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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的一声叫,使得自己房间的房门被从外一脚踹开,门闩被彻底踹断。
暗色的人影极快的走至床边,看着叶鹿满脸痛色,复又看向她伸直的腿,“怎么弄得?”
仰脸儿看向他,叶鹿吭哧了一声,“我要被自己蠢哭了!”太蠢了!
眉峰微蹙,申屠夷拖过一把椅子,旋身坐下。随后将叶鹿那条腿放置在自己的膝上,扯掉她的袜子,小脚丫露了出来。
“疼疼疼。”疼的屁股都坐不住了。
扫了她一眼,申屠夷尽管没什么表情,但很显然是让她闭嘴。
憋着嘴,叶鹿盯着他,又委屈又不满。
修长的两指轻轻的落在她脚踝上,微微用力一捏,那边叶鹿就发出了惨叫。
“扭了。”骨头没事儿,申屠夷的眉峰舒展开了。
“我知道。”她还不知道是扭了。
“到底怎么弄的?”无缘无故的就扭了。
看着他,叶鹿其实有些说不出口,因为实在太蠢了,她都鄙视自己了。
看她那憋着嘴的样子,申屠夷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好吧,我说。我只是想把鞋甩出去,这只是小事一桩,因为我以前就是这么脱鞋的,我能把鞋甩到窗户外去。可是这次,我玩砸了,鞋没甩出去,把脚扭了。”说着,她垂眸,很丢脸是真的。
申屠夷没有说话,只是不眨眼的看着她。
叶鹿缓缓抬眼,看到的就是申屠夷很鄙视的眼神儿,她就知道是这样。
“前朝有个皇帝,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懒惰至极。有一天,他突发奇想要射箭,然后就把自己的眼睛戳瞎了。”低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且听起来还有那么几分毛骨悚然。
看着他,叶鹿深觉得他应该是在骂她。可是,这个故事,却有点搞笑。
“听出来什么意思了么?”她不说话,申屠夷继而问道。
眨眼,叶鹿轻轻点头,“你在骂我蠢。”
“对。”申屠夷干脆承认,就是这样。
发出轻嗤,叶鹿小声嘟囔,“用不着你说,我自己知道。”
“等着。”将她的腿放到床上,他转身离开。
坐在床上,叶鹿看着自己的脚,试探的动一下,结果还是很疼。
皱着小脸儿,叶鹿连连摇头。不过转念一想,她倒霉大概都是因为申屠夷。以前她甩过无数次的鞋,哪次也没把脚扭了。偏偏这次就扭了脚,不是被天煞孤星影响的还是谁?
哼,都怨他,他居然还敢骂她蠢,扫把星!
大概两刻钟后,申屠夷回来了,而且手里拿了一堆的东西。
叶鹿盯着他,直至他走到近前,浓重的药味儿进了鼻子。
他什么都没说,在椅子上坐下,然后便将叶鹿的右腿又放到了自己的膝上。
一块大膏药,黑乎乎的,散发着浓重的味道。
细白的脚,和那大膏药形成强烈的对比。
不过,申屠夷似乎并没有看到。他拿着膏药,准确的将叶鹿整个脚踝都糊住了。
“这、、、城主,我只是扭了一下,不用这样吧。”这膏药太大了,就算贴在屁股上都会有多余的。
没有理会她,申屠夷更像是听不到一般。将膏药贴好,他随即拿过纱布,开始一圈一圈的缠起来。
眨眼之间,叶鹿的脚踝就被缠成了大萝卜。
很想抗议,但脚丫子在他手里,叶鹿的抗议很显然并不管用,她自己也很清楚。
这边还在缠,那边门口处,便衣黑甲兵进来了,而且手里居然拿着一根拐。
叶鹿眼睛睁得圆圆的,直至看着那黑甲兵将拐送到床边,她才确定,这果然是给她的。
“城主大人,我只是脚扭了,又没断了,用不着吧。”拄拐?她忽然发觉自己好像残疾了。
缠好纱布的人抬眼看向她,申屠夷的眸色深暗,虽看起来迷人,可是更多的是不容置疑。
盯着他的眼睛,坚持了几秒,叶鹿就低了头,“好吧,谢谢城主大人了。”她拄还不行么。
“尽管是扭伤,但是也要重视,否则日后站立或走路时间久了就会疼。这几日你的脚尽量别沾地,拄拐行路吧。”尽管那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命令,不过却很在理。
叶鹿点头,没有再反驳。
晚上的饭菜是送进来的,叶鹿直接在床上吃,吃过了黑甲兵又收拾下去了,她好像真的变成重病号了。
不过,这些也是他们应该做的,她这般倒霉,还不是因为那个天煞孤星。以前她健健康康,从来没这么倒霉过,自从被申屠夷奴役,她总是各种倒霉,而且倒霉的不是一点点。
大概是膏药起了作用,在最开始疼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这一晚,叶鹿睡得还算踏实,只不过在半夜的时候听到外面声响不断。
从床上爬起来,叶鹿费力的穿上鞋,然后拄着那根拐,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门外。
站在门口,叶鹿眼睛转了一圈,没看到申屠夷,也没看到便衣黑甲兵,反而两个官兵站在大门口。
“什么情况?”人呢?
