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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那份贺礼太大,管家只顾着收礼了,连申屠夷那么奇怪打扮的人都没注意拦下来。
俩人成功的进了沈家,眼前的院子里,人满为患。
沈家的小厮丫鬟各个穿着一新,这大夫人的生辰,看起来和皇帝老子的生辰没什么区别,整个府邸上下同庆。
走在人群中,叶鹿脸上的笑消失,澄澈的眸子也被一缕担忧所覆盖。
俩人朝着院子的边缘走,随后拐上了长廊,前后都有人经过,今天这沈家的确热闹的很。
“你刚刚怎么了?”叶鹿一直不说话,申屠夷索性先问了起来。
叶鹿微微皱眉,扭头看向他,“我觉得,今天可能要出事儿。”
“什么?”隔着黑纱,申屠夷也看得到她担忧的小脸儿。
“可能会发生见血的事情,你小心点儿。”她不是很确定,但一迈进沈家的大门,这感觉就上来了,而且有点熟悉。
“一会儿你自己尽量呆在人多的地方,不要乱走。”申屠夷声音很低,他要单独去办事,叶鹿只身一人,也很不安全。
“嗯。”点点头,叶鹿不再嬉笑,这种感觉,太熟了。
四下看了一眼,下一刻,申屠夷便只身走开了。叶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不禁轻叹口气,估计今儿真的会有见血的事情发生。
踏进沈家大门的那一刹那,她眼前便血红一片,那是纯正的鲜血,颜色瘆人。
尽管她不晕血,可是忽然的出现这种画面,她想不晕都不行。
这府里的人越来越多,人声鼎沸,都是山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叶鹿大都有耳闻。
“叶鹿?”蓦地,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很轻柔。
转身,只见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子走了过来,她穿着粉色的长裙,身段婀娜。
看着她,叶鹿的视线从她脚底滑到头顶,这个女子,富贵安稳相,这辈子生活都会很安稳平顺。
“不记得我了?我可记得你。四年前,我爹带我去求叶洵先生摸骨批命,那时咱们还玩了一个下午呢。”走过来,女子歪头看着叶鹿笑,一边说道。
叶鹿回想,随后点头,“我想起来了,穆小姐。”想起了眼前这姑娘是谁,书香世家的小姐,据说祖上是还出过当官的。
“不用叫我小姐,咱们那时玩了一下午,你一直叫我名字来着。”穆青若摇摇头,不喜如此见外。
“好吧,青若。你今天也是来庆贺这沈家大夫人生辰的?”点点头,叶鹿弯起眉眼,甜美异常。
“我爹拽着我过来的,说是可能会碰到不错的公子,让我瞧瞧。”边说着,穆青若露出略鄙夷的神情。
“公子?眼下可没见着公子,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倒是多得很。”往人多的地方一看,哪有像样的公子。
“不说这些人,单单是那傅舒,只要想起来我就觉得生无可恋。这世上,没有男人能靠得住。”穆青若微微摇头,甚是可惜的语气。
叶鹿看着她,蓦地道:“原来当年你也花痴过傅舒?不过,估计当年花痴过他的女孩子,现在都心碎了一地吧。我听说,他跟了沈家大夫人了。”压低声音,叶鹿开始八卦。
穆青若点点头,同样压低声音道:“没错,他们俩就是那档子事儿。不过对外,傅舒是沈家商行的管事。可是人人都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管事,纯粹是大夫人养的小白脸儿罢了。”穆青若也不否认自己当初花痴过傅舒,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当年山城里一大半儿未出嫁的姑娘都花痴过他。
“两年的时间,他就肥成了那个德行,当年的风度翩翩,可都不见了。”想想还是可惜的很。
“什么风度翩翩,现在看到他就恶心。以沈夫人的年纪都能做他娘了,他们俩人缠缠绵绵,单单是想象一下,我就鸡皮疙瘩掉满地。”穆青若边说边撇嘴。
叶鹿轻笑,眉眼弯弯,“那当初,他们俩是怎么勾搭上的?”
