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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郡王听得简浔有喜了的消息,大喜过望,若不是碍于他做公公的,在儿子不在的情况下,不好去儿媳院里,他就要立时亲自过去瞧简浔了。
这儿媳已经够好够完美了,谁知道肚子还这般争气,三月里出了孝,如今才六月,就已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他们家真是运气好,他儿子更是个有眼光的!
因忙吩咐崔公公:“把本王库里的燕窝人参鹿茸这些,立刻都送去大少夫人那儿,告诉大少夫人只管吃,吃完了还有,再告诉采买上的,以后一应吃穿用度,都先紧着大少夫人那儿,其他人连同本王在内,一律靠后,唔,告诉云氏尹氏,以后不许拿管家的事给二小姐置办嫁妆的事去呱噪大少夫人了,忙不过来就让其他人帮忙,再不然就现买人,那么多人连个家都管不好,本王养她们何用?对了,本王记得,小孩子皮肤娇嫩,小衣裳小袜子什么的,最好都用松江布三梭布之类细软的布来做,去库里瞧瞧有没有,有就全部送去大少夫人那儿,没有就现买,对了还有……”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简直事无巨细都想到了。
崔公公一面笑着应下,一面暗忖,这才真是应了隔辈亲那句话呢,这小少爷才刚来,王爷已这般疼爱看重了,等明儿真见到活蹦乱跳的小孙孙了,王爷还不得宠上天啊?这样的待遇,别说大爷了,连县主小时候也没享受过啊……不过,王爷只怕也不乏补偿的心理在里边儿就是了,大爷小时候没享受过的,如今让他的儿子都加倍享受回来,也算是变相补偿了大爷。
等崔公公带着捧了大包小包的一群丫头婆子到得简浔院里时,云侧妃尹侧妃等人已得到消息先过来了,众人都是喜气洋洋的,简浔坐在主位上,双颊微红,眼角眉梢也满是遮掩不住的喜意,她身边的小几上,则摆了好几包东西,想是云侧妃尹侧妃等人送来的。
果然听得崔公公把来意一说,云侧妃尹侧妃先就笑起来:“得亏我们想着先一步过来,把贺礼送上,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自然也就不会显得寒酸了,不然若是王爷的赏赐先到了,我们的贺礼哪里还拿得出手啊?如今大少夫人已经先收了我们的贺礼,就算心里嫌弃简薄寒酸,也不好说出口了。”
简浔笑道:“两位侧妃实在太客气了,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何况两位侧妃送的可不是鹅毛,而是大雁,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简薄寒酸?”
一面起身向崔公公道:“劳公公回去代我谢过父王的恩典,就说我委实受之有愧,明儿再过去当面向父王谢恩。”
崔公公忙笑道:“哎哟我的大少夫人,您快坐下,快坐下,您如今可不比从前了,王爷也说了,让您以后都别再拘这些俗礼,他那里也不必过去请安了,只管安心养胎,待八个月后平安为王爷添一个小孙孙,那就是最好的孝顺了。”
简浔少不得又客气了几句,方送走了崔公公,余下云侧妃尹侧妃又坐了一会儿,见简浔面露疲色了,忙也起身告辞了。
