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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金阿嬷来者不善,乔墨却不怕,并交代林正一会儿别插手。虽然不打算吃亏,但也不能让林正掺合进来,否则事情就闹大了,他们反而不利。
当金阿嬷刚踏进院子,乔墨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乔哥儿!”金阿嬷想到自家小哥儿脸上的巴掌印,心下犯怵,尚离的很远便站住了。定定神,自持身后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乡亲,胆气又壮了,大着嗓子质问:“乔哥儿,当着乡亲们的面儿,你倒是说说,我家莲哥儿做错了什么,你竟对他下那般狠手?你把他脸打成那样,可让他怎么见人。”
乔墨气定神闲,淡淡说道:“我倒觉得他还是不见人的好。”
围观的人群一静,接着就闹哄哄的,都没想到乔墨一张口就那么嚣张。
金阿嬷先是一噎,接着一喜,觉得就凭对方这说话水平,一会儿准的老老实实掏银子。另外也得给莲哥儿出个气,得找林家族里说说,这样的媳妇能要得?
“乔哥儿,说什么气话呢。”李阿嬷几步走上来,焦急的提醒。
乔墨拍拍李阿嬷的手,不急着解释,而是看着金阿嬷说道:“李水莲是你儿子,你没发现他最近很不对劲吗?”
“啊?”话转的太快,金阿嬷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家水莲,他得了间歇性的失心疯。”乔墨张口一句简直是炸雷。
“啊,你、你说什么?”金阿嬷太过震惊,简直怀疑是听错了。
其他乡亲们也全都呆了,李水莲得了失心疯?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们怎么没听说?平时看见他,好像还挺正常的。”有个阿嬷憋不住话,替乡亲们问出了心声。
李阿嬷则眼中生疑,觉得乔墨在信口开河,生怕他一会儿圆不下去。
乔墨却是叹口气,犹豫了片刻才说:“这事儿是早有征兆,那时我也没多想。有次下地回来,见他从我家跑开,回来后就发现厨房里被翻的一团乱,摔破了好几个碗盘。又有一次,他趴在我家门窗上朝里偷窥,嘴里还骂骂咧咧。还有一次,他见着我张口就骂,污言秽语简直不能听。”
“起先我以为是他看不惯我,所以才针对,可总觉得太过了些。后来特地去问过县里的一位老大夫,老大夫说他很可能是得了间歇性的失心疯,只因平时与我有过节,面对我时表现的会特别明显,若以后严重了,则会见人就打见人就骂,慢慢儿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今天回来,他又在我家闹了,被子被扔在地上,菜园子的菜全都被拔光了。我去打他两巴掌也不是报复,而是为了救他,当时他正发疯和继阿么闹呢。之后他就好多了,人安静下来,也不吵也不闹,大约好几天不会再犯病了。”
金阿嬷瞪大了眼睛,简直没想到乔墨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明知道是编造的谎话,却不知道从哪儿反驳。
乔墨体贴的说:“金阿嬷不用担心,可以先给他抓几副药吃,若是没钱我这儿还有点儿。我到底是他大嫂,能帮的地方总要帮一把。”
金阿嬷连忙摆手摇头,也不敢再开口要钱,生怕对方真买了药给自家小哥儿吃。金阿嬷只是贪财,不是蠢笨,这会儿已经知道乔墨不好惹,起码这个亏是吃定了。
围观的人里有听明白了的,也有只听了表面言语的,三三俩俩的议论议论,也都各自散了。
金阿嬷也不敢再呆,回转去找自家小哥儿,再三嘱咐其留在家里养伤,别出门。
李水莲不解其意,只以为阿么担心他的伤,便点头应允。毕竟他也没脸出门。因此,直到再次出门后才知道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他自己莫名就多了一段病史。
眼看着人都散尽了,李阿嬷拉着乔墨进了厨房,这才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一眼:“你这促狭鬼,还真敢说。”
李雪却没懂,还在追问:“乔哥儿,李水莲真有失心疯啊?真吓人,完全看不出来啊。”
乔墨扑哧一笑:“你问李阿嬷吧。”
“回去再说。”李阿嬷叹口气,觉得自家小哥儿这脑袋瓜子不太灵活,幸好嫁的近,否则以后吃亏了都不知道。
经此一事,李水莲没有再出门,自然也没再来闹事,转眼就到了麦子成熟时。
麦子成熟时最怕遇到下雨,幸好,老天爷赏脸,一连几天都是大晴天。村里已有人家开始割麦子,林正每天都要去地里转一转,终于在某天回来说麦子可以收割了。
