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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倩让简浔问得一阵脸热,低下了头去,稍稍有些不自然的道:“是已除服了,因为亲人族人们几乎都不在了,便只简单摆了两桌酒,象征性的把仪式过了一遍也就罢了……宝贝儿的名字已经定下来了?昀哥儿?挺好的,如日中天,不过是大名儿还是小名儿呢?应该是浔妹妹你起的罢,父王和弟弟可想不出这么好的字儿来,当年我们姐弟的名字,便都是娘亲起的。”
不然以当年睿郡王对宇文修的厌恶和避之不及,他只怕连名字都捞不着一个罢?
简浔想着,笑道:“倩姐姐这次可猜错了,还真不是我起的,而是师兄起的,不,应该说我们一人起了一个字儿,昀哥儿的大名是‘若昀’,宇文若昀,倩姐姐觉着怎么样?”
“若昀?”宇文倩点头道:“寓意既好,还朗朗上口,昀哥儿,姑妈的大宝贝儿,以后我们就叫昀哥儿了啊……哎呀,浔妹妹,你看他看我看得多专心,这是听得懂我的话呢,可真聪明,不愧是你生的!”
简浔失笑道:“我听说刚出生的小孩儿,眼睛根本就不能聚光,认人也不是凭眼睛,而是凭人身上的气味儿来辨别,倩姐姐可别夸他了,他小人儿家家的,哪里经得起。倒是倩姐姐,你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你可别想岔开话题,以为东说西说的,我就混忘记了。”
宇文倩这下避无可避了,只得把昀哥儿放下,低声说道:“除了服后,我和你姐夫倒是……那个,试过两三次了,只终究没到……最后一步,我还是接受不了,好在你姐夫也没有逼我,而是耐心的安慰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克服的,这也只能靠我自己来克服,任何人都帮不了我。”
简浔点点头,肃色道:“旁的事别人都能帮你,惟独这件事,的确只能靠你自己,你可一定要尽快克服,方不辜负姐夫,也不辜负你们这一段情谊。”
宇文倩应了,“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尽快克服,争取明年就让昀哥儿当上哥哥,说来我和夫君年纪都不小了,夫君还是长子长孙,更该早早为胡家开枝散叶才是,何况如今出了孝,两个小叔子的亲事都得提上日程了,只怕支持年底,就得办喜事,让你们后来居上也就罢了,总不能让他们两个再后来居上。”
“那就好。”简浔笑道,只要事情跟前世有所不同,一直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哪怕速度慢一些,耗时久一些,那也是好事。
宇文倩又道:“对了浔妹妹,我方才过来时,父王让我与你说,昀哥儿的洗三已经过了,你身体也还很虚弱,所以洗三礼也就罢了,等满月礼时,再好生宴请一下宾客们,好生庆贺一番也不迟,让你千万别多心。”
简浔笑道:“这有什么可多心的,要我说,满月礼都能简则简,最好不办的好,如今前方战事吃紧,老百姓的日子越发难过,我们却还在这里大宴宾客,大吃大喝的,我若没亲眼见过老百姓们有多苦,或许还能心安理得,毕竟我又没偷没抢,可我分明经过见过的,如何还能没事儿人一样的花钱如流水,朱门酒肉臭?倩姐姐且替我告诉父王,若实在想让大家都跟着高兴我们家喜添丁,就在昀哥儿满月礼前后,施几日粥和馒头罢,那样或许更有意义。”
宇文倩闻言,皱眉道:“你这般为国为民,好是好,我也赞同,可到底太委屈咱们昀哥儿了,他可是咱们睿郡王府的嫡长孙。”
“这有什么委屈的,他以后的日子且长着呢,何况生在咱们这样人家,委屈谁也委屈不了他不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罢。”简浔道,“就当是为他积福了。”
宇文倩这才点了头:“那行罢,就这么定了,你这次元气大伤,没个三两个月的,且将养不过来,也的确不宜劳神费力,我待会儿给父王回话去。”
当下姐妹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孩子哭了,宇文倩便让奶娘抱下去喂奶了,简浔见了,不由叹道:“虽说咱们这样人家,亲自哺乳的少之又少,可多少总会让孩子吃几口自己的奶,我却是一滴也没有,真正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也不知道昀哥儿以为会不会怪我?”
