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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君瑶拎着小包哼着小曲,心情愉悦地沿着朝着家门走去,可她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被人一把拉进了边上的小树林。
等她看清了眼前人的脸,便微嗔道:“吓死人了,宋建民你不要每次都突然出现好不好,俊楠呢,我最近给他打电话,怎么总说他不在?”
宋建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当然打不通他的电话,原家二老爷在瑞士病故了,原先生上周就走了。”
傅君瑶脸色僵了僵,道:“那上周你找那件事……是俊楠走的时候吩咐你做的吗?”
“原先生我认为他的确有这个意思,但他认为你们不用他来吩咐,迟早也会对傅听夏下手的,是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们提供一点帮助,反正我有今天全拜傅听夏所赐。”宋建民啧啧了两下嘴,道:“我本来以为给傅听夏一点教训也就是让他闯点祸,弄坏一点设备,没想到你们这么到位直接整出了一条人命,可仔细想想,不这样还的确板不倒傅听夏。大城市的有钱人真是让我长见识啊。”
傅君瑶吓得浑身都瘫软了,靠着树哆嗦着道:“你,你胡说,我们完全是为了俊楠才这么做。”
“你想除了傅听夏,这样就没人知道你只不过是个私生女,傅二姑奶奶想发财都想疯了,早恨不得致傅听夏于死地,为原先生……”宋建民好笑,道:“□□就是□□,就别费力气立什么贞洁牌坊了,一条人命啊,要立也只能立墓碑了。”
傅君瑶红着眼睛,咬着牙道:“你陷害我?!”
宋建民摸了摸鼻子道:“别说得这么难听嘛,这怎么叫陷害呢,最多叫利用,就像你当初利用我对付季景天跟傅听夏一样,你也没跟我说过会有什么后果对吧?再说我真没一个字说过让你杀人,唆使那个医师杀人的是你。看在我们认识一场的份上,过来给你个忠告,千万把尾巴夹紧一点。季景天跟傅听夏,还有燕津医院都找了人在调查那个医师。”
傅君瑶哆嗦着一片,崩溃地道:“我,我没干,不是我干的……”
宋建民伸手摸了一下傅君瑶光滑细腻的脸,眼里厌恶又兴奋道:“我以前只觉得傅小姐的一双眼睛漂亮,没想皮肤也很滑,这样的脸蛋要是进了监狱,不知道能保留几天。”
傅君瑶整个人瘫倒了地上,她以为整件事情的后面有巨大的利益后台在支撑着,现在才知道她被人耍了,还是被一个她从来看不起的乡下男人给骗了。
宋建民走近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玻璃被摇了下来,宋建民立即凑近了道:“原主任,我已经按你说的话说,把原家摘了出来,现在傅君瑶只以为是我利用了她报复傅听夏,绝对想不到我是您派去了。”
原中则在车里面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我看你也是人才……明年就去京医大读书吧。”
宋建民一脸的喜出望外道:“是,原主任。”
直到黑色的轿车完全没了踪影,宋建民脸上那份喜悦才逐渐退去,他看了一眼四周,才闪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是一处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到了这里宋建民才算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他拉开外衣,露出里面一只被胶带纸粘着的卡带机。
宋建民将卡带机从衣服上扒拉了下来,将上面的胶带纸扯掉,往前倒了一下,然后按键播放,只听里面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我看你也是人才……明年就去京医大读书吧。”
虽然里面有沙沙声,但是由于距离很近,所以原中则的声音还是被很清晰地录了下来。
宋建民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道:“妈逼的,你们这些有钱人他妈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他宋建民先是跟着傅君浩,结果他为傅君浩做了很多事,傅君浩什么诺言也没兑现,帮了傅君瑶倒差点送了半条命,他们以为他是条狗吗,谁都可以一句话就让他宋建民卖命,他倒要看看到底谁最后像条狗。
原中则说的宋建民可不敢相信,搞不好原中则正想着用什么法子把他灭口。
宋建民把磁带从卡带机中取出,心想要不然干脆讹诈一笔钱远走高飞……想到这里,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又取出傅听夏那张照片。
他看着傅听夏穿着白大褂站在阳光里,宋建民满面阴霾地想:我都还没看见你倒霉呢,怎么能走?