“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而且城里传的也大都不一样。但最开始的起因,好像就是傅舒他爹两年前忽然发病,他没钱医治,然后不知怎么的,沈夫人就赠给了他一些钱。之后,就这样了。”摊手,这世道,甭管女人还是男人,有钱才行。
“原来是这样。”点点头,只要和钱搭上关系,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今儿沈夫人生辰,一会儿傅舒就会出现。你得仔细瞧瞧,他可是完全没有以前的样子了。”穆青若好似还在哀悼当年那个如玉般的少年。
“人真多,他那小地缸似得模样,肯定得被埋起来。诶,那几个人不是咱们山城的吧,没见过。”往人群中看,叶鹿发现了几张生脸。
穆青若也看过去,然后摇头,“不认识,外地来的吧。”
逐一审视,叶鹿微微皱眉,“都有武功,不是一般人。”
“你这眼睛真是好用,尽管你不似叶洵先生那般有道行,可是也不一般。”穆青若看着她,很是稀奇。
“你的眼睛也非凡哦,这么快就被你看穿了。”叶鹿笑起来,她喜欢听别人奉承。
穆青若笑声好听,俩人站在长廊上,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不时的八卦一下,叶鹿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申屠夷还没回来,这边过生辰的主人家过来了。
叶鹿和穆青若俩人立即睁圆了眼睛瞧,尽管距离远一些,可是看的依旧清楚。
“那就是沈夫人,瞧瞧她,看起来还算年轻吧。”指着那走出来的一行人,那当中一个美妇人就是沈夫人。
她保养的很好,看起来还不到四十,长裙华贵,发式妆容精致,相信年轻时样貌相当标致。
她身后,跟随的都是沈家商行的管事,其中包括傅舒。以他现在的模样,在那管事人群中绝对算不上上等,像个小地缸似得。
因为沈夫人出现,今日所有来庆贺的宾朋皆迎面过去开始祝贺,一时间,热闹的不得了。
叶鹿的视线逐一查看,先不说这些宾朋如何,这沈家的人除了大夫人,居然一个都没出现。
现在这沈家是大夫人一手遮天,眼下看来还真是这样。她掌管着一个家,以及全国所有的生意,这个女人当真不简单。
与上前恭贺她生辰的宾朋寒暄,沈夫人言语有度,眉眼之间还有着那么一股家主的气派。
“叶鹿,你瞧见沈夫人头上戴的簪子了么?据说那是从大晋来的,价值连城。”穆青若瞧着沈夫人头上金光闪闪的簪子,一边叹道。这些光鲜亮丽的首饰,女人都喜欢。
“大晋?这沈家还和大晋有生意往来呀?”倒私盐,这源头,申屠夷好似一直没查出来。
“应该是,年前的时候,听说沈家招待过来自大晋的客人。”穆青若点点头,大概是。
微微皱眉,大晋?要真是和大晋扯上关系,甚至倒私盐,那可是灭三族的罪过呀。
申屠夷还在这儿查呢,如果真的查出来什么,他肯定会把沈家的人都砍了。
再次看向那沈夫人,她气派很足,而且略微冷淡,高高在上。
再看那傅舒,这小地缸一直跟在沈夫人的身后,像个保镖似得。其他的管事倒是和宾朋寒暄几句,唯独傅舒什么话都不说。
这沈夫人,在叶鹿看来,是个颇有手段的人。但是,看起来她以前的生活应当过得很艰辛,属于大器晚成。
“可惜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了。”穆青若还是叹息,当年在这山城,傅舒可是很有名气的。有文才,有样貌。
“这男人呀,最不能看的就是外表。素有南国美男子之称的杨城城主,那就是一个桃花精,满身桃花。若是女人沾染上,这辈子就算毁了。”叶鹿不乏有卖杨曳的嫌疑,忠告全天下的女人不要被他的名号和外表迷惑了。
“我见过,那时和申屠城主在杨城大街上经过。申屠城主坐马车,没见着长什么样儿,但杨城主骑着白马,的确是南国美男子。”想起来,穆青若不禁笑,那绝对是美男子。
扭头看向穆青若那表情,叶鹿不禁微微摇头,看吧,她就说杨曳是桃花精。任何雌性都拒绝不了他,无力抵抗。
那边,沈夫人与宾朋寒暄过后,众人便开始朝着今日开宴的地方转移。
