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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东聿衡驾幸春禧宫,帝妃如小别新婚,床笫间情潮翻涌,帝王宠幸如狂风暴雨,睿妃玉体起伏,被翻红浪,一室*。
*即歇,两人身上汗淋淋的却都不愿挪动,沈宁趴在东聿衡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情不自禁地在他心口深深亲了一下。
因她的小举动而勾了勾唇,东聿衡突地将她搂上来,埋首在她胸前也深深一吻,惹来她银铃般的笑声。
过后,东聿衡搂着她嫩白的身子,道:“这阵子可真让朕搓火儿,卫英杰不在,一发生事儿各部像是没有主意似的,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朕定夺。”罢黜卫相后,皇帝加强中央集权取消丞相一职,设五部尚书受其直接管辖。
东聿衡时不时会说一些朝中之事,但沈宁从来只是听听,不多说一句。这回她说道:“一个人还是太累了,我心疼。”
皇帝因这简单一句勾了勾唇,摩挲着她的背亲了亲她,随后搂着她躺下,“睡罢。”
沈宁摸了摸他的脸,在他怀里找到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隔日,沈宁难得自发起床帮他更衣上朝,皇帝凝视着她有丝笑意,但思及一事眼神变了一变,他清清嗓子,道:“上回你假扮太监擅闯御书房朕还不曾处置,你可知罪?”
“陛下要如何处置于我?”沈宁闻言,抬头直视于他。
皇帝看着她,“今日请了安,你领着奴才都跪正殿罢,你不到半个时辰不许起身,奴才们不满两个时辰不许起来。”若是其他嫔妃敢那般放肆,他就远不止罚跪这么简单了。并且他原意是想罚她跪一个时辰,可话到嘴边,居然变成了半个时辰。
沈宁觉得浑身凉了一圈,表情未变,眼神却有一丝诧异的迷茫。
东聿衡见状,皱着眉道:“朕已是隆恩浩荡,再嚷嚷可就打屁股了。”
沈宁似是消化了一下,旋即缓缓露出一个笑,“我是自作自受,当然认罚。”
皇帝心头滋味莫名,总觉着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他的心扯了一下。
“只是其他人并没错,他们都劝我,是我执意要去的,就只罚了我罢。”
“哪有只罚主子不罚奴才的?这样也给你长记性,你再胡来,连累的可是一群人。”其实他心头何尝不是欣喜于她的关心与温柔,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并且不压一压她恃宠而骄的做法,难保往后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寝宫内奴婢都忐忑地下跪领罪。
皇帝上了朝后,回到御书房依旧如往常一样批奏折处理政务,只偶尔忽觉烦闷,让万福叫了太医去春禧宫一趟。
夜里奏折依堆积如山,皇帝爽性命人带去了春禧宫。沈宁与平常无异地迎驾,东聿衡见她笑脸相迎,心下忽地一松,转而眼中一沉。
待二人洗浴过后,东聿衡让沈宁躺在榻上,自个儿坐在一侧撩起她的裤管,看见两团淤青异常刺目。他粗糙的指腹滑了上去,言语中略略懊恼,“怎地成这样儿了?”不过才半个时辰。
沈宁轻描淡写地说:“今个儿才半个时辰,我跪完了只觉得有点麻,也没什么大事。只那一回可要了老命,刺客冲进来时,我本想起身躲开来着,无奈腿上疼痛难耐,就被一刀砍了后背。”
膝盖处传来一阵疼痛,竟是东聿衡大手失了力道,沈宁抬头,见他脸色阴沉可怖。
沈宁轻笑,“唉,我不过记起这事儿随便一提,想来今个儿是没人能再刺杀于我了。”
“胡说什么!”东聿衡斥责一句。
“啊,我说错了。”沈宁捂了嘴表示不再说话。
东聿衡深深看她一眼,视线又转回淤青处,沉着嘴角在周围细细按捏。
沈宁枕在扶手处,直直地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东聿衡大手抚向膝盖上的一块伤疤,“这又是怎么来的?”她的身子上并不无暇,后背那一道刀伤还留着浅浅印子。
沈宁的视线顺着望了过去,扬唇笑道:“小时候贪玩,摔了一跤,又等不及它自个儿长好,就硬生生地把它抠掉了,成了这副模样。”
东聿衡原以为有什么故事,不想竟听到一个淘气小女孩的往事,不由一楞,而后哑然失笑,“你这野丫头。”
沈宁一哂。
东聿衡又执起她的手来,“这冻疮也总算好了。”
沈宁低头,拿自己的指尖对着他的指尖,弹了一弹,轻声道:“陛下怎么小时候也被冻着了?”