叶丽满面是汗地跑到传达室问:“鲁,鲁教授的信来了吗?”
“鲁教授的信?”传达室的大爷戴起了眼镜道,“怎么叶大夫你来取啊。”
“啊,我刚好下来有事,鲁教授就让我帮忙取信。”
“倒是刚好送来了一封信。”大爷拿起本子道,“你签个名吧。”
叶丽一看见那个信封,好像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拿起笔草草地签了个名,就将信取走了,一拿到信她就将它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她推开门,闵文秀看见他小声地道:“秦主任去开会了,好像这次真得风波不小,连鲁教授都要被整治了,上面要揪他搞副业的事情。”
“鲁教授是技术转让,堂堂正正的,这有什么好说的。”
闵文秀道:“这是存心要整人了,什么不都是个借口嘛,就说听夏那件事,你觉得合理吗?本来想着鲁教授能保一下听夏,现在看来他连自己也保不住了,最近心外的主任蹦跶的不要太厉害,这是看上鲁教授的副院位置了。”
叶丽的面色有点不太好,说了声:“我去趟卫生间。”
她拉开了格门,将门锁好,把信从里面取了出来,拆开信将里面的信取出看了一眼就撕成了碎片,然后又从信封里面取出一保自封袋,看着那片烧剩的残片,她将头靠在了格子门上。
隔了一会儿,整理好了情绪,她将自封袋又放回自己的口袋,拉开了门没走几步,就听人说道:“叶丽,跟我来趟办公室。”
叶丽转过头去微愣道:“周院长……”
“跟我来吧。”周顾说着就领头朝着前头走了,叶丽犹豫了一会儿就只好跟了过去。
俱乐部的侍应生端来了两杯酒,原俊楠接过了一杯,顺手递了一杯给方连云,道:“没想到出去了几天,这里就热闹成这样。”
方连云接过酒杯放过一边,拿起球杆道:“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傅听夏挡了这么多人的路,一定会有人收拾他的。我想傅听夏这会儿,一定会后悔不已吧,人就是这样,没有跟现实相碰的时候,会以为自己跟别人多么的不同,可是只要同现实撞一下,他就会发现自己说不定会跪得比别人还早。”
原俊楠笑了笑还没有回答,就看见季景天沉脸从门走了进来,他径直地朝着原俊楠走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道:“是不是你干的?”
方连云抓住了季景天的手道:“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做什么?”
季景天看着原俊楠一字字地道:“我在问你,是不是你让人去陷害听夏的?”
“俊楠的二叔死了,他也是刚从瑞士回来。”
季景天仍然看着原俊楠,原俊楠回答:“不是。”,然后他笑了笑道:“如果我说真话你不信,那下次……我就说假话了。”
季景天这才松开了他的衣领,但仍然说道:“不要让我查到这件事里有你的份!”
方连云叹了一口气道:“景天,你为什么就那么肯定不是傅医师在急救的时候犯错,而一定是别人陷害他呢。”
“因为我相信他!”
方连云低头轻笑了一声,然后抬起头道:“我在燕津实习的时候,有一天看见傅医师对一个急救的药物处理发表过一个意见,刚好就是普萘洛尔。”
季景天转过了头,方连云道:“那个病人也是高血压冠心病,当时我还清晰地记得傅医师说这个老人有呼吸系统的问题,要少用普萘洛尔。他说得非常自信,可见他非常肯定这条药理。而死亡的那个急救病人,刚好也是呼吸困难,傅医师因此而下意识地排开了普萘洛尔,这不是很合乎逻辑的事情吗?”
方连云看着季景天道:“我们都是当医师的,都心知肚明,在生命的复杂面前,我们是根本做不到面面俱到的,傅医师只不过疏漏了一个正确的理解,仅此而已。”
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回答:“如果是那样,他会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不是说他没看见这条用药纪录。”
方连云又笑了,季景天烦燥地道:“你又笑什么?”