“叶姑娘,您醒了!城主吩咐小人守在这里,待叶姑娘醒了,就前往沈府。”两个官兵跑过来,几分谄媚。
“沈府?申屠城主去沈府了?”昨晚,他真的去城外了?
“并没有,是章大人在沈府等待叶姑娘呢。”官兵摇头,他们并不知申屠夷的去向。
微微皱眉,叶鹿点点头,“好,走吧。”
这么说,申屠夷昨晚没去城外截获沈家的车队?他是怀疑有诈吧,若是真惊动了,那或许就真的打草惊蛇了。
拄着拐,叶鹿在两个官兵的照看下走出大门,那轿子还等在门口呢。
几分费力的坐进轿子里,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家。
上了大街,又听到了卖烧饼的声音,叶鹿立即要求停轿买烧饼。
结果那两个官兵速度更快,买了烧饼付了钱,颠颠儿的跑回来递给叶鹿,服务态度一流。
叶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愈发觉得这待遇不错,尽管被天煞孤星煞着了她挺倒霉的,但是这天煞孤星是城主,好处也很多。
美滋滋的吃着烧饼,轿子一路到了沈府。
还没吃完的烧饼被官兵拿在手里,叶鹿拄着拐一步一步挪出来,上了台阶,那章鹏就快步迎了过来。
“叶姑娘,您的腿这是怎么了?”想伸手扶她,下一刻章鹏又缩回了手。
叶鹿看了看他,随后一笑,“没事儿,就是扭了一下而已。”
“哎呀,可小心些。”章鹏不乏夸大,虚扶着叶鹿,一步一步的挪进了沈府大门。
尽管这是一大早,但沈家商行的管事都已经到了,其实有很多人都是一晚没走出这大门,如同被困在这里了一般。
不过,也有一大早就来了的人,除了特意来看热闹的邻居,还有好像没事可做的齐川。
看见叶鹿拄着拐,齐川便起身走出了大厅。
走下台阶,他看着她微微蹙眉,“一夜之间,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扫了他一眼,叶鹿用完好的左脚站直,随后拎起拐便朝着齐川甩了出去。
齐川后退一步,看似很慢,但又的确是在那拐打到他之前挪开的,时间掌握的很有分寸。
吓唬了一下人,叶鹿又收回自己的拐,“尽管脚扭了,但是我手还好使。所以,这根本不算什么,别一副好像我腿断了的模样。”看他们那眼神儿,叶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腿断了。
闻言,齐川不禁笑,一大早的,看见他笑,的确让人心情愉悦。当然了,若是能忽略他是杀破狼的话,叶鹿会更愉悦。不过他在这儿,她就不由自主的感觉不自在,汗毛倒竖。
“看来你的腿的确没什么大碍。”她这般有活力,就说明一切都好。
“废话,我的腿本来也没事儿,我就是脚扭了。”叶鹿拄着拐,一下一下的往大厅走。
齐川走在她身边,一边笑看着她,一边道:“怎么弄的?”
