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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清醒的时候是黑暗,连睡梦中也是黑暗。周遭什么都没有,叶鹿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处于梦中,并非真实。
很久没有做梦了,今天居然又起了梦境。不过,她什么都看不到,做梦也无碍。
不管是好梦还是噩梦,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片黑暗。
就在那原地,叶鹿一动不动,四周寂静,天地间恍似只有她一个人了。
想起申屠夷,她心头更是痛,这些日子想必他也很难熬吧。
现在,她只有他了,她不希望他因她而难过,他已经很难过了。
“唉!”摸索着坐下,这地面好像是草地,绿草绒绒的,可是她却再也看不见了。
摸着身边的青草,叶鹿缓缓低头,额头抵在膝盖上,她继而环抱住自己。
眼泪滑落,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流出来,然后落在裙子上。
穿透布料,沾染到腿上,却已经不是热的了。
无声流泪,到最后嘤嘤啜泣,她不敢再在申屠夷面前哭了。
活了两辈子,她把两辈子的眼泪在这段时间都哭出来了。
获得新的人生,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申屠夷,更是幸运之中的幸运。
可是,这幸运还没持续多久,就变成了这样。
她的眼睛,若是可以,她情愿用其他的部位换回她的眼睛。
什么都看不见,她就和残废无异,什么用处都没有。她用这双眼睛发现了那么多的情况,真龙天子,无数的财富,可以后再也不能了。
想着,眼泪决堤,她对自己全盘否定,从此后将一无是处。
“你在哭?”蓦地,恍如春风似得声音在头顶响起。
叶鹿一顿,随后更加用力的拥住自己的腿,脸藏在臂弯里,她不抬头。
赢颜站在她面前,缓缓的皱起眉,随后撩起袍摆在她身边坐下,“你到底怎么了?不入梦就算了,入梦了就是哭。难不成,申屠夷欺负你了?”
“你滚开,别在这里烦人。”不抬头,她听着赢颜的声音就讨厌。
“若是你说滚开就滚开,那么从此后也就不用入梦了。别哭了,若真的是申屠夷欺负你,或许我可以帮你报仇。”抬手,他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动作很轻。
“滚蛋!”抬手拂开他的手,叶鹿继续抱着自己的腿,说什么也不抬头。
反应这么激烈,赢颜被打开的手也停在半空,看着她,他脸上的笑缓缓消失,“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跟我说说。”
“用不着你管,赶紧滚蛋,别烦我。”偷偷的把脸上的眼泪抹掉,叶鹿身子一扭,背对着赢颜。
“你抬头。”赢颜靠近她,抓住她的手臂,强硬的将她拽了过来。
“放开我。”挣扎,可是她的挣扎却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她乱挥着手,赢颜看着她,她打人的方向完全不对。
皱起眉头,赢颜盯着她,随后用力的将她拽到自己面前,扣住她的双肩,“你看着我!”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我的眼睛瞎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双臂被控制,她便用双腿,乱蹬一阵,除了有两下踢着了赢颜外,其余全部踢空。
赢颜看着她的眼睛,哭的通红,可是却失去了光彩。
放开她的双肩,赢颜两手捧住她的脸,不眨眼的盯着她的眼睛,可是她的眼睛还是那样,就好似两个美丽的珠子安在脸上,没有任何的色彩可言。
瞳孔没有焦距,尽管是‘看’着他,可是又根本没有看他。
“你干什么?放开我,看见我瞎了很开心是不是?姓赢的,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若不是你抢走了我的两条命,我现在也不会看不见。”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这一切都是有据可循的,没有因就没有果,这里面就是有他的责任。
“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失明,但是你现在不要急,这世上定然有治好你眼睛的办法。”放开她的脸,赢颜看着她,褐色的眸子几许沉重。
“用不着你假惺惺,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我能看见的就是黑暗。姓赢的,你离我远点儿,从此以后也不要入我的梦,说不定我就复明了。”说着,她摸索着撑着地面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可是这草地却不平坦,走出去两步,她就一脚踩在了一个坑洼里,随即跌倒趴在了地上。
