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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一红一白两匹骏马风驰电掣一般,瞬间将跟随的人甩出老远的距离,一直跑出十几里地,这才慢慢降低了速度。
秦绾吐出一口气,理了理被狂风吹乱的头发,这才感觉胸口舒畅多了。
“怎么,不高兴?”李暄纵马靠近了她。
“这还看得出来?”秦绾惊讶道。
“你的心情,我一向是看得出来的。”李暄淡淡地说道。
秦绾顿时脸红了,一向性子冷的人突然说出一句甜言蜜语,还是如此一本正经的脸色,真心让人扛不住啊。
“荆蓝说,你之前心情还挺不错。”李暄又道,“你在醉白楼遇见谁了?”
就算来迟一步,但至少地上的水迹一时是不会干的,还是能看得出来,不久之前肯定是发生过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欧阳燕的女人?”秦绾想了想,还是问道。
“欧阳燕?”李暄微微皱眉,许久也没在记忆中找到这个名字,还是摇了摇头,“没听说过,和你的身世有关的?”
“应该不是。”秦绾一笑,原本也就是随口问问,并不报多大希望。毕竟,论起江湖中的奇闻异事,李暄这个亲王也未必比无名阁查得清楚,何况欧阳燕已经是二十五六年前的人了。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李暄问道。
“只是遇到一件不解之事。”秦绾顿了顿,把遇到夏泽天的事说了一遍。
“夏泽天今年二十三,按照你的说法,他是在欧阳燕死后几年才出生的,按理来说,应该是扯不上关系的。”李暄道。
“我也这么想。”秦绾无奈道。
李暄了然,秦绾是习惯了算计的人,就和虞清秋一样,让她少思少虑根本就不可能,哪怕明知不应该多想,但下意识的时候,脑子里已经转过七八个弯了。
“墨阁主一定查过欧阳燕的生平吧?”李暄又问道。
既然没法不多想,那么,只能是解决疑惑了。
“查过,不过没什么特别的。”秦绾叹了口气,回忆了一下,把墨临渊的话又重复了一般,“欧阳燕出身西秦彩剑门,那是一个只有女弟子的半隐世门派,没有父母,是彩剑门主养大的,也是她的关门弟子。长大后行走江湖,没什么特别说得出口的事迹,最后是死于一个被她杀死的邪派弟子的同门复仇。师父亲自去她的墓前看过,虽然为了不打扰死者安宁没有开棺,但封墓土都是旧物,看得出来从未被动过手脚。因为当时还有比欧阳燕更疑似是我母亲的人,所以师父也就放下了。”
“那么,欧阳燕的墓,在西秦?”李暄道。
“不……在东华,灵州。”秦绾摇头道,“彩剑门没有落叶归根的习俗,在哪里死去,就就地安葬了。”
“我会派人去西秦再检查一次的。”李暄道。
秦绾明白他所谓的“再检查一次”,就是要打开坟墓检查里面的尸体了,不过她也无所谓,又不是她的谁,还管得着人家死后安不安宁?如果,欧阳燕真的和她的身世有关,开棺检查反而就是更有必要了。
“等派去的人回来再说,现在烦恼也没有用。”李暄又道。
“嗯,知道了。”秦绾笑笑。
好一会儿,后面的朔夜、莫问和荆蓝才追了上来。
虽说他们胯下的马儿也是千里挑一了,但比起白云和赤焰,那差得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前面是什么地方了?”秦绾随口问道。
“小姐,已经快到扶云县了。”朔夜答道,“扶云距离京城不过三十里,也算是天子脚下。对了,最近似乎有什么庆典。”
“庆典啊?走,去瞧瞧!”秦绾一下子来了兴致。
李暄见她心情好了,自然也不会反对。
这回,没有纵马疾驰,慢悠悠地小跑着,果然,赶到扶云县的时候,正好吃午饭的时间。
朔夜说的没错,县城里确实像是有什么庆典似的,到处张灯结彩的,一片热闹景象。
他们这一行人衣着华贵,尤其是带着两匹宝马,就算是在这天子脚下的扶云县,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想吃什么?”李暄随口问道。
“嗯……”秦绾想想,左顾右盼一阵,忽的指着路边道,“就那个。”
李暄一转头,却见她指的是一家露天的面铺子,一个顶棚,几张桌子椅子,煮面的炉子就搁在一边,倒是大锅里的汤底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来。
“这地方,没地儿拴马吧?”朔夜为难道。
“你们几个,把马牵走,去找家客栈安顿下来,今晚看起来有灯会,明天再回去。”李暄吩咐道。
“是。”三人互相看看,答应下来,却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去住客栈吃酒楼,让王爷和小姐吃路边的铺子?
