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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绝有些无奈,“到底是父皇的亲生子,父皇于心不忍。更何况,鲍氏又使出那一招,父皇心里头大约也有几分凄凉。”
肃王夫妇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来,先帝自是雷霆震怒,他固然有趁机收回兵权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对这个自己悉心培养出来的儿子很失望。诚然,先帝可以直接处死肃王,可他已经年迈,见多了生离死别之后,却是愈加害怕生离死别。因此,一向铁石心肠的先帝被老年人的心软击败,不忍处死出众的二儿子。
既舍不得杀儿子,那满腔的怒气便要发泄到儿媳鲍云海身上,更何况此事表面上看来都是鲍云海安排的。眼看先帝就要将怒气撒到自己身上,鲍云海竟当着先帝的面儿流了产,生生落下已经成形的四个月的胎儿。要知道,肃王与鲍云海婚后只有一子,且身子羸弱,太医都说有先天不足之症,恐难养活,因此肃王府上下都对鲍云海腹中的嫡次子期望极高,如今生生流下,实在使人不忍。肃王抱着先帝的腿苦苦哀求,道一命抵一命,如今他的嫡次子已经替殒命,替生母消了孽,看在皇孙的面上就饶过鲍云海罢。先帝眼睁睁的看了整个经过,心中既震惊也凄凉,最终还是饶了鲍云海。
先帝正要问罪,鲍云海的孩子就恰恰流了,还正巧流在先帝的面前。世上岂会有如此凑巧之事?这本就是鲍云海一手安排的。事后先帝回过神来,更觉鲍云海心思歹毒,为换自己的命,竟狠心杀害亲子,实在留不得。可惜肃王对鲍云海本就情深意重,此事之后便更加相护,将鲍云海护得密不透风,鲍云海也自知先帝有心结,便卧病在床,极少出门。先帝直到死都没能寻到借口杀了她。
先帝驾崩之后,鲍云海随肃王去封地,哪怕肃王死了,她也活得好好儿的,一直蹦跶到现在。
“虎毒尚且不食子,鲍云海狠毒至此,此次进京必会生事,还是小心为上啊!”燕清绝提醒道。他到底是天子,鲍云海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他如何,可慕容青却是与鲍云海有旧怨,如今慕容家又没了,慕容青还曾在离宫住了三年,鲍云海得了由头,少不得要找慕容青的不痛快。
“知道了。”慕容青闷声说道。
燕清绝闻声便知她已经坏了心绪,连忙换了个话题,“青青,你近来嗜睡得很,可是有了?”
他说着,双手都移到她的腹部抚摸。
慕容青敛下双目,唇角隐约有一丝笑意,“你知道的,葵水才过……”
燕清绝自是知晓此事的,即便早已知道,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继续抚摸着她的小腹,他喃喃道:“这里何时才会有我们的孩子?”
慕容青藏在水里的手一抖,然则水是最好的掩饰,几乎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然后她趁着燕清绝没注意,一把握住他的要害,重重地掐了几下。
燕清绝有些无奈,“青青,等会儿真的有事……”
慕容青顿觉无趣,便松了手,靠着他闭目养神。
“青青,改明儿个还是让付元替你把把脉罢?”
慕容青冷哼一声,他倒还记着这事儿。
“上次有喜,他不是才替我把过脉么,可把出什么来了?”
燕清绝顿时不吭声了,上回慕容青谎称有喜,付元也不过把出个积食来,提都没提畏寒的病根。如此一说,付元倒是真的治不了。
燕清绝有些丧气,区区一个卫子衿,他怎么就赶不走呢?
慕容青懒得理他的小性儿,只道:“你不是还有事儿吗?快些洗洗出去罢,我再泡一会儿。”
慕容青身子虚,一直不能久泡,燕清绝知道她是有些不耐烦了才会催自己走,顿时扔了那张怨夫脸,讨好地抱紧她,在她耳边说道:“不是我有事儿,是我们有事儿。咱们一起出去!”
