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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爆炸声,陆晨曦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往仓库的方向跑去,只是在刚迈出脚后就被小顺从后面抱住,“陆小姐您不能过去,那边危险。”
冲天的火光将整个半山都照得通红,周围的温度瞬间升高,陆晨曦大脑里一片空白,周围一切的警笛声,消防车的声音,还有那嘈杂的呐喊声都被她自动屏蔽,来来回回的人群也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仿佛置身真空之中,当时就只有一个信念,要跑过去,所以即使小顺力气再大,也没能拦住她。
剑一般的速度,在大家都往远离仓库的方向跑时,陆晨曦一人逆流而上,顾不得其他,拨开人群,直接穿了过去,在距离火堆几步的地方,她又被小顺从身后抱住,熊熊燃烧的烈火将陆晨曦皮肤烤的生疼,热浪冲击的头发都竖了起来,火堆里不断发出的啪啪声一下下的刺激着她神经。
拼了命的跑了过来,只是过来后,看着已经烧起来的大火,陆晨曦呆了,大脑有点跟不上思维,愣愣的看着大火中的仓库不知如何是好。
愣了几秒钟的时间,有消防员从身边经过,那橘黄色的衣服在眼前晃动,陆晨曦像是看见了那根救命稻草,迅速的回过神来,上前直接扯了一位消防员的胳膊,声音因紧张而开始颤抖,“救人,快救人!”
“没办法了!火势太大,我们根本进不去。”被突然冲过来的人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那位消防员就挣脱了陆晨曦的拉扯,头也没回的跑远,同时大声喊道,“快离开这里,有可能会第二次爆炸。”
“救人啊!快救人。”陆晨曦像疯了一样,只要看见人都扯住祈求,颤抖的声音越喊越大,就这样看着一批批的消防员从身边经过,却没有一个人进去,她的声音从开始的呐喊逐渐变小,最后变成嚎啕大哭。顺势坐在了地上,瞪着前方的眼神也起了变化,开始变得散漫无光,脑海里全是父母和宋君毅的身影,很快就又站了起来,猛地甩开小顺的拉扯,拔腿就往火堆里跑。
“对不起了,陆小姐。”失控的陆晨曦实在力气太大,小顺一人有点控制不住,眼看着她就要冲进火里,只能从脖颈处狠狠一劈,暂时将她打晕,抱回安全的地带。
隐约中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眼皮跳了几下,陆晨曦慢悠悠的睁开双眼,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空气中来苏水的味道浓烈,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宋君毅焦急的脸颊率先步入眼帘,然后就是他关心的话语,“曦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双手撑着半坐起来,使劲摇摇昏沉的头,大脑过了短暂的空白期,眼神空洞的盯着眼前的宋君毅看了几秒钟,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声音里似乎又有了希望,“君毅?你没事了?我爸妈了?他们怎么样?”
“曦儿,你冷静点。”上前轻轻抱抱陆晨曦,强行制止了她要下床的动作,宋君毅顺势坐在床边,看着陆晨曦的眼睛眼神闪烁,有着隐隐的心疼。
“怎么了?是受伤了吗?”宋君毅的神情让陆晨曦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冲进大脑的第一反应就是受伤了,其实这也是她潜意识里希望的结果,只受伤就好。
这次宋君毅选择了沉默不语,看着陆晨曦的眼神让她越来越不安,努力忍住要滴下的泪水,强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只是受伤了是吧?因为伤势严重所以你不敢对我说,是这样吧?”
