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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夫妻对饮
正巧,悦姑姑过来找她,询问书房选在哪里,石初樱便换了身便利的衣衫一起去看。
正房的西侧和两个厢房都是可以选用的,西厢房有一间辟做了养护花草的地方,其余的到都空着。
管这些空屋子的婆子絮絮叨叨地跟在后头说,东厢房在京师这里不如西厢好用,冬天刮西北风的时候格外冷,而且白天上半天见不到多少太阳,中午以后才有太阳照过去;夏天也格外闷热等等。
石初樱原本想着留给孩子住,这样看来小孩子更加不适合了,当下她把正房的西侧留给日后的孩子们使用,西厢留一间做小花厅待熟悉的亲眷女客,一间做暖阁,供人临时休息;东厢就留给她自己。
石初樱在东厢房转了转,指着里头说道:“中间的门封上,在北边这间重新开门。
从北边进门这两间打通,中间做个落地罩,把进门的外间用书架子隔出里外来,外头放圆桌和绣墩、香几,再摆上几样花草,里面就放书桌,圈椅,笔墨纸砚之类的;
至于落地罩里头,地上铺织毯,靠窗摆一张美人榻、一套桌椅,几个箱柜,可供临时休息就好。
南边那间单独做个暗门,窗子也要改改,对了,还要置办些做药材的物什,我列单子给你,这些用度都从我这里支。”
悦姑姑一听夫人打算用这间做药材,不由担心道:“既然是制药房,要不要找几个懂机关的?”
“不用,”石初樱微微一笑,她下结界就好,啥机关能比得上结界?不过还是安抚道:“咱们多防着些就是,真找人做什么机关,反倒叫人注意起来。”
“这倒也是。”悦姑姑点头。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楚溆打了回票,楚溆一瞪眼,“娶媳妇养家天经地义,怎么能让媳妇出这个钱?”他楚溆再没本事也不至于这个钱也要媳妇来掏,当即把人训了一顿,又叫了一个外院的管事带人去厢房听差,按夫人的要求把厢房改了。
听到回话,石初樱一挑眉也没说什么,只交代了那管事的如何更改东厢房和搭配的家具等物件,又现列了张需购买的东西清单给他,买不到的,她可以画了图让人按样子打制。
那管事是个能干的,他只拿眼扫了一眼单子便回话道:“夫人放心,这些个物件大体都能买着,实在没有在下再来麻烦夫人画个图样。”
接着他又说:“厢房改一改不算大动,有一天就够了,只到了那天还请悦姑姑把后院照管以下,免得外头来的匠人冲撞了女眷。”
悦
姑姑见这个管事大约四十几岁年纪,身材健壮,眼光沉稳,又自称在下,想来是将军身边得用的人了,她看过府里的名册并没有这么个人,但她也知道前院实际上还住着几个客卿,想必这人也是其中之一了。
那人见悦姑姑打量他,倒也客气,拱拱手道:“在下岳扬,是将军新任命的外院管事。”
悦
姑姑当下也回了礼,她多少看出来,这个岳管事应该不是寻常百姓那么简单,不过她也不多话,两人约定石初樱回门那天正好叫人进来赶工。
这边丫头仆妇们忙着打点两个厢房里要用的物件,石初樱则去了药材库,她要寻些合适的草药出来,后天过两天好给楚溆重新疗伤。
她带着玉竹、玉珰和玉葱去了后库,让玉禾从库里提了三瓶金创药、三瓶止血药、三瓶百灵丹、一小罐续脉膏,还有一粒‘万毒消散’,以及新鲜的云松针、老云松树皮若干。
其中,‘续脉膏’和‘万毒消散’从来没有卖过,毕竟在建州那小地方需要这个的人不多,她又不想靠这个挣多少钱,便只在嫁妆里带了一点。此番给楚溆用上也算试试药,毕竟这个她还没在真人身上试过,只凑巧碰到有伤的大型动物的时候试过,反正对那些猛兽效果是很不错。
此外又提了两小坛子‘松露酒’,准备晚上两个人对饮。
‘松露酒’可以说是少量能在摩云山外食用的酒之一,只因这里头仅仅用了少量云谷基酒打底,其他都是望云山里的东西。
之所以取名叫‘松露酒’是因为这酒里添加了望云山深处的云松松针和嫩绿松果、嫩红松果几种最主要的配料,又添加了少量金茶花的蜜露和花瓣浸泡而成。不但颜色迷人,气味清新,更是松香清冽,口感甘润。
可以说,这个酒常饮治百病,安五脏,生长润泽毛发,使人耐寒暑,耐风吹雨打,久喝还可以轻身益气,守中而辟谷延年,一年四季都不受病邪侵袭。简直对楚溆这个凡人身体是最好不过了。
