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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居然是在一顿夜宵的饭桌上,把所有事摊开来说的。果然不出所料,谢然桦敢这么在柳久期的面前蹦跶,还是因为背后有个魏静竹。
白若安幽幽喝了一勺海鲜粥,叹口气:“孽缘啊!”
柳久期有些心虚,她知道,这件事从根上说起来,还是要怪她自己当年识人不清。那个时候柳久期十多岁,正处于一个特别微妙的时期,叫做叛逆期。
有的人的叛逆期,飞扬跋扈,有的人的叛逆期,隐忍不显。
柳久期的叛逆期,简直就是一部非暴力不合作的历史。那个时候柳久期正处于自我认知十分模糊的阶段。在她的眼里,无论她拍广告,演戏,唱歌,所有人对她的标签依然只有两个最金光灿灿,一个是“金牌经纪人白若安的女儿”,一个是“影帝柳达的女儿”。
年轻的时候,谁没傻过啊,特别是那个时候的柳久期被人宠着长大,貌美如花,才华横溢,兼之心高气傲,拼了命想要摆脱那两个标签,她就是她,是柳久期,是颜色不一样的花火!
所以她背着白若安自己接了一部戏,白若安很不满意这个人设,认为饰演一个小太妹对于柳久期的屏幕形象发展毫无益处,尽管白若安无限反对,柳久期就硬着脾气自己去拍了。
所以如今回想,柳久期彻底全面出道的初期,活该走那么多冤枉路。白若安能一手带出五个一线艺人,专业领域上的眼光,绝对是业内顶尖,柳久期偏偏要和白若安对着干,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可不就是自己傻吗,一手好牌,打成了当年车祸毁容淡出的悲惨收局。
柳久期因为这个小太妹的角色,结识了魏静竹,魏静竹当年也是冉冉升起的制作人大军里的一员。见识不够,但野心勃勃,四处笼络寻找合适的苗子,柳久期和白若安赌气,把自己签给了魏静竹。
其实现在想想,魏静竹的手段也不算高妙,对于柳久期而言,她需要的只是有足够的话语权,魏静竹肯给,白若安不肯。
这件事把白若安气了个绝倒!母女俩都是强势不肯退步的人,于是白若安狠下心肠不给柳久期额外的资源,柳久期硬着脖子,和谢然桦一起,从娱乐圈的底层,一步一步慢慢向上爬。
“你也是笨的可以,就被魏静竹和谢然桦这么折腾,怎么一点不像我女儿?”白若安怒其不争。
“我们家囡囡是善良,像你。”柳达第一个跳出来护着女儿。
“当年是毫无防备,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清楚她们满怀恶意,我当然不会让小九和当年一样受欺负。”陈西洲立马跟上表忠心。
白若安缓缓地睨了陈西洲一眼:“她傻气,你要多照顾她,辛苦你了。”
“为什么不表扬表扬我。”柳达不满意,自己老婆的心没有先向着自己。
白若安拍了怕柳达的手背,柳达就心满意足继续喝粥去了,老夫老妻的默契和恩爱尽在眼前。
柳久期埋头喝粥不说话,其实心感动的稀里哗啦,一片柔软。
“魏静竹那么脏的底子,亏她也想算计我女儿。”白若安是根据当初陈西洲的引导开始查的。陈西洲很快就以一个商人的敏锐感觉到了魏静竹公司账务的不一般。
这百分之百是做出来的账目,还是手段并不高妙的那种,在陈西洲的面前,很快无所遁形。
白若安和陈西洲都有各自的资源和人脉,如果有心要挖,真实的账本还是能挖出一份来的。这一看,果然,魏静竹涉黑只是冰山一角,涉黄涉毒才是大头。
她名下那个光鲜亮丽的模特经纪公司,没捧出几个名模,拉皮条的生意却接得不亦乐乎。关系网虽然没被白若安摸全,但是按照她查到的内容来看,明星显赫,商界政界,魏静竹都不乏客户。这事儿做得很隐蔽,所以魏静竹才能屹立这份产业这么多年不倒。
这样推断起来,难怪两年前,魏静竹安排一场柳久期的车祸,也不是那么困难。
谢然桦是魏静竹一个优秀的棋子,据他们查到的蛛丝马迹的证据来推断,谢然桦利用和陆良林在一起之后接触到的人脉资源,又为魏静竹的产业扩大了不少规模。
如今谢然桦被嫉妒蒙蔽住了眼睛,觉得柳久期就是她档在陆太太道路上的一块巨石,恨不得立即让柳久期从陆良林的面前消失。所以今天只是出言威胁,实际上,谢然桦现在能做到的事情,比起两年前,并不会更手软。
陈西洲淡淡的:“现在只有三件事特别重要,第一,保护小九的安全,第二,解决掉谢然桦,第三,查清楚她们两年前为什么想要致人小九于死地。”其实事情他已经有了眉目,不过在没有确认之前,他不想要让在场的人无谓担心。