叶鹿与穆青若对视了一眼,随即俩人也并肩跟随,尽管对今日这场面不喜欢,但是宴席可一定得吃。
宴席设在沈府东厢,那主厅之内是重要人物落座的地方,还有十几桌的宴席,摆在了外面。
叶鹿与穆青若寻了个最靠边的位置坐下,环顾四周,申屠夷依旧没有影子,叶鹿不禁几分担忧。
谁知道他到底去查什么,但这沈家的护院也很多,只求他别被发现。
若是发生冲突,他这城主的身份暴露,那可就难看了。堂堂城主乔装打扮的跑到这里来偷偷摸摸,脸可都没了。
菜品逐一而上,这沈家的丫鬟小厮特别多,在宴会场上穿梭,不过片刻,菜便摆了满桌子。
不愧是有钱人家,桌上的菜都是上品,尤其最后一道童子献寿,用超大个的萝卜雕刻的装饰摆在盘中间,好看的不得了。
叶鹿不禁唏嘘,在城主府她都没吃过这样夸张的菜。
穆青若出自书香门第,而且四周还有人,她规规矩矩。叶鹿则一直在看四周,因为她莫名的觉得后颈发凉,这不是什么好预兆。
蓦地,就在主厅那里传来沈夫人说话的声音时,一声惊叫穿透云霄。
叶鹿肩膀一抖,随即便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主厅那边,大管家快步走到门口,扬声喊道。
不过片刻,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从宴桌间穿过,过于慌张,撞翻了桌子上的盘子。
“管家,夫人,不好了,死人了!”小厮跑到主厅门口,台阶也没爬上去,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受到了惊吓,他整张脸都煞白的。
“死人了?”一听死人了,所有宾朋立即交头接耳。死人对他们来说不稀奇,但是这个时间死人,的确稀奇。
主厅里,以沈夫人为先,所有管事跟随,立即朝着死人的地方而去。
叶鹿也立即起身,宴会场上的宾朋也陆续跟随,一场生辰宴会,被中断。
发现死人的地方是沈家的大厅,这里平时用作沈夫人与众管事议事之用。
装潢华丽,地砖好像还镀上了一层金粉,奢侈至极。
而此时此刻,一个人就趴在大厅正中央,正面朝下,血从他身下蔓延出来,恍若一朵绽开的红莲。
看热闹的人停在大厅外观瞧,沈夫人则走进了大厅。两个护院在沈夫人下了命令后,将那尸体翻了过来,围观的宾朋再次发出唏嘘之声,这是沈家二公子。
沈夫人的丈夫是大公子,早在四年前就去世了。这府中,还有二公子以及四公子,但沈家的生意都被大夫人掌管,可想这二公子和四公子都没什么权利。
并且今天沈夫人生辰,二公子和四公子都没出现,可见关系并不好。
如今,这二公子居然死在了这里,实在蹊跷。
听着身边的人议论纷纷,叶鹿眉头皱的紧,暗暗祈祷这不是申屠夷做的。
“夫人,是二公子,您看这怎么办?”管家也满面为难,看起来为难的并不是死的是谁,而是在这个日子发生这种事儿。
“报官。”沈夫人镇定自若,一个死人在她面前,对她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是。”管家立即答应,随后派人去报官。
叶鹿站在门口看着,视线从大厅里每个人的脸上掠过,那些管事都很惊讶,而且有两个人较为惧怕,惧怕的应该是尸体。
而那傅舒,尽管现在像个小地缸,可仍旧还是以前那文弱的模样。但他居然没有惧怕那尸体,反而一直站在沈夫人的身边,看起来坚定的很。
扭头环顾了一圈,仍旧不见申屠夷的影子。叶鹿缓缓向后退,准备离开去找申屠夷。
“叶鹿,你去哪儿?”刚刚退到边缘,她衣袖就被穆青若拽住了。
“我害怕尸体,不能再看了,去透透气。”叶鹿扯了个谎。
“你别乱走,我刚刚瞧见这府里的护院都过来了。你乱走的话,小心被当成凶手抓起来。”穆青若也害怕,她面前就是她爹,紧紧地站在她爹身后,不敢往大厅里看。
闻言,叶鹿更着急了,点点头,她便转身离开。
因为所有的宾朋以及丫鬟小厮都跑到了大厅,除却护院,所过之处清净异常。
叶鹿躲避着护院,一边四处观瞧,寻找申屠夷。
可是这厮不知道去哪儿了,完全没有影子。
死的是沈家的二公子,也就是沈夫人的小叔子,他为什么会死?他死了对谁有好处?
