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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里的一群大夫细细地察看了晋王爷的舌苔、眼珠,摇着头叹息道:“晋王爷也没有躲过去!”
两位王爷都染了瘟疫,行宫里一时人人自危,锦城的大小官员硬着头皮过来请安也都忍不住身子发抖,为首的陆知府先前收到过定远侯的密信,知道京城里一早便给蜀地备了药材。
早在安郡王倒下的时候,他便已经派了八百里急报去往京城,如今五日过去,安郡王昏迷不醒的时辰一日比一日多,晋王爷,竟也倒下了。
先前传言的三王争霸(安郡王、晋王和岐王),现在高卧在京城的岐王只等着渊帝驾崩,继承大统了!
贺承醒来的时候,见屋里侯了许多锦城的官员,让赵二将自己扶起来,叹道:“各位,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本王惭愧,不能和各位再一起共事,还望各位大人莫将时间浪费在本王这里,此次瘟疫如若不能安全度过,等待着锦城的,便是灭城之灾!”
陆知府心里一抖,他明白晋王爷的言下之意,是,屠城!
下面官员一时哗然,锦城知州呼道:“不可,不可,锦城可是天府之城啊!”
一旁的同僚拉住他,悲凉地道:“要是瘟疫好不了,难道,圣……会看着锦城的百姓传染给全藜国的民众!”
贺承靠在床头,看着底下官员唉声叹气,叫冤不迭,心里也不好受,他虽然是在长大的,可是,也曾来锦城,见识过锦城熙熙攘攘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店铺,如今,看着锦城连日来的灰败景象,当真是物转星移!
陆知府见大家说的越来越不像话,喝斥了一声,又躬身对床榻倍显颓色的晋王道:“微臣请晋王爷安心养疾,陆某人定当和诸位同僚竭尽全力,与锦城百姓一起度过此次难关!”
等一群官员告辞,贺承对赵二道:“你和吴大也不要侯在我院儿里了,我倒下了,许多事还要你们处置!”
吴大刚好端着药进来,闻听此言,把药往桌上一放,粗着嗓子道:“我吴大不是这般忘恩负义,贪生怕死的人,这等关头,怎能离了主子!”
赵二也皱着一张难得动容的脸,在一旁点头附和。
贺承轻轻笑道:“本王这次,定能熬的过去,让你们不要过来,是为着万一染上了,事儿谁做呢?”贺承是相信清蕙和定远侯那头是有防备的。
一时想起远在京城的清蕙,自己独自来了锦城,京城里那些杂乱的事都要她自个处置,还要给锦城这边集聚物资和药材,黎贺承不由深深地吁了口气。
赵二和吴大见主子已经神游在外,互相对看了一眼,同时轻轻地点了头,两人无声地退下。
婉华郡主过来的时候,便见晋王一人在厢房内思虑着什么,素来刚毅的脸上,露出一点犹疑的神色,轻轻地抬手叩了门,清潺潺的声音如溪水一般低语问道:“晋王爷,我可否进来?”
贺承转过脸,问道:“郡主过来可是有事?”
婉华郡主莲步轻移,近到床前,雪白的脖颈微微低垂,红着脸,极艰难地启口道:“有一事埋在婉华心中,已久,一直想和晋王爷说,”见贺承平静地看着她,婉华郡主像得了鼓舞一般,紧了紧手中的绣帕,一鼓作气道:
“婉华前往京城是东川王府收到了太后娘娘的迷信,有意将婉华许配给王爷,只是,后来因缘际会,王爷娶了晋王妃,婉华那一日从茶楼上恰好看到王爷您去迎亲,只那一眼,婉华自此情根深种!”
贺承看着面前那忸怩的、羞涩的,又一副努力鼓足勇气模样的婉华郡主,心里头微微有些不耐。
打断道:“郡主,你也知道,本王已经有王妃了,本王对王妃一往情深,是以,当初才会排除万难,执意要以正妃之礼迎娶她!”
婉华郡主心头一慌,深深吸了口气,闭着眼吞吐道:“来锦城,也是为着王爷在!”
见晋王并不动容,婉华郡主脑袋一懵,豁出去道:“婉华不求这份感情能够得到王爷的回应,只是现在王爷染了瘟疫,婉华希望亲自侍奉左右!”
这最后一句,婉华郡主几乎是喊出来的!
外头伺候的丫鬟再不想能听到这般惊心动魄的隐秘,东川王府的郡主,爱慕有王妃的晋王爷,且还愿意侍奉左右,要知道,便是她们这些丫鬟,这些日子也不敢再往安郡王和晋王爷身边献殷勤!
两人正竖着耳朵听,忽然看到左侧的转角处露出了一截男子的衣袍,像是婉华郡主身边的侍卫白离,一时忙恭敬站好。
里头,婉华郡主睁着一双水润的杏眸,几近哀悯地看着晋王,似乎只要晋王出口再有一个“不”字,她眼里所有的希翼,都要被扼杀。
可是,黎贺承对婉华郡主的目光置若罔闻,侧头看向窗户道:“不需劳烦郡主,除了本王的王妃,本王不喜欢旁的女子侯在塌旁!还请郡主移步!”
