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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在入夜之后,良妃便一直处在不安的状态之中,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甚至打翻了放置在一旁的茶盏。
青瓷片碎了一地,但她却还坐在原地,久久未动,也没有唤来宫侍,让他们进来将其打扫干净来。
而这时,本来很是寂静的室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
闻声,良妃的眼睛动了动,她攥紧了自己手中的一方巾帕,忽然对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寝宫殿内,出言问道:“我这次,是不是做得太过心急了?”她总觉得不安,似乎是要出事。
“是有些急了。”
本不该会有人给予回应的,然而,她的话音落下后,便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一名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稳步从里间走了出来。
“不过也无伤大雅,我知道,你只是被气急了。”
说着,这么男子就径直走到良妃的身边坐下,然后抓起良妃攥着巾帕的手,轻轻拍了拍,又低下头,在良妃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王爷……”
被这么对待,良妃的脸颊霎时就红了,她定定的、贪婪的看着自己眼前男子,一双水眸里盈满了深情。
这名男子,便是淮王,燕昱瑞。
温柔地笑一笑,淮王抬眸认真地看了看良妃,语调温和地对她说道:“放心吧,嫣然,即便是那名宫女被发现了,燕文灏能侥幸逃过,他们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之人,是你。难道你忘了,那名宫女家人的性命,都还在我的手中握着呢。”
早在两年以前,他就已经带走了思若的家人,让她潜入凌霄阁,盯着燕文灏,顺便替良妃办事。
“我信王爷。”
笑的很甜,很沉迷,此时的良妃,一改平日里妩媚多情模样,仿佛跨过了二十年的时光,回到了最初那时,少女怀春的羞涩、不安还有满满的甜蜜。
她的一颦一笑,都不自觉染上了三分青涩和七分深情,眼里装着的,满满都是淮王。
她的视线一直焦在淮王的身上,不愿转开半分,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始终都面带着微笑,淮王拿着茶盏,低头缓缓品着,任由良妃这么盯着自己看了一会,没有丝毫介意。
甚至挺享受。
饮下了一杯茶,又安静了一会,然后淮王才动了,他就着刚才他们两人相牵着的手,忽然一个用力,一下子便把良妃拽到了自己的怀里抱住。
“啊——”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良妃吓得发出一声惊呼,待她稳稳地坐在了淮王的怀中,又感觉到揽在自己腰间的大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臀部,她的脸颊顿时越发的红润了。
显得她更是美艳无比,妩媚万分。
“王爷,您……”她娇柔,轻缓地喊了淮王一声,正欲开口,但淮王却快了她一步,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自己的脸凑上去,吻住了她的红唇。
多年来,淮王虽然不曾迎娶过正妃,但他并不缺美妾,也经常流连花丛,他的这一个吻,直接将良妃吻得有些晕乎。
等到他们两人的唇瓣分开时,良妃已经浑身软绵绵,整个人软软地瘫在了淮王怀中,眼神只剩下一片空茫。
勾了勾唇,淮王邪气一笑,他抬手点了点怀中良妃的鼻尖,温柔道:“都二十年了,嫣然你怎么还是学不会接吻呢?”
脸红一笑,良妃抬起手,轻轻地锤了一下淮王宽阔的胸膛,然后撒娇一般地说道:“王爷您又不在人家身边……”
闻言,淮王用一根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随后低下头,又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口,接着凑到她的耳畔,轻声道:“快了,只需要再过半个月,我们便能在一起,不必再分开了。”
顿时眼睛一亮,良妃扒着他的胸膛,忙追问道:“您是说?是那个意思吗?”
“是,就是你所想的那样。”
点了点头,淮王毫不隐瞒,他笑着往下继续说道:“嗯,兵马、粮草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如今大军就侯在京城外,只待一声令下,他们便能一举攻入京城。”
闻言,良妃欣喜无比,她以为淮王这是在为燕文志铺路,到时候,一切尘埃落定,燕文志便能登上那至高之位,当即高兴道:“王爷您真好,这个消息,我会转告志儿的,待到志儿登基后,我便告诉他,您才是他的真正生父,让他侍奉您为太上皇,到时我们……”
一直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良妃丝毫没有发现,她的话刚说出口,揽着他的淮王便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意,眼里也飞快闪过了一丝厌恶。
但是,当良妃把话说完,神情充满憧憬,眼睛亮亮的抬起头时,他的眼神又恢复成了和刚才一般,温柔多情的模样。
良妃问他:“王爷,您觉得我刚才所说的如何?”