叶鹿脑子里转着这些东西,一边猫腰溜到了长廊的尽头。下去,然后顺着鹅卵石小路跑到一栋小楼前。
贴着门边,稍稍看了一下四周,叶鹿准备挪到其他的地方去瞧瞧,不想忽然听到小楼里有人说话。
立即竖起耳朵,叶鹿紧紧地贴着门板,里面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老二死了,下一个就是我。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恐慌和仇恨。
“你别急,咱们只要赶在她下手之前先下手,这所有的家业就是咱们的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纤细但狠毒。
“想对她下手,你别忘了,她身边有那么多的高手,想近她身都困难。”男人觉得很难。
“哼,只有你才会用那么笨的法子。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女人似乎另有主意。
“那你说,怎么智取?”男人冷哼了一声,明显暴躁。
“瞧好吧,只要到时候你别忘了,这沈家的家业得分我一半。你若食言,那我只能在你身上再‘智取’一回了。”女人几分得意。
“你看你,这还没得手呢,就开始怀疑我的忠诚了。我能安稳的在这沈家活到现在,还不是仰仗你的聪明才智。小宝贝儿,你放心吧,只要你不学那个女人,你想怎样都行。”男人轻哄,哄得女人笑。
叶鹿皱眉,听这意思,这个男人大概就是四公子了。这个女人呢?他夫人?
怪不得沈夫人想要这二公子和四公子的命,他们俩应该也在找机会要她的命。这看的就是谁更聪明,手更快了。
目前来说,沈夫人手更快一些,二公子已经死了。
猫着腰,叶鹿打算尽快溜走,以免被抓到。
沿着小楼的右侧,叶鹿朝着后面挪,可谁知道,在她转过拐角处时,脑袋猛地撞到了一个硬物。
猫腰前行的姿势卡在那里,叶鹿心头暗叫不好,一眼瞄到了近在眼前的一双靴子,紫金相接,华贵异常。
这靴子她不认识,所以这也是个生人。叶鹿当即扭头猫腰往回撤,但她也只来得及迈出去一步而已,下一刻后颈一紧,她整个人就被拽回去了。
双脚离地,她被拎起来,然后按在了小楼拐角的柱子上。
脸贴着柱子,叶鹿不知身后的人是谁,可是他力气这么大,可见有点功夫,她哪是对手。
“好汉饶命啊!我就是迷路了,绝不是来偷听的。”赶紧求饶,她张开双手抱住柱子,像个树袋熊。
“可我是来偷听的。”略轻的男音从脑后传来,这声音好听的恍若春风。
“啊?那、、、英雄您真是不拘小节呀,哈哈。我不知道英雄是谁,也没看到英雄的脸,英雄放了我吧。”连声求饶,在这方面,叶鹿觉得自己堪称典范。被申屠夷压迫的,她现在极其擅长求饶。
“嘘,小点声儿。”身后的男人似乎贴近了些,他的声音很好听。
咽口水,叶鹿一边点头,“行行行,英雄说什么都行。那个,先放开我吧,我绝对不会对外说的。”
“真的?若是我放了你,你跑出去当即就大喊这里有贼人,那怎么办?”男人声音很轻,听起来他根本就不怕叶鹿去喊。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儿?虽然我胆子小,但骨子里也向往绿林好汉,好汉是绝不会做这种出尔反尔的事儿的。英雄,您放了我吧,我家中还有个襁褓小儿需要我照顾呢。”胡说八道,叶鹿极其擅长。
拎着她的人微微松了劲儿,叶鹿悬起的双脚也缓缓着地,不由得松一口气,看来今儿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算命的人向来算不了自己,若是能算自己,她今儿肯定不会迈进这沈家的大门。
“那个、、、英雄,我也没见着你的脸,也不知道你是谁,哪怕以后迎面相逢我也认不出你来。你就放了我吧,咱俩就当从来没见过。”说着,叶鹿松开了抱着柱子的手,缓缓朝着自己的后背伸去。
一点点,一寸寸,她依稀的碰到了身后之人的衣袖。只要能抓到他的手,叶鹿就能记得住他。想要找他,轻而易举。
然而,她即将要摸到那只手的时候,她后背却忽然一松,那人松手了。
微微眯起眸子,叶鹿也收回手,“谢谢英雄不杀之恩,谢谢呀!那不知,我现在可以走了么?”小声的询问,不过却没有得到回应。
咬了咬唇,叶鹿摸着眼前的柱子,稍稍的朝旁边挪了一下,“那英雄,我走了。”
又挪了一步,叶鹿无端觉得自己被一股煞气包围。猛地转身,一个魁伟的暗色身影站在她身后,斗笠黑纱遮面,不是申屠夷是谁。
“你在干什么?”低冷的声音从面纱后飘出来,申屠夷远远地就瞧见她一个人站在这儿,自说自话。
“你回来了?刚刚那人是你?”低头看向申屠夷的靴子,是暗色绣着金线的,不是刚刚她看到的那双。
“刚刚有人?”申屠夷声音更冷。
