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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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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是想将怀里的东西好生藏起来,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又怎会想得到魏恒没事儿插什么手。

    “臣妾自己换就好了,不过是件外衫。”

    看着她局促的小脸儿,魏恒顿时起心逗她,偏就不放:“朕不过是想看看你身上的伤口,你想偏了不成。”

    姜樰哪儿管他是否孟浪,欲借更衣之名,行那点龌蹉事,她只想把怀里的东西快点放到安全的地方。

    她身上有伤,为了避免衣物碰到伤口,故而衣裳便穿得少,屋中摆了炭火用以取暖。这个小布包放在身上,若与他靠得太近,着实暴露了。

    “稍晚些会换药的,陛下何必急这一会儿。”

    魏恒晓得她是在怕自己没有分寸,当下又恐坏了她的好心情,便收起继续打趣的心思,把手背在身后,说:“不看便是,只是更衣恐怕会扯着伤口,你一个人怎么行。”

    “若不放心,随便叫个宫女不就行了。一点小事,陛下没的把这当作天大的事儿,叫人以为臣妾伤得多重似的。”

    魏恒了然,唤了个正在擦花瓶的宫女进来,命她先去洗了手,再来伺候皇后更衣,他自己则在躺椅上坐下,闭上眼睛优哉游哉地念叨着:“朕不看,不看。”

    姜樰面上一笑,随即放下珠帘进去了。

    再三确认无人窥见,她把怀里的布包掏出来。匆忙之间,小心翼翼将它藏到妆奁的暗盒里。合上盖子,一颗心终于定下来的她,这才打开衣橱,随便挑了件暗花檀色的外衫套在身上。

    一来,她着实懒得等那丫鬟洗干净手再来,二来,她打心眼儿里不喜欢除青霜白芍外的宫女,几乎是不会让她们靠近自己的。

    然而她没想到,竟不幸被魏恒言中,当真扯到了肩膀的伤。

    撕裂的痛感让她不禁叫出了声儿,声音不大,下一刻魏恒却撞开珠帘,一阵风似的步到她跟前,一脸的不悦。

    “朕就知道你不安分,除了那两个丫头,旁的宫女竟一个也不愿亲近。”

    “没事,没流血呢。”疼痛没有没有持续多久,她看了看绷带,没见渗血出来。

    魏恒亲自检查了一番,见确实没撕裂伤口,这才把一颗心放下,只是心里有些话如鲠在喉,无法出口。

    姜樰的肩膀固然是痛,可那与他的心痛比起来,大约算不得什么。

    他原以为重活一世,自己有能力在抓稳皇权的同时,护好她,可以恩爱融融,长相厮守。可直到前几日,他才知道,自己妻子防自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如现在,连个丫鬟她都防着。

    这就是夹在他和姜家中间的她,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这一世自己并不曾逼她,她已做到这一步,那么上一世她究竟在夹缝中是如何熬过来的?

    姜樰正愁找不到说辞,没的被他轻轻柔柔抱了个满怀,伤口倒是没碰疼,却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陛、陛下?”

    魏恒却没有立时应她,在她颈间深吸了口气,徐徐松开怀抱,面上带着几分自责:“好好的秋猎,让你受了伤。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周全,朕实在太差劲了。”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姜樰从来没有见过魏恒哭,可现在他正用一双氤氲着水雾的眸子看着她,让她不免有些怔忪。

    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如同夜空中一颗流星,投射进她的心底,让她近乎当真信了他的话。

    她曾经多么希望被人用一颗真心对待啊。可是渐渐的,她懂了,那不过是种奢望。如果有,那必是一场完美的戏。

    “陛下何来的□□术,顾不全也是在情理之中。臣妾没有保护好自己才应该反省,竟忘了上马前应当检查马匹是否安全。”

    听得她替自己开脱,魏恒无奈笑了笑,心里头并没有因她的话而少一些自责,搂着她,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却又怕弄疼她。

    不多时,青霜和白芍抱着两瓶金菊,大大咧咧地回来了。见两人抱在一处,先是一惊,然而眯着眼睛捂嘴笑。

    姜樰借机离开魏恒的怀抱,叫住准备偷偷退出的二人。

    “既然采了花,不给本宫看看么。”

    两个丫头只得回身,青霜献宝似的把花捧上前,说:“娘娘快看,奴婢这瓶花是不是比白芍插得漂亮。”

