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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芬说:“你好狠啊,杀了我那么多子子孙孙。”
应阴阳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说:“你是黄皮子精?”
路无归在看到蔡芬的时候就知道回来的不是蔡芬。
蔡芬常年劳作、起早贪黑从早忙到晚,不管是干活还是走路都透着股麻利劲,再加上身子骨好,走路一向又快又稳,不会像刚才那脚步声那样沉重缓慢。
她看到蔡芬的额头盘附着一股妖气,没有死气,估计蔡芬要么是被上了身,要么是被迷了魂。她看蔡芬站在门外不敢进来,就知道蔡芬不是被*,而是被上身。
庄富庆听到应阴阳说蔡芬是黄皮子精吓了一大跳,喊:“蔡芬?”他刚才是亲眼见到应阴阳的两个徒弟、小唐和小乾在院子里布法阵,知道这院子鬼怪都进不来,再看到蔡芬站在院门口不进来,那表情比哭还难看,问:“蔡芬,你怎么了?”
“蔡芬”看都没看庄富庆,只盯着路无归,那眼神像看仇人。
路无归说:“我会画天罡神雷符,一口气能同时打出十二道。”她朝井旁的空地一指,说:“以前,那里有棵老柳树,我和大白在树底下住了很多年。”她又指着蔡芬,说:“我死了三十多年,吃了三十多年的香火,才得了一个投胎的机会成了她家的孩子,她生了我、养了我十九年,她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也没饿着我。”
应阴阳听到路无归的话眼睛都瞪圆了,脸上写着难以置信,叫道:“不……不……不是被……被送走了吗?”他忽地醒悟过来,送去投胎也算是送走了!他没想到送走了还能再接回来!
庄富庆听到路无归说她死了三十多年,差点飚出一行老泪。老婆出了事,孩子又开始犯迷糊说胡话。待他听到路无归后半段话,心情顿时百味陈杂中又带着欣慰。二丫虽然傻了点,没喊过他们两口子一声爹妈,可没想到她心里竟然明白。
“蔡芬”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以把她的魂放回来,不过你得拿东西来换。”
路无归想起她爷爷死后黄皮子精到她家里来闹,说要她爷爷房里的东西。她问:“你要什么?”
“蔡芬”说:“六十年前,保安观的保观蛟龙化龙时被保安观的一个小徒弟夺了化龙造化,保观蛟龙发狂引发大水,被观主许道公以十二道天罡神雷符引天雷斩杀于落龙沟。蛟龙死后,留下一枚蛟珠和一副残损的骸骨。只要你把那蛟珠和蛟龙骸骨给我,你杀我子子孙孙的仇我可以不追究,还会把这女人的魂还回来。”
路无归“哦”了一声,一把将吃撑了盘在她的手腕上呼呼大睡的大白揪下来,对着那小蛟龙脑袋一通揉搓终于把大白弄醒。
大白睁开眼睛,怒瞪着一双幽绿的蛇眼气呼呼地看着路无归,身上的鳞毛“呼”地一下子全都竖了起来。
“蔡芬”看见大白,那眼睛倏地一下子瞪圆了。
路无归朝蔡芬一指,说:“那只附在蔡芬身上的黄皮子精要你的蛟珠和骸骨。”
大白一听,脑袋“噌”地一扭,一双眼睛瞪得跟牛铃似的,气势汹汹地瞪着“蔡芬”。
“蔡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瞳中泛出一片幽色的光芒,眨也不眨地瞪着大白。
大白从路无归的手里腾到空中,颈后的鳞鼓得“呼呼”作响,身旁涌起阵阵阴风。屋子里的镇邪法阵都被引动,每一道符纸上的符都被引亮了,一根根连接符纸的红线亮了起来,宛若渡上一层金光。
大白在院子里翻腾的身影几乎是见风就涨,刹那间从筷子长就长了一米多长,又再涨到了三米多,再院子里的符光朝着它打过去的瞬间,它扑出了院子,恶狠狠地朝着蔡芬扑了过去。
一头撞在蔡芬身上,撞得蔡芬倒飞出去,又在地上连翻好几个跟斗才在院外那块荒了的小菜地里的停下。在蔡芬撞飞出去的同时,一只黄色的身影从蔡芬的身体里撞了出来,在空中一个翻腾,转身就朝已经长至七八米长的大白扑了过去。
乾哥见状,一个箭步冲出去抱起蔡芬冲回了院子里。
应阴阳看到外面妖风骤起、飞沙走石,在乾哥抱起蔡芬冲回院子里时发出一声:“快关大门!”