何妈妈方上前道:“少夫人累了罢?要不要躺一会儿?待会儿少夫人想吃什么,奴婢和月姐姐也好现给少夫人做去。”
简浔方才应酬了众人一回,是有些累了,却不想躺了,她记得恍惚听人说过,躺多了对孩子不好,便与何妈妈道:“我不躺了,就在榻上靠一靠也就是了,也没什么想吃的,让月姨看着做几样爽口的小菜来也就是了。”
何妈妈便忙小心翼翼给她脱了鞋,扶她靠在了榻上,还拿个大迎枕垫在了她身后,瑞雨琼雪怕她无聊,则拆起睿郡王的赏赐和云侧妃尹侧妃等人的贺礼来:“少夫人,王爷赏的这些燕窝人参鹿茸之类,还有冬虫夏草,都是上好的,用来您补身体再好不过了,还有这松江布和三梭布,只怕都够给小少爷做小衣到十岁了,奴婢们明儿便开始给小少爷做起来……”
简浔含笑听她们说着,手一直轻轻抚着自己还看不出任何不同来的小腹,自宇文修出征,一直晃晃悠悠落不到实处的心,奇迹般的安定踏实了下来。
她要做母亲了,两世以来的第一次,还是怀的自己最心爱之人的骨肉,她的人生终于完整了,他们这个小家,也终于完整了,她相信宇文修一定会平安归来,他们一家的日子,也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待用了晚膳,简浔挑灯给宇文修写了一封信,报告了好消息,说了好些‘我和孩子都在家里等你平安归来’之类的话,然后让人连夜将信送了出去,方躺到床上,自宇文修出征以来,第一次一夜无梦。
次日,宇文倩与平氏也得到消息,先后带着大包小包瞧简浔来了。
宇文倩到底还没生养过,胡严是承重孙,胡家前年又是全家罹难,他三年的斩衰孝更是于情于礼都打不得丝毫折扣,所以她虽先成亲,倒被简浔后来居上,先有了身孕。
不过,她仍全心全意的为简浔高兴,甚至比自己有身孕还要高兴,叽叽咕咕的说个不住:“我终于要当姑母了,我真是太高兴了,给弟弟报喜了吗?我都这般高兴,他知道消息后,一定更高兴,也不知道将来我的小外甥长得像浔妹妹还是弟弟?不管是长得像你们谁,必定都十分好看,不过最好还是能集你们两个之所长,那就真是不论男孩儿女孩儿,都将颠倒众生了……”
只是她高兴归高兴,却远不能与平氏这个过来人比细心,进来便先四处瞧了一回,见屋里井井有条,并没有什么克撞不妥的地方,一众服侍之人虽都喜气洋洋,却进退有度丝毫不乱,再加上何妈妈与月姨给简浔吃的穿的都是最适合孕妇的,显然二人服侍得很是经心……不由暗暗点头,松了一口气。
随即拉了简浔的手笑道:“你父亲得到好消息后,高兴得什么似的,若不是我拦着,他今儿就要亲自来了,也不想想,他一个大男人,知道什么?我瞧你好像瘦了些,是不是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那吐不吐,恶心不恶心?前三个月都是这样的,等过了三个月,自然也就好了。若想什么吃的玩的,王府没有,就打发人回去告诉我,这时候,可千万别亏了自己。”
简浔笑着一一答道:“倒还没吐,也没觉着恶心,就是喉咙有时候哽得慌,心里也有些慌慌的,想来过阵子就好了,母亲只管放心。”
平氏忙又道:“那睡得如何?我知道如今修哥儿不在家,你心里难免没着没落了,可如今有了孩子,你哪怕为了孩子,也得吃好睡好了,不然修哥儿回来瞧得你瘦了一圈儿,孩子也长得不好,岂非心疼得慌?”