要不是给楚溆找松针作伤药,石初樱一时还想不起来这个酒,毕竟她酿造的各种功效的酒实在太多了,连她自己也是酿完新鲜劲儿一过就压到库里去了,什么时候想起来再用就不一定了。松露酒就是其中之一了。
想到晚上可以饮点酒,石初樱还是挺欢喜的,当下让玉竹去外院传话,问问楚溆晚上是否有什么安排,没有的话,她好让厨房准备起来。
楚溆这工夫正在外书房的花厅跟几个客卿说话,听玉竹说媳妇从嫁妆库里拿了酒出来,他心里很是雀跃,毕竟两个人除了合卺酒还真没一起对饮过,他抬头朝外头看了看天,只觉得今天过得慢了些,这会儿离吃晚饭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在大楚,高门显爵养几个门客、客卿也是常有的事,毕竟很多人身份高贵但也不是生来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比如经营产业,他们就不可能亲自去做,总得有合适的人出面料理,所以,门人对于高门来说并不稀奇。
楚溆自幼甚为宗室子弟,平时身边也有跟随他的人,比如像岳扬这样有某些特长的人,也有依附他的身份获得免税等利益的人,不过能在他这个将军府府里当差的,都是对他足够效忠又能办差的人。
原本楚溆还没打算起用这些人,不过被石初樱点出两次他的失误后,他思来想去靠自己还是不成,便来到外书房,召见了这些人,一来向他们问策,二来愿意进来等差的,给他们分配差事。
所以,这一下午他都在和这些人说话来着,而岳扬就是他临时任命、即刻上任去改厢房的‘岳管事’。
本来楚溆是打算今晚和这些客卿一起饮酒,交流一下想法的,不过,既然樱樱有约,别人自然靠后了,于是把外院这里的酒改到明天了。
石初樱得了楚溆的回话,便带着人回了正房,叫来厨房的管事和马六,亲自交代了几样下酒菜:
“炖一只野鸡,放些山药、长生果就好,不要放什么药材之类的东西,以后咱们家做菜都是这个规矩,我没有特别交待的时候,都不要放什么药材;
另外马师傅做个拿手的糖醋浇汁鱼,还有干烧脊骨,清炒绿豆芽、芝麻拌菠菜、家常豆腐,酱爆猪肝、再上个牛肉锅子,再去后库取些面粉做面条,最后下到锅子里就有了。其它你们看着安排一二吧。”
石初樱的食量这两个人都是有数的,但对于男主子的口味和食量却还不了解,管事媳妇犹豫了下还是问出来:“夫人,咱们现在厨房里最发愁的是不知道将军的口味和喜好,食量大小,饮食习惯这些个,是不是叫人去前院问一问,咱们也好有个数?”
这话也没错,到底是成了亲,现在是辅国将军府,再没有不顾及男主人的道理。
石初樱想了下,她还真不太清楚溆的饮食习惯,唉,看来她也差了些为人妻的觉悟,少不得立时叫人去跟侍风打听去。
玉竹传回的话是:“将军平日当差时候的食量是夫人平日的一半左右,不当差的时候略少些,将军口味偏鲜甜,当差的时候什么都吃,在家里也不挑食。还有,如果服侍的人不想着,将军有时候夜里饿了也不张罗吃的,硬挺到第二天,最好准备些宵夜,这是将军当差以后时常吃不定时留下的。。。”
别人听了这个话都觉得楚溆是个挺好养活的人,石初樱却听了心疼,楚溆既没有娘也没个媳妇给他张罗这些吃喝穿戴,靠嫂子毕竟还有避讳,下人哪里能想得那么周到,想来这些年也没少吃苦。
风光往往都是外人瞧着,内里怎样只有自己才知道。
因锅子的味道重些,晚饭他们摆到了准备改造的东厢里头,放了圆桌,中间一个清炖野鸡,周围摆着十几个下酒菜,有鱼有肉,最后才是牛肉锅子。
石初樱把松露酒提来一坛,玉露选了一套粉绿淡彩绘的酒壶和酒杯捧上来,很是应景。
楚溆接过酒坛子,他也跟祖父一样,先闻了闻,赞道:“这酒封的也好,一丝不漏。”
等拍开了封泥,揭了云谷叶子的封儿,一个清冽的松香迎面而来,这香气袭人却并不冲,也不缠绵,而是一种轻盈的香萦绕在鼻端,楚溆深深吸了几口。
“好酒!”最近他赞得多的都是‘好酒’这两个字似乎。
石初樱笑道:“这酒也酿了一些时日了,要不是今天去药库去药,我都想不起来了,当初列嫁妆的时候也是一时顺手写了,还真没想着喝它。”
楚溆恨铁不成钢地轻敲了石初樱一记,抬手把淡绿带着一点点金橙色的酒液注入到白玉般的壶里,口中还说:“真是服了你,有酒不喝还费事酿那么多,倒是不嫌累得慌。”
“不累,不累,反正这酒也是越搁越醇的,再说好酒自己喝才叫没意思,跟不相干的人喝更是遭踏,好在以后可以喝你一起喝啦。”合着人家楚溆就是个酒友?
