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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城下起了蒙蒙细雨,温度也不似以往那般燥热,反倒染上一丝清爽。
坐在麦棠的床上,叶鹿一副焦心的模样。
麦棠拿着水过来,瞧着叶鹿的样子,几不可微的摇头。
在床边坐下,麦棠将水杯递给她,“还没想出来怎么对付衣筑?别太焦急了,总是会有办法的。”
喝了一口水,叶鹿眯起眼睛,“这小老头狡诈的很,又有点儿道行,我担心被他糊弄了。”
“是得小心,不能掉进他的圈套里。”麦棠点头,的确需要高度戒备。
“用我的命来给他人续命,到底要怎么做,我一无所知。衣筑深谙此道,我很想从他嘴里套出来。要是可以的话,我倒是想知道续命的过程。”尽管叶鹿觉得有点儿吓人,可她还是想知道。
“幸好他被抓住了,太吓人了。”麦棠此时倒是对申屠夷有些另眼相看了,他的确在帮叶鹿。
捉摸着,叶鹿捏着杯子的手指头动来动去,想着怎么对付衣筑。
“别焦急了,看你焦急的我都心慌。”麦棠拍拍她的肩膀,让她顺其自然。
“唉,我先去牢房那边转转。这衣筑小老头尽管狡诈,但是我也能见招拆招。”说着,她从床上下来,在这儿坐着,也想不出什么好招来。
“我陪你。”麦棠站起来,反正也无事。
叶鹿看着她,随后缓缓摇头,“你确定你不会被忽悠了?算了,我自己去吧。现在申屠夷明令禁止任何人单独靠近衣筑,还是我自己比较保险。”
“倒也是,我不是你,很可能钻进他的圈套里。”麦棠点点头,她的确没什么信心。
“所以,你就在这儿歇着吧,我去牢房了。”尽管还是不知怎么开口和衣筑说话,但先去看看总是行的。
朝着牢房走,四周金树辉煌,叶鹿的身影在这当中看起来分外的不染纤尘。
计算着,叶鹿却还是不知该从何开口。还不如,她什么都不说,直接抓住衣筑先摸一摸再说。
但靠近衣筑,叶鹿还是有些退却。
皱起眉头,叶鹿长叹口气,即便摸了衣筑,也未必能知道他是如何给他人续命的。
棘手啊,棘手!
蓦地,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叶鹿停下脚步,随后一把抓住肩膀上的手,回身踢出一脚。
身后的人快速闪身,同时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拽,叶鹿立即被拽了过去。
扭着她的手,用她的手臂勒住她自己的脖子,轻而易举的制住了她。
叶鹿挣自己的手,却根本挣不脱,她顺势转身,一把抱住站在她身后的人,“你被我抓住了。”
垂眸看着她,申屠夷缓缓松开她的手腕,任她抱住自己。
“连三脚猫都算不上,还想抓住我。”他至始至终只用一只手,而且根本没用力。
“我现在不是抓住了么?你要是不服气你就把我甩开。”仰脸儿看着他,叶鹿煞是有理。
没有甩开她,申屠夷只是不言不语的看着她,眸色幽深,恍若两个漩涡。
看着他的眼睛,叶鹿不禁想起昨晚的事情,他这个态度,让她不得不往别的地方想。
“城主大人,我抱着你你不觉得烦么?”要是有个莫名其妙的人来抱着她,她肯定翻脸。
“烦。”简单一个字。
“既然烦,那怎么不把我推开?”这就更奇怪了。
“你想说什么?”申屠夷几不可微的扬眉,他这个表情,看起来有些邪恶。
红唇弯弯,叶鹿缓缓松开他的腰,“没什么,只是觉得城主大人越来越和善了。以前总是吓唬我,告诉我你有多吓人。如今,不止不再吓唬我了,我抱你你居然都不生气。唉,城主大人真是好人。”
“油嘴滑舌。”她的奉承,申屠夷似乎还很受用。
笑眯眯,叶鹿看着他,心情十分好。
“你打算去见衣筑了。”她晃悠到了这里,显然就是这个意图。
“嗯,尽管还没想到法子,但是先去试探一番也未尝不可。”叶鹿点点头,尽管没了细雨,可天气依旧阴沉,她站在那儿,出水一般。
“如何试探?”申屠夷看着她,不知道她有什么法子。
“嗯、、、先进去再说。”转了转眼睛,叶鹿也没想出来。
蒙蒙细雨再次落下,叶鹿仰头往天上看,毛毛雨落在脸上,凉凉的,痒痒的。
“走吧,又下雨了。”说着,叶鹿拽着申屠夷往牢房的方向走。
这次,天上下的不再是蒙蒙细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走进了牢房,叶鹿拍打着身上的雨水,看了申屠夷一眼,他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根本不在意身上的雨水。
“城主大人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拍打雨水很丢脸啊?来来,我帮你。”说着,她动手在他身上大力拍下去,拍的啪啪响。
申屠夷恍若一棵青松,微微皱眉看着叶鹿那热情好心的样子,淡淡道:“好玩儿么?”
