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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宛春,不肯松手,像是担心一松手便又是一场梦境。
恰在这时,忽听有脚步声进院子里来,一道人语刹那响起:“囡囡,囡囡,你回来了是不是?”
宛春一愣,道一声糟糕,忙伸手尽力一推容绍唐道:“快放开我,是我三哥来了。”
容绍唐闻言,听话的松开手,傻傻站在原处望着宛春道:“他这会子来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宛春白他一眼,低低斥一句,忽然看见他还是一身灰布衫打扮,这才想起他是假扮了花匠进门来的,当下又急起来道:“这可怎么办?若叫三哥看到你在我院子里,那你……我……哎呀,怎么说的清楚?”
她急的团团转,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低头见瞧着草帽还丢在地上,忙弯腰下去捡起来,一把盖在容绍唐脸上道:“待会子别出声,依然当你的花匠,若不然只怕你走不出这个院子了。”
容绍唐让她迅疾的动作惊住,还不曾回过神,就听得宛春噔噔跑了两步,迎着季元来的方向道:“三哥,,我在家呢,芳菲姐姐领了人来为花木剪枝,我正吩咐花匠做事呢。”
季元逆着光走向她,微微笑道:“哦,那倒是好极了,我院子里的花木也该修剪了,你这院子里若是完工的话,便叫他去我院子里剪剪。”
宛春让容绍唐躲着他还来不及,哪敢再叫容绍唐去他院子里?忙摆一摆手道:“我这里才开始修剪,得有一阵子忙活,三哥若是也想修剪花木,正好芳菲姐姐还带了另一个花匠,如今想是在大哥院中忙活,待他忙活完了,我就叫他去你的沉香园,听你吩咐。”
季元笑道:“如此,倒不必着急于一时。”
他原在洛阳坐镇指挥,后来张景侗有心要与张景祖和好,又在张景祖的撮合下,娶了赵家的二小姐为妻,作为跟着张景侗一道改旗易帜的少将军,自然也得跟着张景侗回归张景祖麾下。只是他那一出改旗易帜的大戏着实震撼,震撼到张景祖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们李家的势力,故而他回旧京之后,张景祖一直不曾使他出兵,反是让他留在旧京休养。
他是沙场征伐惯了的人,哪里耐得住性子休养?情知张景祖在忌惮他,便也不在旧京惹他急眼,遂转去天津水师训练水兵。
前番芳菲去信告诉他宛春回来了,请他回府一叙,他一高兴,将手头事务交代下去,便坐车从天津赶了回来。
今儿是第一天到家,连余氏的面都未曾拜见,忙就赶到后院来见宛春。
这会子兄妹会面,季元细瞧宛春神情忐忑,目光游移不定地在院子中打着圈圈,心下不觉有些好奇。又想她已离了婚,想来没有从离婚阴影中走出来也有可能,便上前拍着宛春的肩膀道:“怎么瘦了?四妹妹,你该多吃一些的,南方那些淡出鸟的饭菜不可口,这如今回了家,大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三哥!”宛春娇嗔着瞪他一眼,真要怨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你才回来就要说这些晦气的话吗?”
季元哈哈笑道:“好吧,好吧,我不提这些晦气的话成不成?不过,四妹妹我当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呢,你是何等人物,容家小子凭何说离婚就离婚?还当我们李家稀罕他这个女婿不成?四妹妹,你且放宽心,天底下杰出的英才多得很,没了他容家那个小白脸,三哥我正好给你物色个更好的夫婿。就是不知道,四妹妹你是喜欢高大威猛的,还是斯文秀气的呢?”
“我喜欢什么呀喜欢?”
宛春没想到一句话倒引出他这么多啰嗦来,登时面上热热的,羞红成一团,一时间想起容绍唐还在后头竹林里躲着呢,不由得不甚自在咳嗽一声道:“你真是丈八的灯台——照见人家,照不见自家,还好意思说我呢,你自己的婚事如何到现在都还不定下日子来?”
季元让她一语问住,摸摸鼻子,嘿嘿笑道:“我……我不是说过么,没打完仗,就不能成婚。”
宛春环抱起双臂,嗤笑一声:“你别糊弄我,东北的战局闻说已经日益稳定下来,你也不必再出兵了,何不趁着这大好的时机把婚结了?强如萍绿和母亲她们日日念叨着,都说你的院子里缺个女主人呢。”
“萍绿这丫头又胡嚼舌根!”季元叉起腰,眉目一瞪,便想着要找萍绿算账。
宛春笑道:“她也是等得急了,眼看大嫂都要生孩子了,你这屋里还形单影只的,怪冷清的。”
季元道:“嫌冷清,就叫她到你院里来,正好你的丫头秀儿嫁出门去了,少个使唤的人,当我送你成不成?”
“啐,这也是做人家少爷该说的话?瞧萍绿听见不生你的气才怪!”宛春笑嗔他两句,看他风尘仆仆,不觉问道,“三哥是才回来吗?有没有见过母亲她们?”
季元摇头道:“还不曾见过母亲,听说你回来,就先来看看你。反正啊,我的话摆在这里了,我们李家的女儿可不愁嫁,四妹妹,你尽管安心住下,日后的事情都有我给你打算呢。”
“你还是打算打算何日去见过周湘再说罢。”
宛春眼看他话又说回来,不由伸出手,羞恼地将他往外推道:“哪里有未婚夫成日不见未婚妻的道理?快去,快去,见过母亲就去见周湘。”
“哎,哎,四妹妹,你别推我呀,你……”
“你们兄妹这是做什么呢?”
季元吱吱歪歪正同宛春笑闹着,芳菲从凝辉园中回来,一眼瞧见,不觉好笑道:“可是恼了不成?三爷,不是我要说你,你都多大的人了,不要再欺负你的妹妹了,有时间不如多去见一见周小姐,那么好的姑娘,天天等着你也没见有怨言,倒叫我们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我娶媳妇,又不是你们娶。”
季元嘟囔着,见家里的人俱是说不上两三句便要扯上他的婚事,直觉脑门子疼,遂将手一摆道:“罢么,罢么,我去还不成?你们女人真是啰嗦,啰嗦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