“甩鞋的时候、、、、”说了半句,叶鹿立即住了嘴。这么丢人的事儿,申屠夷知道就行了,她可不想再听有人说她蠢了。
“甩鞋?”齐川自是听到了那前半句,而且,很容易就想象出来事情发生的经过了。
叶鹿斜睨他一眼,没什么好脸色,“禁止想象。”
“好。”答应的痛快,齐川已经想象出来了。
挪进大厅,那些管事以及看热闹的都起身,不过视线却都在她的脚上。
叶鹿也不管那么多,挪到了主座上坐下,章鹏帮她把拐放到一边,堂堂府尹,如今居然给她做这些事。
看了他一眼,叶鹿不禁笑,借申屠夷的虎威,真是有意思。
“各位如此配合,让我甚是感动啊!不过凶手一日抓不到,咱们便一日不得安生。沈二公子,沈四公子,平日为人如何我并不清楚,所以还需要依仗各位了。现在,咱们就开始调查,沈二公子和沈四公子是否有仇人,不管大仇小仇,都算数。各位好好想想,只要有,不管重要与否,都要告知。章大人,将官兵调进来,咱们尽快开始吧。”叶鹿一番陈词,相当有风范。
她自己也认为,若是让她做官,估计也能行。狐假虎威,又能见风使舵,舌头干脆利落,没准儿她能成一代佞臣。
叶鹿的这个问题,问的是商行各个管事,毕竟他们在沈家效力多年,也认识沈二公子和沈四公子多年。
但,来做客的人就不了解了,所以,也没他们什么事儿。譬如,齐川。
他白衫出尘,柔和的没有棱角,就像一块圆润的宝石,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不自在。
不过,这是针对寻常人而言,对于叶鹿来说,即便他柔软的如同一滩泥,那也很有危险性。
只要有他在,血光之灾常现,而且没准儿今儿就有谁要流血了。
调查在进行,整个大厅也喧闹不已,齐川起身让开,给他们空出更大的地方来。
叶鹿转着眼珠,自是看到了朝自己走过来的齐川。暗暗咬牙,她不知这人到底什么意思,总往她身边凑什么。
在他马上要过来的时候,她猛地抓起拐伸出去,将齐川挡在了那儿。
看着她,齐川缓缓扬眉,“怎么了?”
“别离我那么近,就在这儿,不许再过来了。”若是真如申屠夷所说,因为她是城主特使他才套近乎,那她觉得他得失望了,在她这儿什么都得不到。
齐川没有再向前,看了一眼她的脚,轻声道:“今日你应当休息才对,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现在不养好,日后会经常疼。”
眨眼,叶鹿将拐拿回来,“我知道,所以我这只脚一直没落地。”稍稍抬起,她的脚从裙摆下露出来,像个萝卜。
“待消肿不疼了,一定要找一个好的推拿师父,不止正骨,还要把筋包推开。”齐川声线轻柔,没有丝毫的恶意。
微微歪头看着他,叶鹿蓦地弯起眉眼,“你懂得还挺多。”
“所谓久病成医。”齐川看着她,眉眼间也染上笑意。
“久病成医?我知道的可不是这样的,久病会成妖。”叶鹿这话,颇多意味。
“在你看来,我已成妖?”齐川单手负后,因为叶鹿的话,他笑意更深。
“那就不知道了,妖嘛,一向会伪装。”最关键的是,她看不透他。对于她看不透的人,她总是有危险感。
几不可微的摇头,“我若是妖,肯定也不忍伤你。”
这种话,听在耳朵里怪怪的,叶鹿耸了耸肩,转而看向别处,不再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其实她还是信奉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但凡对你好,都有目的!
想她无权无势,如今借着申屠夷的威风狐假虎威,但那也是一时的。齐川这般示好,目的可疑。
时间慢慢过去,晌午时,沈家准备了饭菜。
不愧是大户人家,饭菜丰盛,叶鹿也吃的肚皮鼓鼓。
吃过了饭,叶鹿被官兵护送,移到了大厅附近的房间休息。
有伤在身,她这待遇堪比主人家,叶鹿也乐得,被人服侍很开心。
这房间尽管不大,可是装修豪华。软榻舒适,堪比柔软的床铺。
坐在上面,叶鹿一边转着眼睛思虑接下来如何拖,一边轻轻抚摸自己的脚踝。
被包上了膏药,也根本摸不到什么。
躺下,软榻柔软,叶鹿晃了晃身子,舒坦的她眉眼弯弯。
有钱就是好,如果有一天她有了自己的房子,也一定要把家具都包装成这个样子,太舒服了。
就是不知那一天何时会来,现在被申屠夷奴役,而且还不给她工钱,她什么时候能把买房子的钱攒出来呀!
