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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终究是回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许墨的出现并没有给栗青的生活带来变化。她和过去之间的联系在那天就已经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倒是成萌萌,她似乎对许墨十分感兴趣,毫不遮掩地向栗青打探他的讯息。栗青的回答只有那么几句,不是她不想帮成萌萌,而隔了两世,现在的许墨对她而言,已经太过陌生了。
如果不是许承那张绿色的纸条提醒她,栗青自己都快忘了她曾经最喜欢的颜色就是绿色。
更遑论有关许墨的事情。
好在成萌萌并没有强求,只是趴在床头,睁着大眼睛不怀好意地问她:“你真的没有喜欢过他吗?”
栗青笑着摇头,很肯定地回答她的问题:“没有,从来没有。”许墨对她而言只是哥哥一样的人物,只是如今的她已经面目全非,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破坏他单纯美好的记忆呢。
成萌萌眨眨眼,笑眯眯地问:“那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很帅的哟~”她那副模样像极了拉皮条的,偏偏又生了一张娃娃脸,栗青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已经有……”说到这里栗青顿了顿,好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男朋友了。”
成萌萌瞥了她一眼,翻过身在床上滚了两圈嘟囔道:“有男朋友的人才不会像你这样的呢,这都开学两周一次都没来接过你,也没见你煲电话粥。男朋友啊,空气么~╮(╯▽╰)╭”
说完成萌萌滚到床头,打开笔记本,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又开始敲敲打打,很忙的样子。
栗青见状摇摇头没说法,她能说的就这么多,不管成萌萌信不信,这都是事实。
不过成萌萌的话倒是提醒了栗青一件事,自从上次在公司见面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穆冬知了。
当然这并不稀奇,奇怪的是他这段时间连电话都没有一通。
想到这里,栗青放在图谱上正准备翻页的手突然顿了顿,眉头微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穆冬知和她并不是那种需要经常和对方联系的关系,目前这样才最正常不过。或许这只是种习惯,只要改掉这个不好的习惯就可以了,这样想栗青脸上紧皱的眉头才松开,手也翻开下一页继续看。
到了晚上十点半,刚当选的班长来查寝,进来一看大家都在,除了代娟。班长脸色不好看:“代娟又没在?”她正打算发作,门却突然开了,代娟走进来把包放下,从头到尾都没搭理她。
班长瞪着她看了好几眼,一声不吭气哄哄地走了,关门的时候发出很大的声响,连向来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成萌萌都被吓了一跳,捂住嘴小声问栗青发生什么事了。
栗青抬起头把视线从图谱转移到她身上,淡淡道:“没什么事。”
“哦。”成萌萌不疑有他,又专心致志地对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栗青也合上图谱,就像没有听到代娟和许怡两个人兴致勃勃说班长坏话一样,径自合上有些酸涩的眼休息。
代娟这种自以为是的“报复”在栗青看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十分幼稚的。
当时代娟也竞选了班长,只可惜最后只落到一个可有可无的生活委员,甚至还不如郭嘉嘉的教务代表呢。她自己觉得是班长私下讨好辅导员自己才落选,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是能给新班长添麻烦的事情,她都乐此不疲。
这也包括故意在她查寝之前离开,踩着她来宿舍时才推门而入,把对方气得半死。
每到这种时候,栗青都会庆幸自己当初拒绝了辅导员想让她当班长的提议。重活一世,她要做的事情很多,最急迫的就是为穆冬知动手术这件事。
半夜,宿舍里静悄悄的,连最近被栗青那个故事吓得不行的成萌萌也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栗青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最后干脆睁开眼,轻手轻脚地起来打开门到走廊尽头。
握着电话,栗青有点忐忑,她只是担心自己在毫无察觉的时候就变成了寡妇而已,这样想着栗青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很久都没有人接起来,栗青挂了电话,盯着手机不自觉叹了口气。她明明该松了口气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把手放到左边胸口揉了揉,栗青慢慢走回宿舍,爬上床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住。这种情绪实在太过复杂,栗青索性不再想,闭上眼开始数人体那206块骨骼。
在学校的日子简单充实,很快就到了国庆。
宿舍里除了许怡家在外地,其他人都收拾东西打算回家或者找同学玩儿。栗青坐在凳子上看书,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淡定,其实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
本来开学之前,穆冬知说等到国庆的时候跟他回英国注册结婚,可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联系过她了,栗青在想,他或许后悔娶她了也不一定。
心脏有些难受,但栗青想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她不用再担心会变成寡妇了。大概还好。
室友先后离开,连最墨迹的成萌萌也走了,唯一留校的许怡去了图书馆,栗青看看突然间安静下来的宿舍,片刻之后终于还是起身收拾了一套衣服放进背包里也出门。
走到b大西校门在公交站牌那儿等车的时候,穆冬知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过来,栗青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愣了愣才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穆冬知压抑着某种情绪,冷静平淡地问她在哪儿。
“b大西校门。”栗青本来想告诉他这里就是上次他们一起逛过的地方,但想了想她还是没把话说出口。他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说这样的话只会让他为难吧。
电话那端的穆冬知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语气平静地说:“那你……”“
身后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喊她的名字,栗青扭过头,站在她身后的人,竟然是许承。握着手机,栗青站在那儿愣愣地看着他。
许承的样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此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和栗青记忆里那个总是一副臭脸的少年完全不一样。
“栗青?”耳畔传来电话那头穆冬知的声音,栗青回过神来朝许承点点头示意他等等之后,才问手机那头的穆冬知:“不好意思,穆先生,您刚才想说什么?”
