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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低声嘟囔道:“我瞧着他那模样,倒当宫中是自己家一般,闲散的很,姐姐怎么就认识了那么一个怪人。”
我笑了笑,复而问道:“你可听闻他是犯了什么过错发落至牢房吗?”
小灵子附耳过来压低声音说:“这事说来也怪,我见那人怪的很,也朝牢中的狱卒打听过,可狱卒似乎也不清楚那人的来历……似是凭空出现的般。”
“姐姐,那人…怎得这么不同寻常,我瞧着他也不像是一般人……”
我沉吟了一会,那人处处透着诡异,而且似乎牵涉平陵城,既然如此,我便万万不能与他有任何牵扯。
“从前在牢中他算是对我有恩,如今他既然走了,今后也怕是没得再见的机会,任由他去吧,与我们也是无关之人。”
小灵子笑应,“姐姐说的是。”
一碗红枣燕窝粥下肚,身体上暖洋洋了几分,小灵子手脚麻利的将碗盏收了起来,“雨势小了许多,我差不多得回御膳房,姐姐好好保重身体,我明日再来。”
我站起身相送,与他说:“你好好在御膳房当差,常常来我这以免遭人闲话,我自会好好保重自己。”
他咧嘴一笑,“你是我姐姐,他人能说什么闲话,若是真有那样的人,我定叫他再也开不了口。”
我只当他是玩笑,笑着为他开门。
小灵子走至门边,顿了一顿,又转头看着我道:“姐姐近日可有秋画的消息?”
突然听到秋画的名字,我不由微微一愣,小灵子平日里虽说与秋画时常拌嘴,两人到底也是交好的,如今秋画一夕间成了轩辕夜的侍妾,他心中怕是也有挂念。
我摇了摇头,“她在王府里,现在轻易也不能进宫,自从前次夜王府后我也便没再有她的消息。”
小灵子抿着唇角,似是轻蔑的略勾起一个弧度,他没有说什么,朝我道别后离去。
……
接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次日倒是隐约要放晴了,还未大亮的天空中被雨洗过,透着深蓝澄澄的模样,天边露出些许鱼肚白,一层薄薄的朝霞淡淡的晕染开。
我身体松伐许多,心知不能这般懒倦下去,一早便去殿中候着等皇贵妃起床。正如十三皇子说的,我也不能这么一直病下去耽搁了自己的分内之事,而且现今宫中诸事渐起,我身处其中,既然无法躲避,唯有力争为自己寻一条出路。
昨晚听得若怜说起,皇上昨夜宿在了邀月宫,岳若榆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翻身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只怕,她也不会放过我。
而我已不再是当初可以任她污蔑的小宫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并未能容得下她继续在我跟前作威作福。
现在天气还冷着,宫殿内被炭火烘得十分暖和,桌上点着安神的茉莉香,淡雅的茉莉香被暖融融的炭火一烘,丝丝甜甜的香意好似将人都缠绕起来般。
一旁的纱帐微微动了动,我转身看去,皇贵妃已经醒了,我掀开纱帐上去伺候皇贵妃起身。
皇贵妃看到我,举目淡淡道:“身子好了吗?”
我躬身一福,“有劳娘娘挂心,已经大好了。”
我搀着皇贵妃下床,替她更衣,她漱口后与我道:“宫中近来事情多,你也要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太后这两天又病重了几分,本宫早膳后要去皇后宫中,你等会去太后宫中伺候着吧!她老人家也挂念你。”
我应了声,伺候了皇贵妃梳妆,皇贵妃神色如常并没有过问发簪一事,我也松了一口气,若是皇贵妃当真问起来,我那些小伎俩未必能瞒得过心如明镜的皇贵妃,此事想必是轩辕夜与皇贵妃说了什么,皇贵妃才闭口不在追究。
冬日里的阳光懒懒的投下来,地面上还都是湿漉漉一片,小水洼里倒映着一方天空,金色的光芒附着其上,有人踏过,小水洼碎裂,转瞬晃悠悠的又一点点恢复。
寿康宫的门大敞着,远远的便看到两个宫婢候在殿外,我走进去,院子里参天的银杏树光秃秃的,地上倒映着魁梧的影子,发白的枝干上流转着点点金芒,好似附着在其上一般,平添了几分贵气。
站在外头的两个宫婢见了我,朝我欠身行礼,“洛女官。”
我客气的朝她们回礼,隐约听得里头有人说话的声音,不由开口问道:“谁在里头?”
“十六皇子刚刚过来了,现下正在这里头陪着太后叙话呢。”
我略一点头,她们打着帘子让我进去,我刚进去,一股上头的热气便扑面而来,寿康宫仍旧像是往日一般闷热异常,平日里我倒是也习惯了,只是现下刚刚病了一场,一时间呼吸不由有些急促,轻声咳了咳。
芳兰姑姑听到了动静从内殿走了出来,看到我时讶道:“听闻你还病着,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我朝芳兰姑姑行礼,“多谢姑姑挂念,已经好多了,太后怎么样了呢?”
芳兰姑姑嗔怪的看了我一眼,“太后刚刚还与十六皇子念叨你呢,你且进去吧,太后见到你定然开怀。”
我点点头,解下斗篷挂在一旁走进了内殿,听得太后正在与十六皇子说话。
“听说这两****父皇安排你在学堂和弟弟们一起进学,身体可还吃得消?”
十六答了,“张学士教的仔细有趣,孙儿不觉得疲累,和弟弟们一起进学倒是觉得很开心。”
我走上前,太后躺在床榻上,见着太后眼窝深凹的模样我不由得吓了一跳,这怎么才两日的光景太后就成了这般。
太后瞧得有人来,眯着眼朝我看来,她如今眼神也大不如前,若是不凑到她跟前,她总是要眯着眼才能将人看的清楚些。
“原来是清心来了,快点来哀家跟前。”
十六皇子转过头,看到我微微一笑,我走到太后床榻前,她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拉住我,“听芳兰说你病了,现在可好了?”
我笑着点头,“有劳太后挂心,奴婢如今已经大好了。”
太后仔细的看着我,复而叹了口气,“是哀家为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