说来武将的家眷就是这点儿不好,总是免不得担惊受怕,可如今这个乱世,没有修哥儿的舍小我为大我,担惊受怕的人只会更多,他这般的高义,老天爷也一定会保佑他的。
平氏说着,见简浔和宇文倩脸上的笑都勉强起来,有意活跃气氛,便打趣宇文倩道:“倩丫头听得这般仔细,是在为以后做准备吗?说来浔儿与修儿后成亲,如今却后来居上了,等你和伯爷出了孝后,可得抓紧时间,不能落后了你弟弟弟妹太多才是。”
说得宇文倩红了脸,为了逗简浔一笑,却仍大大方方的道:“我肯定要为将来早做准备啊,我和夫君年纪可都不小了,伯母还有什么经验之谈,一并说出来,让我也听听,省得将来一无所知。”
果然逗得简浔笑了起来,平氏也是笑个不住,屋里一派的欢快气氛。
过了几日,简浔开始害喜了,恶心、呕吐、嗜睡、脾气阴晴不定……想着别人怀孕,夫君都是小意儿的陪着哄着服侍你,可她倒好,连人都见不到,难免觉得委屈起来。
可再委屈又如何,也只能强自忍下,还得强迫自己多吃,孩子虽还小,小得她根本感觉不到,但她已自动的将自己代入了母亲的身份,既是母亲,为母则强,自然凡事都要将孩子放在第一位。
好在宇文修的回信很快到了,除了高兴与感激,更多还是自责与愧疚,说自己一定会尽快平安凯旋,然后便守着简浔与孩子再也不离开了。
简浔心里方好受了些,继续计算起他的归期来。
如此到了六月底,简浔害喜的症状有增有减,更兼天气也到了一年里最热的时候,她便越发连房门都少出了,饶是如此,心里仍毛毛躁躁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若不是如今身体不方便,她都忍不住想去一趟寺里上上香求个符了,虽然宇文信送回来的信上都是好消息,在没能亲眼见到他平安归来之前,她到底不能真正安心。
这日清晨起来后,简浔照例吐了个天昏地暗,好容易吐完了舒服了些,心里却仍闷闷的堵得难受,急得何妈妈忙让丫头们将门窗都打开了,又要着人回了云侧妃请太医去,少夫人这害喜也害得忒严重了一点,以少夫人素来的身体状况,不该这样才是。
“妈妈,不必了。”叫简浔有气无力的叫住了,道:“我没事儿的,可能是昨晚上没睡好,等待会儿吃了东西,睡一觉自然就好了。”她就算真有不适,也非身体上的,而是心上的,太医来了又有何用?
何妈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除非大爷即刻回来,否则便是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来了,只怕也是徒劳,她只能道:“那奴婢扶少夫人去院子里走走,透透气罢,趁这会儿天气还算凉快,也好让瑞雪琼雪打扫一下屋子,把冰盆在屋里放一会儿,等少夫人回来时,屋里正好凉爽了。”
简浔点点头,任何妈妈扶了自己去院子里,果然透了一回气后,她觉得好受了许多,之后又用了膳,吃了水果,好容易到了午时,她便躺下了,待睡了一觉起来后,又觉得好受了些,也想吃东西了,便问何妈妈道:“这会儿厨房有什么吃的没有?我忽然觉着有些饿了。”
何妈妈闻言,喜之不迭,忙忙点头道:“有有有,多得很,只看少夫人想吃什么,要不,做个……”
话没说完,忽然听得外面传来声音:“少夫人,县主回来了……呀,县主这是怎么了?不好了,县主晕倒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简浔先听得宇文倩来了,还正高兴,谁知道丫头的声音立刻变了,她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忙就着何妈妈的手站了起来,急声道:“倩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忽然晕倒了?是不是病了?妈妈快扶我瞧瞧去。”
何妈妈忙忙应了,小心翼翼的扶了她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见院门处已围了一圈人,宇文倩下半身躺在地上,上半身靠在月姨的肩膀上,一动也不动。
简浔忙道:“月姨,倩姐姐怎么了?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回了云侧妃,请太医去!”
众丫头婆子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出来,简浔上前一看,就见宇文倩穿着全套的县主服制,脸色惨白如纸,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就跟个死人没什么差别,这样的她,她十几年也从来没见过。
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忙问起旁边她如今的贴身丫鬟沁水来:“倩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好端端的晕倒了,你是怎么服侍的?她这副按品大妆的样子,又是去了哪里?是不是进宫去了?谁传她进宫的?别只顾着哭,快说啊!”