“去去去,不用你们跟着。”秦绾笑眯眯地挥挥手。
“知道啦,王爷和小姐好好玩吧。”还是荆蓝很有眼色地拽走了两块木头。
“老板,来两碗面,多放点牛肉多放葱,不要辣。”秦绾拉着李暄走进铺子,很熟练地喊道。
“好咧!”满头大汗地在大锅前煮面的老汉大声答应了一句。
“你以前常来这种地方?”李暄跟着她坐下来,有些好奇地问道。就算他再不拘小节,深山里露宿烧烤的事也常干,不过这种路边摊却没吃过。
也不是他嫌弃路边摊,只是,他自己知道,就算换一身布衣,他坐在那里也和这里的食客格格不入。
李暄并不太喜欢这种被人注目的感觉。
“我可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出身啊……”秦绾“哼哼”两声,又笑道,“别小看这些路边的小铺子,味道可好着呢,那面的汤底都是独家秘方,还传子不传女呢。”
“这位小姐可真是个行家,咱们家的面汤可是扶云县首屈一指的,绝对够鲜!”随着一个爽朗的声音,十四五岁的少年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他们面前。
原本看这两人就是非富则贵,还担心自家的东西会不被入眼,惹来麻烦,不过听到秦绾的话倒是放下了心。这位小姐,很明显就是熟客嘛。
两碗面条显然都是足量的,雪白的面条,上面满满堆着薄薄的牛肉片,一半洒满碧绿的小葱,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反正……这两位怎么看都是有钱人,加再多的料,人家也不会给不起钱嘛。至于平时给那些苦力工人的,能有这一半就不错了。
在街边开铺子,见多了南来北往的人,眼睛可毒着呢。
“看你的样子,倒像是个读书人。”李暄尝了一口面,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少年。
“不瞒贵人,老汉这小子可是个有出息的,已经考中秀才了,将来还要做官呢。”老汉一边下面,一边自豪地道。
“爹,你说什么呢。”少年脸上红了一下,摸了摸头,丢下一句“我去泡壶茶来”就跑了。
“不错。”李暄点点头,却不知道他这声“不错”夸的是面还是人。
不过,小小年纪已经考中秀才虽然是资质不错,但还能帮助父亲摆面摊补贴家用,不是一味死读书,这才是真的不错。
“管那么多呢,真要是个人才,过几年琼林宴上就能见到了,若是见不到,也就说明了,不过如此。”秦绾一耸肩,很幸福地喝着面汤。
果然是很鲜啊,应该是大骨头熬了一晚上的,比起有些大酒楼里,绝对的真材实料。
“怎么样?好吃吧?”秦绾笑道。
“嗯。”李暄点点头。
路边的面摊,虽然味道不错,但真要说是有多美味,倒也不见得。只是平时府里的厨子做饭太过精致,偶尔吃些粗食也别有一番野趣吧。
“对了,老板,你们这里这几天是什么庆典啊?”秦绾转头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庆典,就是这扶云县县令的公子明日要迎娶首富的女儿,所以全城同庆。”回答的是那送茶水上来的少年。
李暄闻言,不禁皱眉。
区区一个县令家娶儿媳妇竟然如此铺张,便是前些日子安国候和长公主的大婚,也不过就是热闹了一天而已。
“我们不是来微服私访的。”秦绾翻了个白眼。这人……刚刚还嫌她想得太多呢。
“这动静是林家闹的。”刚好边上的一桌客人吃完离开,老汉走过来收碗,顺口说道,“林家就这么一个嫡女,又有钱,自然不在乎声势越大越好。”
“算了,我们也就是看看热闹的。”秦绾笑笑。
“哐啷~”就在这时,大路上一人一马飞驰而过,红衣红马,人比花娇,只是马儿经过之处那一片摔倒的行人、打翻的摊子、洒落一地的蔬果还有黄黄的打碎的鸡蛋,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这谁?”秦绾皱眉。
大街之上,尤其还是人来人往的商业街,这般纵马飞奔,不踩踏死几个都是奇迹了,就算是京城的纨绔子弟,也没哪个傻缺敢干这种事。
不止是卖面的老汉父子,连几个食客也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这位,该不会就是明天要出阁的林家小姐?”李暄淡淡地道。
