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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赵汇手下的两个兵便带着老管家上了湖心的凉亭,苏清蕙有些紧张地看了怀里的孩子,仓佑正吧嗒吧嗒地吃着奶水,骊儿睁着黑白分明的小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她。
上头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福伯在一边哀求道:“各位军爷可得慢点,我一把老骨头,可没劲收拾哦!”
福伯的声音带着几分乞求。
苏清蕙眼一酸。
闹了一会,上面便没了声音,像是走了,不一会听到福伯喊道:“哎,军爷,还是我来撑吧!”
苏清蕙抱着骊儿,眼泪便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一滴滴滚烫的滴在骊儿的小脸蛋上。
骊儿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娘亲,柔柔的小手乱挥着。
苏清蕙用帕子擦了泪,深呼吸,轻声道:“等那些人出了府,再出去吧!”
“娘!”
苏清蕙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糯糯又清晰的喊声,苏清蕙懵懵地看着骊儿和仓佑。
“娘!”
“娘!”
是骊儿!
似乎有一股沁凉的甘甜涌上心头,苏清蕙弯下身子,将脸贴在骊儿的小脸上,柔软光洁的触感,让苏清蕙想贪恋这温暖的时光。
外面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已经不重要了。
一旁的安言师傅双手合十,眼泪涟涟地道:“菩萨保佑,骊儿开口说话了!”
安言师傅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开始暗暗算起来,要再过多久给骊儿启蒙合适!
可怜的小骊儿,还不知道,曾叔祖母已经等着她长大继承衣钵了!
不知道新帝派来的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为安全起见,福伯也没敢来湖心报信,等天黑了,众人也不敢生火做饭,好在是夏天,吃些冷的也并无碍。
苏清蕙就着酱菜吃了一张饼。
当夜幕完全降临,众人爬到凉亭上乘凉。好在两个孩子十分乖巧,这一日也不曾哭闹,倒是省了许多事。
夜里的湖面黑漆漆的,借着月光,依稀能见到一点水波,时不时会有鱼跃出水面。
溅起一点儿水花,水面又归于平静。
斐斐和安言师傅也都不开口,今夜,怕是,贺承和黎平会进攻皇宫,几人有时会忍不住看皇宫所在的北边。
好在凉亭当初是盖了三层的,不然被树木、院墙挡着,怕是什么都见不到。
一直到深夜,约莫丑末一刻,北边忽地起了大火,火光映的北边十分透亮,王府外的大街上,人声开始鼎沸。
苏清蕙心里却十分平静,过了今夜,她们该何去何从,便有了定局!
苏清蕙看着窗外北边的火焰,轻轻问斐斐:“你怕吗?”
席斐斐嫁到安王府两月不到,渊帝便出了事,她和黎平的关系才缓和了一点,新婚那晚的温柔,却让她整个人都沉溺在其中。
斐斐忽地红了脸,仰着头道:“我相信哥哥和安,安,夫君!”
“夫君”二字,斐斐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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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登基大典的第一日,一切都很顺利,渊帝忙碌了一天,晚上回到寝宫,楚贵妃已经候着了。
今日大典过后,渊帝便加封了生母赵氏为太后,正妻陈氏为皇后,侧妃楚氏则为贵妃!
按着本意,楚氏毕竟是他的心头欢,又给他生了一双子女,应该封为皇后才是,只是现在晋王和安王,并桩王爷,定远侯等人,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这时候他也不敢做的出格,引发民众不满。
是以,只得哄着楚氏暂且忍耐,让陈氏做一阵子皇后。
楚氏软磨了许久,见新帝不松口,心里便有了数,收了眼泪,深明大义地道:“陛下大业为重,是洁儿莽撞了!”
跟着新帝这么多年,又能一直碾压作为正妃的陈氏,楚氏心里头对新帝的脾性是拿捏的准准的!
果然,新帝便开口让她今晚留宿在他的寝宫养心殿,今天是新帝的登基大典,按理是该帝后同寝的,但是皇上恩准了她,这无疑是生生地甩了皇后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等下皇后脸面,给她撑腰的事儿,楚贵妃怎会拒绝。
这不,一早便来到了养心殿,又是安置冰块,又是调了几种口味的酸梅汤,便是今晚床单被褥至寝衣的颜色、花色,都是选了又选。
新帝进殿的时候,便见楚贵妃温香软玉的身子挨了过来,伺候着他换了外袍,两人正你侬我侬,在帝王床榻上,犹如当年初一夜云雨的时候。
外头小太监轻轻地叩着门道:“陛下,皇后宫里的人来请安!”
说是请安,是请皇帝过去同寝!
新帝正在兴头上,不耐地吼道:“滚!”
下太监吓得心头一跳,忙收了正待再敲的手,低着头出去,对着皇后宫里的嬷嬷轻轻摇了头。
嬷嬷一路皱着眉回坤宁宫,忽地路上遇到一对人马,竟是骑着马进来的,嬷嬷心头一慌!
