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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回 惊喜 将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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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简浔看了一会儿书,觉得有些乏了,便吹了榻上的灯,行至床边掀了被子,深秋的天儿,已是有些冷了,所以她的床上早让瑞雨琼雪放了汤婆子,二人怕她晚上睡不实,原想二人一起值夜的,架不住简浔说自己晚间用不了两个人,让二人轮流来,但看书写字这类伤眼睛的事,却是万万不许她做的,所以她是将今夜值夜的瑞雨打发了,悄悄儿看的书。

    没想到刚掀了被子,就觉得有人正盯着自己看似的,屋里的气息也忽然变得不同了,简浔本能的回头一看,门口逆光而战,身形高大的人,不是宇文修,又是哪个?

    “师兄!”简浔立刻欢呼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往宇文修怀里扑去,也顾不得管他蓬头垢面,一头一身的汗啊土的了。

    倒是宇文修,见她怀着身孕还这样跑,唬得忙自己加快脚步,一把接住了她,嘴里低斥道:“你如今可不比以前了,怎么还这样不管不顾跑啊跳的,就不能站在原地,等我来抱你吗?”

    简浔已抱紧了他的腰,还拿脸在他胸口蹭了几下,方爱娇的道:“人家这不是高兴吗?不过,你这一身可真够难闻的,是多少天没洗过澡的?还是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我们再说话儿罢,不然回头给我熏吐了,难受的还是我。”

    宇文修却没有就松开她,而是抱了她一会儿,把脸埋在她发间狠狠呼吸了几口,才放开她,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起来,见她因穿了宽松的中衣,肚子瞧着倒是还没显怀,但面色红润,皮肤细腻有光泽,显然至少最近一段时间是吃好睡好了,没有什么烦心事的,心下又松快了几分,点头道:“那我先洗澡去,你等我一会儿,算了,实在等不到,你就先睡罢,我听说孕妇不能熬夜的,有什么话儿,等你睡醒了再说也是一样。”

    简浔笑道:“我不累,白日里已睡得够多了,这会儿躺到床上,也要翻来覆去好久才能睡着的,还不如待会儿困了,直接躺下就睡着呢,我让人给你备水啊,要不要吃点儿什么东西,我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路上也定然是没吃好的。”

    宇文修道:“我刚才进来时,已让瑞雨备水去了,应该很快就来了,至于吃的,做碗面来即可,记得别惊动了太多人,我如今可还在西北,大军准备班师回朝的途中呢。”

    简浔一听就明白他忽然回来果然另有隐情了,忙道:“我知道了,会管好底下人的嘴的,师兄只管放心罢。”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传来瑞雨的声音:“大爷,少夫人,水备好了。”

    简浔忙道:“抬进来罢。”

    很快瑞雨便带着两个粗使婆子,往里抬起水来,待一切收拾停妥,宇文修去了净房沐浴后,简浔才低声吩咐起瑞雨来:“让人给大爷做一碗面来,灶上不是一直煨着鸡汤吗,就拿那鸡汤当汤底,再多加些肉啊菜的,大爷瘦了一大圈儿,必定好些日子没吃好过了,今儿晚了就罢了,明儿可得好生替他补补才是。”

    瑞雨忙应了,又听得她说道:“再把我们院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敲打一番,不许把大爷回来了的消息传出我们院子以外,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少夫人放心,我理会得的。”瑞雨又是一口应了。

    简浔脸上方有了笑容,道:“方才大爷回来,你也不知道通传一声,吓我一跳。”

    瑞雨笑眯眯的道:“大爷要给您惊喜,奴婢难道还拦着不成?奴婢可没那么不识趣,如今看来,少夫人显然很喜欢大爷给的这个惊喜嘛。”说完屈膝一礼,自顾退下忙活去了。

    简许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呸,也学会贫嘴了。”这才笑着给宇文修准备干净的衣裳去了,这些事,他向来不假下人之手的,简浔嫁给他后,便自动将这些事接手了过来。

    刚准备好,就听得里面宇文修叫她:“浔浔,你要不进来给我擦擦背?我们也好趁机说说话儿。”

    好歹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了,简浔听得这话,倒是不至于不好意思,就是有些担心,他待会儿动了情,她如今可没法配合,明儿怕是又得手酸一整天了……不过,想着给他擦背,他身上有没有添新伤,就能一目了然了,她立刻应道:“我马上来。”