“谁玩儿了?我在帮你呢!”仰脸儿看着他,她两只手一直在他身上拍拍打打,他全身硬邦邦的,可是手感却异常好。
不眨眼的看着她,她也仰脸儿笑眯眯的回应,两只手拍打在他腰间。
蓦地,申屠夷抓住她继续拍打的手,叶鹿眉眼弯弯,“不用谢我。”
“叶鹿,我认为,你在骚扰我。”抓着她的手,申屠夷淡淡道。
“诶?你这是不识好人心啊,不谢我就算了。放开我,我要去看衣筑小老头了。”晃了晃自己的手,让他放开自己。
申屠夷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女流氓。”话落,他放开了她。
叶鹿挑眉哼了哼,即便她是流氓,在她看来他也挺愿意被她流氓的。
转身朝着牢中走去,叶鹿脚步放得轻,慢慢地,到了衣筑的牢房。
顺着精铁的栅栏,看到了他,他还坐在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
看着他,叶鹿仍旧觉得心里发毛。
深吸口气,叶鹿走近,栅栏就在眼前,坚硬无比。
“衣筑,你好啊。”开口,叶鹿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过,牢房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好似根本没听到她说话。
“进去。”脑后,申屠夷的声音传来。
叶鹿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好。”
与申屠夷走至牢门前,他拿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叶鹿站在一边儿,不敢先进去。
申屠夷看了她一眼,随后先走进牢房,叶鹿这才跟进去。
衣筑坐在木床上,闭着眼睛,那张脸尽管苍老,可是却让人根本不敢小瞧他。
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停下,叶鹿站在申屠夷身后,不眨眼的盯着衣筑,这小老头当真镇定。
申屠夷垂眸看向她,她也抬头看着他,四目相对,一高一低,皆是无声的语言。
深吸口气,叶鹿举步从申屠夷身后走出来,慢慢的朝着衣筑走过去。
他依旧没什么反应,更像是睡着了。
“你若不说话,我可动手了。”在他面前停下,叶鹿开口道。
衣筑不回答,也不睁眼。
既然他不回应,叶鹿就当他同意了,随即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干皱如树皮,而且没什么温度,触感就像一条即将被太阳抽干水分的死鱼。
抓住他的手,叶鹿微微皱眉,她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感觉,就好像是死亡,没有生机,皆是黑暗。
蓦地,衣筑睁开了眼睛,他准确无误的盯着叶鹿的脸,恍若看见了食物的毒蛇。
心头一震,叶鹿咬紧了牙根儿,“你果然有些道行,我看不到你。”
“黄毛小儿,想用你那套对付我,你还嫩了点儿。”他开口,那布满褶皱的脸上皆是得意。
“我是道行不如你,不过,你现在却是阶下囚。所以,你的道行也没什么用。”叶鹿放开他的手,尽管还是有些慌,不过面上依旧镇定。
衣筑笑,却处处透着诡异,“九命人,果然与众不同。”
叶鹿眯起眼睛,“我看你的脖子也与众不同,不知什么样的刀更适合你。”
衣筑丝毫没被吓住,笑看着她,又道:“主子他曾见过你,对你这个九命人很是满意。而且我相信,由你来为主子续命,主子定然长命百岁。”
咬紧牙根,叶鹿不眨眼的盯着他,蓦地一拳挥出去,准准的打在衣筑的脸上。
这小老头毕竟年纪大了,叶鹿这花拳绣腿都没抵挡的住,一下子躺在了床上。
“长命你大爷!我告诉你,我的命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你这个老不死的,等着脑袋搬家吧。”咒骂,叶鹿气的眼睛通红。想要她的命,就好像拔萝卜似得那么简单。居然还说什么满意不满意,那个短命鬼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么?