没人回答,不过,就看这些人的表情,也知道没猜错了。
不过,就算平日里再怎么娇纵任性,但明天就要出阁了,今天还在大街上跑马,这姑娘也实在太彪悍了一点。
“公子小姐定然是贵人,只是……林家在京城是有后台的,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吧。”老汉压低了声音,好心提醒了一句,就紧紧闭上了嘴。
“多谢老丈。”秦绾笑笑,放下一块碎银子,拉了李暄的手往外走。
“小姐等等!”却是那少年追了出来。
“怎么?”秦绾含笑看着他。
“小姐的面钱给多了,不过小店本小利薄,也找不开银子。”少年摸了摸头,一边轻声道,“林夫人……也就是林小姐的母亲,有个姐姐听说是嫁到了京城的,之前回来过一次,身边还带着侍卫,一看就很不好惹。加上林家有钱,所以在扶云更加横行霸道了。”
“林夫人的姐姐嫁的是什么人家?”秦绾问道。
“这个真不知道。”少年摇头道,“一副很神秘的样子,听说是林夫人嫁过来之前的事了,连林老爷都不知道。”
“好,多谢。”秦绾点点头,示意她很满意多给的银子买到的消息。
“原本以为只是遇见个被宠坏的大小姐,不过看起来还是有内情。”李暄淡淡地道。
秦绾与他并肩而行,一路绕开地上的蔬菜水果,一边说道:“林这个姓氏太普通了,京城的‘林夫人’就算没有一百个,至少也有七八十。但是……一个高官的夫人,何须如此神秘?居然连妹夫都不知道她嫁的是什么人家。”
“能让侍卫护送夫人的人家并不多。”李暄道。
“我只怕并不是普通的夫人。”秦绾一声冷笑。
“妾?”李暄微一皱眉。
“或者是养在外面的东西,才如此藏着掖着。”秦绾接口道。
李暄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很有几分古怪。
“真巧,我也想起一个。”秦绾回望着他。
两人的目光一接,顿时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要说外室……这不是正好有一个嘛?位高权重,私下派个侍卫再正常不过了。
丞相,江辙。
“要查查林家的底吗?”李暄道。
“只怕林家也不知道多少,林夫人那里倒是可以入手。”秦绾微一沉吟道。
“好。”李暄应了一声,就定了下来。
然而,两人一路在路人的指引下走到扶云最大的客栈悦客来门口时,却见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
“又怎么了?”秦绾一挑眉。
她是不是挑错日子出门了?还是出门前忘记看黄历了?今天真的就该好好在家里闲着发呆,就不该是个出门偷闲的日子!
“我就杀了怎么样!”人群中间,传来一个娇蛮的声音。
李暄和秦绾对望了一眼,都不禁惊讶。这位是……林家小姐吧?杀就杀了?扶云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要说她打个人也罢了,真要闹出人命来,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算她是县令的儿媳妇,也没那么容易混过去吧!
“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那林小姐一声尖锐的大叫,然后是气急败坏的吼声,“你!你竟敢打我!”
这一下,围观的人立刻散去了不少。
毕竟,热闹好看,但身家性命更重要,谁不知道林家大小姐最爱的就是迁怒和随便找人出气?尤其今天她居然被几个外来者给打了啊!这挨了打的林小姐发起疯来,那可真是谁靠近了谁倒霉!
顺着百姓让开的路,李暄和秦绾走到最前面,就觉得更无语了。
因为,打人的是朔夜。
秦绾不禁一挑眉。
要说是荆蓝打的,也就罢了。可是……朔夜?这位林小姐究竟干了什么好事,竟然能让一向脾气不错的朔夜气得当街打女人?
“你竟敢打我?”林小姐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道。
“为什么总有人挨了打还要问人家敢不敢,不敢,能揍你么?”荆蓝没好气道。
“你们都是死人?给本小姐上!划花了那个贱人的脸!”林小姐尖叫道。
“又不是我打的。”荆蓝有些哀怨地看了朔夜一眼。她难道看上去像是软柿子吗?
