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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曼宜闻声看过来,见宛春如此诚心相邀,想起自己对于她所做的臆测,倒显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免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动了一动,轻轻回笑道:“那么,打扰密斯李了。”
宛春笑不做声,看她一步步走过来,当真在长条沙发上坐下来,自己也就顺势坐回了原处。
两个人既是坐到了一起,总不好这么沉默着,宛春于是主动问张曼宜道:“六小姐不与她们一起玩去吗?”
曼宜道:“正是玩得累了,才过来歇歇的。”说着,似是想起什么,又笑道,“密斯李不必这样客气,你既是与我同校,又是高我两届的师姐,叫我曼宜便可以了。”
“曼宜?”宛春嘴里念了两遍,方道,“是不蔓不枝,宜家宜室的蔓宜么?”
曼宜摇头说:“并不是这个蔓字,而是娥眉曼绿的曼。”
宛春便看了她一眼,倏尔笑道:“果然人如其名。”
曼宜叫她夸得很有些羞赧,她原不是这等薄面皮的女孩子,素日与赵纯美在一起,两人也爱互相追捧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只是不知为何,一旦夸奖的人换成了李宛春,她就深觉受宠若惊起来。
心底里不由唾弃自己一句没出息,她因看宛春也静默坐着,便也问道:“密斯李不去玩吗?”
宛春道:“我不是爱热闹的人,去了也只会扫别人的兴儿,不如老老实实在这里坐着,看他们热闹罢了。”
曼宜似是非是的点着头,可心里终究是孩子心性,未免觉得宛春为人很无趣,连这么样的晚会都无心去热闹,别的日子又有什么可乐的呢?
她兀自的想,外面大客厅里周湘正因为不见了宛春,和静语二人四下里的盲目寻找。
只因为在方才的小会客厅里听见宛春说不参加校花大赛的话,周湘就很担心宛春会趁乱先一步离开,虽是早已吩咐了听差和门房,叫他们看见李四小姐出去,就拦住她,可到底是不安心。
这会子找不见,便不由着急起来道:“这个人……不过是参加校花大赛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任务,怎么就走的那样快?便是走,也该与我们、与寿星说一声呀。”
周围的同学听见,也随她找了一找,都说没看见,就笑着劝了周湘道:“罢么,今儿是密斯柳的生日会,密斯李逃脱的开,密斯柳定然是不能逃的,她们两个不论谁来当这个校花,我们都没有意见。”
周湘听罢,鼻子里极为不赞同的哼了一声,抱臂冷笑着说道:“谁说我是对密斯柳当校花有意见了?我只是觉得她们两个人只在伯仲之间,不单单我们学校选举了为算,也要叫别人看一看,究竟谁才是北地的国民校花。要是每一届的待选者都似密斯李这样逃脱了,岂不是叫南方的人看笑话了?”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分明是有些生气的,众人熟知她的脾气,倒不好多言了,只得分头再去找找。
且说楼上柳秉钧的房间里,李季元、赵国栋和赵纯美几个人,并另外两个女伴,正围坐了一圈打小牌,季元与赵国栋对家,柳秉钧与赵纯美对家,另外的两个女伴一个坐在季元身侧,一个坐在柳秉钧身侧,替他两人看牌。
几局打下来,季元连赢了三圈,很是兴致冲冲,便极力撺掇柳秉钧他们打第四圈,就在这时楼下的人找到楼上来,冒昧的推开门笑问道:“三少爷,你见到四小姐了吗?”
季元甩出一张牌,心不在焉回道:“没有见到,她不是在楼下与同学玩了吗?”
那人便道:“楼下并没有看到人,我们还以为四小姐与三少爷你在一起呢。”
季元这才回过神,一把扔了手中的牌,推开椅子问道:“那么大的人,怎么会找不见了?再去找找,我是与她一道来的,若要走,她也必会和我说一声的。”
说的那人连连点头,忙转身下楼告诉众人,楼上也没有宛春的影子。
静语站在大客厅里,只好抚着额头叹气。
繁光耀看她很是为难的样子,就道:“要不我坐了车回静安官邸问一问吧。”
“那还问什么呢?”静语怅怅的舒口气,无奈笑道,“她要是当真这样不声不响的回了静安官邸,那就说明她是极力反对校花大赛一事的,你便是去那里问了,她也不会再回来的。这个倒也没什么,我就怕待会子同学们之间有什么意见,反而于她声名有累。”
繁光耀见她说的在理,也只得弃了去静安官邸的念头,陪着静语在客厅里站着。
大家在外面闹的翻天覆地,却都忘了到大客厅延伸进客卧时独立出来的小休息室去找一找,宛春在里头坐着,又有张曼宜相与聊天,并不知外头的人为了自己上上下下都跑了遍。
张曼宜也是头一回与宛春这样脾性的人打交道,闲聊间看她见识之深,所闻之广,比自己不知高了多少,便很有些自惭形愧,就道:“密斯李,你知道的这么多,简直比我见过的任何同龄女郎都要出色呢。”
宛春唇角微扬,于是笑问她:“六小姐当真如此想么?那么,我比之赵二小姐,如何呢?”