宇文倩少不得解劝她:“昀哥儿怎么可能怪你,你为了生他,为了保他平安健康,可只差一点儿,就连命都搭进去了,你别多想了,且休息一会儿罢。”
亲自服侍她躺下,待她阖了眼,睡着以后,才轻手轻脚的去了外面。
晚间宇文修回来,简浔便把白日与宇文倩说的话与他学了一遍,末了道:“没先征求过师兄的意见,我就做主了,师兄不会怪我罢?”
宇文修笑道:“我怎么会怪你,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应酬,我哪里耐烦,若是别人家的事,我只搭理一下主人,甚至礼到人不到就行了,自己家的事,来者是客,却是哪个都不好怠慢了,要不怎么说知我者,浔浔也呢?对了,孩子呢?”
她醒着,孩子却不在跟前儿,分明不是她的作风。
简浔笑道:“你回来之前,才拉了,奶娘和何妈妈抱下去洗澡了,我跟何妈妈说了,若是洗好了吃完奶,睡着了,便不抱过来了,想是睡着了罢,师兄要瞧他去吗?”
宇文修点头:“自然要的,我这就去,很快回来陪你啊。”自顾往梢间看孩子去了。
稍后回来道:“好像又长开了些似的,睡得正香,不过嘴巴时不时的就会吐个泡泡,是怎么了?”
虽对简浔将昀哥儿看得比他和她自己的性命更重要,至今颇有些耿耿于怀,但总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宇文修见了粉嫩嫩的小家伙儿,又岂能不爱的,他之前是曾“威胁”过简浔,他是睿郡王的儿子,有其父必有其子,可他心里知道,自己与父亲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也绝不会变成与自己曾经痛恨的人一样。
简浔听得笑起来:“没怎么,他自己跟自己玩儿呢,之前醒着时就一直在吐,没想到睡着了还在吐,何妈妈和奶娘都说,这是正常的,他慢慢儿的还会有更多动作,做鬼脸啊,啃自己的手和脚啊,都是他无聊了,跟自己玩儿呢。”
宇文修释然一笑:“那就好,我们也睡罢?过几日朝廷可能会安排一批人,往各处尤其是云贵一带收集采买药材,征召大夫去,我让人弄些上好的阿胶回来,给你补身子,人参鹿茸这些药性猛,阿胶却是温补的,正适合你如今吃。”
她脸上看起来还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可想而知,内里亏空到了什么地步,真是光想都让他心里针扎一般的疼,恨不能以身相代了。
简浔便依言窝到了他怀里,道:“收集采买药材?是不是,我们的将士伤亡惨重,朝廷又不可能给予他们及时的补充,所以只能采取这样迂回的法子?”
“你操心这些事做什么?”宇文修就轻轻拍起她来,“这都是我和平子清的事,你现下只要养好身体即可,快睡罢。”
简浔便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不可能有答案了,只得讪笑说了一句:“我这不是往日操心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吗?好罢,睡觉。”乖乖闭上了眼睛,倒是没多一会儿,便真睡着了。
宇文修确定她睡着了,这才无声吐了一口浊气,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果然今日早朝上,他和平隽才把派人往云贵一带收集采买药材的事一说,百官便一个个的推诿起来,这个说自己身体不好,怕自己路上有个什么好歹是小,误了朝廷和摄政王首辅大人的事,就糟糕了,那个说自己能力资历都有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不起这样的大任。
显见得他和平隽虽看似已将满朝文武都震住了,如今各部也换上了好些肯做事敢做事的他们的人,但要让所有臣工都口服也心服,不遗余力的辅佐他们,为朝廷尽心竭力,且还差得远,偏他们又不能一下子把文武百官都换了,只能一步一步,循序渐进的来。
可这事儿却是一日都拖不得了,必须立刻安排人出发,平隽的意思,还是由他亲自走这一趟,这场硬仗摆明了是持久战,一年半载的打不完,那收集采买药材就不是一次两次的事,而是必须建立一条长期的可靠的商路,平隽去了,什么主都能做,换了其他人,指不定还得快马加鞭送信回京请示,又得浪费时间了,如此一来,也的确没有比平隽更合适的人选了。
然他这一走,宇文修就只能某种程度上说,孤军作战了,当真是哪条路都不好走啊!