赢颜快步挪到她身边,弯身将她扶起来,“这是梦,你想去哪儿?就待在这儿,我走。”
甩开他的手,叶鹿看不见他,可是却想象的到他的模样。
最后看了她一眼,赢颜果然退到了一边,几米之外,他停下,不再发出任何声音,静静地看着她。
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叶鹿摸索着又坐在地上,她无法走路,身边没有申屠夷,她就只能待在一个地方,动也不能动。
一时半会儿的出不了梦,叶鹿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人打扰,她只觉得天地安静,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她在黑暗之中,可赢颜却不是,但看着她,他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黑暗。
不禁想起以前,她总是十分灵动,表情丰富,尤其那双眼睛,各种情绪尽在那眼睛之中。
但现在,她就恍若是个木偶,除却灵魂还活着,身体却死了。
无声的深吸口气,赢颜挪动脚步,缓缓的走向她。
“别过来。”在马上要接近她时,叶鹿忽然开口。
停下脚步,赢颜看着她,“即便看不见,你还是知道我走过来了。”
“看不见,耳朵就好使了呗。我现在唯一管用的感官就是耳朵了,若是它再不好使,我就和植物人没什么区别了。”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好像更灵敏了些。
“既然耳朵好使,那么暂时你就用耳朵。医治眼睛,循序渐进,说不定等你眼睛治好了,你这耳朵也成了顺风耳了。到时,怕是连一等一的武功高手也不如你耳聪目明。”原地坐下,赢颜轻声的说着,恍似春风。
冷嗤一声,叶鹿抓一把青草扔出去,“姓赢的,你还会安慰人呢?我谢你啊!”
“不要再伤心了,总是会想到办法的。”没有因为叶鹿那讽刺的语气而不悦,褐色的眸子倒映着她那没有光彩的脸庞,这根本就不是她,她不是这样的。
没有再说什么,叶鹿慢慢的转过身体,背对着他。
赢颜是仇人,可是如今一个仇人居然在她面前说出这些话来,一时间,她所坚持的一切似乎又都崩塌了。
真不是真,假也不是假,黑不是黑,白也不是白。
生命,命运,因果循环。
所经历的开始如同走马灯一般的在脑子里闪过,上辈子,这辈子,她的眼睛所能看到的异象,其实自己不过一个凡人。
蓦地,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头顶一片清凉,随即遍布全身,一时间,那些压在心上的沉重似乎都不见了。
身体一抖,叶鹿长长的舒口气,醒来了。
尽管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她却知道,自己从梦境中出来了。
和梦里一样,她心上身上都没那般沉重了,轻飘飘的,很轻松。
睁开眼睛,触目所及的还是黑暗,看着这黑暗,却没有那么慌了。
“申屠夷?”开口,却没有得到回答。
深吸口气,随后她摸索着起身。
摸到床边,她缓缓的将双腿放到床外,然后俯身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鞋。
费了一番功夫穿上,之后站起身,开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看不见,想要迈步就很困难,每一步都要运足了勇气,否则这一脚真的迈不出去。
因为害怕会撞到什么,害怕会跌倒,所以心里会更慌。
尽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即便真的摔了,这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也根本摔不疼。
安慰着自己,她心里的慌乱果然弱了很多,一步一步,凭借着记忆,她果然走到了屏风前。
摸着屏风,朝着一侧走,最后走到了屏风边缘。
绕过屏风,又走了三步,就摸到了门。
弯起红唇,和她记忆里的没有偏差,这样她就能顺利的走下楼去。
一脚迈开,脚却一下子撞到了门槛上,她赶紧抓紧了门框,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深深地吸口气,叶鹿再次抬脚,这次抬高些,果然迈过了门槛。
“你怎么出来了?站在那儿,不要动。”蓦地,申屠夷的声音传来,下一刻,他身上的气息伴随着一阵风扑面而来,然后便落入了他怀中。
揽着她,申屠夷眉头微皱,“自己不要乱走,若是摔倒了怎么办?上次你就从这楼梯上摔了下去,头破血流,腿也断了。听话,以后不要乱走,我来抱你。”说着,他弯身将她横抱起来。