“嗯,他说他在偷听。”反手指了指小楼,这么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偷听,这种人也不多了。
“你呢?”尽管看不见他的脸,但也想象的到黑纱下他的表情。
“来找你呀!那边死人了,不是你做的吧?”仰脸儿看着他,叶鹿有些怀疑。
“当然不是。你看到那个人的脸了么?”否认,他没有杀人。
“没看到,我要是看到了,你觉得我还会活着么?本来我想摸他手来着,可是他躲开了,不然我肯定能知道他是谁。”略遗憾。
停顿片刻,申屠夷抓住叶鹿的手臂,“走。”
由申屠夷带领,俩人穿过偌大的府邸,没碰到一个人。在前厅,那些看热闹的宾朋都还在。
官府还没来人,申屠夷趁机带着叶鹿离开沈府,过于忙乱,并没有人阻拦他们。
“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今天得有见血的事儿发生。果然啊,不出我所料。不过不是你做的就行,堂堂城主,像个小偷似得已经够丢脸的。再偷偷摸摸的杀人,成什么样子。”顺着巷子往家走,叶鹿也放松了许多,开始侃侃而谈。
申屠夷并没有搭理她,黑纱之下,也看不清他的脸。
“那二公子应该是被沈夫人弄死的,沈家仅剩二公子和四公子两个本家人。他们俩应当一直想把自家生意大权从沈夫人手里抢回来,而且逮着机会一定会杀了她。所以,她先下手为强了。”叶鹿觉得很合理。掌管那么大的家业,杀个把人不算什么。
“你怎么确定是沈夫人下的手?东厢开宴的时候,不管西厢还是大厅都没人。”申屠夷开口,声线冷淡。
“是么?沈家那么多的下人和护院,都跑到东厢去了?”皱眉,这是刻意清空么?
“我自如行走,没碰到人。”最起码,申屠夷是没碰到。
“那也不是四公子做的,他和一个女人在说话,我都听到了。按照他的意思是,二公子是沈夫人杀的。”叶鹿眨眨眼,其实最怀疑的还是沈夫人。
“这些事情官府会查的,不关你事。”申屠夷对谁杀了二公子并没有兴趣。
撇嘴,“那城主大人你想找到的东西找到了么?我可听说,这沈家好像和大晋的商人有来往。这倒私盐,是不是也有大晋一份儿呀?”从穆青若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申屠夷,叶鹿觉得很麻烦。
商人重利,大晋那边若是一直渗透,难保不会有越来越多的商人都跟着倒私盐。
“嗯。”申屠夷回了一个单音,叶鹿立即扭头看向他。
“还真和大晋有关系?正常做生意没人管,可是和大晋一同倒私盐,这属于叛国了吧?”罪过大了。
没有再回答,申屠夷什么都不再说了。
叶鹿哼了哼,这大晋她没去过,若是有机会,她还真想去看看。
都说大晋的人无论男女都很彪悍,具体彪悍到什么程度,她想象不出来。
回到四合院,申屠夷就不见了影子。叶鹿喝着水,一边查看院子里的盆栽,发黄的情况愈发严重。只要有申屠夷在,这些绿色小生命就活不了多久,简直造孽。
摇摇头,叶鹿将这几盆盆栽一个一个的挪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尽管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可以试试。她是九命人,又是杂草命,生命力旺盛。
记得以前,叶洵活着的时候,总是会弄来一些奄奄一息的小动物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扔到她房间里。然后过了一夜,那些小动物就精神多了。
那时她只觉得叶洵这老头有点恶趣味,但是现在想想,应该是因为她的九命人体质。
一夜过去,大清早,叶鹿就从床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去瞧那几盆盆栽,果然,靠近根部的地方已经不黄了。
笑,叶鹿随便抚了抚乱糟糟的长发,“我果然天赋异禀。”不过转念一想,她又不禁犯愁,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外面才有人要抓她。
正在愁绪间,外面猛地传来大门被撞的声音,叶鹿肩膀一抖,随即跑到房门口。
“开门!叶鹿,开门。”大门外,厉声传来,伴着哐哐哐的砸门声。
皱眉,叶鹿扭头看向小厅门口,不过片刻,有便衣护卫走出来,去开门了。
大门打开,官兵立即冲了进来,眨眼间将院子都占满了。
一个官兵抽出大刀来架在了便衣黑甲兵的脖子上,大清早的,刀光剑影。
“叶鹿呢?”一个身着深靛色官袍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叶鹿一看,不禁更诧异,居然是山城的府尹。
这一大早的,连府尹都亲自跑到这儿来了,吹得什么风?
