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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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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提赵国栋接到来信后是如何表态,单道容绍唐这边在得到季元他们的回信之后,便已领兵启程,快马扬鞭,行色匆匆,一路从河北赶到到唐山,距离热河省会承德,地图上看去也不过只差一步之遥。

    只是这一步之遥仍需五六日功夫才可赶得到,不幸,在这期间,容绍唐便接到了前方发来的噩耗,就在两天前,日本人借口日军一个大尉被东北边防部队查获处死一事,发动了沈阳战役。

    情势紧迫,容绍唐遂在途中与白博喜和汤从渠兵分两路,一路由白博喜带队,往承德与容绍唐和李季元汇合。一路则由他本人亲自指挥,前往沈阳,抵御日寇。

    随军的医疗小组亦是一分为二,姜许有心把宛春和佳颖几个女孩子分到了白博喜部,自己则带着另外几个男医生,跟随容绍唐去往沈阳。

    宛春从佳颖口中得知部队要去承德与李季元他们汇合,又是喜又是惊。她此番出来,正为着要同季元见一面,可是见面之后要说的话,她却隐隐不大敢说出口了。

    谭家叛变的事情,她尚且没有足够的证据,设若因此而破坏了南北两地政府的联盟,倒是她的罪过了。因此她便小心将此事搁置心头,一切都待见了李季元之后,再从长计议。

    从他们出发,到郑州会师,紧赶慢赶少说也用了十七八天的功夫,季元和张景侗手下的七万人马,一面打一面从关外将日本军诱进了关内,配合赵国栋,用前后夹击之计,好歹是保住了大部分兵力,暂时将日本人打出了关内。

    但他们剩下的七八成人马,三成变成了残兵,宛春同部队赶到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此前从河北行来,一路繁花怒放,春意盎然,依稀还是盛世太平的模样。却不想在盛世之外,竟浮尸满地,血流成河。

    宛春大惊之下,蓦地想起季元就在这里,她慌慌张张的在人群中寻找着,真怕他会是躺在地上的那一个。佳颖等人拦不住她,都在她身后追问道:“你要去哪里?”

    宛春也不回答,见那临时搭建起来的病房里,斜三躺四的卧着许多伤兵,忙上前问一个伤兵道:“你可是李家军?”

    那人点一点头,宛春急忙又问他:“你们将军呢?李季元他在哪里?”

    伤兵伸手一指后头的大帐道:“李将军和少帅都在那里。”

    宛春看清方向,一扭头转身就往大帐里跑。

    李季元和张景侗苦撑十多日,如今终于撑到容家援军赶来,二人身子一软,正躺在帐子中喘口气。他们虽是统帅,但身体力行,亦在战场受了不少的伤,满地里都是护士给他们换下的伤药。

    宛春跑进去的时候,不单换药的小护士吓一跳,连季元和张景侗都吓得从地上一跃而起。

    季元初初得见宛春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问了数声道:“囡囡?是你吗?囡囡?”

    宛春哽咽着点点头,扑进他的怀里:“三哥,是我,我还以为……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是不是?”季元朗声一笑,拍拍她的后背,万般怜爱道,“傻妹子,你三哥我命大得很,阎王爷哪里敢收?倒是你,怎么会到承德来?”

    宛春便道:“我是作为军医随容家军一起来的。”

    军医?季元眉头一锁,按住她的肩膀,直直盯着宛春的眼睛:“容家让你当军医?”这也太欺负人了,他的妹子是嫁去容家做少奶奶的,怎可让她冒着生命危险到战场当军医去?

    季元有些气恼,宛春瞧他误会,忙摇着头道:“不是容家叫我当军医,是我……是我自己瞒着他们,偷跑出来的,容家……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季元张口结舌,他虽知自家的这位小妹妹很有主意,却也不料她的主意这般大胆。再想往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季元当机立断道,“那不行,我不能让留在这里,稍后我就安排人送你回旧京去。”

    “三哥又要像在旧京那样赶我走吗?不,这一回我决计不会听你的了,要回,也是咱们兄妹一起回去。”宛春颇似赌气一般道,她岂不知战场凶险?可也正因为知其凶险,她才不愿将季元孤身一人留在这里,设若他将来再要受伤怎么办?她虽不能领兵作战,但治一个人多少还是有些办法的。

    季元挠了挠头,那一回季元因为逐她出家门,暗里已经颇为内疚了一阵。此刻见她旧事重提,心内不由再次含愧,想她犯起倔来,是连祖父和父亲母亲都拦不住的,当初为着学医,她就没少花费心思。而今要是硬让她走,只怕她转头还是会回来,欲要她回去的话,就怎么都张不开口了。

    他们兄妹已有数月不见,再见面彼此都担忧对方境况,倒把旁边站着的张景侗晾了半日。

    张景侗初见宛春的时候,亦是惊得合不拢嘴。在宛春嫁人之后,他曾想过无数种再次重逢的场景,或者是她回家探亲,亦或者是他在南京偶遇,再没想到二人会在战场相见。

    宛春同季元说完话,余光中终于瞥见一侧里还站着一个人,她愣愣从季元怀中退出,看着那个记忆里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良久才默然颔首,算是打了一声招呼。

    张景侗见她分外客气的模样,心底不由一阵涩然,强自微笑了一笑,方向宛春道:“路上还好吗?”

    “嗯。”宛春点一点头。

    她额前的头发近来长了些许,未免行动时多加妨碍,便在头上别了一个黑色的长尾发夹,露着光洁的一张玉面,亦露出额上嫣然的一抹红痣。

    比她嫁人之初,更添俏丽和妩媚。

    那是他在旧京时候不曾见识过的风情。

    张景侗一想到宛春在南京,或许****都以这样的面目示人,那容家的六少爷自然看遍了她的所有表情,心底里就隐隐生出懊悔与悲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