弯起红唇,叶鹿摸索着搂住他的颈项,“申屠夷,其实我自己能走,放我下来,然后你看着我,我能一直走下楼。”
“你没有必要自己走,我抱你。”看着怀中的人,申屠夷低声的说着,语气坚定,又诸多关怀。
“那我就真的成了废人了,眼睛看不见,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要依靠他。
“不要瞎说,明天我便将别处的丫鬟都调过来,无论想做什么,都有人代替。你什么都不要做,好好的吃药敷药,你的眼睛一定会复明的。”即便是照顾她一辈子,也不成问题。
“听你这样说,我倒是挺高兴的。不过,我还是想自己来,你就让我自己走吧,我想最起码要自如的在这小楼里走动才行。”说着,她挣扎着要下去。
挣不过她,申屠夷将她放下,却仍旧眉头紧锁,看着她的脸,仔细的查看她每一个表情。
“你怎么不吱声?该不会,你以为我要寻短见吧?你可别往那处想,我呀,最珍惜的就是自己的命了。胆小如鼠,胆小起来连自己都怕。”说着,她推开他的手,然后朝着楼梯的方向走。
申屠夷随即跟上,就在她身后,能保证随手就抓到她。
挪到楼梯口,她伸手抓住了楼梯的栏杆,所有的重量都倚在栏杆上,然后开始往前迈步。
缓慢的,一只脚落下去,准确的踩在了一阶,她笑,“看,我能走。”
申屠夷黑眸微闪,痛色沉浮。
迈另一只脚,申屠夷看着,随即道:“再向前两寸。”
听着他的话,那只虚空的脚又向前挪了两寸,然后落下,正正好好的踩在了下一阶。
成功了两次,她心里就有了准头,一阶一阶,每一步都踩得准。
紧跟在她身后,申屠夷不眨眼的盯着她的脚,直至走下最后一阶,叶鹿笑出声,“一共十六阶,每步迈七寸,以后再走这楼梯,我都不会摔倒。”
“没错,不会摔倒了。”在她身边看着她,申屠夷微微垂眸,然后抓住了她的手。
回握,叶鹿转过身子面对他,“前些日子我太慌张了,特别的害怕。可是刚刚醒来,我发觉我没那么怕了。我不能变成一个废人,眼睛瞎了,可别处还活着。申屠夷,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困难我都能克服。”
“谁说要离开你了?”上前一步,申屠夷将她拥入怀中。如此娇小,她靠在他怀里,真的如同一只小鹿。
环住他的腰,叶鹿弯起眉眼,“不离开就好,我只有你了,别离开我。”
“我们成亲。”低头,申屠夷在她发顶亲了亲,随后道。
闻言,叶鹿顿了顿,“我可以考虑一下么?”
“不可以。你没有考虑的权利,我是申屠四城的城主,在申屠四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会管。娶你为妻,这事儿更没人能管,状告无门,你就认命吧。”抚着她散落在肩背上的长发,他淡淡的说着,真的好似强抢民女一般。
笑,叶鹿仰起头,尽管看不见,可是他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她也仍旧能找得到他的脸。
踮脚,她凑近他,申屠夷低头,她的唇准确的贴在了他的唇上。
微微用力的吻了他一下,叶鹿用力的抱紧他的腰,“好吧,我们成亲。”
抵着她的额头,申屠夷摸着她的脸,随后吻上她的唇。
气息胶着,唇舌难分,即便她看不见,可是也能感受到他的热切与温柔。
天晴日朗,麦棠站在小楼的楼梯下,看着叶鹿一步一步的从楼上走下来,若不是她一只手扶着楼梯的栏杆,还真看不出来她眼睛看不见。
走这楼梯,她很自如,就像以前一样。
短短五天的时间,她就大变样,和她刚刚回来看到她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尽管心下仍旧有些悲痛,可是看叶鹿这般快的好转,麦棠也是高兴的。
“许先生的身体看起来应当是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他却始终不醒,田大人也去看过了,但仍旧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伸出一只手来让叶鹿扶着,俩人缓缓的走出小楼。
遇到台阶,麦棠提醒,叶鹿几乎能没有偏差的踩着走过去。
“他和衣筑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得等他醒来才行。不过我想,他道行非凡,是不会有事的。”阳光照在身上,叶鹿几乎都能感觉的到每一丝阳光,它们笼罩着她,将热力注入她的身体。
也因此,她感觉很轻松,耳朵似乎也更灵敏了,风吹过,树叶摇动,蝴蝶在叶子间翩跹,她都知道。
“希望如此。还想着询问一下他你和申屠城主成亲是不是能行呢,但现在似乎问不问他已经不重要了。眼下城主府正在筹备,相信用不过两个月,就都筹备好了。”远处,府中的下人来来回回的走动,忙碌的不得了。
“不用问他了,我自己就清楚。”叶鹿摇摇头,这些事不用问任何人。
“你确定?”麦棠看着她,毕竟申屠夷不是寻常人,他是天煞孤星。和他成亲,那么他们俩的关系就转变成这世上最亲密的,真的没关系么?