想着想着,叶鹿便陷入迷糊之中。神思尽管迷糊,但却还是能感知到一些什么。一阵香气飘过鼻端,叶鹿眼睫颤动,欲睁开眼。
结果,她的身体却越来越没力气,最后彻底睡过去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叶鹿身体一动,下一刻睁开眼睛,天都已经暗下来了。
皱起眉头,叶鹿撑着软榻坐起来,发觉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这软榻虽然舒服,但看起来好像并不适合睡觉,睡得她好难受。
抬手拨弄了下长发,却猛地瞥到自己的手腕上一道红痕。
立即将右手拿到眼前,掀开袖子,手腕处果然一条极细的伤口。就像是被细线割开的似得,几乎没什么感觉,可是却流血了。
眼下血迹已干涸,想来这手腕破开是在她睡着之时发生的。
眉头皱的紧,叶鹿盯着自己的手腕,莫名的感觉一阵恐慌。
拄拐,叶鹿一步一步的蹦到门外,门口,两个官兵守在那儿。
“我睡着的时候有人进来过么?”天色已暗,沈府里也掌灯了,她睡了很久。
两个官兵对视一眼,然后摇头,“回姑娘,没有任何人来过。”
眉头皱的更紧,叶鹿拄着拐朝着大厅走去。两个官兵跟在她身后,他们俩的确一直都在这儿,没离开过一步。
大厅里灯火通明,除却管事,一些宾朋也都在。
章鹏不在,大概他也找个地方打盹去了。
视线从所有人的身上掠过,叶鹿小脸儿绷得紧。
“睡醒了?”蓦地,齐川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叶鹿刷的扭头看向他,眼神儿不善。
她这种眼神儿,齐川不禁一诧,“怎么了?”
“你一直都在这儿么?有没有出去过?”她联想到梦里的一阵香味儿,她现在怀疑那不是她做梦,而是真的。大概,有人放了迷香。
点头,“对,一直都在。”齐川失笑,大概觉得她那个模样挺好笑的。
狐疑,叶鹿仍旧觉得有问题。她的手腕,是不会无缘无故破开的。
“到底怎么了?”看她那紧张的模样,齐川似乎终于发觉她并不是在闹着玩儿。
抬起右手,将手腕对着他,“你看。”
看到她手腕上的伤痕,齐川的笑意也缓缓消失了,“谁弄的?”
“不知道,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这太诡异了。
齐川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仔细查看那伤痕。
他手微凉,叶鹿看着他,很认真的模样,不像作假。
“看出什么了?”到底是她自己弄得,还是他人所为?
“这世上有一种兵器叫做柳叶刀,刀刃细如柳叶。依我看,你的伤口应该是由柳叶刀造成的。”半晌,齐川抬眼看着她,一边轻声道。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有人趁我睡着的时候在我手腕上割了一刀。”所以她闻到的那香味儿,绝对是迷香。
“不是你自己做的,那应该就是他人所为。”齐川几不可微的点头道。
“废话,当然不是我自己。我怕疼怕的要死,怎么可能割自己一刀?”将手从他手里挣出来,叶鹿皱紧了眉头,这到底是谁做的?
“你刚刚睡觉的时候,有人闯了进去。”看着她,齐川那褐色的眸子泛着丝丝水纹,很是好看。
“我睡觉的时候,门口有两个官兵一直都在。”除非他们也被迷晕了,然后不敢说,怕挨罚。
“既然会柳叶刀,那么想必武功也很高强。飞檐走壁,来去自如,也能做到。”齐川认为,那两个官兵如同废人。
“按你的意思,是有个高手混进了沈府,一直在伺机划破我的手腕。他不是要剁掉我的手,只是想划破手腕而已!目的何在?”这个说法有点扯,一个顶尖高手来划破她手腕?
缓缓摇头,“不知。”齐川也不明。
“这沈家,处处透着奇怪。我在这儿,也跟着倒霉。”莫名其妙,又很吓人。
“还有更奇怪的呢。”齐川压低了声音,缓缓道。
“哪儿?”闻言,叶鹿立即瞪眼。
“那几个大晋人,自从来了之后便聚在一起躲在最远的地方,嘀嘀咕咕。”齐川指点道。
看过去,叶鹿微微眯起眼睛,果真如此。
他们的确有武功,而且应当武功不低。
“你尽量离他们远点儿。”齐川的声音飘进耳朵,轻柔又坚定。
叶鹿扭头看了看他,她觉得,在任何人身边都要比在杀破狼身边安全。
没有听他的,叶鹿又回到主座上坐下,拐放在一边,然后开始研究自己的手腕。
柳叶刀?若真如齐川所说,那这人是个高手。
一个高手,有来无影去无踪的本领,为啥用迷香迷晕了她,最后只是在她手腕上划一刀?