乔墨闻言提上竹篮,里面放着装水的陶罐儿和空碗,两条布巾,两把磨好的镰刀,还有两顶竹帽子。这帽子是早先准备好的,劈了宽宽的很薄的竹篾,编出这种帽沿儿宽大的帽子,就是为割麦子的时候用。
收麦时节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平时都不愿在太阳底下走动,何况下地呢。
“阿墨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就行。”割麦子又累又脏又苦,林正不舍得让他去受苦,何况他算过,自家有五亩小麦,自己速度快些,也就三五天的功夫。
乔墨何尝不知道他的想法,摇头说道:“虽然我速度慢点儿,但帮把手终究是快些。这种天气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变,万一下了雨,今年的收成可就毁了。我一块儿去,再辛苦也就几天的时间。”
林正见他坚持,只好同意,又不忘嘱咐:“你动作慢点儿,当心割到手,若是累了就停下歇会儿,别逞强。”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到了麦地里,放眼一望金灿灿一片,左右早有人在抢收,基本上是全家出动,连十二三岁的小哥儿都不例外。谁都知道一年的辛苦就在这几天,若是收迟了下起雨,一家人就得哭死。
林正和乔墨也没多话,把篮子放在地头,各自拿了布巾镰刀就开始割麦子。
林正自小做惯了农活,熟练又麻利,不一会儿就赶在了前头。
乔墨却是从没做过,手生的很,割的很缓慢,还险些割到手。眼见着与林正差距越来越大,不免有些着急,本来天就热,这下子更是满脸是汗,麦芒沾在身上又痒,别提多难受了。
林正割了一会儿回头看他,见他动作虽慢,好歹算稳当,便撩起脖子上挂的布巾擦了擦汗,继续朝前割。
乔墨放下镰刀,擦了汗,回头喝了两口水,这才再度继续。
随着时间推移,乔墨掌握了技巧,速度也逐渐加快,比先前好了很多,就是一直弯着腰很不好受。可别说林正,哪怕是旁边地里的比他小两三岁的小哥儿都没喊一声累,他怎么能自己去歇着呢。唯有咬牙坚持。
一直忙到日上中天,林正已经割了半亩,乔墨将将收了有三分地的样子。
“阿墨。”林正忙的忘了时间,这会儿看到日头已经那么高了,连忙返身来到乔墨身边,让他停下来。“阿墨,你别忙了,回去做饭吧。”
“嗯。”乔墨也实在累狠了,特别是腰和手腕,果然逞强会死人啊。
林正看出他难受,伸手替他揉了揉腰,说:“下午就别来了,把咱家院子收拾收拾,麦子弄回去还得晾晒压穗。”
“……好吧。”乔墨也无奈,这会儿手腕子酸麻的都快没知觉了,等会儿缓过来就该痛的狠了。腰也酸的直不起来,被揉了一会儿才略略好些,再看林正除了汗流浃背似乎没多大影响的样子,不免羡慕起来。
“你自己也别累着了,歇会儿也不碍事,我看别人都没你动作快呢。”
乔墨说的不是假话。林正半天就能割半亩,一天下来收一亩完全没问题,可别人家却没林正这个速度,查一截儿呢。
乔墨回家的路上遇到好几个提着篮子往地里送饭的年轻媳妇,其中就有英子。原本两家关系不好,彼此也没什么交情,见面不过点头,可乔墨却意外的发现英子的头垂的比以往更低了,倒像是在遮掩什么。
难道是林老嬷又把火撒在英子身上,一个没注意,打在脸上留了印子?
英子打过招呼,低着头,匆匆的就走了。
乔墨也只是奇怪了一会儿,转眼就丢开了。
“乔哥儿,才回家做饭啊?”李雪和他嫂子秋哥儿迎面走来,各挎着个篮子,用布蒙着,仍旧挡不住饭菜的香味儿。
乔墨只觉得唾液快速分泌,腹中空空,险些唱起了空城计。
“忙晚了,这就回去做。你们饭做好了,赶紧送去吧,李大叔他们正等着呢。”
李雪却没急着走,朝英子远远的身影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乔哥儿,你刚才看到英子了吧?他脸上是不是带着伤?”
“好像有,不过我没看见。怎么了?”乔墨想着又多问了一句:“怎么只英子一个人,李水莲呢?难道他下地了?”
尽管觉得不大可能,仍是猜了猜。
秋哥儿撇撇嘴:“他哪会儿下地呀,连饭都不做,只管和林福在家享受。听说他前些天还撺掇着林福去县里住呢。”
“就是,林贵在县城里读书,没回来,他和林福又不干活,林老嬷不就可着劲儿的使唤英子么。结果昨天也不知怎么了,他们家突然传来好大的打闹声,英子的哭声听的最清楚,想必是打狠了没忍住,最后是林阿爹发了火才停住手。”
乔墨挑了挑眉,也没深想,却没想到几天后真闹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