她这话是思虑再三才说出来的,纵然心底里她对于自己如今的权势与外貌都极为自信,然而毕竟面对的是前世的情敌与帮凶,多少还是想从别人那里得些肯定,好以此更加确信罢了。
曼宜不想她拿自己与赵纯美相比,因她与赵纯美交好日久,不能为宛春而贬低了赵纯美,想了一想才笑道:“密斯李与纯美姐是完全两样的人,密斯李喜静,纯美姐喜动,都是极好的女郎,我并不知谁更出色一些。”
宛春闻言,便会意的笑起来,还不曾说什么,就听吱的一声,白漆木门就叫人从外头推开,来人拍了手笑道:“曼宜,你的话越发说的滴水不漏了。”
“五哥……”曼宜不想在话头上被人插嘴进来,很不满意的扭着身子娇嗔一句。
来人正是张景侗,他今日与赵纯美又闹了些不愉快,就没有和秉钧他们呆在楼上打牌,而是下楼四处转悠着,不时与熟悉或不熟悉的女朋友打声招呼。因听见静语他们急着找宛春,只为了那一次在跑马场宛春没有像别的女郎那样,对他假以辞色,故而他一直萦挂在怀,左右也是无事,就自愿帮着找起来。
恰是路过独立休息室的时候,听见了宛春和曼宜的对话声,本该是立即进去的,不想宛春和曼宜聊得话题越来越多,且涉猎内容之深,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只道自己竟小看了这个李府的四小姐。便很有兴趣的倚在门边,从头到尾听了个够,直至最后宛春问出一句与赵纯美相比如何的话,张景侗才不耐起来,推门打断了他们。
宛春是个很机灵的人儿,见张景侗不早不晚偏在此时进来,且听见了六小姐说的话,推敲之下他必是在外头站住多时了。幸而自己只是谈了谈各地的奇闻,没有说些别的,心里倒也坦荡,就站起来笑道:“想不到今日这样的巧,密斯脱张也找到了这里来,那么就请坐下吧。”
张景侗笑的挥手,却正经道:“密斯李,我劝你要么赶紧离开柳公馆,要么,就赶紧出去会一会你的同学们吧。”
宛春不觉怔住,笑容僵了一僵才道:“密斯脱张为何这么说?”
张景侗道:“你不知,外头的人因不见了你,正满院子找呢,都以为你是回了静安官邸了。这会子你要是走,那也没什么。要是不走,现在出去见了你的同学们,可别叫她们说出什么好话来。”
什么?宛春挑挑眉,满心不解道:“她们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景侗看她这会子还不慌不忙的,不由佩服起她的沉稳来,就笑道:“还不是为了校花大赛的事,待会子舞会就要开始了,她们自然要找你来出场。”
曼宜从旁听见,也一拍手说道:“我几乎差点忘了舞会,怎么样,外头的会场布置好了么?”
“怎么没有布置好?不过是将四围的长条案几撤下,打扫一遍就成。”
屋子里三个人正说着,李季元和赵国栋柳秉钧等人就已循声找了过来,看着宛春他们又是笑又是无奈道:“你们要是找地方休息,好歹与主人通告一声,这样不声不响的,叫人家怎么找去?”
宛春低下头,她不过是想安静一会子,孰料会惹出这么许多事情来。季元的批评倒不算什么,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接下来的舞会了。
只是看在别人眼里,她此时的样子倒真的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季元只说了两句,瞧她神情萎顿,就不忍心再说别的,过来拉着她的手道:“走吧,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宛春随着他的力道,万般无法之下只好跟着他出去。后面赵国栋柳秉钧等人见找着了宛春,心里都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只怕她走开,李季元那个混世魔王又要闹起来,责怪到撺掇举办校花大赛的他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