    把衣服抱着,慢慢的进了净房去。

    宇文修正裸身泡在浴桶里,头发也散了,在氤氲的热气中,实在俊美得不像话,简浔心跳漏了一拍,慢慢上前放下衣裳,遮掩似的抓起浴桶边上的帕子,就给他擦起背来,一面道:“师兄这次,应当没受什么伤罢?不然你也不会让我给你擦背了。”

    唔,上半身看起来倒是好好儿的,就是不知道下半身如何了。

    “嗯,没有受什么伤,我一直牢记你的话,这次再没有身先士卒了。”宇文修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人一松懈下来,听得背后的她吐气如兰,甚至他还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轻轻的喷薄在他的肌肤上,身体一下子蠢蠢欲动起来。

    但一想到她如今有孕在身,自己刚下战场,手下没个轻重,且姐姐的仇还没报,他哪能只顾自己快活,到底还是堪堪忍住了,继续道:“浔浔,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那么难受,我却不在你身边,不能替你分担,我都没脸再与你说什么以后我一定怎么样,怎么样的话了。”

    说了却做不到,还不如不说了,不然以后他在她面前,只怕就没有任何信誉可言了。

    简浔舀了一瓢温水淋在他的肩膀上,笑道:“你就算在家,也一样替我分担不了,不过,好歹我难受时,可以掐你骂你,谁让是你让我这么难受的?所以,等孩子生下来后,罚你夜夜给他把尿。”

    宇文修忙应道:“好,我夜夜给他把尿便是。”他如今还真没生出多少父爱之类的东西来,本来是想说把尿不是有奶娘丫头们吗,话到嘴边,识相的改了。

    显然他是明智的,因为简浔笑得更开心了,道:“不过这次我没能掐成你骂成你,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嘛,你也不必失望与沮丧,以后有的是机会。”

    宇文修就笑不出来了,这一个都还没生下来,已经在想下一个下下一个了,他能告诉她,他连这一个都不想要,至少暂时不想要,只想解决了眼下的各种烦恼后,再与她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夜夜*吗?

    不过他仍识相的没有说出来,又泡了一会儿,听得外面传来瑞雨的声音:“大爷,少夫人,面来了。”方起身擦干身上的水,穿起衣裳来。

    简浔见他沐浴后,精神好了许多,人瞧着也没有那么瘦了,正自松气,余光就看见他的身体,一直剑拔弩张着,又是不好意思,又有几分得意,还以为他这么久没见她,真不想她,真什么反应都没有呢,原来是,一直强忍着……

    夫妻两个一前一后出了净房,屋子当中的桌子上,已放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还有几样小菜,宇文修早饿了,立刻上前坐下,速度极快却一点不见粗鲁的吃起来,中间见简浔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吃,想着孕妇最好少食多餐,又喂了她几口。

    待终于吃完面,觉得浑身都舒坦了,才一面吃着茶,一面正色问起简浔宇文倩的近况来:“姐姐这些日子好些了吗,我本想先去见了她,再回来的,想着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觉得实在没脸见她,只好先回来了。”

    如今再说起这件事,他已能控制住自己心里的愤怒与戾气了,反正也就两三日的功夫,他就能为姐姐报仇雪恨了,只是想起宇文倩的遭遇,仍会锥心的心痛与愧疚就是了。

    简浔见他的情绪低沉下来,点头道:“倩姐姐已经好多了,有姐夫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她彻底的走出来,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而已,师兄别太担心,也别太自责,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是人不是神,自然也想不到,连想都想不到,自然更不可能提前防备先发制人了,倩姐姐与姐夫若是知道你这般自责,也不会心安的。倒是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是有什么打算吗?军中那边又怎么办,你做主帅的先离开了,群龙无首,万一出个什么岔子,可该如何是好?”

    宇文修眯了眯眼,道:“是有打算,平子清日前传信给我,昏君做贼心虚,打算待我一回京,便收回了我手上的兵权不说,金吾卫指挥使的位子,也要换其他人来做,他既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当然要先发制人,何况他本就该死!”

    顿了顿,怕自己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到了简浔,忙收住了,继续道:“我待会儿就趁黑去见平子清,把行动的时间尽快定下来,看是明日,还是后日一早,送你和父王姐姐姐夫,还有岳父岳母出城去,确保万无一失。至于军中,丁前辈他们找了我一个身形与我差不多的亲卫,易容成了我的样子,若非极亲近之人,别人根本瞧不出那不是真的我,所以军中一时半会儿的也乱不了,你就放心罢。”

    “就这两三日行动?”简浔就皱起了眉头,“能有必胜的把握么?这事儿可只许胜不许败,不然连累的人就多了,不过狗皇帝想的是等你回京后,收回你的兵权,解除你金吾卫指挥使的职位,在你还‘在路上’之时,应当不会动疑,倒是的确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就是人手都能到位吗?”