连珠带炮的问了一大通,却不待脸色同样惨白如纸的沁水回答,已先强迫自己稍稍冷静了下里,吩咐月姨和瑞雨:“先把倩姐姐扶进屋里去,外面这么热,她便一时没病,也给热出病来了。琼雪,你亲自去回了云侧妃请太医,就说我不舒服,其他人全部忙自己的去,记住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别多说,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月姨与瑞雨便忙一起扶起宇文倩,进了屋里,琼雪则忙忙去了云侧妃处,简浔的手直抖,腿也直发软,若不是何妈妈一直撑着她,她只怕也要倒下了。
走出几步后,见沁水还一副呆呆的样子跪在原地,又顿住叫了一声:“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进屋服侍倩姐姐去?”待她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自地上爬起来后,才让何妈妈扶着,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
宇文倩已让月姨和琼雪放到榻上了,她那身大礼服和沉重的头饰,别说穿戴的人了,这么大热的天儿,便是看的人也觉得热得慌,月姨将人轻轻放好了,便要解宇文倩的衣扣去,不管县主是不是热晕的,总要身上舒服些了,人才能尽快醒过来。
“等一下!”却让简浔给近乎尖叫的喝止住了,见月姨与瑞雨都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万一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呢?
可看到宇文倩脖颈间一道若隐若现的青紫痕迹,又由不得她不多想,只得深吸一口气,问起沁水来:“你们主子穿了全套的大衣裳,是不是进宫去了?谁传她进宫的?一共在宫里待了多长时间?出宫后她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这里全得信得过的人了,你倒是快说啊!”
沁水早吓得“噗通”一声跪下了,哽咽道:“回舅夫人,我们县主今儿的确一早就进宫了,是容妃娘娘传她进宫的,在宫里一共待了快两个时辰的时间,出宫后脸色便很难看,除了吩咐了奴婢一句‘回王府’,便一直呆呆的再没说过其他话,等在王府下了车后,奴婢见她走路有些不稳,脸色比之前在车上时更难看,便要扶她,她却尖声让奴婢‘别碰她’,然后径自来了大少夫人这里,却才刚进门,就忽然晕倒了……舅夫人,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求您千万饶命,奴婢一定什么都不会说的,求您千万饶奴婢一命……”
能混到宇文倩的贴身丫鬟,沁水自是百里挑一的聪明伶俐,岂能瞧不出问题来?只不过她不敢多说更不敢深想罢了,不然回头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她如今唯一庆幸的,便是她身份低微,不能随县主一块儿进到宫里去,不然这会儿她指不定已不在人世,连为自己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
简浔见沁水紧张恐慌成这样,心里越发的冰凉一片了,想着纵真有什么不好的事,也是不发生也已发生了,当务之急,便是救醒宇文倩,争取将伤害和后果减小到最低。
只得喘息着,亲自上前,伸手解开了宇文倩的衣扣,就见本该白皙细腻如整块羊脂玉的肌肤上,平白多了好几道青青紫紫的痕迹,衬着她白皙的肌肤和惨白的脸色,让人触目惊心。
简浔就闭上了眼睛,心痛得无以复加,也愤怒得无以复加。
在皇宫那样的地方,又是青天白日的,谁敢对倩姐姐一个县主、伯夫人动粗,谁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侮辱她?除了那个自以为自己站得最高,全天下不论是人还是物,都得任他予取予求的昏君以外,还能有谁,何况那个昏君本就是个下流无耻,什么脏脏龌龊事都做得出来的混账东西,不是吗?
也就不怪倩姐姐会直接来王府,不肯回自己家去了,她这个样子,该怎么面对胡姐夫,不论胡姐夫是心疼她,还是嫌弃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好吗?!
念头闪过,简浔觉得自己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已满是泪水。
月姨瑞雨和何妈妈也已该反应过来的,都反应过来了,她们都是贴身服侍主子的人,不然就是过来人,那样暧昧的痕迹,她们岂能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再把沁水的话结合起来一想,所有答案都几乎已是呼之欲出……三人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县主这么好的人,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作践她,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啊!