他却不知道,简浔已将这事儿放到了心上,翌日醒来后,便看似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实则却是在思索,要怎么帮他的忙,多少替他分点忧了。
药材她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要供给前方那么多将士所需,不止她,全天下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凭私人的人力和财力做到,必须得朝廷出人和出银子。
不过大夫她倒未必帮不上忙,她记得宇文修和老崇安侯在世时都说过,战场上需要的,往往未必是真正医术多高明的大夫,只要能替伤兵们止下血,包扎一下伤口,再做好基本的护理后续工作,于伤兵们来说,便是好大夫了,——要培养一个什么病都能治的大夫不容易,要培养一批能满足伤兵们基本所需的所谓大夫,还是不难的。
何况医术一道,几乎都是父子相传,师徒相传的是既不多,也要耗费大量的财力、精力和时间,关键这世间所有人都得生老病死,那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做大夫的,都是饿不死的,那他们得多想不开,才愿意心甘情愿的千里迢迢去战场上劳心劳力,九死一生啊?
如果,能有一个大夫,甚至是太医,愿意教授一批人最基本的医术常识,教的人用心教,学的人用心学,至多三个月,这批人应当就可以派去战场上了,伤兵们的伤情,甚至因救治不及而亡的伤兵人数,都将得到大大的缓解和改善。
简浔越想便越觉得这个主意靠谱,等稍后宇文倩与平氏联袂来看她时,索性与二人说了,看她们意下如何,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替她再补充完善一下的,“……若这事儿真办成了,于公于私,都是好事一桩,还请母亲与倩姐姐想到什么说什么,千万别有所顾忌。”
宇文倩对自己弟弟的鸿鹄之志,是一早就明白的,到了这一步,也不是他不想再进一步,就能不进的了,那么军心所向与民心所向,就显得更重要了。
是以她只思忖了片刻,便道:“这个法子好是好,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到底太过凶险,只怕有点办法的人,都不会愿意去的,何况朝廷连年征兵,好些人家已没男丁或是只剩一根独苗了,就更增加难度了。不然,先在各家各府的奴才里征收,如愿意去的,许他们回来后,就放良了他们一家,他们自己则继续在医学司里学习供职也成,想自立门户,或是经营旁的行当也成,怎么样?”
平氏沉吟接道:“奴才里肯上进的多的是,只没人给他们机会罢了,如今有了机会,应当不少人愿意,就怕没有太医愿意教授他们,到底是一群奴才出身的,且若将自己的绝学传授给了那么多人,他自己的饭碗儿以后岂不是要被抢了?”
有些事,虽没人告诉平氏,她也不会主动相问,但她又怎会一点都看不到猜不到,所以便只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她也得不遗余力了。
简浔听罢二人的话,笑道:“‘医学司’?倩姐姐起的这个名字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样一来,就不能只是我们女人家的小打小闹,得朝廷出面了。我们可以将其设为太医院的下属衙门,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定期给他们授课,民间的大夫有愿意进去授课或是供职的,也可以,等速成出师的第一批人回来后,成绩优异表现好的,还有机会进太医院供职,如此就能发掘出更多人才了。”
顿了顿,“至于母亲说的,太医们可能不愿意授课,又不是让他们倾囊相授,只是教授一些皮毛而已,想来他们不会反对,不然,就让朝廷派了他们去前方,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们既享受了朝廷的供奉,国家有难时,就该为朝廷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才是!”
宇文倩听得连连点头,道:“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是奴才愿意去,那也得看主子愿不愿意放人,这是机会也是冒险,上了点年纪的人谁肯去?年轻的,一般又是各府得用的,尤其经过了逆王之乱,谁家都巴不得多养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仆护院,以防万一……要是女人能去其实更好,女人心更细手更巧,可惜太医们连男仆都未必肯愿意教了,何况女人们,且男女大防也不能不顾……”
简浔肃色道:“一定会有这么一日的,就算不是现在,将来也一定会有这么一日的!”