这逻辑不通顺啊!费了那么大劲儿,应该直接宰了她才更合理。
莫不是,要找九命人的那伙人?
思及此,叶鹿立即直起脊背,虽她现在身边四处是官兵,可是这个高手居然还能躲过所有人的视线,若是有一天想把她扛走,似乎也轻而易举。
握紧手,叶鹿的确开始不安起来,似乎,她只有躲到申屠夷身后才能安全。
蓦地,外面一声惊响,惊得叶鹿身子一抖。
抬头看过去,大厅里所有的人也都朝着大门的方向看。
“这是、、、黑甲兵。”蓦地,大厅里有人惊道。
黑甲兵?叶鹿立即单脚站起身往外看,越过人头,黑压压的黑甲兵直接从大门冲了进来。
申屠夷来了?
红唇弯起,叶鹿伸手去拿拐,却不想左侧人影一闪,她肩膀被钳住,然后整个人就被拽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右手一紧,可是力气却不如左侧的大,抓住她右手的手脱开了。
四个男人站在一起,其中一人挟持着叶鹿,一把匕首架在她脖子上,步步后退至大厅一角。
突发意外,大厅里的人也格外惊讶,随即朝着另一个方向后退,泾渭分明。
叶鹿两只手都被扭到了身后,被死死地扣住,匕首就架在她脖子上,她完全感觉的到。
主座那里,齐川站在那儿,刚刚是他拉她的,但是力气不如人,他脱手了。
大厅外,黑甲兵快速冲进来,将那四个人围住,刀剑明晃晃的对着他们。
叶鹿咽口水,让自己跳不停的心脏平稳下来。她还用一只脚撑地,看起来脆弱的不得了。
门口,一袭暗色的人大步走了进来,他魁伟英武,更是满身煞气,让人无法逼视。
看见了申屠夷,叶鹿跳动极快的心脏倒是平稳了些,这种无端的信任,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黑眸如刀,申屠夷盯着那四个人,以及被挟持了的叶鹿,一步一步走至他们对面,相距不过几米。
“放开她。”面色冷峻,申屠夷开口,声线低冷。
叶鹿忍不住翻眼皮,这是什么开场白?在这种情况下,说这句话是没用的,绑匪是不会放人的。
“你把兵都撤了,放我们出山城,否则我就杀了她。”匕首又近一步,叶鹿明显感觉皮肤微疼,皮破开了,这匕首好锋利。
“不可能。”申屠夷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叶鹿瞪眼,就先答应他们一下不行么?这刀子会把她脑袋割掉的。
大厅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着这边,灯火明亮,可是却都觉得很刺眼。
“那、、、她就别想活了。”匕首再次贴近,这次实实在在的贴在了她的脖子上。热流涌出,叶鹿肯定自己流血了。
砰!
就在此时,大厅里忽然响起砰的碎裂声,声音之大,震得人耳朵都在发疼。
条件反射的,所有人都看向发声之处,包括被挟持的叶鹿以及挟持她的人。
与此同时,黑影极快掠过,叶鹿只来得及看到主座那儿镶着金箔的紫檀大桌碎了一地,下一刻就被拽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黑甲兵立即提剑攻上,金碧辉煌的大厅瞬间陷入打杀之中。
被挟着,叶鹿晕头转向,待得平稳之后,看到的就是暗色的胸膛。
仰头,申屠夷的下巴进入视线当中,刚硬有棱角,很好看。
“申屠夷,你害死我了!”昨儿刚刚扭了脚,今儿就流血了。
垂眸,申屠夷眸色幽深,视线在她脖子上扫过,“死不了。在这儿呆着,不许乱动。”话落,他便松开了她。
叶鹿立即扶住窗棱,再看向大厅对面,打的乱糟糟,她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你没事吧?”身边,齐川走了过来,他一只手掩在袖子里。
“我没事,刚刚谢谢你了,敲碎了桌子,分散他们的注意力。”齐川的做法,叶鹿自然是清楚的。他分散了挟持她之人的注意力,申屠夷才有机会攻击并把她抢了过来。
“我这武功是为了强身健体,关键时刻毫无用处,否则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把你救下来了。”他之所以脱手,是因为他的武功并不如眼睛看到的那般有用。他气血不畅,习武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谢了。你的手,我看看。”他手掩在袖子里,根本看不到。
“没事。”说着没事,却抬起手来,他的手流血了。
皱眉,叶鹿看了他一眼,这杀破狼不止能给别人带来血光之灾,原来自己也会流血。
转而,她又明白一件事。