皇帝看着那纤细的手指在他的手上起舞,轻笑道:“朕当时射箭之术极差,心中不服,大冬天的也偷偷练习。”
沈宁凝视他笑道,“总是个不服输的。”
东聿衡捉住她的指尖,笑着倾下身子吻住了她。
不久,万福在外求见,令人抬了一张花梨木桌进来,又将奏折笔墨等物放置一旁,留了两个奴婢在侧,躬身退出。
沈宁见那高摞的奏折,也觉东聿衡着实不易。
东聿衡摸了摸她的脸,“乖些,待过段时日朕带你出宫顽一顽,再过一两月就可去避暑山庄,那里风景极好,你定是喜欢。”
沈宁轻轻地点了点头。
东聿衡满意地转过身去批阅奏折,沈宁凝望着他宽厚坚实的后背,闭眼在心中一声叹息。
男主子坐批奏折,女主子横卧睡榻,两个奴婢随侍轻挥羽扇,香气袭人的内殿生出一种时光的静谧来。
殿内安静了许久,沈宁见他两三次地扭脖子,自知他久了肩膀僵硬,于是坐起身来绕到他的后边,双腿企图外八字跪坐,不意扯到了淤青之处,轻轻闷哼一声。
“做什么?”正沉思的皇帝猛地转过头来。
沈宁倒是吓了一跳,颇为无辜道:“我想帮你按按肩膀。”
“不必,”东聿衡放柔了目光,“朕不喜按肩。”他是不喜有人在他后头离得这么近,即便乏了也是让奴婢揉按脚底穴道。“你别折腾,躺着是正经。”说着他又半软半硬地押她躺下。
沈宁噘了噘嘴,东聿衡最爱看她这个小动作,一时难耐也不管奴婢在侧,上前又偷了一香。
沈宁的脸微微一红。
东聿衡坐正,握笔在奏折上批“知道了”三字,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前些日子见了二皇子?”
沈宁坦然,“是了,就是那日去延禧宫,路上碰上了二殿下,便请他到这儿来坐了一坐。”
“你倒是挺好客,”东聿衡道,“都聊了些什么?”
“不过是关怀几句,”沈宁坐起身来,“我听二殿下说,贤贵妃降为选侍,便不能养育皇子了,我只觉二殿下可怜,又想着皇后娘娘,德妃庄妃都有亲子照顾,应接不暇,所以……”
皇帝微微偏了偏身子,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烛光中看不睛表情。
“所以这几日我去昭华宫请安,仔细观察了一下陛下的嫔妃,觉着惠嫔温柔体贴,又曾夭了皇女,应是能一心一意照顾于二殿下,只可惜她出身不高……”
东聿衡转过头来,脸色隐晦不明,“你这……”
二皇子秉性聪颖平和,平日颇得他的喜爱,因此也着实为其选母妃一事费了精神,皇后的想法居然与沈宁一致,她的理由是沈宁圣眷正浓,怕是不日将获龙子,且进宫时日尚浅,不知如何操持。东聿衡却是认认真真地想过将二皇子放置沈宁名下。沈宁才来了不久,就与庄妃起了争执,冷着脸不顾下跪的花婕妤拂袖而去被众人亲眼目睹,这不管不顾的性子怕是一时也不能磨平,还不如给她一皇子傍身,往后即便再有皇子公主,多一个大的总是好的,况且太子未定,即便立了嫡长子,明晟也定有亲王之护身;万一往后他选了明晟继位,沈家可助明晟一臂之力,沈宁也可母凭子贵……自然到了那时,卫选侍自是暴病身亡了……
他设想诸多,却不想当事人还装傻充愣,还过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
皇帝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她至今对他还不能像对待李府一样掏心掏肺用尽力气想尽办法?李府就是个下人她都要安排得妥妥当当,他景朝尊贵的二皇子有意找上门来,她却无动于衷,好个差别对待!
