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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安国公府的人,傅老太太便叫傅大夫人打发人去叫傅大老爷。
傅正此时也正听傅芸说着在老太爷书房的事,越听却是脸色越不好。还没等傅芸说完,他已经抬手制止道:“他真这么做了?也不知是不是在跟我怄气。”
傅芸摇头道:“祖父比谁都重视家族名誉,怎会拿来置气,倒是父亲不可大意了,祖父显然是另有打算,我担心祖父会想办法把傅韩两家之事取消了。”
“你担心的多余了,你祖父再怎么也是三朝元老,即便他是圣上的授业恩师也不可能违抗圣旨。”傅正清楚傅老太爷不满这场赐婚,但他也明白老太爷不会糊涂,只他近来心中隐隐不安,不知到底为的哪般。
傅芸低下头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他今日远远瞥过安府的两姐妹一眼,嫡庶之分那样的明显,父亲却是不提此事。掩饰过后,他又抬起头,见傅正仍兀自沉思,斟酌着慢慢开口道:“父亲,孩儿还有一事要提。”
“什么?”傅正不大在意道。
“那安家的二小姐,虽也是国公府的姑娘,却胆小懦弱,实在难当我傅家长媳之位,傅家虽不是那等伯爵公卿之列,却也不是小门小户,父亲,难道没有别的选择?”
傅正何尝不知,长子的婚事,他慎之又慎,甚至把当年的祖训都抛之舍弃了。可年轻皇帝是个心思缜密、多心多疑之人,他对安国公府防备多年,偏偏此时傅家撞了进来。
傅正安慰傅芸道:“你且放宽心,事情还没说定,皇上那边也不一定就真不过问了。”
正说着便接到了前院叫去的通报,傅正与傅芸一齐去了福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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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一进大厅,随侍左右的人便已经退了下去,傅大夫人只留了心腹守在门外。
大堂正中,茶几的两侧,傅老太爷与傅老太太一左一右坐在了紫檀木通体透雕的扶手椅上,气氛显得是那样的微妙。
傅正看见上首坐的人时,眼梢露出诧异之色,随即很快道:“没想到这个时间父亲也在。”
傅芸上前见了礼,傅老太爷看了两人一眼并未言语,老太太却是先道:“这么大的事你父亲怎能不在场,虽说现在是你跟你媳妇管着家,可你父亲到底还是一家之主。”
傅正忙道:“母亲这话叫儿子惶恐,儿子只以为您是有事吩咐,父亲向来喜好清静自是不大管这些。”
老太太有些不耐烦道:“你也不必说这些没用的,我今日听那口气,安府并不大愿意两府结亲,话里话外都是些场面上的走动,之前你透露安大小姐是国公爷早就有安排的,咱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可这二小姐实在看得有些不妥。”
傅正也道:“是看着不妥,可安家长房也就两个女儿。”
老太太便看向一直还未开口的傅老太爷,其余几人便也跟着看过去。
老爷子本就不同意两家结亲,想也不想直接就道:“咱们傅家还没落魄到靠娶庶女结交的份上,不是说,皇帝有意说和麽,嫡女未嫁又无婚约为何要退而求其次?”
这话倒是说中了老太太的心思,她同意道:“正是这个理,你抽时间再去安府走一趟,实在不行换一家便是,我看忠定伯府的姑娘就不错,与咱们家也相交,不至于像安家似的结个亲到成仇了。”
傅正暗叫一声无奈,面上慢慢道:“母亲,忠定伯府历来的婚姻安排都有皇家参与,说大些便是皇亲国戚,咱们家属清流一派,怎能沾这个,别说皇上不同意,就是忠定伯都不敢自己做主。”
傅老太太第一次听说这个,面露疑惑道:“不就是娶了长公主,我倒是没听说皇家指婚是惯例,前后也就两代娶了公主。”
傅正看了傅老太爷一眼,见他不理睬,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般,只得自己又解释道:“自从承了爵位便娶了公主,还有一个女儿进了宫。忠定伯府虽是富贵不缺,可子孙多是去军营历练,又因娶了公主在仕途上便有一定的阻断,芸儿将来也是入内阁的,于情于理都不能娶忠定伯府的姑娘。”
傅老太爷已在心里腹诽:这个时候倒是挺清醒。
老太太心下沉吟,本来想好的打算却是落了空,她一个老太婆在那位年轻的世子夫人面前还要顾及忍让,对两府议亲之事就已经起了不满,又接到傅老太爷派人通知的消息,便更不愿意结这亲了。
厅堂之中突然变得安静,傅正等了一会儿后又道:“这也不急,安国公那边今日怕是也做不下决定,”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傅老太爷一眼,“倒时自会找时间碰面说的。”
老人家便也不再想了,吩咐傅大夫人道:“你去叫人准备传饭吧,你们夫妻回自己院子吃吧,芸儿便留下来好了。”
傅大夫人应了声是,就往外去。
傅正却是另外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与父亲正好有事要去商量,叫他们娘俩先陪着娘吃吧。”
老爷子斜睨了一眼长子慢慢起身,傅正便也跟着往书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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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进去,傅正便自己随手关上了书房的门,也不等老爷子坐下,转身就开门见山道:“儿子直到刚才才想明白了父亲的用意,您把三丫头推到明面上是想叫皇上主动撤了那道旨。我还在想这件事对三丫头有什么好,可我却忘了还有个王家,您难道是想将三丫头嫁过去不成?”
老爷子已经坐在书案前,有些不屑道:“你也不想想安国公今日叫那小周氏上门来究竟为何,无非是惦念我傅家这么多年维护的声名,还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他城府虽深,却也爱才。你以为他是因为皇上才不得已要把庶女嫁过来麽?”
傅正有些不敢置信,难道自己被安国公算计了不成?
傅老太爷不过是随口一说,不管安国公是何意,这脏水自然要泼他身上。
却是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两家之事,消息也传去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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