    就狗皇帝那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性子,本又是他自己理亏在先,自然会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师兄,指不定还有平表哥,毕竟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自来是他的人生信条,何况坐上了那个位子的,就没有哪一个是不多疑的。

    简浔能想到这些,因为她与明贞帝到底曾经是很熟的“熟人”,平隽却也与他做了这么久的君臣了,多少了解了几分他的性子,自然也能揣摸出几分来,所以那日逼得明贞帝不得不收回晋宇文倩为郡主的成命后,他就一直暗中留意着明贞帝的一举一动了,连他身边服侍的,也一个都没放松。

    果然就让他窥探到了明贞帝的打算,平隽可不想让宇文修和自己落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明明他们就是拿了一手好牌的,得多蠢才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于是立时给宇文修去了信,如此这般的说了一大通。

    宇文修本来也正是打算提前回京,提前行动的,接到平隽的信,自是一拍即合,叫了随他一道去西北的丁前辈两人来,再和几个幕僚商量一通,他便带着十来个心腹中的心腹,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的先赶回了盛京来。

    “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和平子清联手,不说天下无敌,也是绝对难逢对手的,何况就宇文嵩那个废柴。”宇文修沉声道,“之所以提前将你们送到城外去,是怕几家都人丁不旺,届时万一有人趁机作乱,误伤了或是吓着了,就太无谓了。”

    说完,握了她的手,放柔了声音道:“浔浔,你相信我,几日后一切都好了!”

    简浔回握了他的手,郑重的点头道:“我当然相信你,你也别担心我们,我们所有人都会好好儿的。”过去相信他,现在相信他,将来也会一如既往。

    宇文修就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我还要去见平子清,你早些歇下罢,别等我了,等过了这一阵,我就可以好好陪你了。”

    简浔没有说话,只踮起脚尖,吻了他的下颚一下,送走了他。

    躺到床上后,却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入睡,手心里不自觉捏了一把汗,到底是走在悬崖边上,一个不注意便会掉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的事,她怎能不紧张?

    不过想到若真失败了,所有亲人都在一起,又觉得没那么可怕了,何况想起前世宇文修的宿命,她觉得老天爷应当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不会再让狗皇帝继续倒行逆施下去……到底还是慢慢平静下来,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天已大亮了,宇文修还没回来,但让武夷辗转递了信儿回来:即刻收拾东西,今夜入了夜便趁夜出城去,还让简浔递话儿给忠靖伯府和崇安侯府两边,届时大家一起。

    简浔接到信后,立刻吩咐瑞雨琼雪收拾起东西来,她们两个连同月姨何妈妈,她自是要带去的,多的人,就顾不得了,至于西苑的侧妃孺人和一众弟妹,也是暂时顾不上了,宇文修说了届时会拍人保护他们的,他们应当不会有事,但若实在有事,他们也只能自求多福气了。

    原本就没多少感情的,也就自己进门后,彼此间才渐渐有了几分往来,简浔知道不能苛求宇文修,他能在起事当夜,安排人保护他们,只怕都是看的他们与自己的香火情了。

    随即又安排了可靠的人分头前往忠靖伯府和崇安侯府报信,到了这会儿,她是越发庆幸当年置了那个庄子安排宇文修的亲卫们的家眷们,如今庄子上已壮大到有百来口人了,加上地势险要巧妙,易守难攻,他们这一行去了那里后,安全是怎么也有保障的。

    把这些都安排好后,简浔亲自去了一趟银安殿,屏退下人,与睿郡王说了今夜他们要趁夜出京之事,“……父王有什么要带的,这便吩咐崔公公收拾起来罢。”

    睿郡王一听这话,再一看简浔的神色,便约莫猜到会发生什么事了,心跳一下子加快了,片刻才点头道:“本王知道了,回头就收拾,倒是你,一路车马颠簸的可吃得消?”

    很想问西苑他那些侧妃姬妾和庶子庶女们该怎么安排的,能不能一起带走,想起长子与他们从来都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到底忍住了,成大事者,岂能没有牺牲的?