“林小姐,这不合适吧?”被她指名的官差一脸的为难。早知道今天就不该答应休假的同僚来替班,居然遇到这种破事!要说这位林小姐也实在太蠢了点,明明是她挨了打,就算叫他们把这两人抓起来,也算是师出有名。可叫他们去划花这个女子的脸……满城百姓看着呢,那他们到底算是官府的衙役,还是林家的家丁了?扶云毕竟是天子脚下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一群胆小鬼,信不信本小姐明天就让你们回家喝西北风去!”林小姐怒喝道。
几个衙役一脸的尴尬,眼中含着压抑的愤怒。
“原来朝廷的官员是林家任命的,本小姐真是开了眼界了。”秦绾一声轻笑道。
“小姐!”荆蓝几步跑过来,满脸的委屈。
“这是怎么了?莫问呢?”秦绾奇道。
刚刚还听说什么“杀就杀了”,总不能是这位林小姐把莫问给杀了吧,那就是今天最大的笑话了。
“莫问给赤焰治伤去了。”荆蓝答道。
“赤焰受伤了?怎么回事?”秦绾惊讶道。
“还不是这个疯女人。”荆蓝指着林小姐怒道,“我们刚刚在客栈门口投宿,这个女人过来,谁知道她一言不发地掏出一柄匕首就往赤焰身上扎,幸亏赤焰通灵,自己躲闪了一下,只瘦了点皮外伤。”
“本小姐的马惹你了?”秦绾冷冷地看着林小姐。
“原来那匹马是你的?”林小姐很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冷哼道,“一匹马而已,本小姐杀就杀了,怎么,你不服?”
整个扶云,居然还有比她的烈儿更漂亮的红马,简直不可饶恕!
“很久没看见这么奇葩的女人了。”秦绾看她的表情就猜出了理由,不禁失笑,又转过头认真道,“我觉得我的想法肯定没错,说不定,这个奇葩也是那位的种?你看,她和江大小姐是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嗯……”李暄居然还真仔细打量了林小姐一番,才道,“相貌不太像,不过脑子确实挺像的。”
“也许这位林小姐长得肖母吧?”秦绾故意把那个林字念得特别明显。
林小姐虽然听不懂他们话里的意思,但至少也知道他们是在讽刺自己,顿时大怒,提起手里的马鞭,就朝着秦绾抽过去。
“找死。”李暄目光一冷,比荆蓝更快,一把抓住鞭子,双手一扯,就把林小姐拉了过来。
林小姐不肯松开鞭子,跌跌撞撞地冲到李暄身边,随后,迎接她的就是另一边脸上的一巴掌。不过,这次肿得对称了。
“啊,你怎么可以打她!”林小姐还没叫,秦绾已经怒视着李暄。
“……”李暄无言地看着她。
连林小姐也愣住了,怒骂的话憋在了喉咙口,竟忘了吐出来。
这女人……难道是在为自己说话?
“除了我,你居然敢碰别的女人?”秦绾继续说下去,“不对,不只是女人,别的雌性都不许碰,听见没有?”
“我的白云也是母马。”李暄静静地道。
“……”秦绾一噘嘴,不悦道,“那赤焰给你,你把白云送给我。”
“好。”李暄微笑。
“还有,回去要消毒!”秦绾指指他打人的右手。
“现在就消毒。”李暄说着,抬手捏捏她的脸颊,居然还摸了一把。
“……”秦绾木然,随即暴跳如雷,“叫你消毒,不是调戏我!”
“这就是消毒。”李暄很坚持。
“……”荆蓝扶额,王爷你和小姐打情骂俏也看看地点啊,光天化日之下,形象还要不要了!
小姐也是,能不这么幼稚么……
“你们、你们!”林小姐指着他们,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终于,林家的家丁赶到了。之前谁叫自家小姐的马太快,他们用两条腿跑路,一眨眼就把人给跟丢了,幸好小姐所过之处,一路痕迹太过明显,倒是不怕找不到。
不过,看到小姐的模样,众人都不禁傻眼。
在扶云县,居然有人敢打林家大小姐?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顿时,一群人凶神恶煞地往四周看过去,百姓们纷纷躲避开去。
“就是他们!还不给本小姐报仇!”林小姐指着秦绾一行人喝道。
“烦。”秦绾一脸的嫌恶。
“你想怎么样?”对李暄来说,这些人其实就和脚下的蚂蚁没什么两样,想踩就能踩死一大片,也没人会为他踩死几只蚂蚁就跟他过不去。重点是,这些人惹他的王妃不开心了,只是随便踩死的话,能不能逗他的王妃笑一笑?