这个世道,人人都活得艰难,女人更是难上加难,若她能凭一己之力,至少让女人们的日子好过那么一点点,与男人相较,地位也高上那么一点点,她便算是功德圆满,不枉来这世上走这一遭了。
所以宇文修想要站到最高,她也想要站到最高呢,因为他们只有站到最高了,才能不必再顾忌任何人的想法和感受,不必再顾忌舆论的威压,至少在一开始能以至高无上的皇权,压得人口服,继而再一步步的,从口服发展到心服,真正去做并且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想实现的理想和报复,才能真正的救民救国。
简浔这个主意让宇文修大喜过望,他忙得昏天黑地的,竟成了灯下黑,压根儿没往这上面想过,他不由激动的握了简浔的肩膀,道:“浔浔,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女诸葛!”
激动过后,更多还是心疼与自责:“你眼下最该做的,便是安心将养身体,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可如今又因为我的缘故,劳心劳力,素日也就罢了,如今却是月子都不能安生,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简浔一摆手,嗔道:“师兄这是什么话,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恼了啊,反正我成日里闲着也是闲着,昀哥儿也不让我操心,我再不动动脑子,回头真得傻了。怎么样,这事儿就这几日便能着手办起来罢?我今儿待倩姐姐和母亲走了后,还想到了一件事,以后医学司还可以定期举办义诊,只收药钱,岂不是既可以真正造福百姓,又能让你的声望更上一层楼,一举两得了?”
若医学司真成功办了起来,将来她还打算从盛京发展到地方,最好每个州府都能有一个甚至更多几个,那样当地便是遭了什么天灾*的,老百姓们也能尽可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了。
宇文修想了想,沉吟道:“这事儿一开始最好还是别让朝廷插手的好,我敢打赌,明儿若早朝时我提出了这件事,反对的人绝对比比皆是,你别看太医院的太医们品秩不高,但因为时常与宫眷并高门大户的太夫人夫人们打交道,自有自己的人脉与关系,要想办成一件事或许不容易,想要坏一件事,却是不难的,到时候吵吵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没个十日八日的出不了结果,岂非白白耽误时间?”
顿了顿,又道:“当然太医院也不是没有我们的人,可这事儿损害的是全体太医的利益,盛京好些医馆药馆实际上便是他们的产业,便不是他们产业的,也与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让人把已吃到嘴里的肥肉再吐出来,谁能乐意?届时都联合起来,那就麻烦了,毕竟这种传道授业的事,谁也勉强不来。”
“那师兄的意思是,这事儿一开始还是当做我们女人家的小打小闹来办,比较合适?”简浔很快明白了,“等我们做出实事,有了一定的规模和声望后,朝廷再出面,将其发扬壮大,就要容易得多了?”
宇文修点头:“你此番不是九死一生才生下了昀哥儿,得他得的艰难吗?那就打着感谢菩萨保佑、为他积福的旗号,联络一部分宗室勋贵的人,文官的家眷也记得联络几个,大张旗鼓将这事儿办起来,然后我再让太医院两个我的人王太医、钟太医去那里传道授业,都知道他们两个受过我的恩惠,是我的人,既是我的人,却不过私交和人情去帮忙一下也是人之常情。然后我再让丁前辈他们也去,四个人的话,两个月下来,怎么也能带个百儿八十号的人出来了,就是这些人,得你们自己找了。”
简浔忙道:“我明白,既是我牵的头,你自然不能插手太多,不然性质就变了。你放心罢,我明儿就请荣伯母并几个宗室里既有声望,人还聪明的长辈妯娌上门,勋贵的话,让母亲去帮着联络,倩姐姐虽既是勋贵又是宗室,胡阁老的余荫也足以联络到好些人了,你就等着看摄政王妃的大名,是如何让满盛京的人都如雷贯耳的罢。”
她的名声好了,有了前所未有的声望,于宇文修这个做夫君的来说,就等同于是他也有了同样的声望,将来何愁不能众望所归?
简浔想着,又道:“不过这事儿要不要先与平表哥商量一下?”
宇文修闻言,摇头道:“他大后日就要出发,还是别让他烦心了,何况他心里怎么想的,我们谁也不知道,万一,他将来不肯屈居人下呢?还是等他回来,仗也打胜了,再从长计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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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肌劳损,之前一直吃药,昨天去敷了中草药,被臭了一晚上,现在决定,痛死也不敷了,笑着哭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