二人很快出浴,随意揽了架子上的干净浴袍裹上,回了卧房。
此时再唤人,却是有人进来了,都是慕容青近身伺候的大宫女。
柳总管送了燕清绝的衣裳进来,慕容青见是一套常服,便朝燕清绝挑了挑眉。
燕清绝也不解释,却对魏紫说道:“替母后选套普通点的衣裳,待会儿朕与母后要出宫一趟。”
这回慕容青却是真的惊讶了,此前燕清绝提都没提过一句。不过瞧他的样子却是早有准备,于是她也不多问,只由着宫女们伺候,等会儿跟着他走就是了。
二人都拣了最不显眼的衣裳穿着,看起来倒似普通的商户夫妻。
带上几个随侍的人,二人上了青帐马车,一路朝宫门走。
马车也是顶不起眼的那种,宫里头采买量多的时候便是用的这种马车运货。驾车的是柳总管身边的小内侍,脸生,一路倒没引起宫人的注意。到了宫门口,柳总管的出宫令牌自是好用的,只道是出宫采买,侍卫们都没多问一句就乖乖放行了。
马车一路往东驶,瞧着方向是要去春华街。
春华街既然住的都是皇亲贵族,自然是离皇宫最近的,出了宫用不了三刻就到。
慕容青挑起车帘的一角往外瞄了一眼,心中有几分了然。
果然,马车在鸣王府的后门处停了一下,随后里面有人开门,马车便一路驶进去。
鸣王府是慕容凤鸣封王的时候先帝另赐的,并不倚靠慕容府。因此,三年前慕容家虽然倒了,但慕容青还是太后,这鸣王府便还在。既是王府,地段自然好,附近住着的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是朝中重臣,外头眼线多着呢,哪里走得正门,只得从不起眼的后门走。
待马车在内院停下,慕容青这才在燕清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举目看去,鸣王府整齐依旧,似乎与慕容青记忆中的鸣王府并无差别。慕容青从七岁起就久住宫中,十岁封后后就更不能离开宫廷,她已有多年不曾回来鸣王府,只命府中的老人好生打理。三年前她离京又走得匆忙,自是没来得及安排府里的事。本以为会是一片破败之景,没想到竟整齐依旧,如今看来竟是燕清绝安排了人看护着。
即便在这寸土寸金的春华街上,鸣王府占地还是极广的,不知令多少达官贵族眼红。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慕容家当年风头正健,鸣王又带兵打仗握有实权,娶的又是先帝颇为宠爱的端敏郡主,鸣王府上下都得先帝的宠信,划地的人自是有眼力见识的,这鸣王府必然要宽广一些。
慕容青四处张望府里的风景,回忆着往事,迷迷糊糊竟被燕清绝带着一路走到西边的林子里去。
慕容青幼时经常在这林子里玩耍,燕清绝未登基前还曾跟着慕容青来过几次,那些个秋千之类的玩意儿都还在。
慕容青有些惊喜地抚摸着双人秋千,这是慕容凤鸣亲手为爱女做的秋千,慕容青幼时极爱在这里玩耍。若是战事平息,鸣王回京,一家三口便会一起到这里玩耍,那几乎是慕容青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了。
燕清绝见慕容青面露欣喜,心中柔软一片。他走近几步,在她耳边轻语:“可要上去坐一坐?”
慕容青惊喜地转头看他,却又有些犹豫,“可是这秋千年代久远,风吹雨淋的,这木头怕是腐了……”
燕清绝小小得意的一笑,“放心,我一直命人护着呢,绝对跟鸣王在世时一样结实。”
说罢,他便执了慕容青的手,将她带到秋千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待她扶好后,他又做了那推夫,为她荡起秋千。
秋千越荡越高,慕容青隐隐能看到府外的风景,这久违的隐隐要飞出去的感觉使她心情舒畅,她不由就露出了笑容。
燕清绝见她露出纯净的笑容,倒也不在意她笑得含蓄,心中只是一片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