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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自习课,金珠姐穿着碎花长裙子,拎着个精致的小皮包,画着淡淡烟熏妆,直接走到我们班级,我抬头看了金珠一眼,比上高中的时候更漂亮,在北京呆了几个月,完全是大城市打扮和装束,她笑着坐在铎哥旁边,自从金珠猛扇了铎哥同桌嘴巴之后,铎哥就再也没有同桌了,就是男生也不敢坐在铎哥旁边。
琪哥不要脸的凑过前去问道,“姐,咋样,北京生活还习惯吗?”
“不就是那样,人多、车多。”
“看样子再喧嚣的花花世界,也留不住我姐的心啊。”
“扯淡,我和铎哥注定要定居在北京的。”
随后,金姐摇着铎哥胳膊,撒娇的说道,“老公,我说的对吧。”
铎哥尴尬的说道,“对,对对。”
“姐,晚上有啥安排,要不去我那吃个饭?”
“早就听说你小子搬到我们冠亚顶层去了,帮我好好照顾那个房子,那可是我和你姐夫的爱巢。”
“放心吧,姐,那咱们就冠亚了。”
临下课时,金珠叫我带着六子一起过去,铎哥拦住了她,悄声对她说道,“平哥和六子分手了,这个时候咱们就别给人家添堵了。”
铎哥提起了六子,我的思念涌了上来,内心深入填满了愧疚感,自然而然的趴在桌子上,心里惦记她在五家站怎么样?
铎哥对金珠说道,“别再说了,看他难受的,咱们走吧,让他自己在这疗伤吧。”
看见他们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想到了六子,情绪一下子掉落到极点,自己背着书包偷偷就走了,其实对我来说,六子只是个引子,由六子自然而想到五家站,由五家站自然想到我贫困的家,为了供我上学读书和照顾重病的奶奶,今年夏天的时候,父母把三间大瓦房变卖了,在农村,房子代表一个家庭所有的财富和尊严,而我也在生我、养我的土地,变成了一个没有根基,没有落脚的流民,这几天我一直在反复做着同一梦,在梦里,我还住在我家长长的院子里,父母在果树下笑容满面的采摘着果实,我则大口咀嚼着水灵灵的水果,可是转眼间,梦就醒了,我一个人在黑夜里默默的流泪。
家里的情况,我也早就知道,父亲下岗之后,家里的生存危机一直没有解除,夏天的时候,奶奶又病倒了,医药费成了家里又一笔重要支出,开学时,我看到父母从卖房积蓄里凑上学的学杂费和生活费,他们得知住到校外之后,每月还给我多加了50块钱,我强忍着泪水走出家门,坐上由县里到市里客车时,我哽咽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一个人背着书包,孤单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胡同里,我头脑反复在思考一个问题,今年我已经快十八岁了,我已经是这个年龄了,还有必要继续读书吗?大学更加高昂的学费能负担的起吗?是不是像四维那样,干脆就出去挣钱算了。
我满怀心事走到婶家侧门,偷偷溜回到院子里,躺在床上反复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辍学的问题,躺在床上想着就想着睡觉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响彻着激昂的音乐声,张扬在音乐的伴奏下,正在屋子里耍着砍刀,我看着他张牙舞爪的臭德行,就气得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骂道,“草尼玛的,让不让人睡觉了,要耍刀去院子耍去。”
这哥们也甘示弱,手里紧握砍刀,跟我怒目相向,恶狠狠对骂道,“草尼玛的,我就在这里耍了,这个房子有我半间。”
我积攒几周来情绪终于爆发了,我一脚把他录音机踹个粉碎,大声骂道,“小比崽子,你他妈得寸进尺,给他妈脸不要脸了。”
旁边江涛、阿达他们听到砸东西声音,又义愤填膺冲到我的屋子里来,一个个撸起袖子就要削他的神态,没想到这哥们更加硬了,大声骂道,“草尼玛的,你等着,我找我大哥干死你们,你们人多就牛逼啊。”
我大声骂道,“草尼玛的,你爱找谁找谁。”
张扬骂道,“明天下午五点,在学校大门口,谁他妈不去,谁是孙子。”
我说道,“我他妈不去我是你重孙子。”
江涛深知道我狐朋狗友们打架的凶猛,自从狗鱼和铎哥把小武左手拍残了,他一直就心有余悸,江涛神情沮丧的劝说道,“哥们,小心点,别闹出人命啊。”
这句话本来是江涛劝我千万别找狗鱼那帮人,那帮人下手可没轻没重的,搞不好就把张扬的小身板打坏了,可是话传到张扬的耳朵里,他以为我们几个真的是害怕了,在说软话在向他求饶,这哥们就更加张狂起来,在屋子里耍着大刀更加张狂起来,一副志得意满、小人得志的神态。
江涛看了张扬的臭德行,忍不住的骂道,“自作孽不可活啊。”
第二天早晨,我再犹豫着是不是把这事跟铎哥和大风他们说呢,要是不说,张扬找一帮生瓜蛋子削一顿怎么办?
我左思量,右犹豫,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怎么办,我想起问问阿达的意见,“达比,张扬中午找人要归拢我,昨儿你听见了吧。”
“草,张扬这个孙子,昨天我在那呢。”
“你说我该怎么办?叫不叫几个兄弟过去?”
“你想找谁啊?”
“还有谁啊!铎哥和狗鱼啊,这事不值得惊动风比。”
“那不得给他干废了啊,一个宿舍住着,别这么绝啊。”
“那把我干了怎么办?”
“操,这事难办了。”
“是啊!”
“那你别去了。”
“操,那我当他重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