她今儿倒霉被挟持,倒的是天煞孤星的霉。而流血,可能是因为这杀破狼。两大绝命都在这儿,她每个都沾了,还真是匀称。
再看向大厅对面,还剩下一个人在负隅顽抗,但看起来已经不支了。
黑甲兵下手狠,地上都是血,她忍不住皱眉,两大绝命所在之地,果然腥风血雨。
最后一个人被一剑刺中,打杀结束,大厅里,除却满地的血,还有满地残渣。
这好好的大厅,装修的金碧辉煌,如今成了这幅模样。
四个大晋人,尽数被黑甲兵捆了起来,尽管各个身上有伤,甚至有一个已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但仍旧被一致对待。
暗色的人走过来,带着磅礴的煞气,让人无法与之对抗。
不过,随着申屠夷走过来,叶鹿明显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身边就是杀破狼,眼前就是天煞孤星,寻常人或许感觉不到,可是她体会深切。
幽深的眸不见底,申屠夷走过来,随手挑起叶鹿的下巴让她抬头,查看她脖子上的伤口。
皮肤破开了些,有血,不过血已经凝固了,而且伤口已不再流血。
仰头,任他查看,叶鹿咽口水,愈发觉得喘不过气。
“没什么事。”声线低沉,申屠夷松开手。
叶鹿几不可微的撇嘴,“受伤的又不是你。你看看我,从上到下,多处伤。”脚踝扭了,手腕被割,这回脖子也破了,她把前十几年没倒过的霉都都倒了一遍。
申屠夷没搭理她,转而看向齐川,俩人个头相当,但因为齐川过于瘦削,所以乍一看他好似很虚弱。
不过,在叶鹿眼里可不是那回事儿,两大绝命,这气势完全不相上下。
俩人对视不过几秒,齐川便微微低头拱手,“小人见过申屠城主。”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申屠夷收回视线。
叶鹿一直盯着他,他的眼神儿,就好像自带穿透功能一般。不知道,他是不是把齐川内脏的位置都看到了。
“你先回家吧,不要乱跑。”垂眸看向叶鹿,申屠夷低声命令道。
叶鹿翻着眼睛看他,“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跑到这里?”
“废话连篇。”脸色严肃,完全的训斥模样。
叶鹿倒是习以为常,“成成成,我回去。”她满身伤,更想去休息呢。
如此听话,申屠夷似乎也满意了,单手拎着她的手臂,半强制性的将她带走了。
叶鹿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齐川,而齐川也在看着她。他脸上无笑意,有那么一刹那,他的眼睛看起来几分冰冷。
坐进轿子里,轿夫一路抬着她回了四合院。
四合院里没人,叶鹿拄着拐回房间,洗了毛巾,擦拭自己脖子上的血迹。
刚刚可谓惊心动魄,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唯一一次很危险,就是在铁城,有个女人要把她抓走。
这次,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现在想想恍若做梦一般。
她是九命人,危险已经够多了。因为申屠夷,她居然成了筹码,也没安全到哪里去。
再想想齐川,她流血也和杀破狼分不开关系。所以,这两大绝命,靠近哪一个都别想安生。
扔掉毛巾,叶鹿躺到床上,抬起手腕看了看,这道伤痕毫无感觉,可是到底是谁做的呢?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很费解,她实在想不出仅仅割破她手腕一层皮有什么作用。
满脑子问号,叶鹿在这些问号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清晨时分,山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不过这街上却是一夜没消停,车马声,人声,持续了一夜。
叶鹿是在小雨哗哗声醒来的,睁开眼睛看着床顶,听着外面的雨声,她觉得她应该再睡一觉。
她最喜欢在这种天气中睡懒觉了,那哗哗的雨声是最好的催眠曲。
不禁弯起红唇,翻身,一个东西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随手一拿,居然是一块折叠好的纱布,而且上面还沾着药膏。
眨眨眼,叶鹿立即摸了摸脖子,果然,脖子上被涂抹了药膏,怪不得有一块纱布贴在这儿。
诶?不对呀,她昨晚睡觉的时候没涂药啊!
谁干的?