淮王摸了摸她的脸颊,敷衍地点了一下头,之后就转移话题道:“嫣然,我今日进宫找你,是需要你的帮忙……”
在他的计划之中,良妃是尤为重要的一环,在这件事成功之前,他还仍需一点点的哄着她,不让她有所察觉。
深爱了淮王二十年,对淮王的请求,良妃向来有求必应,此时,她亦是如此。
在听着淮王仔细地说了他的计划之后,知道自己要做之事十分危险,她仅仅也只是稍稍皱了一下眉,但不过眨眼之间,她便点头同意了。
为了淮王,她已经疯狂到,能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纵然这件事危险至极,一旦稍有不慎,出了差池,便是证据确凿的谋逆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她也没有任何惧怕。
将自己入宫的目的说完,两人又抱着亲昵温存了一会,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淮王便松开了良妃,理了理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摆和广袖,站了起来。
捏了捏良妃的脸颊,淮王小声道:“好了,我需要先走了。”
依依不舍地看着淮王,沉吟了一会后,良妃才缓缓颔首,软声道:“您,小心些。”顿了顿,她又红着脸,羞涩地补了一句:“我会想您的。”
轻声一笑,淮王又拉过良妃,亲了她一会,一手在她身上上-下-抚-摸了一阵,随后就一个纵身,跃出了窗外,消失在苍茫的夜色当中。
望着窗外好半晌,良妃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唇瓣,又眯着眼,似乎是在回味一般地,偷着笑了许久。
因为淮王的出现,让她的心情变得非常好,因此,从入夜之后,就一直在她心中盘旋的不安,也已然消失不见。
整理了一下刚才被淮王揉乱的衣襟,待自己的激动的情绪缓和下来,良妃才轻咳了两声,随后出言,唤来了侯在殿外的宫女,示意她们去备下洗漱用品,她需要沐浴更衣。
宫女领命退下去。
而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在凌霄阁打探消息的小太监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他在良妃面前跪下,面色惨白道:“出事了娘娘。”
这会儿良妃的心情正好,她也计较小太监的无礼,只是蹙眉问:“出了何事,让你如此慌慌张张?”
小太监仰起脸,看了一眼良妃的脸色,随即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娘娘,思若在往二皇子汤药里下-毒时,被凌霄阁的总管,福全当场抓住了,陛、陛下听闻震怒,如今正赶往凌霄阁……”
手指颤抖了一下,良妃的声音骤然拔高,神情也变得十分难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被福全当场抓住?”
小太监缩着脖子,低着头,小心应道:“出事之后,二殿下便召集了凌霄阁内所有的宫侍入了正殿,奴才不是凌霄阁之人,不敢露面,只能从门口的侍卫嘴里打探到一些,具、具体的,奴才也不知……”
听完话,良妃整个人变得焦躁不已,方才已然压制下去的不安又再次窜起,而且还越演越烈,她终于再也站不住,转身便要走出殿门,去往凌霄阁,但她还未出门,便被她的乳娘拦住脚步。
“娘娘,您冷静一下。”
对小太监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去,乳娘向良妃行了一个礼,而后小声劝道:“娘娘,凌霄阁乃是二皇子的住处,您是后宫的妃嫔,无缘无故,怎么能随意登门,这是要落人话柄的。”
说完,她停了停,很快又继续分析道:“何况,您若是现在赶过去,如果陛下问起,您该怎么回答?您与二皇子一向没有交集,也非亲非故,此时若是突然出现,只怕更会引起陛下的怀疑,便得不偿失了。”
这一番话,唤回了良妃的理智,理智回笼,她冷静了下来,随即转身往回走,回到了殿内,重新在软塌上坐了下来。
她险些急忘了,那名宫女的一家老小一共十二人都在淮王的手中,即便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轻易供出自己。
拧着眉,想了想,良妃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转过头,又吩咐了乳娘一声,让她派人去告诉淮王,让他务必将那十二人看管好来,随后,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心中的不安依然还存在着,而且没有丝毫减少,良妃沉默地坐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又吩咐宫侍备好笔墨纸砚,自己则走至书桌旁。
提起笔,良妃仔细地斟酌、思索了好一会,低头,给姜溪写下了一封信,落下落款,将其吹干后,她将信装进信封,招来一名太监,叮嘱他:“你去北门,将信交给一个叫做王二的侍卫,转告他,务必尽管将这封信交到刑部尚书,姜溪手中。”迟疑了片刻,她又道:“记得,一定要交给姜溪本人。”
这是一封求助信,她要为自己备一条后路。
事实上,姜溪才是良妃唯一能全然信任之人,每每到危难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的,都是姜溪而并非淮王,但一直以来,她都未能察觉到这一点。
小太监领命下去,然而在他离开不久后,福喜便亲自带着一队的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良妃的寝宫外。
听见禀报,良妃心下一惊,顷刻间骇然无比,但在表面上,她还是佯装地很镇定,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鬓角,她巧笑颜兮道:“今日是吹得什么风,怎么把福公公您吹来了?您这么晚过来,是为了何事?”
躬了躬身,福喜向她规矩地行了礼:“良妃娘娘。”
抬起头,福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恭敬道:“娘娘,皇上口谕,召您立即前往凌霄阁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