一只手落在她肩膀,随后便将她拽了过去,“走吧。”申屠夷最后看了衣筑一眼,之后便揽着叶鹿离开了。
满肚子的火气,叶鹿随着申屠夷离开,边走边忍不住咒骂,诅咒那个短命鬼早点见阎王。
外面的雨大了,站在牢房门口,叶鹿盯着雨幕,澄澈的眸子都是火气。
申屠夷站在她旁边,面无表情,“衣筑刚刚说,大晋太子见过你。”这句话是重点,也就是他曾在叶鹿的眼前出现过,甚至可能与她说过话。
一愣,叶鹿扭头看向他,“对呀,他是这么说的。天啊,见过我,说不定还和我面对面来着。”一股凉意由后腰处蔓延开来,她不禁缩起肩膀。
“不如你回想一下,哪个人最有嫌疑。”申屠夷看着她,她感觉异于常人,身份不凡的人,她几乎都能察觉出来。
叶鹿双臂环胸,可是回想,她见过的人太多了,哪能一一都记住。
摇头,叶鹿闭上眼睛,“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见过那么多的人,她根本没办法将所有人都过滤一遍。
“别着急,即便他见过你,但是没有动手,就说明他也没有把握。衣筑不过是吓唬你,打乱你的心理防备。”申屠夷抬手,修长的指搭在她肩上轻轻地捏了捏。
深深吸口气,叶鹿点头,“你说得对,不过就是吓唬我罢了。我不能怕,若是怕了,就等于先认输了。”不能怕不能怕。
“怕也没关系,你在我这里,没人能把你抓走。”申屠夷的声音依旧无温没有感情,可是却让人异常的有安全感。
转头看向他,叶鹿抿起红唇,“我只能仰仗城主大人了。”除了他,她真的别无他法了。
没有说什么,申屠夷转眼看向外面的大雨,雨幕如珠,洗涤天地间。
叶鹿捏紧自己的手,手心都是冷汗,回想刚刚衣筑的话,她只觉得全身发冷。
对她很满意?她的命在他们看来,与货物没有二致。她多希望大晋太子对她不满意啊,将她当做蝼蚁都没关系。
傍晚之时大雨停了,不过空气潮湿,飘着雨水的味道。
洗过澡,叶鹿盘腿坐在床上,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小脸儿也失了笑。
平时她笑的最欢,如今一声不吭,面无表情,麦棠很是担忧。
坐在床边,麦棠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别瞎想了,只会越想越害怕。”
“我不止害怕,想到今天碰触到衣筑时的那种感觉,我就全身都是鸡皮疙瘩。”那种感觉,无人能了解。
“什么感觉?”麦棠不理解,她没有开灵窍,无法去感受叶鹿的体会。
“失了生命的感觉,就好像是我失去了生命,没有气息。”死亡是什么感觉,叶鹿依稀还有感觉。可是,触摸衣筑时的感觉更可怕,那就是生命在流逝,亲眼看着,却没有办法挽救自己。
“你别再乱说了,说的我都怕了。这衣筑年纪大了,而且申屠城主又说要砍了他,他是真的活不成了,所以你才会有这种感觉。”麦棠安慰她,可是自己心里也没底。
“凌晨一过就是十五了,头疼啊。”想起十五的不适来,叶鹿觉得生无可恋。
“明天你就好好休息吧,别再胡思乱想了。”麦棠摇摇头,很是担心。
“不,我明天要再去看看衣筑。这小老头做了这么多孽事,不知他初一十五有多难受。”想起衣筑会遭受的折磨,她就忍不住开心。
“你就消停会儿吧,自己难受还要去看别人。”麦棠无可奈何,她心里这气一时半会儿的是撒不出去了。
转身躺下,叶鹿长吐口气,“难受就难受,看他难受,我会舒坦很多。”
凌晨一过,十五到来,沉睡中的叶鹿幽幽转醒,不适感侵袭,让她想睡也睡不着。
深夜寂静,大部分人大概都睡着了,唯独她在孤军奋战。
不过,这个时候衣筑大概更难受,恍若剥皮抽筋,不知是怎样一番情形。
思及此,叶鹿还真想马上就去瞧瞧他,以至于她甚至都觉得自己舒坦了很多。
仇恨不愧是一剂良药,最起码叶鹿从未恨过谁,这是第一次恨不得某个人生不如死。
迷迷糊糊,又浑身不适,叶鹿一分一秒的熬着,终于挨到了天亮。
麦棠很快起身,给叶鹿倒了些热水,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办法,因为根本就没有法子来减轻叶鹿的不适。
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麦棠无奈叹气,只能坐在这儿陪着她了。
“外面还下雨么?”被子一直盖到下巴处,叶鹿半闭着眼睛问道。