如今回想起来,柳久期只是想要脱离组合单飞,应该不至于需要她们痛下杀手,这件事不彻底查清楚,魏静竹也还在这个圈子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抽冷子从背后捅一刀,防不胜防,与其被动等候,不如主动出击。
眼下,要把魏静竹盘根错节的势力查清楚,才能保证这条毒舌不会什么时候惊起伤人。
“你这戏就非拍不可?”柳达问柳久期,“爸爸给你介绍几个新戏,都是老伙计们拍的,保证班底条件,比你现在这个戏好多了。”柳达的人脉极广,前些年是柳久期硬气,白若安赌气,柳达这个妻奴,根本不敢送人脉,钱倒是敢流水一样打到女儿账户上,反正不就是玩儿,女儿高兴就行。如今母女有着冰释前嫌的意思,柳达的爱女之心正好找到了一个缺口。
要知道,柳达能送上来的资源,那可真是最一流的班底,大把的投资。演艺圈,有时候,豪华班底和巨额制作费用不能保证一定能卖座,但是,至少大大提高了成功的比例和可能性。
这次,是陈西洲代替柳久期回答:“非拍不可。她能做好的,放心。”陈西洲在自己老丈人和丈母娘心目中的地位极重,他说的话,他们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仍然选择了相信。
特别是陈西洲淡淡地说:“这部戏拍完的时候,谢然桦就该出局了。”
白若安和柳达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柳达补了一句:“缺什么资源就说话,都是一家人。”
这一夜,柳久期和陈西洲留宿在家里,就睡在以前柳久期的房间。依然保持着柳久期结婚前的样子,粉蓝色的少女系房间,到处都是干净清爽的颜色,小小的一张床,陈西洲搂着她睡。
半夜,柳久期口渴,起来喝水,赤脚走在地板上,悄无声息,路过白若安的书房,里面还亮着灯。
勤勉的白若安还在工作,灯下披着一件外套,更显得肩削骨立,凌厉逼人。
柳久期想了想,又去倒了一杯水,给白若安送进来。
她在白若安面前坐下,把书房的门反锁上,对白若安说:“妈妈,我们谈谈。”这次,柳久期想要赌一赌。
白若安摘掉眼镜,审视地看着柳久期,点点头:“你想谈什么?”
“谈我为什么要离婚。”柳久期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水波荡漾,她有些不安。
“嗯。”白若安状似无意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但是握紧的手指泄露了她的在意。
“妈妈,我喜欢了陈西洲很多年,你应该知道吧?”柳久期问道。
白若安点点头:“我知道。”柳久期对陈西洲的追寻,在她高考志愿的选择上,暴露得一览无遗,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各种可能性,也只有她家傻孩子小九才能做到了。
“因为我特别特别喜欢他,所以我想要给他最好的。”柳久期垂下头,心里难受,“我不是最好的,连及格线都不到。”
“说的什么混账话,陈西洲娶到你,是他的福气。”白若安有点无语,她家孩子,永远是最好的!特别是柳久期,除了在证明自己这件事上傲气了一点,哪点不是完美的。
“我不能生孩子。”柳久期直盯盯看着白若安。
白若安第一瞬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消息背后的意思,而后就是巨大的伤痛和愤怒:“就为了这个,他要和你离婚?!”
“不不不,他不知道。”柳久期握住白若安的手,“妈妈,你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白若安松了一口气,还好陈西洲不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否则她的乖小九得多伤心。
白若安站起来,走到柳久期身边,揉着她的头:“怎么个不能生孩子法,你和我说说,妈妈认识不少人,咱们可以治,实在治不好,你和西洲谈谈,收养也好,没有孩子也好,你们都能解决的。如果他真和你离婚,咱们自己过也挺好,没有孩子,没有那么可怕。妈妈带你到处去玩,以咱们的家底,又不需要养儿防老。”
柳久期的眼眶立刻红了,说起来,这真是一条柳久期的血泪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