她跟在陈皇后身后许多年,自是知道,骑着马在皇宫里这般肆无忌惮地乱跑的,定是匪军!
安王和晋王反了!
嬷嬷忙跪地抱头,“老奴就是个嬷嬷,饶命啊,饶命啊!”
嚷了半晌,并没有人理她,老嬷嬷睁开眼,发现刚才的一对人马已经没了踪影,一时吓的惶惶的,也不敢回慈宁宫,灵光乍现,往西北角的冷宫跑!
那里人迹罕至,荒草丛生,躲在树丛里,或许能够逃过一劫!
被老嬷嬷躲过去的一对人马直接奔到了养心殿,先前李公公跟前跟着的徒弟小桂子,现在是新帝跟前的总管太监,正伺候在养心殿外。
听到马声,一脚踹开了门,喊道:“陛下救命啊,救命啊,反贼来了,啊!”
一阵短促的尖叫声后,小桂子没了声音,里头正迷蒙的楚贵妃和新帝,忙拉了寝衣,也来不及披上外袍,便跑到外头来看。
只见宫里竟瞬间没了人影,空荡荡的,门外小桂子并几个值班太监的尸体都没有。
新帝按了按手上的宝剑。
里头楚贵妃见皇上站在门口不动,轻声唤道:“陛下,出了什么事?吉儿过来没?”
吉儿正是楚贵妃和新帝的儿子,原来的岐王世子黎凌吉!
新帝没有吱声,握着剑站在门口,在这七月的夜里,竟觉得寒风刺骨。
外头一个人都没有,并没听到杀戮声,所以,这些人是自己跑掉的!暗卫一个都没有出来,所以,他们也背弃了他!
赵二从房梁上跳下来一剑便击中了楚贵妃的左边胳膊,一剑带下,血肉分离!
半截胳膊掉落在楚贵妃的怀里!
楚贵妃痛的一阵眩晕,待看清怀里的胳膊,整个人立即晕了过去!
新帝反应过来的时候,赵二又提着剑冲了过来,新帝呲着牙崩着脸,恨恨地瞪着赵二!
赵二轻轻地将手放在嘴唇边,一声口哨回荡在养心殿里。
一众穿着宫廷侍卫衣服的援军立即便涌了进来,不过片刻,刀便架在了新帝的肩上。
赵二笑道:“陛下,奴才一直怀疑,陛下是否真的可以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这一刀下去,陛下刚好去阴曹地府,给奴才看一看是否属实!”
赵二笑的邪魅狷狂,眼里流露着嗜血的兴奋!
一想到前些日子疼的咬破了嘴的媳妇,他心头就一阵怒火袭来,不是这些人将荻国人迎了进来,白芷和王妃怎会遇到身为荻国王妃的郝蓝玉!
新帝扔了手中的剑,看着赵二,嘴边扯着嘲讽的笑道:“黎贺承和黎平真是好一出反间计!”
新帝虽有意强撑着,可是,这句话,还是不由带了些许苦涩,竟能将他身边的人全部反水,并且,在他登基的这一日!
新帝不由有几分懊悔,如果今夜他留宿在皇后的坤宁宫,黎平是不是会顾忌着他的母亲而不好动手!
“美色误国,真是美色误国呀!”新帝仰天长叹道。
赵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他母子作死,一个劲地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不择手段,现在何至于落到这地步!
亲自上前将新帝的口塞住,又捆了起来,交给身边的侍卫:“带下去,仔细看好,等王爷来提审!”
丑时正,皇宫里外四处着火,宫女太监和侍卫来来回回地跑,赵太后身边伺候的人除了吴嬷嬷和几个大宫女,都跑的没了影子,火焰已经燎到屋檐了!
先前夏太后将慈宁宫烧了,赵太后将原来皇宫东北角的春晖宫改名为慈宁宫,刚好离御花园的湖比较远,便是救火,一时半会,也浇不灭。
火是从床幔上引起来的,然后宫女扶着她往外逃,发现整个慈宁宫四处都着了火,一截掉下来的横梁,将她们堵在了大殿的正厅,这里,正是平时各处宫妃过来请安的地方。
布置的十分华贵,连案上放的插花的瓷瓶,都是哥窑出产的。
此时,花瓶里插得一束紫薇花已经躺在瓷瓶的碎渣上,案上还有一束木槿花斜斜地横在上头,伴着水迹。
黎贺承踩着黑底金面的靴子过来的时候,赵太后正在吴嬷嬷的拼死救护下出了大厅,可是宫殿门口,竟也堵着一根房梁!
赵太后玄色的凤袍已经染了许多黑灰,有些地方被火烫了好几个大洞,整个人看着像是从锅灶下才钻出来的烧火的婆子。
黎贺承踢走一块木头,站在宫殿外头,对着里头的赵太后道:“赵太后既是这般想追着我皇祖母去,本王自是要成全的!”
在赵太后尖叫的声音,惊恐的眼神中,黎贺承缓缓地扔了两根火把进去。
“不!不!”赵太后的声音似乎是要穿破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