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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文灏抱着慕子凌来到山上的时候,恰好是日出之时。
此时,东方欲晓,曙光渐现,天边渐渐泛起了一片白蒙蒙的鱼肚色。
稍时,一抹霞光穿透云层,照在了对面的山峰上,点亮了一峰的绿,然后又有一道霞光自云层而过,很快,厚厚的云层便被一道道霞光逐渐被破开了,一时之间,万道金光倾泻而下,驱散了满山的云雾,天色瞬间亮了起来。
抬头望去,只见旭日已然高挂于天际,火红的颜色,耀眼非常。
找了个地方坐下,燕文灏抓着慕子凌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着,两人肩并着肩,一齐注视着眼前这奇丽壮美的景色。
心满意足地看着太阳升起之后,慕子凌便觉得困乏,有些昏昏欲睡了。
毕竟是彻夜未眠,他到底还是累了。
注意到慕子凌的困乏的模样,燕文灏伸手把他揽进自己怀里,又对他小声说道:“若是累了,谦和便睡吧。”
慕子凌也不客气,他是真的快要睁不开眼了,索性就着燕文灏揽着他的姿势,在燕文灏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脑袋又在上头蹭了蹭,像猫一样窝在燕文灏的怀里睡着了。
而入眠之后,慕子凌的嘴角还是上扬着的,就像是做了什么好梦一样。
低下头,燕文灏静静地看了一会此时窝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青年,微微笑了笑,又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只手来,戳了戳怀里青年的脸颊,停了一会,又抚了抚他的眉眼,眼神温柔地快要溺出水来了。
躲在角落的位置,多元一脸笑容,不过他笑了一会,到底还是想起了正事,便一个纵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燕文灏的身后,轻声提醒道:“殿下,如今已是卯时过半了,再过半个时辰城门便要开了,那时若是使用轻功,恐怕会被人发现。”
“嗯。”将慕子凌打横抱起,燕文灏转过身,淡声道:“回府吧。”
“是。”多元恭敬地应了一声,之后便又隐去了身形。
使着轻功,燕文灏抱着慕子凌回到了府邸,而后也没有在府里多停留,他吩咐了多元去备好马车,待马车准备好后,便又抱着还在睡梦之中的慕子凌直接回了宫。
他还要去见一趟父皇,告诉他关于石少陵之事,同时也把昨夜慕子凌想的那个计策,说给他听,让他给予自己配合。
马车一路平稳地驶回了皇宫。
回到了凌霄阁后,燕文灏把慕子凌抱回正殿内,小心翼翼把他放在床铺之上,又替他捻好被角,让他好好休息,而后又吩咐多元在外头照顾着,不要让其他内侍和宫婢去打扰到他。
细细地叮嘱完了多元之后,燕文灏便转身出了屏风,他叫来内侍备好衣物,随后就去浴房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约莫是辰时三刻左右,燕文灏便领着一名内侍,朝着御书房走去。
这会儿,朝会该已经开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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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子凌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午时了。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思绪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干涩的眼睛,又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抬眸环视了一下周围,看清屋内的摆设之后,他便知道,这是回到凌霄阁了。
坐了一会儿,慕子凌便掀开被面,下了床,他缓步绕过屏风走出殿外,四处寻了一下燕文灏,却始终不见人影,在看见侯在外头的多元时,便出声问道:“殿下呢?”
多元闻声,立即笑眯眯回道:“殿下先前去了御书房,想来这会儿,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顿了顿,他又问道:“可否能吩咐宫婢将洗漱用具拿进来了?”
微微颔首,慕子凌道:“嗯,让她们进来吧。”
洁面漱口,穿衣束发,待慕子凌做完这些后,燕文灏也恰好迈入了殿门。
看到慕子凌已经起身,燕文灏不禁快步走到他身边,柔声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对他笑了笑,慕子凌道:“睡够了,现在已经快要午时,也该起了。”
摆手挥退了其他宫侍,只留下多元一人伺候,燕文灏牵起慕子凌的手,来到了软塌上坐下,温柔问道:“谦和可会饿了?”
“不会饿的。”摇了摇头,慕子凌沉默了一会,问道:“你今日去找陛下,可是和他商量任谁‘代天出巡’,出使江南?”
把玩着他的手,燕文灏回答道:“我先和父皇说了石少陵和那匈奴武士之事,顺便也同他提起了这件事,父皇听完,当即便同意了。”
勾着唇笑了笑,燕文灏眼中的笑意染上了眉梢,他含笑继续道:“后来父皇问我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我就和父皇说了是你提起的,父皇当即赞扬了你,又赏了你几件珍玩,让我给你带回来,我想你极爱绘画和书法,便又找父皇要了几块上好的松花砚,你该会喜欢的。”
慕子凌看着他,点了一下头,认真道:“谢谢,我是喜欢的。”
安静了一会,慕子凌忍不住问道:“陛下可提了,要派何人出使江南?”
