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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战抱着顾箴在前面迅速离开。
顾锐不知道怎么回事,犹自冲着雷战他们离开的方向大声的招呼:“唉,你们住哪呀顾哥身体不舒服,一会肉烤好了我给你们送过去....”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什么病来的这么快”
顾锐挠挠头嘟囔着,一边回头去扶自己的父母:“爸、妈你们没事吧”刚才一只喜鹊攻击他的时候，他妈怕他受伤扑过来挡在他身后，要不是那个顾哥出手，估计怎么得也得受伤。
邵桂敏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神情呆滞的看着雷战和顾箴离开的方向,顾锐纳闷伸手在邵桂敏的面前晃晃:“妈,你看什么呢”
小儿子的招呼让邵桂敏蓦然回神,勉强的扯开嘴角敷衍他:“哦,啊!没看什么!”
顾锐顺着他妈的视线看过去,没心没肺的搂着他妈的肩膀:“妈,你也觉得他跟我很像吧,要是说我们是兄弟,肯定有人信...”
“顾锐!”
顾大勇厉声喝道。
顾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然住嘴:“对不起,妈,我说错话了。我就是觉得他跟我很像,而且..而且他也姓顾....”
“我叫你闭嘴!”
“顾箴”这个名字是家里的禁忌,是提都不能提的存在,他当年还小,记得的也不多,只知道他原本有个双胞胎的哥哥,叫顾箴,因为先天性的心脏病很小的时候就去了。他爸和他妈受不了打击，很快的就离开了那个地方，一过多年，都没有再回去了。
他小的时候不懂事,经常哭着找哥哥,每当这时候他妈妈就红着眼睛抱着他一起哭,次数多了。小小的顾锐就知道了顾箴哥哥不能提,只要一提妈妈就会跟他一起哭。
很久很久之后,顾锐长大了,知道了死亡这个词语的时候。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只要一提哥哥,妈妈就哭。
父母给顾锐的感觉一直都是哥哥已经故去了,可是今天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让顾锐的心里也划起了怀疑的小船,他的哥哥真的已经去了吗
那个男人有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名字。难道这些真的是巧合吗
顾锐想到那个男人看见他时那毫无准备的惊讶,还有他身边那个男人对他突如其来的敌意和厌恶。这些真的都是巧合吗
顾锐扶着他父母推开一家破败的大排档小屋的门,简单收拾下把两位老人先安顿好,他有好多话想要问他们,可看着母亲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和失神的眼睛,顾锐又不忍心往她的心上插刀子。
如果....如果这个男人真的仅仅是个跟他相似的路人,那么受到打击最深的应该是他的父母吧!
他的父母今天失态的表情肯定也是因为跟他一样。都是因为冷不丁的看见了一张和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脸而吃惊。
雷战抱着顾箴一路飞奔,顾箴窝在雷战的怀里修长的手指用力的揪着胸口处的衣服领子,因为用力过猛,手指都都泛白了,大口大口的喘息,眼神涣散!
雷战也吓坏了,顾箴自从昨晚心脏手术之后,状况一直很好,跟普通人几乎没什么区别,他精心费神的养着,从来不敢让他情绪大起大落。顾小箴也一直很节制自己,把情绪控制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
雷战也顾不得想别的了,抱着顾箴回了空间放在床上,直接去拉床头的抽屉,那里面放着紧急时顾箴要吃的药。白色的小瓶子。就放在抽屉最显眼的位置上。
雷战全身绷的紧紧地,因为紧张而用力过猛,抽屉整个被他拉出来。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撒了满地。
雷战有片刻愣怔,随即蹲下身子去寻找那个白色的小瓶子。雷战努力的去稳住心神:“雷战,你不能慌!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慌!”
抖着手把药丸塞进顾箴的嘴里,雷战努力的回想着当初医生告诉他如何急救知识。
首先把人放平让患者能呼吸道新鲜空气,对对对,放平放平...