简浔听见自己的声音空洞洞的,带着几分凶狠:“都不许哭!现在是哭的时候吗!备水来,给倩姐姐梳洗换洗,不就是可能被狗咬了一口吗,什么大不了的,回头把狗宰了,剥皮吃肉便是,难道还为此要死要活不成?那狗也配……”
话音未落,忽然瞥见榻上宇文倩的眼角有泪渗出,胸脯起伏的幅度也比方才大了些,心知她已经醒了,只不过这么多人,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情形,所以宁愿自己一直睡着,再不要醒过来罢了。
想了想,因吩咐众人:“你们都先下去准备罢,我来守着倩姐姐即可,等太医来了,立刻告诉我。”
众人如何放心离开,尤其月姨与何妈妈,是既不放心宇文倩,也不放心简浔,她如今胎还未坐稳,最忌大悲大怒的,万一有个好歹……因说道:“少夫人,我们还是留下罢,您如今身子不方便,我们留下,也好有个照应。”
话落,见简浔满脸的不容置疑,到底还是只能满心不安的屈膝行礼,鱼贯退了出去,还把门给轻轻掩上了。
简浔这才坐到了宇文倩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大热的天,她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可见身心都受到了怎样的伤害与摧残。
简浔心疼不已,声音下意识放得无比的轻柔,道:“倩姐姐,我知道你醒了,那我方才的话你必定也听见了,不就是被狗咬了一口吗,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还为此就要死要活,毁了自己的生活和人生,让亲者痛仇者快不成?你放心,师兄一定会被你报仇,一定会把那条恶心的癞皮狗抽筋剖皮,让它死无葬身之地的!”
她终于明白前世宇文修为何会采取那样极端的方式,将明贞帝给活活饿死,还一点不避人,丝毫不怕朝臣百姓们诟病攻讦,丝毫不在乎会因此背上“弑君”的名声,遗臭万年了,若前世那个昏君也这样伤害了倩姐姐,作为师兄唯一在乎的亲人,师兄便是做出什么事来都不为过,换了她,岂止是将昏君活活饿死,她还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宇文倩闻言,仍是一动也不动,亦不说话,泪水却落得更凶了。
这会儿再想起当时的屈辱与绝望,她都恨不能立时死过去才好,可想起大病初愈的老父亲,想起在前方战场上厮杀的弟弟,身怀六甲的弟妹,还有,与她心心相印的夫君……她到底还是熄了寻死的念头,她的命,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从来都不是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以前干干净净的时候不是,如今满身污秽了,同样不是。
昨儿容妃宫里的大太监忽然到忠靖伯府传旨,说容妃召惠安县主今儿入宫觐见。
宇文倩与容妃从无交情,连面都没正式见过,简浔守孝之人,不宜进宫冲撞了,她何尝不是一样,所以正旦那日的远远一瞥,其实是二人第一次见面,可连彼此长什么样儿,只怕对方都没看清楚。
那容妃忽然召自己觐见,会是为了什么?她怎么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感觉呢?
宇文倩下意识就想拒绝,容妃的大太监却说,请她明儿务必进宫,容妃娘娘真有要事与她说,她若还不愿意,容妃就只有去请圣旨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宇文倩还能怎么样,只得答应今日进宫,然后一早起来,按品大妆后,进了宫去,胡严本欲送她的,也被她拒绝了,说自己进宫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让他别担心,只在家里安心等她回来即可。
等进了宫,到得容妃宫里了,宇文倩终于看清了容妃,生得自然很漂亮,待她也十分的和善客气,就是拐弯抹角的,怎么也不切入正题,说她要与她说的所谓‘要事’到底是什么。
渐渐的宇文倩便有些不耐烦了,她也是有点脾气的,就要起身告辞。
不想就听得外面有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这下宇文倩想走也走不了了,虽心里厌恶明贞帝,倒是不认为明贞帝会把她怎么样,甚至压根儿没往明贞帝已打上了她主意的那方面去想,她到底是他的堂妹,大家都是姓宇文的,一脉相承,明贞帝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罔顾人伦纲常,禽兽不如的事来?