“我就是。”长发散乱,包裹着她粉白的小脸儿,看起来娇小甜美。
随着她出声,两个官兵立即跑过来,亮出大刀来双面架在她脖子上。
叶鹿肩膀一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昨天沈家出了命案。本官查了所有宾客的名单,唯独你叶鹿在官府到达之前先跑了。说,你不在那儿等着官府调查反而先跑了,你是不是做贼心虚呀?”府尹腹部微凸,厉声质问,而且居然句句在理。
叶鹿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府尹大人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先行跑了,很有嫌疑。”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杀人的罪行了?”被吹捧,府尹几分洋洋得意。
叶鹿撇了撇嘴,“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杀的了一个男人?不过,和我同行的人倒是能。”
“同行的人?他在哪儿呢?”府尹一听,眉毛也竖了起来。
叶鹿抬手一指,指着小厅,示意府尹大人随意。
“走。”府尹扬声一挥手,带领着官兵立即朝着小厅而去。
翻了翻眼皮,叶鹿几分乐不可支,默默的倒数,猜测府尹会不会尿裤子。
果然,用不过五秒,那府尹就缓缓的退了出来。逼着他后退的,是满身煞气的申屠夷。他眉目冷峻,煞气逼人。
噗通一声,府尹直接跪在了地上,“下官给城主请安,下官不知城主在此,下官知罪。”随着府尹说完,满院子的官兵也哗啦啦的跪了满地。
脖子上的刀移走,叶鹿抬手摸了摸,“你想尽快破案找个替死鬼,也不是这么找的吧?那沈家二公子五大三粗的,我就算有再大的力气,我也杀不了他呀!”
“是是是,下官知错。”府尹立即认错,态度可不是刚刚那般嚣张。
申屠夷缓缓看过来,视线在她那蓬乱的头发上划过,“赶紧去梳洗,否则,小鸟肯定会在你头上做巢。”
叶鹿扯着唇角皮笑肉不笑,“有城主大人你在这儿,小鸟儿才不会来呢。”
闻言,申屠夷面色发冷,叶鹿立即讪笑,“成,我这就去梳洗。”转身,她走回房间。
“你,进来吧。”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府尹,申屠夷也转身返回小厅。
府尹当即爬起来,赶紧跟上去。
洗漱完毕,叶鹿从房间走出来,那些官兵都在院子里立正呢,可不是刚刚那般嚣张。
不禁笑,这山城的府尹怎么越来越蠢了,明明记得以前还不错的。
这小厅被占据,便衣黑甲兵也都在里面,早饭不知所踪。叶鹿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最后决定还是自己去找食比较靠谱,否则她会被饿死。
走出家门,瞧了瞧两边,叶鹿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大街上走去。
正巧卖烧饼的老伯挑着担子路过,叶鹿立即买了两个,用油纸包着,一口咬下去,芝麻香灌满口腔。
真是香,许久没吃了,叶鹿也觉得甚至怀念这个味道。
沿着大街走,和认识的人打招呼,叶鹿心情甚好。
正走着,一碗茶水从头顶落在眼前,水滴喷溅到脸上,叶鹿当即停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将嘴里的一口烧饼缓缓咽下去,叶鹿抬手擦掉脸上的水滴,然后抬头看向茶水落下来的地方,是二楼一扇打开的窗口。
这是一家酒楼,上面定是住宿的。
“二楼的,眼睛长到后脑勺去了?没看到下面有人呀!”许久没回来了,这山城怎么多了这么多没素质的人。
这一嗓子出去,不过片刻,二楼那窗口露出了一张脸来。
剑眉凤目,肤白薄唇,很是俊美。而且,那脸色看起来有些病态,这男人似乎身体不太好。
看着他,他也看着楼下的叶鹿。俩人对视,叶鹿猛然觉得这人很眼熟。
脑海中快速过滤,她眸子一震,想起来了。
在铁城,大摆祭江流水宴席的周府,这人出现过。
盯着他,叶鹿仿佛看到一片血色,她知道他是谁了,当初她怀疑的杀破狼。
转身,叶鹿快速离开,头也不回。
他怎么会在这儿?跑到山城来干嘛?