然后呢然后呢...
没等到雷战回忆起下一步，雷战惊恐的发现顾箴发烧了,浑身高热。不一会的功夫神智都不清楚了。连退烧药都喂不下去,雷战急了没办法只好自己含了水硬给喂了下去。
药喂下去两个小时了,一点作用没起,体温反而越升越高!身体滚烫。
雷战急坏了,这鬼地方,别说医院了,就连个大夫都没有,跟听天由命没什么区别。
雷战一咬牙,把顾箴扒光了。又找出一瓶烈酒反复的给顾箴擦拭身体,希望这物理降温能有效果。
半个时辰之后,雷战松了口气,手背试了一下,温度终于下来了,只是人还没有醒,雷战轻轻的揉揉顾箴的脑袋,决定等他醒来的时候好好收拾他一顿,让他吓战哥。战哥的白毛汗都让他吓出来了。
雷战坐在床边看床上的顾箴,眼神留恋着迷。
当初他抱回来的孩子,瘦瘦小小的,睡觉的时候也蜷缩成一团,瞧着可怜兮兮的,刚到雷家的时候,小孩晚上都不敢闭眼睛睡觉,生怕一不小心睡着了会被再次抛弃一样。
即使后来雷战把他抱到自己被窝里搂着他睡,小孩也紧紧的抓着他小褂子上的衣襟不肯松手。仿佛觉得这样就不会被抛弃了。
床上的人是他从小放在手心里捧着养大的,又看着他一点点的长成了自己最喜欢的样子,最后又成为了自己最亲密的人。
谁能想到他当初捡来的一个小孩,竟然成为他生命中的支柱,成了他努力向上拼搏的理由。
谁又能想到,原本以为一生不会再见的人,竟然这么突然的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淬不及防又毫无预兆。也难怪小孩承受不住。家人一直是顾小箴心里的刺。
雷战弯腰在顾小箴的脑门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又把被子往下撤了点:“睡吧,宝贝儿,好好的睡一觉,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顾箴睡得并不安稳,梦中都紧攥着拳头,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愤怒又像是在给自己力量。可怜极了!
雷战连忙起身把小拳头包进自己掌心里,一根根的捋开,摩挲,心疼的不行,他知道这种感觉,没有顾箴之前,他也曾发狠要找到在自己的母亲,问问他为什么不要他了,一走二十几年没有一丝音信,连亲生儿子和年迈的父母都不要了。外面的世界真的有那么大吸引力吗
可后来他有了顾小箴,他就觉得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走,抛夫弃子,说明在她的认知里,儿子和丈夫随时可以抛弃,所谓的亲情爱情在她心里不值一提,所以她走的洒脱决绝。她的心里只有自己，自私自利。
他冷漠,看着老父幼子在农村辛苦过活无动于衷,说明他性子狭隘、懦弱,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甚至迁怒幼子,更是用漠然来逃避他所该承担的责任。
雷战微笑,如果没有顾小箴,他不知道会不会有现在的雷战!也许有也许没有。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他现在有顾小箴,曾经的执念都成了过往。也只有顾小箴这个死心眼的傻孩子还在执意追求着一个结果,一个答案!
雷战叹口气,这个傻孩子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你也没关系,只要爱你的那个人一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就好了。
雷战用棉签蘸水一点点的帮他润湿因为高烧而干裂爆皮的嘴唇。
顾箴眼睫奋力抖动,像是在跟什么抗争似的。
顾箴的脑子里昏昏沉沉的,那两道声音却清晰而明朗,让他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你以为我不心疼啊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要不是实在没法子了,我怎么舍得,你这么说不是往我心上插刀子吗”女人的声音很尖带着无法言说的委屈和无奈。
顾箴努力的去回想,这究竟是谁很陌生的声音啊!如果他听过一定不会忘的。
“可咱们要是走了,箴箴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男人的声音嘶哑难听。
箴箴,是他吗他们在说他吗？
“咱们家再也拿不出一分钱了,你忘了吗箴箴三天两头的进医院,哪次进医院不得几十的才能出来。顾大勇,咱们能借的都借到了,你仔细数数你家的亲戚我家的亲戚从老到少哪一家是我们没借过钱的。我们还怎么往里填,再说了,要是只有我们两个大人也好说,可是还有锐锐呢。锐锐也是你儿子,难道为了箴箴,我们还要把锐锐也搭进去吗”
“箴箴得的可是心脏病啊,你没听大夫说吗,箴箴得做手术,咱们县医院都做不了必须得去大城市找专家才能做。。。”
“专家呀大城市啊!我们连大米都买不起了,怎么给箴箴做手术....”