另一端的人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才说:“没事,我要开会了。”穆冬知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起伏,但栗青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只是她还想说些什么时他却已经挂了电话。
怀着莫名的担忧,栗青把手机放回包里,看向面前已经不再熟悉的许承:“好久不见。”她主动和他打招呼,意外地发现自己虽然还是对他觉得愧疚,但心里却很平静,甚至没有她以为的难受。
许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半晌才微笑着道:“是啊,好久不见。”
见他如此,栗青想,到如今或许并没有人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了。
“要不要去对面的咖啡店坐一坐。”许承笑着地提议,仿佛他们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再见。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确实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如果那时的他们那种畸形的关系算得上“朋友”的话。
不得不说,许承和栗青印象中对谁都没有好脸色的少年实在相差太远了。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已经释怀,她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那么纠结了。想到刚才那通突然挂掉的电话,栗青垂下眸,反正现在也没有事情做。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穆冬知隔着车窗,看着栗青面带微笑跟着一个年轻男人进了街对面的咖啡馆。也看到她脸上温柔的笑容。
穆冬知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坐在副驾驶的田秘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脸色苍白,眼神阴鸷地盯着不远处,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醒他:“穆先生,医生说您最好控制一下情绪。”
穆冬知没说话,目光仍旧牢牢地盯着栗青。
因为之前堆积的事物太多,他这一整个月都待在英国总部。栗青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因为突然发病在抢救中,醒来过后田涛第一时间就告诉他栗青曾经主动打来过电话,和这个消息一起给他的还有记录着栗青这一个月生活日常的文件。
所以在他还沉浸在“妻子主动打来电话查岗”的得意中,猝不及防被文件中那张照片打击得差点再次发病。
照片中栗青站在湖边,她的目光却注视着不远处某个男人的背影。摄影师的技术非常的好,以至于穆冬知只看那张照片,都能感受到栗青心里得那种舍不得。
妻子红杏出墙,丈夫的反应该是什么?
穆冬知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做的,他用最快的时间把事情处理好,赶在国庆前回国,并且在第一时间到了栗青学校门口。
他答应过她的,国庆就带她去英国注册结婚。
穆冬知固执地想,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他才是最新的那个,比起多年不见的青梅竹马,妻子肯定还是更喜欢自己。
可就在刚才,穆冬知意志坚定不移的想法突然出现了裂痕,因为栗青从来没有对他那样笑过。
收回目光,穆冬知闭上眼,疲惫地吩咐:“走吧。”
车子启动,平稳地驶向另外的目的地。
坐在咖啡馆靠落地窗位置的栗青突然皱了皱眉头,目光看向某个方向。
“怎么了吗?”许承问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栗青摇摇头,微笑道:“没事。”
肯定是她看错了,那辆车怎么会是穆冬知的车呢。
彼此都不是话多的人,没聊多久就把该问的问了,栗青很惊讶许承居然也是b大的学生,只不过他大二,而她是新生。
“你在什么专业,”栗青猜测道:“是艺术系么?”她对艺术系不熟悉,不晓得绘画有没有再细分成几个专业,只好笼统地问。
许承慢条斯理地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咖啡,笑着回答:“经融管理。”他的回答简洁明了,语气平淡,仿佛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回答,只是栗青听了却有些意外。
“怎么去学经融管理了,你那个时候不是天天嚷着要出国进修绘画吗?”栗青笑着问,她记得许承明明很讨厌商人的。
许父本来想让两个儿子都从商,以后好接他的班,只可惜每到周末他叫俩兄弟一起去公司的时候,许承就赖在床上不起来。
有一次被许墨从被子里捉出来,口不择言地骂他和许父一身铜臭味。最后挨了许父好一顿揍。
尽管栗青记忆中那个对谁都凶巴巴的少年有些中二病,也不似现在的许承一副谦谦君子模样,没有半点儿艺术家的气质,可他确实有天赋。学校里不少老师曾经这样评价过他:和许承的人比起来,他的画明显要招人喜欢得多。
“不为什么,”许承慢慢地将杯子放下,朝栗青似笑非笑地说:“只是突然觉得比起画画,接手家里的事业更有前途。”
栗青愣一下,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她记忆中,许承和许墨的关系明明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大概人总是会变的,栗青想。
她收敛了脸上的意外,笑着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现在时间不早,不如我请你吃晚饭吧,就在不远处有一家烤鱼还不错。”
许承对此似乎并介意,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