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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寂静的紫禁城里传来几声遥远的犬吠,几匹马儿急切地奔跑在夜色中。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嗒嗒”地分外响亮。
“王爷!”鳌拜跟在豪格的后头着急地嚷道,“情势若是如此紧急,咱们是不是要先去面见两宫皇太后和皇上才好!”
“见什么见?!”豪格边策马狂奔边大声咒骂:
“后宫里的那两个女人敢替本王说话吗?!我去见了也是白费!你们听我的令,赶快调动兵马到我府里护驾!我现在就去找我大伯搬救兵,只要他老人家肯出面说话,多尔衮他就是再嚣张,也不会不买他的账!只要安然过了这次的危机,日后我再好好地跟他算账!”
“日后?!”夜色中倏然响起一声冷笑,豪格一惊,用力扯住了马缰,还没待开口,转眼间四周已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无数的火把顷刻间照亮了整条街道。阿济格漫不经心地跨在马上,冷笑着:
“日后怎么样?我的好侄子,你恐怕,没什么以后了啊!”
寿康宫里寂静一片,大玉儿和哲哲并排高在正位上,心情沉重得简直就像压了座山似的。早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没想到竟来得之快如此!豪格和多尔衮这两个人,多年来势同水火,积怨已深,早已经是个解不开的死疙瘩了。早已经想到要解开这个结只有快刀斩乱麻,二者舍其一才行,但,舍掉谁呢?这中间的利弊,不用权衡,自然是豪格。唉!哲哲偷着眼睛万般无奈地打量了一眼堂下的代善,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他了。
“嗯哼!”老代善一声哼哼,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沉痛模样。
“这个不肖子孙,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眼里头还有长幼尊卑,还有国法家规吗!爱新觉罗家出了这样的子孙,实在是我皇家的一大不幸啊!”
“是啊,大哥!”济尔哈朗假惺惺地附和,事实上没有人比他更期待这场战争的到来,斗吧!打吧!杀吧!济尔哈朗在心里狂喊,努尔哈赤的子孙死得越多,他的心里才越痛快,他出头的机会也越大!来吧!来吧!都给我把刀拿起来吧!
“大哥!并非是我济尔哈朗无情无义,只是这个豪格实在是太不懂事!竟然口无遮拦,犯下这样的弥天大祸!济尔哈朗无能,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多尔衮笑,呷了一口名茶,依旧不动声色地坐着。多铎知道,他不说话,显见已有了十足的把握。事到如今,他心里清楚,没有会再替豪格说一句话,也没有敢再替豪格说一句话了。
“进去吧!我的大侄子!”阿济格押着豪格回来了。哲哲搭在茶杯上的手猛地一抖,几滴滚烫的茶水立刻飞溅到她的手背,烫得她猛地缩回手去!
“蠢丫头!”哲哲杏眼圆睁,怒气冲冲地呵斥身旁的宫女,“上这么热的茶,是想烫死本宫吗!”
吓得小宫女立刻惊恐万分地跪下赔罪。
“奴婢不敢!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不敢?”哲哲更加怒不可遏,“你还有什么不敢!平日里,就仗着我对你们太过仁慈,取巧偷懒,嚣张跋扈!如今好了,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皇额娘!”豪格一声哀叫,面如死灰地跪倒在了哲哲的面前。哲哲霍地转身,啪地一声,毫不留情地甩了豪格一巴掌!
“你这个不孝的畜生!”哲哲怒喝,心里哀痛,眼里不由得泪光点点。
“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要你安守本分,恪尽职责,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能做的,就是拿着刀拿着枪往自己叔伯兄弟的脖子上架吗?!亏得你皇阿玛生前把你托付给我,这么多年来,我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守着你们,你呢?!你这是在拿刀戳我的心割我的肉啊!你要我死后,拿什么脸去面对你皇阿玛!拿什么脸去面对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啊!”
说到痛处,哲哲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哀号起来。代善心里有愧,哀叹了一声,却终究没有开口求情。大玉儿一脸凄然,求助似地望向多尔衮。多尔衮的眼睛虽已经捕捉到了她内心的恳求,却依旧蹙着眉头坐在对面不言不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本章完结-