“给我划花了她的脸……算了,玩过一次了没意思。”秦绾叹了口气,随口道,“打断两条腿,扔回林家去。”
“人家明天要出阁。”李暄提醒道。
“新郎才骑马,新娘坐轿,用不着腿。”秦绾想也不想地道。
“是。”朔夜答应一声,直接冲进了人群。
秦绾这话根本没有压低声音,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说了出来,就好像她打断林小姐的腿是很天经地义的事似的。
林家的家丁顶多也就是会几手三角猫的功夫,平时欺负一下良民百姓,在朔夜面前,就跟完全不会武没什么区别,不到半柱香功夫,十几个家丁都躺在地上哀哀叫唤爬不起来了。
事实上,只是把人全部打倒的话,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只是朔夜要完成大小姐“打断两条腿”的命令,就不得不每人补上两脚了。
“你们……”林小姐做梦也没想到平日里她觉得如狼似虎的家丁居然这么没用,眼见朔夜朝自己走过来,不禁吓得连连后退,完全不见之前的嚣张气焰,“别,别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那个……够了吧?”边上的衙役终于过来劝阻了。虽然他们看得其实挺解气的,可要是真让林小姐被这个外乡人打断腿,他们回去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朔夜看了他一眼,一声冷哼。
下一刻,这个衙役也惨叫着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和那些家丁作伴去了。
“大胆!你敢殴打朝廷官员!”这下,其他衙役也不干了。就算再小的芝麻官,可他们也是朝廷的人,岂能被人说打就打?
“朝廷官员?我以为你们是林家的狗。”朔夜一声冷笑,那模样,很显然,要是其他衙役敢冲上来,他就敢一样打断腿。
扶云的县令才是七品小官,在他这个四品侍卫面前还不敢放肆呢。
不过,那些衙役要是真有血性,也不至于被林家呼来唤去了,前车之鉴,他们的同僚还躺在地上呢,明知道打不过,还冲上去那是欠揍吗?
“不要!救命啊!杀人了!”林小姐往后退去,脚下一绊,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惊恐地往后挪动。
“杀就杀了,有什么了不起。”朔夜淡淡地道。
这句话是之前林小姐说过的,此刻被回敬过来,她不禁欲哭无泪。
杀匹马和杀个人能一样吗?就算她胆大包天,也从来没想过真的砍死人啊!
不过,这姑娘明显和江涟漪一个德行,被宠坏了,完全不知道什么叫伤心,哭起来涕泪交流的那个难看,就算是围观的百姓,也激不起一丁点儿的同情心。
朔夜一脚踩在林小姐右腿上,毫不犹豫地一踩——
“啊~”
“住手!”
惨叫声中,不远处匆匆传来急促的声音。
朔夜充耳未闻,换了一条腿,继续踩——
小姐说要打断两条腿,就算圣旨说脚下留人,他也必须抢在圣旨宣读之前完成任务,绝对不能只断一条!
“啊~”林小姐是从来没吃过苦的,刚刚两个耳光已经让她快受不了了,何况是生生被踩断骨头的痛?附近的人只闻到一股骚臭味,再看那满地惨嚎着打滚的林小姐,竟然是大小便一起失禁了。
朔夜赶紧退后几步,以免沾到了秽物。
然而,荆蓝已经一脸黑线地嫌弃道:“沐浴更衣之前,你不许靠近小姐!”
“……”朔夜无语,这怪他么……
“娇儿!我的娇儿,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啦?”人群中冲出一个中年妇人,看着林小姐又哭又喊得,可愣是没敢上前去扶她。
实在是……太臭了啊……
“你们都是死人哪?还不快去救小姐?”那林夫人一回头,一巴掌打在身边的丫头脸上。
“是。”两个丫头无法,只得忍着脏臭去扶自家小姐。
“小姐恕罪。”朔夜无奈道,“这个……属下实在没法子扔回林家去。”
就这样都被嫌弃了,要是他真去碰了那个肮脏的东西,回来会被荆蓝扔到药水里去消毒的吧?
“算了。”秦绾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实在是她高估了林小姐的承受力,倒是连累客栈了,大门口这么一坨的,多影响客源啊!
“就是你打伤的我女儿?”林夫人的眼光倒也够毒,直接略过了朔夜,盯着李暄和秦绾。
秦绾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位林夫人。
虽说因为年纪的关系略微有些发福,但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定然是个美人。她的姐姐,自然也丑不到哪里去。可是……要说容貌,却也未必能胜过尹氏了。尤其,尹氏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嫡女,就算性子也娇纵,但绝不会如林夫人母女这般撒泼。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江辙这样冷情高雅又才华横溢的男人,能养着一个这样的女人十几年还不厌倦。
总不能姐妹俩真能从相貌到气质到才华都天差地远?
觉得有些微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