婉华郡主顿时呆若木鸡,难以相信地看着晋王爷,良久,屈一屈膝,告辞。
门外守着的两个丫鬟,见婉华郡主出来,眼眸微湿,忙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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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蕙和斐斐在餐桌前等了许多时候,仍不见太后娘娘和安言师傅过来。
斐斐等的着急,左瞅瞅右瞅瞅,见除了蕙蕙身边的绿意,并自己的莲裳在,并无旁人,低声对蕙蕙道:“蕙蕙,陆格和我说,近来京城里风声似有点紧!”
清蕙一顿,自前几日晚上噩梦后,这几日都有些心神不宁,好在接到了杨头领的信,说已经找到了周郎中,已经前往锦城了!正晃神着,猛一听见斐斐神神秘秘的声音,气道:“可是哪家失窃了?”
斐斐往蕙蕙边上挨一些,凑在蕙蕙耳边道:“宫里那个乡下丫头鸾嫔小产了,传闻孩子是岐王的,皇后娘娘咳血了!皇后母家赵家和岐王妃母家汪家都跪在了御书房外求情呢!”
清蕙心里一阵骇然,忙微微摆手,示意斐斐暂且不聊,斐斐一转头,便见夏嬷嬷匆匆地过来了。
对着晋王妃道:“王妃娘娘,锦城不好了,那里最先开始爆发瘟疫,圣上下令,要封城,太后娘娘正要回宫,岐王那边这几日频频有动作,您这边可要守好王府!”
清蕙“嚯”地一下站起来,对夏嬷嬷道:“嬷嬷,您赶紧陪皇祖母去,我这边您放心!”
夏嬷嬷“哎”了一声,又脚步匆匆地走了。
苏清蕙嘴角微抿,坚定地对斐斐道:“我要去找贺承!这关头,要提防岐王府那边趁人之危,给贺承栽赃什么罪名,斐斐,你还得住在里头,佯装我在的痕迹。”
清蕙顿了顿,接着道:“安排人晚上睡在我房里!”
席斐斐有些担心地道:“你将小白带着吧,路上真要出了事,小白在,说不定还得靠小白呢!”
清蕙摇头道:“蜀地闹着瘟疫,小白去,我更不放心!”
席斐斐无奈,心里吐槽,你自个都敢去,还担心小白!可是,这等关头,也不想和蕙蕙争执。
用过早膳,晋王府先后出了两辆马车,一辆去了皇城,一辆前往长泽巷的席府。
席大人和席斐斐将一身男装的苏清蕙送到城外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席恒峰这般年纪,不想还经历这番变动,将一枚巴掌大小的玉佩交给苏清蕙,道:“晋王妃的名头您在外是用不得了,这是我父亲传给我的,乃是他老人家在蜀地一带云游结交下的善缘,遇到不得已的时候,拿出来,或许有用!”
苏清蕙屈膝谢道:“还劳烦席伯伯多多看顾斐斐和王府!”
见席恒峰点头,也不再多言,上了马车。
此次她们一行扮作蜀地的商人,因惦记着老家的爹娘,特地赶回去接他们来京城。清蕙被白芷稍微修缮一下,贴上了胡子和喉结,扮作老爷,绿意扮作夫人。
一路不敢耽搁,连驿站也不敢停歇,除非是马车上备的水和干粮没了,下车备些。
一路无事,等到了蜀地境内,苏清蕙许是劳累紧张过度,开始眩晕,然后又开始呕吐,连水都喝不得,可是又不敢停下来,一直催着车夫快赶。
绿意和白芷不放心,要带清蕙去看看郎中,苏清蕙先是推脱,后来自个也觉得身体似乎亏损的厉害,进了一家小医馆。
那大夫眯着眼,打量了几人一眼,轻轻地给苏清蕙把了脉,小眼睛一亮,作势地摸着胡子对苏清蕙道:“真是恭喜恭喜,夫人您这是有孕了!”
绿意和白芷一喜,苏清蕙心里也是欢喜,正待说谢谢,想起来自己还扮作男儿身,略带尴尬地笑道:“让大夫见笑见笑,小妇人家出门多有不便!”
小眼睛大夫善解人意地道:“这年头,灾民多,夫人此般装扮实是再妥当不过!”
苏清蕙松了心神,又问了几句腹中胎儿是否康健,得了肯定的答复,让绿意奉上了银两,又买了一些保胎丸,这才出来。
绿意一出门便上前扶着清蕙,道:“主子,奴婢看,不若您扮夫人,奴婢扮老爷吧,您有了身孕,也不能这般赶了,这锦城,起码得有一两日才能到!”
白芷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医馆,见刚才那大夫还站在门口目送着她们,心里一阵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