“景天,在我看来,你几乎根本不考虑傅听夏也是个普通人,是个普通的医师,他也会犯错误的。”方连云抬头看着季景天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正是因为你给了他这个压力,让他没办法承认自己也会失误?”
季景天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道:“他不会那样做,因为傅听夏……是个真正的医师。”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方连云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原俊楠替他将刚才的酒杯端了过来。
这个时候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方连云诧异地道:“胡主任。”
来人其中之一正是美和的心内胡主任,而另一位则心内的主治医师何大夫,原俊楠道:“你们两个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胡主任看了一眼旁边的何医师,把一份病历递了过去道:“何医师说这个病例没法做介入手术。”
方连云接了过来,轻声念道:“左冠前降支近段局限性偏心型重度狭窄,狭窄度95%,长57mm……”他微皱了一下眉头,道:“这种病例早就不应该收进来,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呢?转心外吧。”
何医师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之前按法吉兹的要求是不设任何限制条件的收治病人,可是自从上次傅听夏大闹记者招待会之后,医师们哪里还敢再那么乱来。
胡主任当然不会这么说,只是尴尬地道:“我们转了,可是心外那边也拒了这台手术,他们说这个病人不但肾衰,而且有一系列的慢性疾病,做开心手术很容易因并发症死亡,而且他们认为……这是心内招进来的,要我们自己想办法。”
何医师补充道:“这个病人心绞痛发作得很频繁,他整天嚷着说……如果再不给他动手术,他就要回燕津医院了。”
“回燕津医院,他是傅听夏的病人?”方连云立即追问道。
“好像是的。”
原俊楠问道:“是不是就是那个常跟来探病的老头一起在病房里给人说傅听夏医师怎么好的那个病人。”
何医师尴尬地道:“就是他。”
原俊楠转过头看着方连云微沉的脸色,笑道:“是这样,心外是美和的招牌科室,他们会有顾虑也很正常,主要是因为这个病人的背景比较特殊。他的儿子……就是上次过来制作节目的电视台制片徐主任。”
“我们当时也是因为考虑到要接受电视台的宣传,觉得不把他收进来,又怎么说明我们……比燕津强呢,所以……”胡主任顿了顿道,“要不我们问一下法吉兹教授看有没有办法?”
原俊楠也道:“这也是个办法,法吉兹教授虽然回去了,不过还是我们的顾问嘛。”
方连云道:“西格奥特连发了几封公开传真给剑桥与当地的报纸,现在不要说别的,就是人权斗士也够法吉兹焦头烂额了,指望不上他。”
他淡淡地道:“而且以这个病人的状况就算他回燕津也是没有办法的。”
何医师道:“好像不是这样,那个病人嚷着说,傅听夏本来跟他讲好三天之后给他动介入手术,可是我们把他……弄来了,到现在还动不了手术。”
“这不可能!这么高的狭窄度,连引导钢丝穿进去都恐怕有困难。”方连云扬眉道。
胡主任说道:“我也听徐主任说过,傅听夏跟他们沟通过很多次,一直想说服他们同意他把一根带旋转刀片的导管送到血管里去。”
“把刀片送到血管里?这怎么可能?”原俊楠脱口道。
胡主任说道:“徐主任也是觉得太匪夷所思,风险实在太大,这才把他爸爸转到我们院。”
“有这个说法吗?”原俊楠回过头去问方连云。
方连云闭了一会儿眼睛道:“应该是teher,经皮腔内斑旋切术。”
胡主任神色一喜道:“方博士也知道这种手术。”
“只是大致听说过,我只听说过美国公爵大学有此项目……”方连云轻咬了一下嘴唇,“傅听夏又是怎么知道的?”