“朕的皇子入不了睿妃娘娘的眼?”
沈宁暗自叫糟,开口却说道:“莫非陛下是想让二殿下到我这儿来?”
“不可么?”
“当然不行!”沈宁冷笑,“我自个儿还没孩子,就要帮陛下带你与别的女人的孩子,我自认心胸还没那么宽广!”她试图转移话题。
东聿衡一愣,没想到她竟直直白白地说出妒意来,心头却是一喜,她心中毕竟有他。
心中欢喜,他却依旧训道:“既已成了朕的妃子,理应与后宫和睦相处,不可心胸狭窄,朕的皇子唤你一声母妃,自应有母妃的作为。”
沈宁神情一僵,并不说话。
今日二人都有些莫名情绪,气氛很快冷凝。
皇帝见她如此,怒火窜了上来,“没想到你竟是个醋坛子!连朕的皇子都容不得。”他顿一顿,“朕有三宫六院,往后去了别的去处,你又待如何?朕最厌妒妇,你莫要犯了朕的忌!”
沈宁知道有这么一天,但从他口中亲口说出来,却依旧呼吸困难,“不能……不去么?”她嘴贱地问出口,却连自己也没有底气。
东聿衡眉头紧皱,“睿妃,”他警告地叫道,“朕赐你‘睿’字,别辜负了这个名号,恃宠而骄愚不可及!”
沈宁浑身一颤,脸上浮出一丝脆弱,旋即闭了闭眼,自嘲一笑。
东聿衡的心弦似是被拔了一下,放柔了语气,“唉,朕方才说得重了,宁儿心中有朕,才希望朕时时在身边,朕很是高兴,但宁儿莫要太过任性,往后多出去与姐妹们多顽一顽,也知她们可爱。况且宁儿为妃,往后有了皇子朕就提了你的位成贵妃,只在皇后下头,也没人敢欺负你。”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朕最心疼的,还是宁儿。”
“够了!”沈宁只觉无法再忍,一声怒喝,推开了他道,“你说的笑话!要是我有三夫四夫,不知道你还能不能与他们和睦相处!”沈宁知道对方是封建皇朝的皇帝,从来就没有一夫一妻这个概念,她也不强求一生一世,轰轰烈烈爱一场便好了……明明理智是这么想的,情感却全不能接受。
“放肆!”她说得什么混帐话?三夫四夫?她有个病痨鬼前夫还不够,还三夫四夫!东聿衡一想起三四个男人围在她的周围的场面他就莫名大怒。
情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双方都触了对方逆鳞,互相恶狠狠地瞪视。
帝妃的争吵让里外的宫仆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简直要求爷爷告奶奶了,他们的主子怎地又惹了陛下生气?今个儿才挨了罚,他们走路还打颤儿哩!主子可行行好,为他们这些奴才想一想罢。
沈宁胸膛起伏,努力维持一分冷静,撇开视线道:“我不跟你吵,你走!”
谁知这神态语气却是火上浇油,东聿衡粗鲁地拉过她,“怎地,后悔了?又想起你那温柔体贴的病鬼前夫了?朕告诉你,你既然成了朕的妃子,作鬼也是朕的人!朕平日就是太惯了你,让你一直‘我’‘我’地没个尊卑,以后对着朕就要自称‘臣妾’,你是朕的臣,朕的妾,知道么!”他要她时时清楚,谁是她的夫她的天!
沈宁的眼中似有一道光划光,旋即眸子迅速黯淡了下去,瞬间毫无光芒。
这昙花一现的戏幕。
“臣妾,知道了。”
东聿衡盯着她,猛地站起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