“当然确定。他是天煞孤星,而我是九命人,这是绝配。”叶鹿‘看’着前方,眸子依旧澄澈,可是却没有光彩,那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两颗珠子。
麦棠欲言又止,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姐,你就相信我吧,这个时候,我也无法瞎说。而且我要告诉你,保养好身体,这是第一胎,不容马虎。”她笑着说,反倒说的麦棠一愣。
“小鹿,你说什么呢?”第一胎?她怀孕了?
“过几日你让田大人给你切脉试试,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叶鹿眉眼弯弯,若不是她的眸子没有光彩,她和以前还是一个模样。
“小鹿,你说的是真的?”另一只手覆在自己的小腹,麦棠没有一点感觉。
“自然是真的,姐,恭喜你。”她的手扶在麦棠的手上,一切都逃不过她的手。
一时间,麦棠只觉得无限惊奇,抚着自己的小腹,随后笑了起来。
“这消息传到殿下的耳朵里,他定然会接你回去的。我这里也没什么事儿了,到时你就回去吧。好好养胎,这一胎兴许就是未来的天子呢,你可不能马虎。”说着,叶鹿就好似真的看到了一样。
“你是说,这一胎是男孩儿。”麦棠无法想象,叶鹿会知道这么多。
“我什么都没说。”笑眯眯,叶鹿平静的向前走,似乎也不担心前面有什么障碍。
许老头被安置在一个僻静的院子里,有两个小厮看守照顾着他。叶鹿与麦棠过来,小厮赶紧给开门,二人缓步走进房间,叶鹿的脚下就一顿。
“怎么了?”麦棠看向她,问道。
“姐,把我送到床边,然后你就出去吧。”敛去眉眼间的笑,叶鹿低声道。
“为什么?”不解,麦棠一边扶着她走到床边。
摸着椅子坐下,叶鹿一边摸索着抓住了许老头的手臂,“你有身孕,不能在这儿,出去等着我吧。一会儿,让那两个小厮进来扶我。”
“好。”麦棠看了一眼昏睡的许老头,随后转身离开。
顺着他的手臂,叶鹿最后摸到了许老头的手,他的手很粗糙,就像树皮一样。
抓住他的手,然后摸到了他的中指上,掐住中指的指根,用力。
指甲陷进了皮肤里,叶鹿还在继续用力,忽然的,昏睡的许老头猛地睁开眼睛,继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听到了动静,叶鹿眉头微动,“你醒了。”
看着床顶,许老头有片刻的迷茫,随后转眼看向床边的叶鹿,他蓦地眯起眼睛,“你看不见了。”
放开他的手,叶鹿点头,“嗯。”
“唉!因果循环,该来的躲也躲不掉。”说着,他似乎想起身,可是却没有起来。
“你别动,现在力气不足,下不了床。”叶鹿听着动静,知道他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着了衣筑的道儿,叫人给我准备不出周岁的童子尿。”放弃起身,许老头躺在那儿,有气无力道。
“我今日若是不过来看你,你还得昏着。我要告诉你,我和申屠夷要成亲了。”弯起眉眼,她说道。
“成亲?这火坑你还真打算往下跳。”许老头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一副就知道如此的模样。
“这算什么火坑,和我现在的情形相比,与申屠夷成亲,已是上上签了。”叶鹿哼了哼,道。
“天煞孤星,怎么可能会是上上签?不过,就知你不会改主意,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意见。”许老头想了想,说道。
“说。”和天煞孤星形成最亲密的关系,是很危险的,叶鹿知道。
“成亲之后,你们初一至十五不要见面;或者,不要生儿育女。否则,你剩下的几条命,也抵抗不了天煞孤星的煞气,早晚被他克死。”许老头一字一句,均是肺腑之言。
弯起红唇,叶鹿长叹口气,“你出的这两个主意我都不喜欢,我已经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事儿你就别再跟别人说了。”
闻言,许老头便不再言语了,有些事情虽说是天注定,可还是与人为分不开关系。人,是有能力改变的,只是要看机缘了,任凭道行再高,也无法精准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