想起昨儿踏进沈家大门那种感觉,叶鹿不禁觉得后颈发凉,莫不是昨儿他也在沈家?
杀破狼,所过之处尽是血腥,即便他不杀生,也会给四周的人带来血光之灾。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
脚步加快,拐进回家的巷子,却在踏进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眼前,那个男人正站在那儿,他身形颀长,却又有些单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盯着他,叶鹿满脸警惕,抓紧了手里吃剩下一半的烧饼,将它当做了武器。
“你昨天说,永远不会再碰见了。看来,你的预言并不准。”看着她,男人开口,恍若春风。他的脸,看起来也多了几许柔色。
这声音?叶鹿皱眉,随后垂眸看向他的靴子,紫金的颜色,是他!
“想起来了!怎么办呢?你看到了我的脸,又知道我昨天在沈家,我是不是得杀你灭口呢?”男人向前一步,他单手负后,看起来没有任何杀伤力。
叶鹿也立即后退,紧紧盯着他,“你不要过来!我告诉你,官兵就在前面不远,我只要喊一嗓子,他们马上会过来抓你。”
“昨天你可不是这个态度。”男人几不可微的摇头,他在笑,而且还笑的相当好看。
叶鹿眼睛也不敢眨,盯着他的脸,她全身上下的汗毛都感到了危险。
“我告诉你,我无意与你为敌,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瓜葛。我昨天什么都没看到,今天也什么都没看到,你让开,以后哪怕碰见我也当做不认识你。”杀破狼,单单是想想,叶鹿就觉得害怕。
男人看着她那警惕的样子,笑,恍若花开。
“我不会杀你,也相信你的话,不会告发我。而且,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很意外,今天会碰到。”他真的没有一丝杀伤力。
叶鹿依旧还是那满身警惕的模样,“人这一辈子,所有人都得经历几次孽缘,习惯了就好了。既然如此,咱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让开,我要回家。”
“好吧。”微微侧身,他让开了。
叶鹿盯着他,缓缓的向前移步,无论是脚步还是眼神儿,都充满了警惕。
一步一步,叶鹿简直贴着对面的墙根在前行,不眨眼的盯着他,直至绕过了他,她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男人一直看着她,许是她的动作很可笑,惹得他不禁也一直在笑。
说真的,叶鹿觉得他长得很好看,比杨曳都要漂亮。
只不过,似乎真印证了那句话,越漂亮的毒性越大。杨曳是个桃花精,这人是杀破狼。就连申屠夷,都是个天煞孤星。
盯着他,叶鹿距离他越来越远,瞄了一下剩下的路,她打算跑回去。
男人看着她,蓦地朝她的方向迈了一步。
叶鹿立即把手里的烧饼扔了出去,随后撒腿就跑,脚下好似安了风火轮一般。
吃剩一半的烧饼落在眼前,男人没有再动作,只是看着仓皇奔逃的叶鹿,笑的意味深长。
一溜烟的跑回四合院,叶鹿吊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不顾那些官兵的视线,她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逃过一劫。
杀破狼!杀破狼也跑到了山城,兴许,会给这山城带来腥风血雨。
以她所知道的,杀破狼即使无心杀阀,但是也根本克制不住。就像天煞孤星,他也不想克身边的人,可是根本控制不了。
眼下,天煞孤星和杀破狼都在,这两大绝命碰撞,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叶鹿觉得,怕是不会有好事发生。她只能祈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波及到她。
她是九命人,现在很多人都要抓她,她只求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