    简浔道:“马车上铺上厚厚的褥子,应当不会有事的,父王只管放心。至于众侧妃孺人和弟弟妹妹们,大爷说了,届时会派人保护他们的,父王也可以放心。”

    睿郡王点头:“那就好,只是本王想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定般继续道:“本王还是不出城了,就留在府里,不然府里没个坐镇的人,若先乱了起来,坏了修儿的大事,岂非功亏一篑?”

    简浔闻言一惊,忙道:“可是……”

    话才起了个头,已让睿郡王抬手打断了:“别可是了,本王心意已决,你且回去收拾罢,你放心,本王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们夫妻姐弟几个,照顾好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结局如何,都好好儿的生活下去,只要你们好好儿的,本王便……别无所求了。”

    他自然是在乎长子长女的,也想为长女尽快讨回一个公道,替她报仇雪恨,可他不止是他们的父亲,也是其他子女的父亲,他不能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带走他们,让他们成为长子的负累,至少留下来,护着他们,与他们同生共死,不给长子添无谓的麻烦,还是做得到的。

    简浔听睿郡王这话,就跟在交代遗言似的,心里着实不好受,还待再说,睿郡王已又道:“你才不是说了,修儿届时会派人保护王府的吗,那本王便不会有事,当初逆王作乱时,本王尚且护得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如今自然也是一样。只你一个人离开,谁也不会动疑,说你是回了娘家,或是去了庄子上小住,都使得,若本王也离开了,就真是要漏马脚了。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快回去罢,本王要歇息了,崔贵祥……”

    话说到这个地步,简浔还能说什么,想起武夷带的话儿,平家一个人也不出城,又觉得届时情形应当不会糟糕到她想象的那一步,待回到自己院里后,想打发人去给宇文修带了信儿的,却怎么也找不到武夷,想是忙其他事去了,只得数着时间等到天黑透了,坐上马车,悄悄儿出了王府。

    很快马车便出了城,简浔看着身后黑夜中的阜成门,想起这已是她此生第二次星夜离开盛京,离开自己的家,两次都还是这般危急的情况,不由暗暗叹息,希望以后这样的事,再也不要发生,希望大家的日子,有朝一日能真正好过起来,不分高低贫富贵贱罢!

    宇文修的亲卫带着简浔一行,很快与宇文倩和胡家三兄弟,还有简君安平氏简沂回合了,大家都是聪明人,经过见过的事也够多了,便是简沂,都知道即将有大事发生了,何况其他人,回合后只问了彼此的平安,便一句话也没多说,各自又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准备继续出发。

    惟独宇文倩,见睿郡王没来,上了因身子如今不方便,便没有下车的简浔的马车,低声问道:“浔妹妹,父王怎么没跟你一起出城,他是不是,放不下府里其他人?”

    “嗯。”简浔点点头,有些不敢看宇文倩的眼睛,“父王说他留在府里,府里才不会乱,才不至于坏了师兄的大事,还说,当初逆王作乱时,他都能护得一家人平平安安,如今自然也是一样,让我们只管放心,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好好儿的生活下去。”

    宇文倩就不说话了。

    好半晌,方苦笑着叹道:“我们姐弟只有一个父王,父王却不止我们姐弟两个儿女,他对我们有父亲的责任要尽,对其他弟妹又何尝不是一样?罢了,如今惟有祈祷上苍,保佑父王和一家老小都平平安安的了。”

    她当然担心父王,很想立刻折回去求了父王同她一起出城,万一……她连想那个万一都不敢去想。

    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父王重要,弟弟就不重要的吗?何况弟弟还是为了她,才会忽然提前行事的,她不能让那么大一家子人,拖累了弟弟,不然她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简浔握住了她的手:“倩姐姐别急,也别只往坏处想,师兄必定会很快知道父王没有随我们出城的,只要知道了,他一定会做旁的安排,力保万无一失,父王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就算真乱起来了,刀光剑影中,要保住睿郡王,只保住他一个人的性命安危,应当还是不难的,至于其他人,不是她狠心,如今真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

    车队很快重新出发了,因天还黑着,走得有些慢,简浔倒还不至于不舒服,但宇文倩怕她不舒服,仍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姐妹两个都心不在焉的,因此说话儿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都睡着了。

    等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了,离宇文修的庄子也已不远了,简浔与宇文倩都来过一次这儿,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便回忆起来了,为他们一行终于安然抵达了目的地,都是心下一松。

    宇文倩便低声问起简浔来:“浔妹妹,你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我让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你如今不比从前,千万别想着不能耽误了大家,就委屈自己。”