翻身坐起来,穿上鞋,叶鹿拄着拐单腿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细雨入眼,可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看向小厅,门是敞开的,但没有人影。
“喂,有活人吗?申屠夷。”喊,声音穿过雨幕,但并没有得到回答。
没回来?那这纱布谁给她贴的?见鬼了!
洗漱一番,她拄着拐出去,倒是闻到一股香味儿从厨房飘出来。
笑起来,她转身挪到厨房,果然,灶台上有饭菜,而且还用罩子盖住了保温。
吃饱喝足,叶鹿又回了房间,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她多处负伤,的确不能再劳累了。而且,她觉得申屠夷应该给她工伤费,她这都是工伤。
刚躺下,外面响起大门打开的声音,叶鹿当即坐起来,盯着半开的窗户,果然有黑甲兵的影子。
他们不穿便衣,黑甲覆身的模样,确实挺吓人的。
“叶姑娘。”门口,姬先生的声音传来。
“姬先生,进来吧。”眉眼弯起,看着门口,下一刻姬先生果然进来了。
“叶姑娘,你已经起来了。吃过饭了么?”姬先生一身儒雅气息,连笑起来都带着文化气息。
“嗯,吃过了。你们怎么回来了?申屠夷呢?”他时刻都跟着申屠夷,不知怎么回来了。
“城主今早才过去。不过城主吩咐,叶姑娘你脚上的药需要更换一下。今早他离开时你还在睡觉,他没忍心把你吵醒。”姬先生看向这屋内唯一的桌子,果然,有一副膏药放在那儿,不过叶鹿一直都没瞧见。
“他昨晚回来了?”叶鹿一诧,她脖子上的药膏纱布找到出处了,是申屠夷做的。
“嗯。”点点头,姬先生笑的和善。
没忍心吵醒她?叶鹿觉得这话绝对不是申屠夷说的。他肯定说,她睡得像头猪,叫不醒。
姬先生将膏药拿过来,摊开,黑乎乎的半固体进入视线当中。
味道着实不好闻,叶鹿看着姬先生将她脚上的纱布解开,这一层又一层,单单要解开它们都要费一番功夫。
“是不是已经不疼了?这膏药还真是管用。”姬先生看叶鹿不吱声,看起来没有任何感觉。
“嗯,不疼了。”点点头,这膏药确实挺管用的。
“这膏药出自宝林堂,据说他们祖上就是卖这膏药的,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怪不得能卖这么多年,的确有用。”姬先生赞叹,山城也是有奇人的。
“宝林堂?他们家的膏药特别贵。”叶鹿拔高了嗓音,她在山城住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大都有钱人去他们家买药看病,寻常人谁也不会去,据说有一种补药,一颗就要几百两银子,天价中的天价。
“嗯。”点点头,姬先生表示也知道。
叶鹿皱着眉头,“申屠夷居然会舍得花大钱给我买膏药,你说他会不会也把这笔账记在我头上。然后到时等我好了,就要我还钱?”很可疑,申屠夷没准儿真会这么干,他干得出来。
一听叶鹿的推理,姬先生就笑了,“叶姑娘可以亲自去问问城主。”
眼珠子乱转,叶鹿连连冷哼,“那我得先去宝林堂把这膏药的价钱问了,否则申屠夷随口乱开价。”
“这膏药二十两一副,城主一共买了三副,总计六十两银子。”的确是天价,一副膏药如此贵,不过的确有效果。
“二十两?太贵了。”一听价钱,叶鹿就竖起了眉毛,简直太贵了。六十两银子,她都能再买个四合院了。
姬先生笑,“的确。”
“不行,那我就不能找申屠夷对账了,我就当我不知道,也不提这事儿。”他要提呢,她就打哈哈。
姬先生将膏药拿下来,笑不可抑道:“叶姑娘说的可行。”
看着糊了满脚的膏药,叶鹿一边赞叹心疼,太贵了。
不知道把这些用过的膏药刮起来还能不能再卖钱了?就这样扔了,她甚觉得可惜。
擦掉那些膏药,姬先生又将新的膏药包在叶鹿的脚踝上。这次,已经不疼了,这药是挺贵,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那四个大晋人是不是和沈家勾结倒私盐的?”叶鹿还是很好奇的,若源头是大晋,沈家这罪名是翻不了了。
“没错,大晋那伙人的确是倒私盐的。不过稀奇的是,沈夫人竟然一句话都不说,无论是倒私盐的罪名,亦或是杀人的罪名,她都不反驳。”姬先生也稀奇,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完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