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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者先是一阵沉默,然后纷纷调转枪口,
被描述成寂寞男,任谁都受不了。
那位接受过视频采访的老历史学家再次出现在电视画面里:“如今国内的历史研究风向很不对头,受到太多民间思潮的影响,让人痛心疾首……”
对寂寞的说法反而没什么意见,研究历史就要耐得住寂寞,而自慰一说,他只有有两个字回应。
庸俗!
作为《明朝那些事儿》在华夏的署名者,沈哲最关心的是读者看法。
华夏有最自豪的历史长河,拉出一个人就是历史爱好者。
但是,历史学者代表的是精英,而普通的爱好者相对就是草根,这是两个相交不相融的群体。
专业历史作者和历史读者关系疏远。
说文评书论坛最先出现的一篇长评中,可以看出一斑。
“从爱上历史作品开始,我就以为历史书与轻松、幽默毫无关系,它是沉重的,枯燥的。因为用文学作品的观点去看,进入书本之前已经知道,这是一个悲剧。但当我看了《明朝那些事儿》之后,观念随之改变,沈大竟然用流行文学的手法去写历史!”
“不得不说,这让我大吃一惊,不要误会,我的惊,是惊喜。”
“是的,沈大能把枯燥的历史用生动的小说手法再现,尤其是市长、司令等现代职务解释明朝官位,轻易就能读懂。”
“开始有些疑问,这样写是否还能尊重历史呢?”
“当然可以,这本书同样以历史为根基,某些记载模糊之处,沈大也注明了,可见他翻阅了海量史料。”
“……有学者说,这不是历史书,有什么关系呢?精彩足矣!”
帖子一出现,下方就跟着无数回帖。
“同意,前几天朋友介绍的,能把我从电脑前拉回书本,沈大成功了!”
“朱元璋实在太励志了!”
“我现在只有一个念想,希望沈大尽快写出第二部,抢侄子的皇位太过瘾了!”
“你真当小说看了?”
“楼主显然没有看过沈大另一篇文章——《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其实个人觉得,历史不但可以在已知史实的基础上进行自身解读,而且我们还可以创造历史,那些演义小说就是明证。比如《红楼梦》养活了一批红学家,他们就试图从书中找到当时人们的生存环境、社会发展等等,但不要忘了,它是一本小说!老曹创作的时候已经经过艺术加工,二次解读,能了解到多少历史真相?”
“楼上才是高人!”
“我去看看,沈大何时进入历史领域,俺咋不知道!”
“我觉得沈大不是凡人,写小说的同时还有时间研究历史,高考还能得个状元,是不是太过分了?”
“同感,不过不关心,‘别人家的孩子’我已经无法理解。”
“噗,楼上精辟,总有超出常理的人,沈大更加特殊一些,你们有什么好奇怪的?”
……
除了个别顽固的老学究之外,大部分学者还是真的读完了全书。
正像梁启超当年评价新文体白话文时,正统观念认为的“野孤禅”,他也不得不承认“偏偏有一种魔力”。
和沈哲对钟离所说的通俗化一个意思。
从骈文,到古体散文,到白话文,文学一直变得越来越通俗。
读书人越多,通俗倾向越主流。
精英读者是极少数,草根读者才是大多数。
一位普通读者在帖子中说:“细节并不重要,能让我了解历史才重要,这个过程需要愉快。”
可是历史研究者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还原历史真相”。
最擅长的工作也是从作品中找出漏洞,而当年明月加上如今的沈哲一起算,也顶不上一名浸淫半生的专业研究者。何况沈哲根本没有完善的想法,他的心声被一位读者说了出来。
“历史真相并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要知道,对学术研究者来说,最坏的批评不是好或坏,也不是对或错,而是“你研究的问题不重要”。
各种媒体上出现的“不严谨”之处,被人们无视。
即使知道这些确实有问题,因为学者们的坚持,普通读者反而拧着脖子反驳。
……
事情演变成精英和草根两个群体的战斗。
处于风暴中心的沈哲,他的名字被人一次次提及,本人却躲在燕大不露面。
事实上,他也开始皱眉了。
低估了华夏人对历史的关注程度,因为这个世界近代虽然一度落后,但很快再次崛起。不像彼时空,一直经受了一百多年的欺凌,某些人恨不得把曾经的历史完全抛弃。
燕大对他闹出的事没有表示不满,看作一次学术争鸣。
一位刚刚入校几个月的学生,便在历史界掀起偌大波澜,还有些赞赏。
只有任院长把沈哲召到了办公室。
“沈哲,你弄出这么大的事情,很多老前辈都快找上门了。”
沈哲苦笑:“院长,是我大意了。”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他们会找我真人PK?”沈哲小心翼翼问道。
“什么PK!”任院长笑骂一声,说道:“谁会那么不顾身份找你PK,既然是你的作品搞出来的事,总得表达一下你的看法,争论是双方的,你不说话就是认错,对你以后不利。”
“谢谢院长提醒。”沈哲真心道。
“你既然能进老师的书房,说明也看好你,总要提醒你一下。”
出了院长办公室,沈哲给钟离打了个电话。
“钟哥,那个记者又联系我们了吗?”
钟离嗯了一声:“每天都往我的总编室打电话,怎么,你决定要接受他的专访?”
“嗯,我们院长提醒了我,至少要说出写这本书的初衷。”沈哲又考虑了一下,“你帮我告诉他,专访可以来找我,但是不接受拍照或摄像,如果不答应,就换一家媒体。”
“行,其它的采访要求呢?”
“很多吗?”
钟离道:“每天都有,按你当初的说法,全拒绝了。对了,还有我们这儿的大师有话说栏目。”
“那个就算了,现场直播我不行。”
很多笔锋辛辣的作者,面对摄像头往往口拙,沈哲已经发现自己也有这个问题,和人对话没关系,面对摄像机就浑身不舒服。当初成立东方文化就开始收到不少采访要求,让钟离他们一概拒绝。
“可要准备好,《人物》专访的都是学术界人士,如果不是这次与历史有关,还不会找上门。”
“明白,我不够资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