楚溆很是白了石初樱一眼,亏得他是个大度的,换个人说不定都生气呢。
楚溆不愿意被菜的味道挡了他品酒的心思,两人便先饮了一杯,石初樱又给楚溆盛了一碗汤,道:“这个还是望云山上的野鸡,以后可难得吃到了,快尝尝。”
楚溆本来还在回味酒的余味,听到这个话他对石初樱笑道:“这有什么?我的假期还有7、8日,改天无事了,我带你去郊外打猎去可好?”
“那太好了!”石初樱是真的高兴,这几天连续的憋着她实在闷坏了,要不是因为各种成亲的礼节必须走完,她早就不甩这些事了。
“那要骑马么?”
楚溆知道她不怎么喜欢骑马,当即道:“当然骑马,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和我共乘一骑,哥哥我很乐意的。。。”
“嘁,”石初樱给他又倒了一杯松露酒,“这酒的味道如何?”
楚溆赞道:“大善!比‘白头笑’还要好!”
石初樱水灵灵的杏眼顿时瞪大,“你什么时候喝了那个酒?那时老人家喝的好么!”
楚溆撇了她一眼,“也就你才把好酒当果子露,别说是‘白头笑’,就是‘笑白头’也人人抢着喝了。祖父那里刚一开封,就引来了几个人上门。。。”
遂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回,最后道:“咱们得小心些,那些人可不是随便上咱们家门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估计不是为了二肥,就是为了药。反正只要你不乐意理睬的,尽管往我身上推就是,我们也用不着看他们脸色的。”
石初樱当然明白他的心意,当即敬酒一杯,表示感谢,楚溆一口干掉!
推杯换盏,两人又饮了几杯,楚溆直赞好酒,石初樱抿嘴笑道:“这酒不上头,最难得是酒虽烈了些,对身体却再好不过了,常喝的话倒是可以消百病。
而且,冬天不怕冷,夏天不惧热,风吹雨打都耐得住,像你这个差事的人最该常喝才好。”
“哎呀!”楚溆惊讶,连忙站起身,朝石初樱打拱作揖道:“好樱樱,亏得你为我这么着想,真让哥哥我感激涕零!每天去上差身上带一小壶如何?”
石初樱好笑,睨他一眼道:“这个倒是好说,只这里头的材料可是非望云山莫属的,想有的喝不难,每年春天可要陪我去采松果哟!”
“嗯,”楚溆抿了一口松露酒,眯着眼睛半晌,突然睁眼道:“这个也容易,不过是牺牲少量,换取大量而已。到我回去当差的时候带上一小壶,到时候且看我的。”
石初樱倒是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如果有楚溆陪着回去采药自然好,没有她也不强求。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边闲聊一边饮酒,倒是十分惬意。几杯酒下肚,楚溆微微红了脸颊,石初樱更是面染红云,毕竟松露酒算是烈酒,在不上头也醉人的。
“樱樱,你知道吗?我本来今天是打算请外院的几个客卿吃酒的,可是一听是樱樱你的邀请,哈哈,我也算见色忘友啦。”楚溆微醺,但思路还是清晰的,就是格外想跟石初樱谈谈心事。
石初樱歪着头,睁着略带迷蒙的眼睛,笑道:“那你这么不早说,我们可以请他们一起喝嘛。”
“不行、不行!樱樱是我的,是我的樱樱,别人都不许。。。”楚溆咧嘴一笑,“明天我再请他们喝酒,到时候樱樱慷慨给一壶好酒便是。”
“这有何难?这些客卿都是什么人?可靠否?要不要我帮你把把关?我可是跟师傅学过观相的皮毛的。”
两个主子似醉非醉,守在门外的丫头仆妇们简直惊掉了眼珠子:
天哪!任谁家也没见过女主子这么大咧咧和男主子坐一处大吃大喝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