“雨是停了,不过天依旧阴沉。”看着叶鹿的小脸儿,还有那已经消肿的鼻梁,麦棠觉得她处处都可怜。
“唉,挺好,总比炙热难耐要好得多。”如此说着,她还盖着大被,显然是冷。
“你就歇会儿吧,别再说话了,不然睡一觉也成。”这个时候嘴不闲着。
“嗯。”闭上眼睛,叶鹿感觉呼吸时喉咙鼻子都在疼,这种感觉旁人不会懂。
迷迷糊糊睡过去,待得再次醒来,麦棠已不在身边。
叶鹿侧起身来躺着,不过动一动皮肉都在疼,头昏脑涨,生不如死。
蓦地,一个人影从外走进来,叶鹿半睁着眼睛看,却看的不太清楚。
直至那人影走到床前,她才看清楚。
“你怎么来了?”她这个样子肯定很糟糕。
旋身坐下,申屠夷眉峰微蹙,看着她那萎靡不振又了无生机的模样,随后伸手覆在了她的额头。
叶鹿抿唇,“我没事儿,熬过今天就好了。”
她额头很凉,体温明显不正常。
“不如你吃些安眠的药,一觉睡到明天吧。”这样清醒,只会更折磨。
听他的声音,叶鹿觉得很是顺耳,“你倒是会出主意。要是能用这招的话,我估计全天下的方士都吃药睡大觉了。”
“现在刚刚上午,你需要再坚持六七个时辰。”说起来简单,可是一分一秒的熬着,很漫长。
“嗯。”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然后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热,抓在手里很舒服。
“你和麦棠总是挤在一起睡也不是办法,给你们俩辟出来一个住处,一会儿便过去吧。”任她抓着自己,申屠夷淡淡道。
“这么好?你不会又要剥削我吧?就算要剥削,你也得等今天过了再说,我现在实在没力气。”无事献殷勤,叶鹿却没有以往那般谨慎,反倒想笑。
“难受不适也挡不住你废话。一会儿我出府,傍晚时分回来。”申屠夷淡淡冷嗤,不过听起来却不似以往那般吓人。
“城主大人要出府就出府,和我说什么?”睁开眼睛看着他,她两只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疲劳至极。
看着她的眼睛,申屠夷不禁蹙眉,“把你敲晕了如何?”免得她如此煎熬。
“不行,你倒是能下得去手。我是很难受,不过还能坚持。而且,我想去看看衣筑,我要瞧瞧他现在是个什么德行。”自己煎熬,她也一定要去瞧瞧不可。
“你若想解恨,一会儿便直接砍了他算了。”申屠夷不留衣筑,留着也是个祸害。
“行啊,不过等熬过今天再说。”这一天大家都一样,生不如死,若是就此把他砍了,反倒成全了他。
“随你吧。”申屠夷不甚在意。
“你去忙吧,我这个样子实在难看,你别看了。”松开他的手,叶鹿将被子一直拽到头顶,把自己整个都包了起来。
看她那粽子似得模样,申屠夷几不可微的抿唇,“好好休息。”话落,他起身离开。
许久之后,叶鹿从被子里钻出来,申屠夷已经走了。
弯起唇,尽管没有血色,但仍旧掩饰不住她的好心情。
撑着床坐起来,叶鹿费力的穿上鞋,打算去看看衣筑小老头。
今天十五,大家都挺脆弱的,她再摸摸他,看看是否还如昨天那般。
“你起来做什么?”正在这时,麦棠从外回来,手里端着清淡的饭菜。
“看看衣筑啊,这老不死的大概半死不活了,想起来我就不禁开心。”以至于精神都好了许多。
麦棠无言,“先吃些东西再去,我陪你。”
点点头,叶鹿走到桌边坐下。素菜淡而无味,而且她也没什么食欲,吃了一点儿,便与麦棠朝着府中大牢而去。
扶着叶鹿,麦棠此时倒是不怕被衣筑迷惑,今儿他们都不适,精力大减。
“天气阴沉,估计还要下雨,而且是一场大雨。”看着天空,叶鹿感觉强烈。
“是该下雨了,否则就要发生旱灾了。”麦棠觉得是好事,这个季节正需要雨。
“你操心的不少,不如眼下你操心操心我,我的骨头疼的要命。”就好像要破开皮肉钻出来似得。
“忍忍。”拍拍她手臂,麦棠也无奈。
大牢近在眼前,值守的黑甲兵杀气凛然,有他们在这里,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走进去,麦棠不禁发出唏嘘之声,这牢房果然高端大气。也怪不得那时叶鹿说这个牢房好,还真是好。
一个黑甲兵走在她们身前,手中拿着钥匙,打算随时听从叶鹿去开门。
走近了,也瞧见了牢房里的衣筑,他蜷在床上,身体在轻轻地颤抖着,他果然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