    “去!”白芍微白了她一眼,“你插篱笆还行,花就算了吧。”

    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脸上笑容灿烂,都觉得自己的花插得漂亮,竟没规没距地要姜樰给她们评出个一二来。

    这两瓶花确实插得不相上下,青霜的灵动,白芍的雅致,以金菊为主,以其它少许花草作衬,半点也不单调。

    宫中少有以金菊做插瓶的,看着倒是新鲜。

    姜樰与魏恒相视一笑,其实也评不出哪个好看。不想让两个丫头失望,便折了个中:“白芍的摆到外间见客,端雅大方又体面;青霜的摆在里间,咱们自己留着欣赏,才不随便给别人看去了呢。”

    青霜听罢,嘻哈笑起来,偏头对着白芍道:“看吧,娘娘宝贝着我的花呢!”

    白芍也不示弱,轻哼了声:“娘娘是觉得你那花见不得人,才放到里间。”

    两个丫头许是在外采花,玩闹久了收不住,这会儿在魏恒面前半点也不拘束。回想这些日子,魏恒确实很少在她这里板着脸,每每必是平易近人的,久而久之她俩也就忘了许多规矩。

    “……”

    魏恒爱屋及乌,看这两个丫头也顺眼,便也开起玩笑来:“两瓶花都好看,硬要皇后分出个高低,岂不难为了她。这样,好花配好词,你们各作两句,谁作得好,谁的花就好看。”

    “啊?”看书总是打瞌睡的青霜直叫困难,“还要作词,可愁煞奴婢了。”

    白芍倒是会一些,可要她在两位主子面前作词,岂不班门弄斧丢人现眼,便也跟着青霜嚷嚷不会。

    “看吧,词也作不了,要皇后如何评说?”

    姜樰在旁看着两个丫头被魏恒戏耍也不插一嘴,只管捂嘴笑。

    青霜和白芍只不过是闹闹,实在评不出高低,也就不评了,按皇后说的把两瓶花分别放到该放的地方。

    白芍把花放到外头的高脚桌上,见冯唐候在外间,回里间时便替他带了句话给皇帝,说是有事在外候着。

    姜樰并不知今日除了她,贺子芝也见了父兄,故而对冯唐在外面候着并未多想。

    魏恒又陪她坐了会儿,督促两个丫头给她换药,亲自检查了一遍她的伤口,确认方才换衣服时弄疼的地方并没有裂开,才放心出去了。

    冯唐在外头并没有等多久,没一会儿就看见皇帝负着手,不紧不慢出来了。

    “陛下。”

    魏恒没有说话,只点了个头,随后走出殿门。冯唐跟上前去,及至树下,魏恒方才问:“说说看,可听到什么。”

    “那倒没有。陛下英明,贺家人嘴里出来的话,素来都是深思熟虑过的,臣从头听到尾,并未听出什么可疑之处。贺昭仪与父兄见面,按陛下的意思,隔了层珠帘,之间也没什么接触。”

    魏恒倒也不失望,这贺家人的性子他早已一清二楚。让冯唐跟着,无非起个监督的作用,谨防那父女俩又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回陛下,一家人先是对坐着抹眼泪,后来贺家父子便开始询问贺昭仪的病情,昭仪也关心娘家的情况,互相嘘寒问暖罢了。娘娘走时颇为不舍,臣催了两遍娘娘才愿动身。”

    魏恒听罢,心中有了数,想那贺家仓促之下必来不及谋划什么,近期暂且会安分一阵子,也就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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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山的日子没剩下几天,眨眼间狩猎时间结束,纵然都恋恋不舍,留恋这份儿自由畅快,却也该启程回去了。这次秋猎收获不错,自皇后的伤势确认无大碍后,欢庆继续,马场中连日篝火不断,喝空的酒坛子都快堆成了山。

    姜樰底子不错,身上的伤都结了痂,连肩膀的那一处也逐渐愈合,轻易不会再撕裂开了。这次受伤只是看着严重,却没有伤到骨头,要不然她不知要休养到何时。

    顾及到她的身体,车队走走停停,来时用了三天,返程却多耗了一日。

    四天的时间,足够她打探到许多信息。比如,那一日贺子芝也见了家人,而且是冯唐亲自陪同去的。

    原来,连她被特许见父兄,也是沾了贺子芝的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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