两个徒弟几乎同时冲上前去,一左一右各推一扇门,“砰”地一声把大门关上,用肩膀顶住门,不让妖风把门吹开。
应阴阳一把抽出路无归给他的天罡神雷符,咬了咬牙,还是没舍得用,又揣回兜里,换上一张自己画的符“啪”地一巴掌按在门上封在门缝处,再把一柄尺余长的金钱剑插在了门栓上。
那被风吹得呼呼作响随时有被吹开的大门这才没了动静,关得稳稳的。
应阴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缓缓地扭过头朝路无归看去。那表情比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神奇。
路无归看到被勾走魂的蔡芬昏迷不醒,一个蹿步翻到墙头上,她迎着刮来妖风,挥着法尺冲那正和一只个头都快赶上土狗大小的黄鼠狼大战的大白喊:“大白,它拘了蔡芬的魂,打它,咬它。”叫嚷中看见大白现在只是一道妖魂,虽然看起来凶,但是明显打不过的样子,又再想自己光吆喝不动手不太对,她又打了两道风罡符在腿上,再用力地往围墙上一踏,举起法尺就朝那黄鼠狼精扑了过去。
左小刺见到路无归蹿上了墙院,也跟着往院墙上翻去,她刚翻到院墙上就被院外的风吹迷了眼,什么都没看清就被狂风刮回院子里,摔了个仰面朝天,痛得她嗷嗷的叫,半天爬不起来。
游清微把左小刺扶起来,搬了张长凳子到院墙下,她站地凳子上朝院墙外看去,结果刚冒出个头就被迎面吹来的风沙给灌了个满脸沙,还有沙子进到眼里。
院子外,风声吹得呜呜作响。
院子里,应阴阳、孙大勇、赵三、小唐面面相觑。
乾哥说了句:“一如既往的彪悍。”他回过神来,说:“都别愣着,先作法试试看能不能把蔡芬的魂召回来,如果召不回来,估计还得再去野山坳找魂。帮忙起个法坛。”
起法坛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几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法坛起好了。
原本在院门外肆掠的妖风忽然朝着野山坳方向去了。
左小刺听到远去的风声,又蹿上了墙头,她趴在墙头上朝外一看,见到一大团黑色的妖风正朝野山坳方向飞快卷去,通体泛着朦胧白风、身形长达七八米贴地飞行的大白贴地飞行,与提着法尺奔步狂奔的路无归紧追着那团妖风。她叫了声:“不好,那黄皮子精要跑。”跳回院子里一把捞起自己的剑就要去追,然后见到院子里的人齐齐看着她,谁都没有要动的样子。她干瘪瘪地说了句:“不去帮忙吗?”说完,想起自己连妖风都顶不住,又放下剑。她放下剑后,看见庄富庆满脸乞求地看着自己,知道他是在为路无归担心,不由得意外了一下,心说:“我们这里最不用让人担心的是路无归吧?”
乾哥宽慰道:“庄叔,放心吧,许老爷子这么厉害,他守着保安观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野山坳有什么东西,小路是他一手养大的孙女,不会不给他留点保命的手段的。您没听见保安观的保观蛟龙出动了吗?保观蛟龙出马,还怕一只黄皮子精?作法把蔡姨的魂召回来要紧。”
庄富庆长叹一声,在墙角蹲下,抱着脑袋揉了揉头。
应阴阳对庄富庆说:“放心吧,这保安观里谁都能出事,就那丫头出不了事。”说完,拿起桃木剑就开始开坛请神。
庄富庆对应阴阳相当信服,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踏实了许多。他用力地抹了把脸,站起来,见到应阴阳作法不敢打扰。他想了想,说:“这保安观是真不太平,要不,明天……等过了今晚,明天,明天挪到我家去……把灵堂摆在我家院子,我家的东西也全,操持起来也方便!”他又补充句:“不进门只借用我家的院子也不算犯忌讳。”
庄富庆不嫌不吉利肯让他们在自家院子里操持游敬曜的后事,这让游清微、小唐、左娴他们都颇为触动。
游清微说:“谢谢庄叔。这事还得和爷爷商量。”保安观不太平,庄富庆家未必太平。不管怎么说,保安观荒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出点什么事牵涉不到别处。她不愿把麻烦招惹到庄富庆家里去。
庄富庆想到吃过药在屋里睡得人事不醒的游老头,又叹了口气。他觉得这家子人也挺可怜的,想落叶归根,千里迢迢地赶回来,连个办丧事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选保安观这么个不太平的地方,办个丧事连请人都请不到,晚上还……
他想到前几天蔡芬就总跟他说见到有黄鼠狼跟着她,最近村子里的黄鼠狼和小白龙闹得厉害,随处可见,他觉得自家镇有符,蔡芬的手上还戴着应阴阳教二丫编的避邪的东西想着不会有事,哪想到今天晚上就出了事。庄富庆满心自责地蹲在旁边接连叹气,看着应阴阳做法召魂心中又很忐忑。他想起掉了魂通过喊魂能喊回来的事,又问:“要不,我喊喊蔡芬,也许能把她的魂喊回来?”
左小刺见庄富庆满心焦虑的模样,说:“庄叔,你喊吧。”
庄富庆又扯开嗓子喊:“蔡芬——”
应阴阳递了个铃铛给庄富庆,说:“摇一下,喊一声,喊三声蔡芬回来了。”
庄富庆应下,喊:“蔡芬,回来了……”
那声音颤颤的,透出来的期盼和可怜劲,让几人听得的心头直泛酸。
应阴阳连做几次法都没把蔡芬的魂召回来,他收了桃木剑,说:“别喊了,估计魂是被拘住了,回不来。”
庄富庆呐呐地问:“怎……怎么办?”
游清微听到召不回蔡芬的魂,神情微冷,说:“不怎么办,黄鼠狼的老巢就在野山坳,大不了再打上门去把蔡芬的魂找回来。”她想了想,说:“乾哥,你陪庄叔回趟家,去找找蔡姨用过的梳子或看看睡过地枕头上有没有蔡姨的头发。拿了小闷呆的东西,她隔着千里之遥都能追回来,我就不信拘了蔡芬的魂,小闷呆会找不回来。”
庄富庆又燃起一丝希望,问:“能找回来?”
游清微点头,说:“能。”
庄富庆说:“行,我现在回家。”拿起手电筒叫上乾哥就朝院外走去。
左小刺想起那些阴蛇,她怕他们走夜路遇到阴蛇,想了想,说:“我陪你们去。”她跟路无归朝夕相处这么多天,多少也沾了大白的味道,应该能避蛇。她虽然有点怕,可为防他们出事,只能壮起胆子去。她拿起剑,跟着乾哥一左一右地陪在庄富庆身边往庄富庆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