    简浔这会儿哪有胃口,摇头道:“不饿,就是有点渴。”

    一旁的何妈妈闻言,忙斟了一杯温水给她,怕她刚睡了起来不舒服,忙又递了自己腌渍的姜香梅子给她。

    简浔喝了水,噙了一颗梅子在嘴里,与宇文倩道:“我不会委屈自己的,倩姐姐放心罢。”

    马车又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天也已经大亮了,大家各自下了马车后,庄子上的庄头早已得了信儿,领着人在庄口候着了,忙忙上前行礼,先给简浔行礼,叫了‘少夫人’,又一一给其他人行礼,简浔见大家虽被山野田地间的清新空气弄得精神一震,眼睑下的青影却骗不了人,便与庄头道:“我们这么多人,屋子都收拾好了吗?快带我们去屋里安顿下来,用了早膳好补觉。”

    又向简君安平氏胡严等人道:“地方有点简陋,要委屈爹爹母亲姐夫和大家伙儿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前面一座青砖瓦房的宅子,看外表便知道这宅子不能与他们平日住惯了的房子相提并论,进了屋子后,条件就更是差得远了。

    但大家都没有二话,甚至没表露出丝毫的异色来,各自去到各自的房间,梳洗收拾去了,因房间不多,便简浔与宇文倩住了一间,简君安与平氏一间,胡严带着简沂一间,胡二胡三兄弟两个一间,至于跟来的下人们,更是只能胡乱凑合几日了。

    一时大家都梳洗完了,重新聚回到厅里来,庄头娘子也带着人送了早膳来,一锅熬得稀烂的米粥,一大盘子馒头,几样酱菜,还有一盆鸡汤。

    庄头娘子满脸的局促与忐忑:“因为接到消息时天已黑了,也来不及准备其他吃的,只能请少夫人和贵人们先将就一下了,待会儿我、奴婢就让人宰杀羊羔撒网捕鱼去……”

    简浔笑起来,道:“我记得你是二柱婶?别自称奴婢了,你又不是奴婢,何况这粥和馒头闻起来就很香,你亲手做的酱菜我和县主上次回去后,还念了好久,如今终于又能吃上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顿了顿,继续道:“我方才恍惚看了一眼,庄子比上次来时,又多了好些房子和田地,是不是大家又垦了一批荒地出来?大家都辛苦了,等……过几日,我设了流水席,请所有人都来吃酒,若条件允许,再请一班小戏来,大家好生乐几日。”

    二柱婶早已是眉开眼笑,既为简浔还记得自己,也为她的平易近人,笑着向她道了谢:“我这就把好消息告诉大家去,少夫人和贵人们慢用。”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脚步勤快的出去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举箸用膳。

    简浔想了想,决定与大家把话说清楚,也免得大家心里不安,遂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们之所以忽然来了这里,个中原因,想必我不用说,大家心里也已有底了,那我也就不废话了,我只告诉大家一句话,师兄手下有人有银子,还有平表哥这个得力的盟友,他们两个联手,用‘天下无敌’来形容也不夸张,何况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所以,我们只管安心的等着好消息传来即可。”

    说完,目光一一看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至于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也并不是师兄没有把握,却是我的主意,不想让他有任何后顾之忧,所以,这几日大家就权当出来小住散心,只管吃好喝好玩好便是,一切风雨,终究都会过去的。”

    宇文修可是真命摄政王,——好罢,从来只有真命天子的说话,可他前世当了摄政王却也是事实,那时候他还没有她,也没有平表哥的帮助,他尚且能成功,如今多了平表哥,更是如虎添翼,怎么可能失败!

    她就坐在那里,满脸的从容与沉稳,还带着一股子闲适,但她说的话,却莫名有一种让人由不得不信服的力量,让本来还有几分不安的众人,渐渐都镇定了下来。

    简君安先就笑向平氏道:“前几日你不还又一次感叹,家里冷冷清清的,一点劲儿都没有吗,如今可好了,这么多人,想不热闹也难了。”

    平氏方才听得简浔说平隽也有份参与此番之事,虽在她的意料之中,仍心下一惊,不过这会儿已镇定下来,接着简君安的话笑道:“可不是,好久没这般热闹过了,咱们可得好生乐呵几日才是,说来我还没见过乡间的流水席呢。”

    她的女婿和侄子都有份参与的事,成功了自不必说,失败了自家从哪边算都逃不脱,既然如此,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当然是开开心心的过好当下最重要。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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