原俊楠也失笑了一下,道:“这许一夫,一个心脏外科大夫,到了国外倒是挺为他这个转到心内的弟子忙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胡主任焦急地道,“徐主任已经把话说得很不客气了。”
方连云沉默了一会儿,问:“傅听夏的医师执照吊销通知什么时候下来。”
“应该是后天吧。”
“那就转到燕津去吧,病人不是强烈要求回燕津医院吗,我们也要照顾病人的意愿跟情绪。”
胡主任张嘴结舌道:“可,可是……”
方连云淡淡地道:“怎么也比病人死在美和强,对吧。”,他顿了顿悠悠地道:“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一个真正的医师在这样的情况底下会怎么做……”
季景天坐在车子上,他虽然在方连云的面前说得那么肯定,可是心中却是犹疑的,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傅听夏那个晚上给他打了个电话,那应该是在病人死亡之后。
傅听夏当时的心情一定是极为不好的,却半字也没向他吐露他抢救失败这件事。
“听上去傅听夏好像只有手术台边上最让你难忘!”
“假如傅听夏在手术台上不那么帅了……你还会喜欢他多过leo吗?”
季景天手指猛然握紧了方向盘,心里慌乱地想难道真得是因为他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他的bp机响了,看着熟悉的号码,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自己的气息,下了车朝着公寓走去,推开门见傅听夏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煎排骨。
“你回来了,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傅听夏转了一下头笑道。
季景天走进了厨房,看着傅听夏,傅听夏回头又看了他一眼道:“有话要跟我说。”
“听夏,其实……其实我们都知道医师是最容易出错的行业,上学的时候我还记得有一个很有名的医学大师过来给我们讲课,他说他行医了一辈子,再战战兢兢,也只敢说他下对了20%最准确的判断。”
傅听夏微低着头沉默地翻动着排骨,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道:“听夏,你会不会……因为觉得普萘洛尔这种受体阻滞剂对呼吸有妨碍,所以在急救的时候给下意识地忽略了。”
傅听夏的手顿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将火关上,然后转过头来笑着流泪道:“你说过你觉得我在手术台边上很帅,现在看来好像也没那么帅,对吧?你看,只要别人一句话你就开始……怀疑我了。”
他眼角的泪痣在泪光里显得特别清晰,季景天从没见过傅听夏流过眼泪,这么一刻他觉得好像心脏被人狠狠一握,疼得连手指弯曲一下的力气都没有,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
他那么喜欢傅听夏,却让他流泪了。
傅听夏匆匆地将围裙脱了下来道:“我还有些别的事,就先走了。”
季景天呆滞了一会儿,突然反应了过来,追了出去。
傅听夏靠在墙角,听着季景天喊着听夏跑远,隔了一会儿他才擦掉脸上的泪痕,走到街对角的电话亭打了一个传呼。
隔了一会儿,电话铃响了,傅听夏拿起了电话道:“找到那个医师了吗?”
那边声音沙哑地道:“我在他家埋伏了好几天了,就没见过他的人影,倒是看见了好几波找他的人,他的房间都叫人抄过好几遍了。”
“那再查查看他有没其它的什么问题,有消息就跟我联络。”
傅听夏挂上电话,然后又拔打了一个电话:“赵先生吗,合约你已经收到了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能不能快点签约,因为我最近可能要出国。”
“出国,听夏你要出去?”
“是的……因为要参加一个会议。”傅听夏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去了那边会跟你联络的,有关专利的,还有后续的产品开发问题。”
“好的,明白了。”
傅听夏挂完了电话,靠在了电话亭的玻璃壁上,此刻天已经下起了雨,细碎的雨珠打在玻璃上,滑出一道又一道的水痕。
赵天御将车停在了道边,看着衣服半湿的季景天上了车道:“出什么事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在外面乱跑。”
“你往前开,速度慢点。”
“你找人……谁?”
“傅听夏。”
赵天御咳嗽了一下道:“那个医师我查到点东西了。”
“什么?”季景天立即转过头来问道。
赵天御道:“这个医师百分百有问题,他前一阵子欠了地下赌场一屁股的债,差不多有二十万,最近突然有钱还上了一半……”
他说到这里,突然见季景天弯下了腰,他仔细看了一下突然一脚把车刹住了,呆愣地道:“景天……你哭了。”
电话亭里的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刚拉开门,bp机又响了,他拿起一看是医院心内科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