燕文灏告诉他:“我向父皇推荐了姜溪。”
“姜溪?”慕子凌不由拧了拧眉。
自从先前那次之后,慕子凌便对姜溪总是怀有一种怜惜之情,大抵是可怜他二十年来的求而不得,又白白作了他人的棋子,尽心尽力,倒头来却是一番心意被人踩在脚下践踏,枉费了付出的一颗真心……
不过可怜归可怜,这会儿,慕子凌到底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能明白,燕文灏会这么做,自是有自己的一番用意。
他不需去无端揣测。
一眼便看出了慕子凌的心中所想,燕文灏朝慕子凌扬了扬唇角,温和地笑了一下,片刻后,他缓声分析道:“姜溪乃是刑部尚书,本就是管辖刑法之事,由他‘代天出巡’,是最正当不过的。”
“何况,他原来本是五皇弟阵营的人,如今五皇弟和良妃都已经死了,曾经支持他们的官员也走的走散的散,各自去了其他皇子的阵营,唯有他一人,至今不曾再入任何阵营,而是同慕大人和外公他们一样,成了中间党派,从这一点来说,也恰好符合。”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抓着慕子凌的手亲了亲,才又笑着,继续说道:“石步原一向高调,他是德贵妃舅舅之事早已是众人皆知,倘若是指派一名三皇弟阵营的大臣出巡,反倒是会弄巧成拙,让石步原猜到真正要出巡之人,是微服私访的我们,从而越发警惕起来。”
慕子凌本是还有想不通的地方,如今听了燕文灏的一席话,立即便理明白了,他扭头看着燕文灏微微笑着,稍时,他便移开视线,又转开了话题,与燕文灏说起了一些闲暇的话语。
一时之间,他们二人的气氛非常的好。
多元站在外头,瞧着他们的模样,都不忍心打搅了这氛围,但御前总管福喜亲自过来了,此时就侯在外头,想来是陛下有口谕传来,他到底不敢继续观望耽误了陛下口谕,只得轻手轻脚地入了殿,又小声道:“殿下,皇妃,福喜公公来了,可要传他入殿?”
燕文灏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微微颔首道:“让他进来吧。”
“是。”
多元领命下去,不一会儿,福喜就走了殿内,他毕恭毕敬地向燕文灏和慕子凌都行了礼,随后才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燕文灏,“殿下,这是陛下给您的亲笔书信,同时,陛下也让老奴告诉您,这次出巡江南,皇妃也要一路同行,勿要留在京里。”
燕文灏闻言,皱着眉问道:“父皇这是何意?”此行凶险万分,他担心慕子凌会出了事。
福喜道:“陛下说,为了掩人耳目,过几日他便会借口安排殿下您和皇妃一起去护国寺为皇后娘娘诵经祈福两个月,这两个月内不会有任何人前去打搅,您们可以借此机会去往江南,不会被任何人知晓。
“之所以要让皇妃跟着您,是因为唯有皇妃陪在殿下您身边,与您一同前往护国寺祈福,才不至于会让人起了疑心,最后陛下还说,皇妃聪慧机智,才学过人,跟您一起去往江南,也能为殿下您出谋划策,尽快收集完证据回京。”
紧了紧握着慕子凌的手,燕文灏沉声问道:“但是何人来保护谦和的安全?”
福喜道:“陛下会命人暗中保护您和皇妃的。”
燕文灏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一旁的慕子凌却拉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后面要说出口的话语。
他愉悦地弯着眉眼,眼里尽是笑意,他说道:“殿下,能同你一起前去江南,我也高兴。”他本就不愿呆在京内被动地等待消息,如今能一起前往江南,他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扭过头看向慕子凌,燕文灏眼中尽是担忧,他不禁出言道:“谦和,此行凶险无比,你何苦……”
“殿下。”
打断了燕文灏后面的话,慕子凌认真说道:“我昨日便说了,我不是女子,无需永远被你保护着,我也想助你一臂之力,帮助你一次的。”
“谦和……”
对上慕子凌那双倔强无比的眼眸,燕文灏浅浅地叹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让慕子凌改变主意,于是便只好妥协了。
抬了抬手,他指尖轻点了一下慕子凌的鼻尖,无奈而宠溺地说道:“也罢,我总是说不过你,但你切记,要紧紧跟在我和谢将军的身边。”
慕子凌认真点着头,含笑道:“我会记得的。”
见状,福喜松了一口气,心头的大石放了下来,总算是完成了任务,他恭敬地向他们行了礼,而后道:“如此,老奴还需回去复命,便先告退了。”
看了他一眼,燕文灏淡淡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