所以明贞帝进来后,她跟着容妃行了礼,客气了几句话,便提出告辞了:“容妃娘娘要侍驾,臣妹留下多有不便,臣妹告退。”
明贞帝却笑道:“都是自家兄妹,惠安妹妹不必这般客气,就留下一块儿用膳罢,方才朕还没进来,就听见容妃与你相谈甚欢,可见彼此有多投缘,难得容妃有个谈得来的姐妹了,可不能因为朕忽然来了,就把她的客人给撵走了才是。”
容妃也笑道:“可不是,难得我与惠安妹妹投缘,今儿你可一定得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不待宇文倩再说,已吩咐人准备午膳去了,还问了好几次宇文倩爱吃什么,末了又让人换了热茶和瓜果来。
宇文倩无奈,只能斜签着身子陪着帝妃二人虚与委蛇。
一时容妃有事出去了,连殿内服侍的人都带了出去,宇文倩越发不自在了,终于本能的意识到了危险,遂再次向明贞帝告辞:“臣妹忽然有些不舒服,实在想出宫回去休息了,还请皇上恩准。”说完就想往外跑。
却让明贞帝拦住了去路,笑道:“惠安妹妹既不舒服,在容妃这儿休息也是一样,何必舍近求远呢,朕瞧妹妹站都站不稳了,让朕抱妹妹进去罢。”
看着宇文倩因为紧张而越来越红的脸,还有一起一伏的高耸胸脯,简直越看越爱,越看身上越热,这么一个尤物,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不然早共赴巫山不知道多少次了,好在现在也不迟。
宇文倩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以置信之余,满心都是说不出的愤怒与恶心,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上下尊卑了,用力推起明贞帝来。
可男女天生力量悬殊,她那点力气,如何能与明贞帝比,哪怕明贞帝常年沉溺与酒色,新近又添了吃丹药的习惯,身体内里早败得差不多了,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挣扎了几个回合,就被明贞帝牢牢压住,然后强迫她吃了一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丸药。
之后,宇文倩的身体就再也不听自己的使唤了,可她的心智却从头至尾都是清明的,也正是因为神志清明,才更觉得屈辱与绝望,她的后半辈子完了,彻底完了,她脏成这样,以后还怎么见夫君,还怎么与他琴瑟在御,白头到老?
若不是身体实在使不上力,她真的就要忍不住与那个狗皇帝同归于尽了!
明贞帝餍足后,很快离开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忍不住回味方才的滋味儿,要不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呢,这偷来的果然滋味儿不一样,尤其还是自己的堂妹,那滋味儿就更一样了,回头可得好生赏她点什么东西才是,不然,升她做个郡主?她尝到了甜头,以后自然就会乖乖儿的了,不过若是太乖,跟他的妃嫔们都一样了,又还有什么意趣?
余下宇文倩木木的躺了好久,才挣扎着坐起来,开始胡乱穿起衣裳来,从头至尾都跟个提线木偶似的。
容妃在外面听得里面的动静,犹豫再四,还是带着贴身宫女进了殿内,看着宇文倩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她心里也很不好受,这样的事,换了哪个女人遇上,都会痛不欲生的,偏她还不得已做了帮凶……她不敢上前见宇文倩,只得示意贴身宫女上前服侍她。
好在宇文倩并没有挣扎,而是很顺从的任她的贴身宫女服侍她穿好了衣裳梳好了头发,至少表面看来,恢复到了方进宫时的样子,才蹒跚着离开了,并没有与容妃行礼。
容妃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人好好儿的离开了她宫里就成,她方才真的好担心,会闹出人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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