案,她不知道,她想,大概也没人会知道。
良久,她收起情绪,转而,继续寻找凌晨的踪迹。
她巡视一圈,很快便在人群中发现了,正在于人交谈的他。
于是,疾走几步,想尽快走到他附近。
蓦地,有人伸手拉住她,用力地拽住了她手腕:“在水里打我一拳的人,是你吧?”
高申条件反射地回头,一张英俊陌生的面容,不可预期地映入眼帘。
是刚才那个掉进水池的人。他为什么拉住我?
她抬眼看了看那人的眼睛,又低头瞧了瞧握在她腕间的手指。
“你为什么打我?”他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高申不想跟他纠缠,于是,微微转动手臂,三两下间,那人的手已经从她手腕上跌落。
她扭身便走,那人却在后面,紧追不舍:“你到底是什么人?快给我说清楚!”
他的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甚为清晰,周围的人闻言,瞬间一片哗然。
凌晨正在与赵男生交谈,虽然话不投机,但仍硬着头皮在忍着,这晌,听见不远处有喧嚣之声,遂转头朝那边看了过去。
于是,便看见了的迎面走来的高申。她的头发还没干透,一缕一缕,凌乱地散在耳边、双颊,好在长度还短,是以,看起来并不难看,反而有几分潇洒不羁的味道。
而他那时,脱下来给她披着的西服,这晌,正被她紧紧攥在手中,他那价值不菲的衣袖,此刻,正半落不落地拖在半空,仿佛马上就要与地面进行亲密接触。
她后面,则跟了一个年轻男人,那人头发半湿,衣衫不整,因为隔的有些远,他并未看清到底是谁。
但,倚在一旁的*生给了他答案:“黎瑄,你又抽什么风?”
原来是他弟弟赵黎瑄。只是略微不悦的语气,听起来似乎颇为头疼。
凌晨用舌尖扫了扫尖锐的牙齿,又轻轻,扬了扬嘴角。
随即,朝高申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
高申会意,几步走到跟前。
*生已经看清来人,发现正是当日,去凌家时看见的小保姆,一时间,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转瞬,赵黎瑄也旋即到了眼前。
*生并不忙着追问,反而,举起手中酒杯,向着在场众人,点了点头:“实在不好意思,是家中小弟,扰了各位兴致,大家别放在心上,请继续。”
闻言,围观群众纷纷了然回头,虽然心里装着满满的好奇,却也不敢再继续观望。
都说了是家事,再苦苦追着不放,岂不僭越失礼?
见人群终于安静下来,*生才扭头看向赵黎瑄:“怎么回事,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赵黎瑄抿了抿唇,抬手指了指站在凌晨身后的高申,满腹怒意的扬声:“哥,都是她的错,你让她说。”
不说话的时候,倒看不出来,就他这个身形长相,多半会有人将他误认为是个20左右岁的俊俏公子哥,可说了话,便露出了破绽,哪怕随随便便一个路人,都能听出,说这话的人,怕是年纪轻的很。
如此稚嫩、意气的模样,即便是像*生那样,脸皮厚如城墙的人,也多少有些挂不住脸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是让你别来吗?怎么又跑来了?”
“我,我就是凑个热闹”他搓着手指,想了想,又指着高申,向*生控诉:“哥,她刚才打我。”
“呵,是吗?”站在旁侧的凌晨,盯着面前的少年人,颇为和善怒了努嘴:“她怎么打你的?说来听听。”
*生也有些好奇,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平时确实是骄纵任性些,可要真是追溯起来,他也确实,没闯过什么没边的祸,更不要说,和人耍心眼,扯瞎话了,所以,他估摸着,这里头八成是有点故事。
*生猜测的不错,这里头确实,有个故事,这故事就是,赵黎瑄来聚会是有预谋的,而且,已经预谋很久。因为五天前,他和朋友们打了赌,就赌他敢不敢在他哥的庆功会上,绕着泳池游上十五圈。要说少年心性,大约就是这样罢。只有敢不敢,没有能不能。即便是如他这样的富家子弟,做起事来,也并不瞻前顾后。或许,等他们都到了那个什么都需要考虑的年龄,那人生,便也没有这么多精彩绝伦的事情了吧。
当然,这个赌,要是单论出风头的话,其实没什么挑战性,但这件事,难就难在他水性不是很好。他打小有些怕水,即便后来学会了游泳,可一说到要碰水,他还是有点打怵。
而今天,在泳池时,他这个老毛病还当真发作了。
刚进入水中,游了不到五米,他的脚就抽筋了,加上,心里紧张害怕,一时间,口腔里呛进了大量的池水,害得他差点沉下水面,好在,这时候,有人下水,拼命拉住了他,又夹住他的脖颈,将他往岸上拖拽。但他心里,还惦记着打赌的事,所以,对待上岸这个情形,不是很情愿,于是,就对着那个救他的人,挣扎了一番,他也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如是做了。可谁知,那个家伙竟然回身,结结实实地打了他头部一拳,力气虽不大,却是当头一棒,瞬间,将他打得没了主意。
但赵黎瑄也不傻,他已经十四岁了,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他只截取关键,避重就轻:“她用拳头打我头上了,哥,你看,我这都青了,就是她打的。”说着,忙又撩起刘海,让*生看他额头上那块青色的区域。
*生仔细瞧了瞧,半晌,也没瞧出个所以然,随即,眼底习惯性地攒出几分怒意。
赵黎瑄还在喋喋不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女孩子,怎么会,力气大得像头牛呢,真是奇了怪……”
*生伸手揉了揉额头,想着,看来今天,又得不可避免地破功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把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
没等赵黎瑄说完,他已经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闻言,赵黎瑄身形一僵,瞬间,被他哥的气势,震慑得大气不敢喘。
倒是凌晨,故事听到这,心情已经好了大半,而刚刚被*生折磨着,迫不得已听他长篇大论的阴郁,此刻,也一扫而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来,*生的经,说不准,比他家那本,还要难念。
不说眼前这位,他那个,颇有闻名的妹妹,就够他喝上几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