“顾大勇,不是我这个当妈的心狠,我实在受不了了,前天,隔壁杨婶子家里炼猪油,那味儿把锐锐馋的趴墙头上不肯下来。你知道我这心里是什么滋味吗”女人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要是不舍得的话,那我们离婚吧,我带着锐锐走,什么都不要,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和箴箴...”
顾箴听得皱眉。拳头也紧紧的握起来...
雷战皱着眉头看着门口的女人,声音冷硬:“你们来干什么”
女人早已泣不成声,双腿再也支撑不起身体,软软的瘫倒在地。泪眼婆娑:“我...我来看看小箴..”
雷战瞧不上这样的人,当年扔都扔了,现在又摆出这样一幅姿态出来给谁看呢
是这些年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寻求原谅来了
是瞧着顾箴还活着而且能力还挺强,觉得有利用价值
还是别的什么目的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里,雷战都不欢迎他们上门。即便是真心的悔过又有什么用呢伤害已经铸成,伤口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抹不平去不掉,而且顾小箴也不需要弥补!
雷战心里有火,他放在心尖子上的人,那真是捧手里怕冻着,含嘴里怕化了,顾小箴打个喷嚏,他都担心的头发茬倒立。她可好,一句话没有半条命都快给折腾进去了,然后掉两滴眼泪,大言不惭的说,我来看看小箴..
雷战强压心头的怒火,克制着自己不把话说的太难听,“你以什么身份来看顾小箴”
雷战吃不准顾小箴现在什么想法。同样一件事,雷战觉得要是自己的父母找过来，他心头不带起一丝波澜的，不是他心硬，而是没有必要了。可顾小箴这孩子捂心头二十多年都过不去,他也叫不准顾箴是否还想认回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所以雷战不敢把人得罪狠了。
邵桂敏愣怔了一下,什么..什么身份
随即,她的眼泪流的更凶了,是呀,她以什么身份呢
邵桂敏此刻的眼泪是真实的,也并没有雷战想的那么复杂,她想要确认一下她的儿子好不好,刚才箴箴是被这个男人抱走的,她想抱抱她的儿子,她丢弃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哪怕她的儿子不认识她都没关系。她只想知道他的儿子还不好！
从基地里逃走那天开始,她就以为她们母子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以前她听顾大勇的话,压制自己不来打扰顾箴的生活,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想要试试,想要这些年始终缺了一角的内心圆满。她想弥补这个儿子缺失了二十几年的母爱,所以她来了!
邵桂敏不认识雷战,但是此刻她的心里有一种变态的受虐欲,所以她不去计较雷战语气,她甚至把自己放的更低:“
“我...我就是来看看小箴..啊..不顾箴..顾箴好不好”
“好不好你会不知道吗”雷战上前一步,眼神凶狠。
邵桂敏吓了一跳,退后一步,心虚的试图解释:“我..我当年也是没有办法了!”
顾箴嘴角轻扬好万能的一句话呀,没有办法了才扔了患病的儿子。
可这不是理由，没有办法不是你们扔掉儿子不管的理由。
雷战突然很愤怒有很疲惫，他不想再跟这两人废话。
空间里传出虚弱的一声：“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