宋君毅依旧沉默,答案视乎已经明了,但是陆晨曦还不死心。
“你倒是说话呀。伤势比较严重?没关系,我说了我能接受。”抬手抹了一把顺着脸颊无声留下的泪水,咆哮完后,陆晨曦小心翼翼的向外呼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我要去找医生,医生会治好他们的。”
“曦儿,你冷静点。”陆晨曦明知故问,强作坚强的样子让宋君毅的心如同炼狱一样煎熬,如果能够替代,他愿意顶替她承受这一切。上前将陆晨曦紧紧的抱在怀里,再开口,语气里全是歉疚,“对不起,曦儿,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在明显不过的回答,陆晨曦虽说已经猜到了结果,却在得到证实后,还是崩溃了,声音卡在嗓子里出不来,眼泪像是失控的洪水,瞬间冲破了堤防,半天,才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传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好好的,他们却不在了,为什么?”象是发泄一样,先是对着宋君毅一阵拳打脚踢,而后干脆直接趴在他的肩膀上一口咬了下去。
宋君毅始终没动,虽说肩膀处的疼痛感强烈,但他就只是紧紧的抱着陆晨曦,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发泄着悲伤的情绪。
这样的噩耗让陆晨曦精神崩溃,宋君毅成了她唯一能够发泄情绪的突破口,丝毫不留余地的一口咬下去,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渐渐的,宋君毅的肩膀处有鲜血流出,陆晨曦被紧紧的抱在怀里,直到充斥在整个房间的血腥味刺激了她。
猛地推开宋君毅,陆晨曦向发疯一样的要冲出房间,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我要去找他们,我要去找他们。”
“曦儿。”宋君毅试图让她安静下来,可是徒劳,陆晨曦嘴里念叨着没停,神情也变得恍惚,宋君毅担心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好让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
打了一针的陆晨曦很快就安静的睡着了,只是虽然熟睡,还是有泪水不断的顺着眼角留下。
宋君毅拿了凳子在她的床边坐下,抬手帮陆晨曦抹去眼泪的时候扯痛了受伤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疼进了肉里,回头瞥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重新握起陆晨曦的双手,轻轻的贴向脸颊,瞬间那冰凉的触感直接钻进了他的心理,那种无奈、内疚、想要发力却使不出劲的痛苦深深的折磨着他,最终他还是没能实现对她的承诺,眼看着她的父母在自己眼皮底下遇害。
“宋总?”小顺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从房门外传来。
怕吵醒睡着的陆晨曦,宋君毅没有回应,直接起身,轻轻的打开房门,又小心翼翼的关上,再确定不会有声音影响到里面的人时,才看着小顺开口,“说。”
“警察在找你,说是要了解情况。”宋君毅眉间的疲态,小顺看得清楚,说完还很无奈的补充道,“实在推脱不掉,他们非要第一时间录口供。”
“知道了,告诉他们,我马上来。”
支应了小顺后,宋君毅又不放心的回到了病房,再确定陆晨曦还在熟睡后,又给陈好打了一通电话,大概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让陈好马上来医院陪着陆晨曦。
医院的医生观察室,警方临时借用改装成了询问室,宋君毅刚一出现,就被请了进去。
姓名、性别、年龄、职业、家庭住址等常规问话问完后,终于开始进入了正题。
“请你详细描述爆炸之前仓库里发生的一切。”在原本医生听诊的地方,刚刚那位指挥官此时成了询问的警察,无论是问话还是坐姿都非常的官方,旁边配备的记录员一直在埋头奋笔疾书。
“忘了。”头也没抬,宋君毅闷闷的回了句。
“你……”宋君毅的不配合,这位指挥官之前也领教过,只是没想到,事到如今他还是一副不急不躁,拒不配合的样子,一时有点生气,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过在看见对面的监控器后,又很快平复下去,好脾气的继续问道,“为什么突然发生了爆炸?当时是什么情况?”
“发生的太突然,没看清楚。”宋君毅将自己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又舒服的伸了伸双腿,总算回答了一句完整的话,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里面的人你认识吗?”似乎感觉到了宋君毅的故意不配合,那位警察干脆也不着急,开始慢悠悠的按规矩询问。
“认识。曦儿的父母,还有一位日本人,哦!对了,听你说叫什么山田弘毅。”
“山田弘毅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见你,那么见到你后,他说了什么?或者说提了什么条件?”
“忘了。”
“宋君毅,请你严肃点,这是一次很正规的询问,如果你再不配合,我们有权怀疑你和这次爆炸事故有着直接的关系。”宋君毅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彻底让这位警察气急,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摄像头了,抬手指着他,盯着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这么大的爆炸,我因为紧张,急于逃脱,而忘掉一些事情也是很正常的。警官,您这样会增添我的紧张感,也许会忘记更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